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倪坐在自己辦公室，四個月時間，她已經正式從實習生轉正為醫生。
四川華西醫院醫院那邊已經來電話，說是病人已經逐漸康複，專門感謝當時趕過去救命的醫生們。
林倪這幾個月忙得頭昏腦脹，直到昨天才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四川患者的來電，讓林倪才想起明天就是高考了，北京城區考試區已經開始拉封條，幾日之前就不能再施工鳴笛了。
說起四川，林倪下意識想起那個名叫凡霖秋的女孩，也不知道當初她和自己說的要考北京，是不是只是說說而已。
坐在辦公室的閑暇之餘，林倪開始在心中祈禱，不管怎樣，還是希望那個與自己一面之緣的女生考得好。
六月七號那天，高考終于來了，那天北京和四川都湊巧的下雨了，天空中落雨紛紛，所有家長開着車準備好雨傘往考場那邊去。
那天薛會專門沒有開面館，大清早她起床為凡霖秋準備了一頓營養早餐，緊接着掐好時間送她去考場。
凡霖秋經過一個月前的那個考前綜合征，真正高考的時候她竟然沉着冷靜得不行。沒有什麽特別的緊張感。
第一科是語文，在理科班裏頭興許語文這一科目是讓一些學霸頭大的。但好在語文出題不是很偏，凡霖秋覺得那些題都在自己射程範圍內。
有了第一科的穩定發揮，自然心裏頭放心不少。
數學題目較難，最後一道大題差點沒有寫出來。題幹換了，模式沒換，換湯不換藥，凡霖秋稍微琢磨了一下，最後順利寫完。
寫完數學還剩半個小時時間，她把精力放在檢查上，檢查倒是沒有檢查出什麽錯誤，不過最好的辦法莫過于這樣穩中求勝了。
第二天的理綜和英語一直都是凡霖秋的強項，她向來這兩科都在班上排名第一，不過真正考試物理的題讓凡霖秋覺得有點難，有兩道題有些不确定。
所以當英語考完過後關于物理這科她還是覺得有點懸，這是她第一次經歷大考試，考試的時候說不緊張其實還是有點緊張，但沒有出什麽大問題。
就這樣，兩天時間，凡霖秋經歷完了她的高考，沒有發生什麽特別事故的發生，很平常，由于平常準備得很好，考試期間除了物理好像發揮都很正常，甚至這場考試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麽讓人緊張。
考完試汪曉琳從自己考場跑到一樓，專門在凡霖秋要出來的那個出口等她，一大群簇擁從樓道擁擠着出來，各自手裏拿着機讀卡鉛筆和準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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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像如釋重負，但一瞬間好像又失去了一些什麽。沒有人談論成績，也沒有人像月考之後那樣對答案，這是他們這麽多年考了這麽多試的一次終點站。
人頭攢動中汪曉琳看到了樓道轉角的凡霖秋，汪曉琳等待她緩慢走下來，凡霖秋到她面前那瞬間她立馬挽着凡霖秋的手，因為聲音哄鬧，她大聲說道：“終于終于終于終于考完啦！霖秋，我們去哪兒玩？”
凡霖秋因為經常跳級，在每個班上待的時間不久，因此其實并沒有什麽相處很久的很好的朋友，現在想起來，汪曉琳應該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吧。
“唔，你想去哪裏玩？”
“聽說班上的同學提議聚餐，你去不？”
講真凡霖秋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喜歡人多的地方，不過班上的同學好歹也是和她相處了一兩年的同學。
“那好，我們去。”
霖秋同意要去，汪曉琳高興得晃了晃她的手臂，從考場出來開始，她就不停叽叽喳喳在凡霖秋耳邊說話，講了好多好多事情，霖秋其實不讨厭她說話，很多周圍的新鮮事都是她從汪曉琳嘴裏說出來的。
汪曉琳告訴她，隔壁班那個和她表白的男生，叫範偉，霖秋都快忘了他了，現在一聽到他的名字，想起當初那件事就頭大。
“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是保送清華的，而且據說他家沒什麽背景，是靠的實力。”
這倒是讓霖秋有點驚訝，可是轉念一想，她要是也考上了清華，豈不是和他成了校友？
“曉琳，你想考什麽學校？”
汪曉琳大眼睛眨巴眨巴，陷入沉思。
“我啊，我覺得我應該會去南京大學。”
汪曉琳知道霖秋想考哪裏，便沒有多追問，其實南京大學也是凡霖秋的選擇之一，如果沒有考上清華，那她可能會在三四志願裏面填一個南大。
晚上六點，兩人到班級約定的地方去吃火鍋。班長提前就訂好了班上所有人的位置，汪曉琳拉着霖秋，找了兩個位置兩人一同坐下，同她們一起坐的是幾個同班同學，但凡霖秋不是很熟。平常也就是普通同學關系。
那幾個女生正在聊着什麽，見坐過來的是凡霖秋和汪曉琳，嘴巴立馬停止翕動，全都閉上了嘴巴。
