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天火葬場了嗎22
“我姓楚是出生下來就定好的,若我不是楚家人,以家家的性格會留我在身邊?”這一句話說的綿長,像是在問她,也像是楚姒在給自己找借口。
楚瑤雙眉聳起,“那你去問家家啊!你問問她你哪裏像她,阿姐,你的眉眼口鼻都不像她,你的身高也不像她,你和小姑姑如出一轍,這你自己沒發現吧,就是不問家家,你問她身邊的绾嬷嬷她也會告訴你答案的。”
“你賴在楚家,我也趕不走,這十四年陛下從未想過将你接回宮,你便安然自得的在這裏生活着,沒有人會在你面前揭露這些謊言,他們不說不過是念在小姑姑的份上,念在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能忍的就忍了,到現時,你還能站在這裏和我争吵你以為是什麽原因,不過是你身上那僅有的一點皇室血脈,說不定有朝一日你重回皇宮,楚家也能跟着升天,謝煜璟不留情面,楚家攀不到他了,阿姐,我可就指着你能幫我解除王家的婚約,”她句句帶刺,要用言語刺死楚姒。
楚姒呼着氣,眼中淚在打轉,她驀地側過身,趔趄着逃離。
楚瑤一直繃着的脊梁放松,她徒然揚起嘴咧笑,邊笑邊搖頭,直到蓄出的淚灑滿臉她才停歇,樹梢鳥乍飛,她被樹蔭籠罩,光線照不到她的身上,只餘陰暗常伴。
楚姒一路跑回屋,避身躲進浴室,她抓過巾帕慌亂的往面上抹,她在心裏一直辯解着。
楚瑤說的都是故意诓騙她的假話,她怎麽會不是家家的女兒,她生長在楚家,家家為她準備的吃穿用具和楚瑤并無差別,除了平日冷淡了些,家家也沒偏頗過。
她忽然停住手,任淚水劃過下颚滴落。
……怎麽會沒偏頗過,那麽明顯的區別對待,她衣食無憂又如何,沒人關心她的想法,她長這麽大,只能羨慕着楚瑤,楚瑤可以任性,她卻不可以,楚瑤能夠坦蕩的說出自己的內心,她連想說的機會都不曾擁有,她幼時以為她是長姐,所以她必須穩重,必須在人前人後都要懂事乖巧,她才多大,她不過是想表現給他們看,她也想得到他們的重視,可是沒有人能看得見她,她從前含着怨,怪他們對自己不好,現如今她才清楚,她做的再好,也不可能得到他們一句贊賞,她在最初就錯了,錯的離譜,她想改正都不行。
楚瑤要她去問家家,她怎麽問,這層紙糊在他們當中,她一旦戳破,在這個家裏就無法再過活,她沒地方去,她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她就像個落魄的乞丐,被人施舍了一碗粥就卑微的想要得到一碗飯,當發現那碗飯其實只是糟糠時,她張口拒絕都不會,只要能飽腹,是什麽對于她這個乞丐來講,都是奢侈的。
楚姒抱着頭埋進臂彎裏,猶如無頭蒼蠅般的胡思亂想着,倏地她一怔,匆忙起身沖出浴室,将角落裏的櫃子打開,抓起那只金臂钏重新戴回手上。
她蹲在那裏,手指摩挲着金臂钏,心裏又燃起一絲希望,謝煜璟會來娶她,她會離了楚家,不用整日面對這些帶面具的人。
柳漪的臉突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眼中盈出濕,能怎麽辦,她的娘家人不會幫着她,她脫離娘家又落進另一個無底洞,她會被丈夫冷落,可能過的還不如在這裏自在,她有的選嗎?沒有。
她想,就這樣吧,謝煜璟真要那般對她,她便守着她的院子不出,至少在謝家她是主母,不會像現在這樣寄人籬下。
她倏然淺笑,苦楚都被她打包屏蔽住,只要謝煜璟能娶她,她便作耳聾眼瞎,從此當根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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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三月,氣候暖起來,藏在屋裏的人也想出門曬曬黴氣。
上巳節那天謝清妍登楚府。
楚家一片愁雲,謝清妍這時上門,他們自沒心情招待人,任她進了楚姒院子。
楚姒這幾日很不好,面容消瘦,人也沉默的多,見她來了,連笑都難看的很。
“阿姒,怎瘦了?”謝清妍擔憂道。
楚姒為她斟一杯茶,道,“這兩天換季,吃不下飯。”
她這是随口編出的話,旁人一聽就曉得。
謝清妍沒戳破,轉過別的話道,“阿姒,阿瑤恢複的還好吧。”
楚姒嗯一下,坐到她身旁。
謝清妍飲一口茶,“她平素活潑,難為她受這份罪了。”
她是真的可憐楚瑤,時下講求個全字,身體發膚是父母饋贈,虧損一絲,便是不敬不孝,縱使為他人禍害,往出了說,還是欠缺,況且眼下陛下又給楚瑤和王旭宴賜婚,受害者和加害者被捆綁在一起,便說是為了彌補受害者,忒的可笑。
楚姒絞一下手指,“我帶你去看她。”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謝清妍叫住她,“阿姒,今天上巳節,我帶你和阿瑤出郊外踏青好不好?”
楚姒摳着手,“家中沒備蘭草。”
每逢上巳節,男女老少都會在身上佩戴蘭草,若不然都沒法出門。
謝清妍在她手上拍拍,自腰間香囊中取出一束蘭草,遞與她道,“我特意為你和阿瑤多備了兩束。”
楚姒沒拿,只道,“先去看她吧。”
謝清妍笑笑,将蘭草系在她的腰帶上,“阿姒,我清楚你有諸多煩惱,但是你才這點大,憂愁不該是你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