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人
那是一棟看起來就很普通老舊的居民樓，立在不顯眼的街道旁, 上去的臺階還因為沒有屋檐遮擋的關系起了一層薄薄的苔藓。冬日的冷陽從厚厚的雲層裏透出一點光, 光線落在維修電腦請上三樓的廣告牌上, 風一吹就散了，涼意掃過這條街道。
喬悅寧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把藏在裏面的頭發撩出來。她擡頭掃了眼臺階，在心裏算了算，自己快一年沒到這地方來。一切都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走上臺階, 拐三次轉角上三樓就能看見一扇小鐵門。小鐵門門口立着電腦維修的牌子, 從來沒有鎖過的鐵鎖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
喬悅寧拉開鐵門走進去, 在卷簾門下站着打手游的人聽見腳步聲，擡頭看她一眼道：“喲，美女, 修電腦嗎？”
那人的身後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原本是兩間房的位置，但被人買下來後就把中間的牆拆了, 合成一間。按理這樣的房子應該有富餘的空間, 但實際上屋子看起來很擁擠，因為裏面堆滿了電腦零件和電腦，也不知道那些是需要修理的，那些是報廢的。
牆兩側還有堆放零件的架子, 不過上面堆的不止零件, 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的東西。比如随手揉成一團的羽絨服, 不知道哪天喝剩下的酒瓶子，在地上滾的髒兮兮的籃球，煙灰缸……
要不是為了待客整理了一條能過人的通道，為了吃飯騰出一小塊空地，為了修電腦空出一整張長桌，這裏和堆報廢電腦的垃圾場就沒區別了。
“你是新來的？”喬悅寧走到卷簾門下，掃視一圈屋子裏的人，沒有看見李青檸，轉身問剛才搭話的人：“李青檸去哪兒了？”
抱着調|戲的心理，手不離游戲的人被喬悅寧的話問的一頓，他滿打滿算也來了半年，算不上是新人。他知道這裏不單單是個維修電腦的店子，老板還有其他的業務。每天來這裏找他們老板的人很多，有些來的次數多，和老板熟悉，他就記下了。有的只來一兩次，一看就不是熟人，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這半年他也算接待過形形色|色的人，老板的熟人他都記得，但喬悅寧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和以往接觸的那些人不一樣，喬悅寧往這裏一站，神色淡漠，目光清冷，不像來求人辦事，倒像是君王出巡。
“我們老板在辦公室，需要幫你叫她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喬悅寧一看就不像善茬，那人連忙收起自己搭讪的小心思，換上一張職業化的笑臉。
喬悅寧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李青檸這裏的人大部分都認識她，就算是新來的不了解，認識的人也會說。像這種什麽都不清楚的二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特別這二愣子還杵在門口，把進去的路給擋了。
喬悅寧正在心裏琢磨要不要給這個新人一個下馬威，就聽見開門聲。在那條能過人的長長的通道盡頭，木質的防盜門被人打開，一個高挑的姑娘從裏面走出來。她染了一頭墨綠色的大波浪卷，皮膚在光下白的發光，眼睛大而有神，嘴角生了一對梨渦，看人的時候自帶三分笑意。
新人也聽見聲音，回頭看見是自家老板，高興的準備開口說有人找，就看見他們老板看過來，笑的眉眼彎彎，比冬日的陽光還要燦爛。
“寧姐，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覺得我是在驢你，你不來了呢。”
李青檸從通道那邊大步過來，高興的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新人詫異的瞪大眼，自覺的讓出通道，看看自家老板又看看喬悅寧，大腦卡殼好一會兒。他在這裏上班半年多，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還真有一個，就是面前這個‘寧姐’，全名喬悅寧，他們老板的偶像。
新人覺得自己的老板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女中豪傑，所以一直都難以想象能被她稱為偶像的人是個什麽樣。今日得見，簡直……丢臉丢大發了。
李青檸上前親昵的挽住喬悅寧的手臂，開心的在她肩頭蹭了蹭，像只粘人的貓。喬悅寧沒有推開她，臉上生硬的表情緩和許多，道：“許久不見，又漂亮了，這個發型很适合你，顏色也不錯。”
得到喬悅寧的贊美，李青檸笑的更歡，兩個梨渦深的像盛了一碗蜜，甜到人心底。她拉着喬悅寧往裏走，語調歡快道：“理發師也說這個顏色适合我，誰讓我白。”
店子裏幹活的人都擡頭和喬悅寧打招呼，喬悅寧一一回應。新人還在門口發愣，目睹喬悅寧被李青檸推進辦公室。
他的老板是個大美女，老板的偶像也是一個大美女，果然長的好看的都和長的好看的玩到一起了。
“範旭，去把劉斌給我叫來。”
新人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冷不丁聽李青檸一聲吼，頓時被吓清醒，慌忙道：“斌哥出去了，說有個朋友找。”
