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蘇衍回到禮堂的時候前一組同學的答辯正好在收尾階段。
文飛看他來了，忙道︰“诶诶，怎麽樣，辭辭準備的答辯稿過了幾遍了？能應付嗎？”
“沒過，來不及了。”蘇衍道。
文飛瞪大眼楮，從他的紅色小手包裏掏出一瓶東西。
蘇衍問︰“這什麽？”
文飛愁眉苦臉︰“太太靜心口服液。”
“……”蘇衍拍拍文飛的肩膀，安撫一笑，“放心，不管什麽問題我都能答上來。”
輪到蘇衍登臺的時候，肖烨梁正好回來。他剛發消息給自己姐姐說了陸辭生病住院的事，就聽整個禮堂一片嘩然。
肖烨梁擡頭。
蘇衍今天內穿一件簡單白T，外套咖啡色和米色疊加的拼色格紋襯衫，黑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
氣質清爽溫柔，配上那張俊美至極的臉，聚光燈下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就連見慣了無數俊男美女的肖烨梁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秒。
蘇衍站在臺上看着滿禮堂的人，眼眶有點脹。
他還記得五年多前他頭次為了“我的時裳”站上臺時的興奮和激動。
現在興奮和激動依舊，更深層的感情卻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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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失而複得的喜悅，重獲新生的感動。
“尊敬的各位評委老師……”
整個形象圖的放映和展示大約七八分鐘，接下來就是評委的提問。
文飛說這次來的評委都是怪物，倒是一點沒說錯。只是初賽，許多問題就已經問得十分複雜刁鑽，可以說即使事先準備了答辯稿也很難應付，心态不好的沒準被問哭也有可能。
可蘇衍從頭到尾都從容不迫，不管是什麽樣的問題他都能及時反應，氣勢上甚至能反壓評委一頭。
溫和中透着淩厲，自信得整個人都在發光。
文飛一開始知道蘇衍啥都沒準備還提心吊膽，這會兒把太太靜心口服液一摔，直接掏出手機，底氣十足地登上校園論壇，發現裏面已經炸了——
“我靠，雖然知道蘇衍不非了變得特別好看了，沒想到居然這麽逆天！”
“……我以為在看巨星表演。”
“純路人。有一說一，撇開名氣成就不提，我覺得單看長相，蘇衍比他弟還好看。”
文飛看得心花怒放，一雙做了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瘋狂戳——
【滬上名花】︰來來來，前面是哪個黑子說我家衍衍沒有臺風，嘴笨舌拙的，自己站出來打臉，別逼老娘查你號啊。
下面一堆文飛的姐妹跟着刷屏“對啊，快出來啊，別慫啊。”
“別刷了，現在就坐在那個黑子旁邊，他已經看呆了。”
蘇漠感覺暈暈乎乎的，這真得是他以前那個流裏流氣，外強中幹的大哥嗎！這何止是脫胎換骨，簡直就跟洗髓了似的。
即使不用回頭，他也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臉色有點發黑，蘇漠下意識地往旁邊看了一眼，震驚地發現肖烨梁居然盯着臺上的蘇衍不放。
其實肖烨梁一開始只是想盡嘉賓的職責聽聽，但後來蘇衍身上的那股氣質卻完全帶走了他的思緒。
那種光芒萬丈的樣子，讓他想起了費辰。
五年多前，就是在這個禮堂裏，他看着萬衆矚目的費辰，徹底認清了自己的感情。
他知道最終的“夢想衣櫥”是費辰的夢想，所以就算在認清感情之後也沒有馬上出擊。
當時覺得反正還有很多時間，不差那幾個月，想等費辰全力備戰完比賽之後再跟他告白。
可是萬萬沒想到，意外就在後來發生了。
他一腔澎湃洶湧的感情，還沒來得及宣發一點，就随着那場鮮血淋漓的車禍，同費辰一起葬進了墳墓。
這幾年不管再忙，他都一定會抽空來做嘉賓。其實只是想把自己置于同樣的環境裏，重溫那個為費辰無比心動的午後，但結果總是差強人意，因為費辰是真得不在了。
可今天，他卻回味到了那種久違的感覺。
費辰的樣子疊加到蘇衍身上，肖烨梁目不轉楮，從頭看到了尾。
