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今天火葬場了嗎29

閑了也不會入楚府洽談婚事,能拖就拖。

謝清妍循着話道,“阿兄犯了胫疽,暫時歇下來。”

楚姒心口微微一緊,“……嚴重嗎?”

“春日一過大概就好了,”謝清妍哈哈兩聲,忽地往腿上拍兩下,“阿姒你等在這兒,我回屋去拿個東西來。”

楚姒颔首。

她便快速跑了。

楚姒現下一顆心都放在新得的寶劍上,執着它便在院子裏随性的揮舞起來,寶劍襯手,她之前習得的劍招都能展示的淋漓盡致。

耳邊聽的人進來,她只當是謝清妍,便反手轉動,長劍一指,正指向那人,她這才看清來人。

來的是柳漪。

楚姒拿劍的手繃緊,她猛地撤回手,表情僵硬的轉過身往席間走。

“女郎的劍術高超,我看着都不免贊嘆,”柳漪輕笑着道。

楚姒停住腳,側過臉看她,“你有事?”

柳漪蓮步輕挪,向她走近,“我聽聞女郎不日就要及笄,特來恭賀女郎大喜。”

楚姒道,“喜從何來?”

柳漪神色溫軟,“自是郎君與女郎的姻緣結成之喜。”

楚姒攥住劍柄,聲音藏寒,“我和他豈是你能置喙的?”

“女郎性情溫和,倘若嫁入謝府,會否同意郎君納姬?”柳漪眨着眼,嗓音裏的嬌柔能纏斷任何一個男人的心。

楚姒通身冰冷,她繃着聲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柳漪的眼裏便濕出淚,“我和郎君兩情相悅,您怎能棒打鴛鴦?郎君若知曉女郎是這樣的人,定會對您失望至極。”

她說他們兩情相悅,他們是鴛鴦。

楚姒只覺天旋地轉,那種深入脊髓裏的涼刺的她渾身戰栗,她啞聲道,“是他要你來的?”

柳漪捂着唇哀聲啼哭,并不答話。

楚姒的心一點點往下沉,直跌入黑暗中不複見光,她突然感到委屈,那些之前在心裏暗示的話不能讓她忍下去,她無法容忍這個女人,也不能接受謝煜璟會如此對她,她是個人,即使摒棄了自尊,也會心痛。

可是沒人會可憐她。

她驟然舉起劍,直指着柳漪道,“滾。”

你們都滾。

柳漪像是被吓住,嘴裏怯聲道,“這裏是謝府。”

該滾的是你。

楚姒深吸一口氣,劍朝她胸前進一寸。

柳漪便頓住了哭,眼裏有笑瀉出,她将身體抵在劍上,悄聲道,“咱們賭一賭,我受傷了,他會如何待你?”

她忽然一用力,胸口就被劍戳破,鮮血湧出,滴在地上開出花。

楚姒匆忙抽回劍,面前的女人就站不住倒在地上,門口站着的男人映入眼簾,她瞪大了眼睛,無力辯解,“……她自己沖上來的。”

謝煜璟伫立在那兒,眼眸定定的望着她。

柳漪捂住胸口朝他呼救,“郎君救我!”

柳漪這樣叫過兩次,第一次時謝煜璟便讓王家吃了個癟,那這次呢?

這次他會怎麽對她?

謝煜璟緩緩地走過來,直走到離楚姒兩步遠的距離停住,他還是看着她,沒說一句話。

謝清妍蹿進來,一眼見到三人對峙,她急跑來,将柳漪拽起來,不顧她滿身血,與謝煜璟道,“阿兄,此事必有蹊跷,阿姒不會無故傷人。”

楚姒翕動着唇,“我沒想殺她。”

謝煜璟道,“你回去吧。”

楚姒眼眶一紅,迅速的低下頭,她撐着勁一步一步朝外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耗盡了氣力。

謝清妍推開柳漪,追了上去。

她扶住楚姒的肩,陪她離開。

等兩人走遠了,謝煜璟才側眼睨過柳漪,叫候在一邊的侍從,“把她轟出去。”

柳漪驚怔,倏然爬到他的腿邊哭道,“郎君的心有多狠,您看不見她傷我?”

謝煜璟騰腳将她踢開,拂袖離去。

柳漪倒在地上痛哭,任仆從架住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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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回到府中将到正午。

楊連修和楚琰在前堂下棋,瞧她過來,眼睛倒先瞄上了她手裏的劍,他停下手裏的棋,叫楚姒,“阿姒,你手裏的劍不錯。”

楚姒思緒紊亂,無心看他,只想着回樟檀院。

楊連修旋身到她跟前,略施巧勁奪走了她的劍,握住劍柄一拔,便有寒光現,“好劍!”

楚姒沉着眼道,“還給我。”

楊連修瞥到那劍鋒上的血跡,撇嘴一笑,倒真的将劍還給了她。

楚姒快速繞進了後院。

楊連修坐回去,支手盯着棋面道,“阿琰,你妹妹又哭了。”

楚琰的好心情被破壞盡,他擲掉棋子,寒聲道,“謝煜璟着實可惡。”

楊連修撿起落在地上的棋,道,“何不退婚?”

楚琰氣頹,“沒那麽容易。”

楊連修将白棋下在正中,“受制于人的感覺确實不好。”

楚琰看着黑子周圍的白子,“阿姒逃不了。”

楊連修皺一下眉,“謝煜璟也不見得想娶一個煞星。”

楚琰摳着棋子,“阿姒只是個普通人。”

楊連修伸過手,在他的棋笥裏摸出一個黑棋,随手點在棋盤上,“想要反敗為勝,就必須歸位。”

黑子落,白子立時反被圍住,楚琰舒展開眉眼,虛心問道,“我要怎麽做?”

“香潭廟裏出了祥瑞,這一功記在阿姒頭上,”楊連修望他笑,“你交友甚廣,只需你與人閑聊時随口提提,這建康城便會人盡皆知,不出一日就能傳進宮。”

楚琰擰眉,“陛下會信?”

“管他信不信,”楊連修咕一口茶,“就是通知他這個事,太史令那邊會有做為。”

昔日太史令能空斷楚姒是禍害,如今也能誇贊她有福運。

楚琰大悟,起身朝他作拜。

楊連修彎眼笑,“我不是白幫忙的,我想娶她。”

楚琰一愣,“……你們才見過兩次。”

楊連修揚起嘴角,“一見鐘情啊。”

楚琰啞然失笑。

楚姒回來就将自己關在屋裏,她平躺在床上,高舉起手腕望着金臂钏發呆,她回憶着過去,從她和謝煜璟初見時的怦然心動到現在的心如死灰,那些記憶中被抽取出來的美好片段再在腦海裏浮現卻不見從前的斑斓色彩,只餘蒼白的死寂。

歡喜是她一個人的歡喜,悲傷也是她一個人的悲傷,他從始至終沒對她表露出丁點愛重,他就如一個旁觀者,冷靜的望着她在其中畫地為牢,看她深陷在情愛中難以逃出,他只輕輕的說一聲“你回去吧”,就将她空想出的所有向往悉數打碎,一點餘地都不留,絕情的叫她想挽回都沒辦法。

楚姒卸下那只金臂钏,放它在枕頭邊,她的眸子凝視着上面的珠玉,良晌她揪住它狠狠的砸在地上,珠玉碎一地,那只金臂钏再不複之前奢靡,恰如丢棄在路邊的爛物,無人重視。

楚姒的眼角劃出淚,嘴邊翹出笑,那笑逐漸擴大,蜿蜒至她的眉梢,她将臉埋在褥子裏,笑出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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