“出去了？什麽時候的事兒。”李青檸聞言停下進門的腳，轉頭掃了一圈屋子裏的人，臉上的笑意有所收斂，沉聲道：“周成，給他打電話，讓他五分鐘內給我滾回來。”
說完，李青檸擡腳進門，将辦公室的門嚴嚴實實的關上。
外間的大家都扭頭看向被點名的周成，那是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大個子，屋子裏溫度尚可，他沒有穿羽絨服，而是裹着一件圓領的羊毛衫，這會兒正拿着電筆維修電腦主機板。手臂的彎曲讓肌肉更加明顯，在衣服下鼓鼓的一團。
李青檸的話讓他停下手上的活，見大家都盯着他，他憨厚的笑了笑，道：“沒事，寧姐來找劉斌了解一些事。”
“可斌哥他……”
範旭有些懼怕劉斌，提起他名字的時候也小心翼翼。今早劉斌來的時候臉色就特別臭，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範旭擔心周成打電話給他會觸他黴頭。可是這個電話是李青檸讓打的，誰也不敢違背李青檸的命令，範旭為難的截住自己的下半句話，擔憂的看着周成。
周成是店子裏的二把手，據說李青檸開店的時候他就在這裏幫忙。雖然人看起來五大三粗，像不好惹的。但實際上他話少不惹事，對大家都很好，常常勸大家以和為貴。就是對付劉斌這樣的刺頭，周成也是禮讓三分，不會和他争執。
範旭擔憂的眼神落在周成的眼裏，他寬慰道：“我只是負責把老板的話轉達給他，至于其他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電話打了三次才有人接，而且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周成沒有開口，甚至接下裏的一分鐘他都沒有說話。靠近周成的人聽見電話那頭全是劉斌罵罵咧咧的聲音，小心翼翼看了周成一眼，以為周成要生氣，沒想到他只是靜靜的聽劉斌罵完，然後公式化的傳達李青檸的意思。
這種事情要是換其他人來做，指不定多傻|逼。可是周成看似憨厚的外表配搭着這句話，竟然湊出一股嚴肅感。
範旭莫名的打了個寒戰，覺得有一盆看不見的涼水從頭上澆下來，把他淋了個透心涼。
劉斌是半個小時後到的，等待的這半個小時裏，李青檸就像忘了這件事一樣，沒有出來催，周成也沒有繼續打電話。
範旭一直在門口，所以劉斌回來他第一個看見。人還沒走近，範旭就聞到一大股酒味，被熏的直皺眉頭。
“王八羔子，看到我來了皺眉幹什麽。”劉斌走過來，一巴掌呼在範旭頭上，他中等個子，人也幹瘦，裹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腳上穿着馬丁靴，一邊的褲角沒有放進去，露了半截在外面。可能是為了顯高，他還剪了個子彈頭，直立的短發是讓他看起來高了那麽一點點，但和範旭比起來還差幾厘米。
範旭不敢躲，他懼怕劉斌，因為劉斌狠，從頭到腳都是股濃濃的流|氓氣息。有次來修電腦的小姑娘看見他，吓的掉頭就走，旁邊的人忍不住開了句玩笑話，劉斌操凳子砸過去，打斷了別人的手臂，李青檸賠了一大筆錢才把這事兒私了。
事後李青檸也沒讓劉斌把錢補上，只是提醒他管好自己。不過劉斌一向左耳進右耳出，從來不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
“老板和寧姐在辦公室等你。”周成從雜貨堆裏擡頭，簡單的說了一句，算是給範旭解圍，範旭感激的看他一眼。
劉斌聞言，指着範旭讓他小心一點，然後才特拽的走向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是像內開的，劉斌沒用手，而是直接用腳踹。
“這劉斌越來越不把老板放在眼裏了。”
人群裏有人不滿的嘟囔，範旭贊同的點頭。劉斌一向自大，從來不把周成放在眼裏。以前還懼怕李青檸，現在卻越來越不放在眼裏。
周成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看起來滿不在乎。
可是周圍的大家沒他那麽好的定力，喬悅寧很少出門，能讓她主動出山的肯定不是小事，更何況這事還牽扯到劉斌。
有人耐不住好奇打聽，周成道：“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很快是真的很快，幾乎是周成剛說完話的同時，辦公室傳出一聲驚天巨響，防盜門跟着抖三抖，随後就是劉斌的一聲慘叫。
站在門口的人被吓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去推辦公室的門，結果沒推動，有人在門背後抵住了門。
周成笑了笑，道：“寧姐眼裏可不容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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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電腦有個特異功能叫：我今天高興就給你亮屏，我今天不高興就給你閃屏，你送我去維修我就給人裝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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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本來是七夕那天準備更的，但是奈何我電腦又犯病。我送去維修兩次，一到地方它就好了，人家師傅懷疑我在驢他，我……
是是是，你才是祖宗，你高興就好。
（等我有錢我就把你換了，氣死我了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