答辯結束，全場掌聲雷動。
肖烨梁從回憶中抽身出來，各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他雙拳緊握，眼楮有點紅。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和負責人打了個招呼，五年來頭次只看了一場答辯就走了。
當晚，蘇衍的答辯視頻在明華的論壇、貼吧、官博上瘋狂傳送。
贊美他的聲音很多，當然黑子還是有不少，其中大多數都是蘇漠粉。
文飛帶頭在各大平臺以及他的一二三四八卦群裏吹蘇衍的彩虹屁，完事以後還特意去他們的三人小群艾特陸辭。
【滬上名花】︰辭辭！我剛分享的答辯視頻看了沒有，今天衍衍簡直帥爆了，咱們群裏的姐妹一半都從你爬牆到衍衍那兒啦！
【辭】︰看了，特別好?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cd8e8d">[email?protected]
衍辛苦你幫我上去答辯了。
【滬上名花】︰天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辭辭這麽誇費辰學長以外的人，你不會也迷上衍衍了吧，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辭】︰閉嘴，別把我跟你那些姐姐妹妹混為一談。
蘇衍刷到群裏的消息，下午比賽結束的時候蘇衍就在群裏看到文飛問陸辭情況，陸辭後來回了消息，說已經醒了。
蘇衍一直想具體問，卻被楊院長抓過去瘋狂表揚，還跟他說他們複賽肯定穩了，讓他們不要松懈，唠着唠着就耽擱了。
【衍】︰不用謝，本來我們就是一組的。你身體好點了嗎？
【辭】︰好多了，本來就沒大事。
蘇衍還是有些不放心，陸辭從小就愛逞強，以前生病的時候還硬抗，自己當初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讓這孩子習慣依賴自己的。
【衍】︰你還在醫院嗎？我明天去看看你？
【滬上名花】︰算了把衍衍，他可讨厭醫院了，這會兒估計已經躺家裏了。
讨厭醫院？他記得陸辭以前不這樣啊。
陸辭确實已經不顧醫生勸阻，穿戴好準備回家了，但看到蘇衍這條消息之後，卻有些猶豫了。
清醒之後，他回想起之前種種。
包括抱着蘇衍叫費辰的名字，蘇衍身上和費辰神似的溫度，還有他的答辯……
鬼使神差地，陸辭又坐回了病床上。
【辭】︰在醫院呢，明天中午回去，你過來吧。
文飛驚訝不已。蘇衍想到一個月前陸辭還因為肖烨梁的事跟他針鋒相對，忍不住笑了笑。
回別墅的路上，QQ微信上請求添加蘇衍為好友的小紅點就沒斷過。
他一一點了拒絕，就在這時收到了一條來自蘇漠的微信︰“對不起大哥，我今天看了你的比賽太激動了，不小心說漏了嘴，爸知道你在肖總家當傭人了，我們現在在肖總家（哭）（哭）”
蘇衍愣了下，回到別墅以後，發現肖烨梁和蘇漠還有一個中年男人坐在客廳裏。
中年男人就是蘇衍的父親蘇瑞龍。
蘇漠早就想請蘇瑞龍出動了，只要一想到蘇衍和肖烨梁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就寝食難安，偏偏當初為了人設還答應了蘇衍暫時不告訴家裏他住在肖家的事。今天答辯之後，他徹底忍不住了。
明華的論壇他也有在看，看到那麽多人喜歡他，支持他和肖烨梁的CP他還高興得不行。想着一定要把握機會，趁着這次活動和肖烨一開始梁多相處一會兒，最後結束了再能一起吃個飯。
誰知道肖烨梁整場初賽就看了蘇衍一個人的，而且是完全看呆了的那種。
到最後論壇裏那些支持他們CP的也被文飛帶領的姐妹團打壓得說不出話。
什麽“是誰說有蘇漠在肖爸爸不會看蘇衍一眼的，呵呵，他明明全程只看了蘇衍”、“就坐他們斜後方，肖總全程沒和蘇漠說過一句話好吧”、“講真，現在的蘇衍長得比蘇漠還好看”之類的，把蘇漠氣得五髒六腑都扭曲了。
他不得不借助蘇瑞龍的手。
蘇瑞龍從年齡上來說是肖烨梁的長輩，業務上也和肖烨梁有不少合作，還是他們的親爸。只要他開口，就算蘇衍拿付不起違約金的事說事，不願意讓蘇瑞龍出錢，不想離開這兒，肖烨梁肯定也會給蘇瑞龍面子讓蘇衍走。
答辯純屬超常發揮，他就不信肖烨梁會真得對蘇衍改觀，他以往幹的事足夠肖烨梁惡心他一輩子了。
