第25章
走之前,葉漾不止一次的想要去辦身份證,但是他爸也許是心裏有所預感,直接把戶口本藏了起來。
即便如此,葉漾還是狠狠心離開。
賀東聽完這些,只覺得心裏某個地方漏風了,風刮得他心疼。
他側身想要去抱抱小朋友,卻又怕小朋友排斥他的接觸。
明明不是同性戀,卻被同性戀害成這樣,換作是他,估計也沒辦法接受和一個同和平相處吧……
賀東只能安撫着葉漾的肩頭:“沒事了,都過去了。”
葉漾深吸了一下堵塞的鼻子,他說出這些事情,并不是為了賣慘或是怎樣,他只是想告訴東哥:“東哥,在遇見你們之前,其實我是很害怕再碰到……鄭和這樣的人的,我覺得他很惡心,同性戀也很惡心。”
“但是現在我覺得我陷入了那些……欺辱我的同學同樣的偏見裏。”
葉漾擦掉眼淚,眼睛依然泛紅:“我不應該以偏概全,一個人惡不惡心,不應該由性取向來斷定。讓哥很好,省哥很好……”
“你也很好。”
賀東:“……”
葉漾回答了賀東最開始的問題:“東哥,不管以前我經歷過什麽,我永遠都不可能讨厭你。”
賀東仿佛被戳中了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酸酸甜甜的。
他沒忍住,側過身體抱住了小朋友。
葉漾的腦袋歪在賀東的肩頭,他無意識地蹭了蹭賀東溫暖的脖頸,也伸手回抱住賀東。
兩人抱了很久,都沒說話,賀東沒松手,葉漾也沒掙紮。
等賀東松開葉漾的時候,葉漾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縫,還打了個哈欠。
賀東揉了揉葉漾的腦袋:“困了?”
“嗯……”
賀東猶豫之下開口道:“要不你就在這睡,別回去了。”
葉漾沒回話,賀東心裏跳了一下,覺得不妥:“不過也無所謂,就幾步路……”
話音剛落,葉漾就把自己的身體縮進了被窩裏,徒留一個小腦袋在外面,他迷迷糊糊地說道:“東哥,我睡相很好的,從來不亂動。”
“……”
賀動忍不住笑起來,小朋友真的太可愛了。
在葉漾睡着之後,賀東輕聲下了床,他打開一瓶紅酒,獨飲起來。
他一想到小朋友在學校裏受到過那麽大的委屈,他心裏就無法平靜下來。
他雖然沒有在家裏出櫃,但是很多朋友都是知道他的取向的,但他還真沒有在這方面受到過別人的什麽侮辱和排擠,至少明面上沒有。
一瓶紅酒很快見底,賀東換上睡衣爬上了床,睡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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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賀東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是山上有虎工作室負責人打來的,和他商量漫畫比賽事宜。
賀東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貼着一個滾燙的東西,熱氣透過輕薄的睡衣傳遞到他的皮膚上,他一邊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一邊轉過身體,看向床的另一邊。
小朋友還沒醒,整張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麽了。
賀東的手不經意碰到了葉漾的額頭,怎麽這麽燙!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剛剛貼着他後背的滾燙事物就是小朋友的額頭。
葉漾做了個夢,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渾身燥熱。
這裏似乎不止他一個人,不遠處還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他努力地朝那邊靠近,每近一分,身上的燥熱似乎就會減少一分。
突然,葉漾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那人輕輕抱住他,葉漾感覺到一片清涼,他忍不住蹭了蹭,口中呢喃:“東哥……”
突然被點名的賀東還以為小朋友醒了,卻發現對方還是雙眼緊閉,只是額頭一直往他的手心蹭。
電話那頭突然說道:“喲,我說你情人節不肯出來浪,原來是家裏藏了人,還說陪小朋友,是男朋友吧……”
賀東無語:“別亂說,我可沒騙你,人家就是個小朋友,還沒成年呢。”
那邊的人繼續控訴到:“卧槽,你現在已經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了嗎?連未成年都不放過!”
賀東下床去翻找體溫計,聽到這話,忍不住爆了一句髒話:“放你個屁,我是這種人嗎!”
“你不是。”那邊的人繼續喋喋不休:“但是一個人憋久了,總是容易變态的,以前你不是,難保你現在不是……”
山上有虎的負責人姓江名南,是賀東的高中大學同學兼室友,也是第一個知道賀東性取向的人。
發現賀東是同性戀後,江南的第一個想法是:卧槽,兄弟牛逼,又少一個和我搶妹子的了。
也是因為這種大哈哈的性格,江南和賀東的友誼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江南發現賀東沒說話,覺得對方肯定是默認了他的理論:“雖然你是我兄弟,但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犯罪,你就放過祖國的花朵吧……”
忙着把體溫計塞進葉漾嘴裏的賀東,沒空理會江南的胡話:“滾!”