最好讓蘇衍回到蘇家本宅去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可以好好整蘇衍。畢竟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大哥，整個蘇家最寵愛的就是他。
“哥。”蘇漠沖蘇衍笑笑，臉上帶着幾絲愧疚。
蘇衍知道蘇漠大概是為了說漏嘴的事難過，回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他看看蘇瑞龍，叫了聲︰“爸。”
又轉頭跟肖烨梁打了聲招呼。
肖烨梁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但蘇衍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往有略微的不同。
雖然聽小兒子說過自己這個大兒子改頭換面了，但蘇瑞龍完全沒想到蘇衍會變得這麽徹底，他差點沒認出來。而且他居然還會叫自己，印象裏自從自己再組家庭之後，蘇衍就從來沒叫過他了。
不過那也不能說明什麽。
幹事情還是那麽出格令人厭惡，居然死纏爛打跑到肖烨梁家來當傭人。簡直是丢光了他的臉！
蘇瑞龍不鹹不淡地恩了一聲，對上肖烨梁又是一副僞善的笑容︰“肖總，我們家這小子過去沒少給你添麻煩，我也實在是生意太忙管不上他，沒想到他這次居然就……這次回去我肯定好好管他，不讓他出門再來煩你。你看看他欠了多少違約金，我幫他交了。”
蘇衍聞言立馬道︰“爸，我不需要。”
蘇瑞龍︰“那你自己付了跟我回去？”
蘇衍沉默。
蘇瑞龍心裏得意，之前還以為這逆子親媽給他留了不少錢，給他底氣天天在外面反他。沒想到根本就是個空殼子，他都聽蘇漠說了。等把蘇衍帶回去，他一定要讓這個逆子跟他低頭。
“爸，不用您付違約金，我現在在這裏能掙錢，掙完以後我就走。”
蘇瑞龍怒道︰“你那掙的是什麽錢？！當傭人？蘇家的臉都給你丢光了！”
肖烨梁有點意外，他之前還以為蘇衍是為了賴在這兒才故意說自己沒錢交違約金的，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正這時，肖烨梁的手機響了。
他笑笑︰“抱歉，我接個電話。”
雖然早知道蘇瑞龍這人不咋的，也做好了思想準備，但近距離接觸，蘇衍還是免不了不舒服，聲音也淡了下來︰“雖然是當傭人，也是用我自己的能力賺錢，我不覺得有什麽丢人的。”
“能力？”蘇瑞龍冷笑︰“你以為你會縫幾塊破布就是有能力了？還是你們學校的人把你吹飄了？”
蘇衍最近在學校的表現，他也聽蘇漠說了。
“騙騙別人還行，我是你爸，能不知道你什麽德行？你根本不是你弟那塊料，趕緊給我收手，我瞅着你那幾個圖都跟別人的挺像的，別到時候被人捅出來你抄襲，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蘇衍臉上的笑容有點繃不住了。
對于一個設計師來說，抄襲等于死刑。他視設計為全部，為了那些稿子絞盡腦汁，卻要在這裏被人空口鑒抄，那個人還是自己現在名義上的親爸。
肖烨梁打電話回來，看了眼蘇瑞龍面前的茶杯，對蘇衍道︰“叔叔的茶好像涼了，你給他換杯吧。”
換你媽。老子現在沒把頭他摁水槽裏就算不錯了。
蘇衍在心裏問候肖烨梁祖宗十八代。
蘇瑞龍剛才聲音不小，他不信肖烨梁沒聽到，這時候還讓自己給他倒水，擺明了就是站隊蘇瑞龍，幫着他來欺負自己。
也是，這老頭子價值比他高多了嘛，肖烨梁根本沒道理站他，更何況自己以前還得罪過他。
心裏憤怒不已，還有一絲蘇衍自己都說不上來的委屈。
以前他雖然和肖烨梁關系不好，見面就掐。但自己對付學校外欺負同學的社會混混，肖烨梁幫過他。學校裏的極品老師，也是他們倆合作鬥倒的。他們還一起把在學校打孩子的無賴家長嘲到灰頭土臉地道歉。
他以為這人雖然無賴流氓，正經事還是有數的。可沒想到……
蘇衍越想越委屈，抿了下唇。
蘇漠表面擔憂，心裏卻爽極了。
他就知道肖烨梁肯定會給他爸面子，看蘇衍那張臉，八成以為肖烨梁對他改觀了會幫他吧，呵呵，做夢。
“快去。” 肖烨梁催促，和蘇衍擦肩而過的時候，往他手裏塞了一包東西。
蘇衍一怔。走到茶水間後攤開手掌，發現居然是包辣椒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