賀東小心地捏住葉漾的下巴,想讓小朋友張嘴,結果葉漾始終口齒緊閉,賀東無奈,只好輕輕撫上小朋友的嘴唇。
感覺到異樣的葉漾迷迷糊糊地就要醒來,賀東輕聲哄道:“乖,張嘴……”
聽到賀東說話的江南一個激動打碎了一個杯子:“阿東原來你喜歡這麽玩,以前是我看錯你了,我們還打着電話,你就讓人家給你……”
好不容易把體溫計塞進小朋友口腔裏的賀東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抽了下嘴角:“論思想的龌龊我真的比不了你,小朋友發燒了,我給他量個體溫,你一天到晚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你過分了啊,竟然還把人家搞發燒了,我聽說你們同只有……射裏面……才會發燒……”
江南義憤填膺道:“你不會有戀|童|癖吧?賀東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葉漾被這一通折騰,也醒了過來,他頂着暈沉的腦袋迷糊地問道:“什麽戀|童|癖?”
“你滾,人家已經十七歲了!”
因為說話,體溫計又掉了出來,賀東重新把體溫計塞進葉漾的嘴裏:“乖,張嘴,別說話,你發燒了,給你量個體溫。”
江南繼續控訴道:“十七歲怎麽了,十七歲就不是孩子了嗎,你射裏面的這種行為讓我很不齒……人家還是個孩子!”
“……”
賀東忍無可忍的挂了電話,對上小朋友一臉茫然的視線,他心裏竟然多了一點莫名的負罪感……
賀東感覺自己大概是被江南洗腦了,不然明明他什麽都沒做怎麽會有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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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漾燒得不是很高,只有37.9℃,本來賀東準備送他去醫院,但是耐不住小朋友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說道:“東哥,我不想去醫院……”
賀東只好順着小朋友的意願,給他進行物理降溫,然後又出去買了些退燒藥。
葉漾期間睡睡醒醒來回好幾次,他其實很讨厭發燒的感覺,以往每次發燒,都是他一個人迷迷糊糊地扛過去,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有人為他忙前忙後,有人在關心他,哄着他。
中午的時候,葉漾的腦袋終于清醒了些,他聽到廚房有些聲響,察覺到賀東應該是在做飯,他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打量着這個房間。
房間布置很簡單,兩個超大的衣櫃,一個落地鏡,連電視都沒有。
色調也以黑白為主,和葉漾認知的賀東的性格有點不相符。
他其實很少會進賀東的房間,大多數時候都是他敲門,然後賀東就會出來,或者都是賀東直接去他房間找他。
葉漾穿上拖鞋把窗簾拉開,昨日的雷雨已經成了過去式,今日的陽光一片大好,連着他的心情都明朗起來。
賀東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一副場景,小朋友站在窗前,陽光鍍在他的身上,柔軟且溫暖。
如果小朋友能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沒有遭遇那些亂七八糟的的事,那他現在應該會是一個陽光,溫柔的男孩子吧……
“去床上躺着,睡衣這麽薄還瞎晃悠。”賀東端着粥,遞到乖乖聽話上床的葉漾手上,“你發燒了,很多東西忌口,我就煮了點粥,沒做飯。”
手裏的粥是山藥排骨粥,葉漾記得上次喝山藥排骨粥是在李叔那裏,是李叔的妻子為他煮的。
他也記得李叔提起自己愛人為自己煮了二十年的粥時,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幸福感。
此刻,順滑的粥從口腔滑到喉嚨,他似乎也體會到了一絲不太真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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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日子葉漾變得忙碌起來,他一邊上班,一邊練習漫畫。在賀東的指導下,很多以前他沒弄明白的地方都茅塞頓開。
想要參加星宿獎的正式賽程,需要在六月一日之前,提交一副屬于參賽者原創的不計風格的漫畫到山上有虎的官網上。
然後點贊最多的前三十名作者入選星宿獎的正式賽程。
這個海選方式非常公正,不能刷贊,因為只有注冊滿三個月以上的賬號點贊才算有效,而且要等到六月一號以後才可以開始點贊,點贊周期為十天。
對于入選作品的內容,賀東并沒有太過于引導,只讓葉漾畫自己想畫的。
但一直到了四月份,葉漾都還沒決定好要畫什麽,但他的繪畫功底正在穩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