凡霖秋倒是沒有發覺這情況，發現的是汪曉琳，汪曉琳知道這幾個人平常就愛說閑話，她的表情有些不愉快，霖秋剛坐下，她又把霖秋拉起來，帶着她去另外一桌，同坐的是雖然不熟但是比較文靜的女生。
兩人一走，剛才起身那桌的女生紛紛又開始八卦，嘴裏說着什麽“裝什麽清純。”另一人附和道： “唉，那可不嘛男生就喜歡這種裝的。”
這幾個女生說話的時候竊竊私語的，汪曉琳瞥了她們一眼，沒多跟她們計較，整個過程霖秋不知所雲，蒙在鼓裏，她今天晚上就是來吃飯的，好像完全對這些八卦不感興趣，即使她是被八卦的那個人，絲毫也不引起她內心一點波瀾。
一起吃飯的男同學今天不再穿校服，而是穿上平常買的衣服，有幾個明顯有特意打扮過一番。
一頓飯開始吃，有些男同學開始嘗試着喝酒，仿佛高考結束就代表了他們已經成為男子漢，殊不知還路途遙遠。
不知道是從誰開始，大家鬧騰着要玩游戲，霖秋一直沉浸在美味火鍋中，和汪曉琳聊天，并沒有過多的參與他們的游戲。
高中生能玩的游戲無非就是真心話大冒險，幾個男生女生推搡成一團，輸了的要麽喝酒，要麽就講一個自己心中的秘密。
班上班長是個男生，名字叫于非凡，平常斯斯文文的，但是性格很開朗，班上什麽活動都是他在組織，和老師關系也很好。
可今天他的手氣明顯不太好，已經輸了好幾輪，每一次他都選擇喝酒，有的人開始抱怨說他沒意思，一直喝酒，就不能來點真心話啊。
“凡哥，你又輸了啊，這次不能真心話了！必須來一次大冒險！”于非凡班上的好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勾肩搭背，對着那群女生說道：“你們要問他什麽問題，盡管問，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啊！”
人群中大家不斷起哄，于非凡有點不好意思，可那群女生并不放過平常她們就很喜歡的班長。
“班長，你快說說，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于非凡的眼神在班上女生那兒游神，他的眼神定格在一個女生那兒，刷的一下臉冒得發紅。
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有。”
“那是誰啊？”
于非凡迅速反應道：“那就是下一個問題了！”
玩真心話大冒險的人一陣哄鬧，惹得凡霖秋和汪曉琳側目朝他們那邊看去，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
人群中有個女生聲音有點尖，“啊啊啊，快說說，是誰，是不是楊雪蔓！”
楊雪蔓坐在另外一桌，聽到大家這樣起哄，有點不好意思，她害羞的樣子像極了窈窕淑女，和她剛剛八卦時候的模樣判若兩人。
班長擺了擺手，“大家不要妄自猜測，等會兒雪蔓生氣了！”
楊雪蔓身旁的好閨蜜碰了碰她的手肘，她們這一團的人都知道楊雪蔓喜歡于非凡很久了，要是于非凡也喜歡她，豈不是兩情相悅？
霖秋和汪曉琳轉身聽了個大概，她們倆好像都對這話題不太感興趣，于是接着談論志願的問題。
結果沒過多久，于非凡又輸了，人群中剛才提問的那個女生再次發話：“這樣，班長，你去朝你喜歡的女孩敬個酒。”
班上立馬回絕了，于是另一個人又說道：“都要畢業了，還不表明一下自己的內心啊，上了大學指不定就被別人搶走了！”
這話似乎說到了于非凡的心坎裏頭，他鼓起勇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楊雪蔓那邊走去，所有人都有所期待，心想果不其然是楊雪蔓啊，所以這倆人是互相喜歡啊！
“沒有關系，就算以後我們倆不在同一個學校，你也可以經常來找我！”凡霖秋剛說完這句話，一個透明的斟滿酒的酒杯出現在她面前。
于非凡的面頰十分紅潤，興許是他剛剛喝過酒的原因，已經紅到了脖子根部，“霖秋同學，可以和我一起喝杯酒嗎？”
凡霖秋不知道什麽情況，這有點突然。她有點奇怪的看着于非凡，以為他是大冒險輸了要和自己敬酒。
于非凡見她遲遲不動，便再次說道：“你要是不會喝酒，喝雪碧也行。”
汪曉琳也不知道什麽情況，感覺大家都的關注點都在這邊，于是她給霖秋倒了一杯雪碧，兩人碰了碰杯，于非凡笑了笑，一口悶。
大家本來都以為是楊雪蔓，結果是凡霖秋，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也不是很驚訝，畢竟凡霖秋就是長得很好看啊，哪個男生都不會嫌棄她吧。
楊雪蔓那桌保持絕對的沉默，她身旁那同學有點氣結，竟然爆了句粗口道：“我靠，他竟然喜歡凡霖秋，果然男生都喜歡裝的！”
楊雪蔓笑嘻嘻，實際上冷哼一聲，算是認同了自己身邊那人的說法。
霖秋一頓飯吃得倒還算順心，除了中途有一個于非凡不知所雲的敬酒。
所以汪曉琳和凡霖秋吃完飯開開心心的回家，完全不知道于非凡其實在向她表白這事。
兩人在中心廣場分別，屆時大約七八點鐘，天剛好變暗。
凡霖秋回家的路上不算很偏，但是最近這一帶的路燈不知道為什麽不亮了，所以她走着走着，街上雖然還是有不少散步的人，可是她還是加快腳步，想要趕緊回家。
穿過大道要走過一片花園，再出去就是她家小區，走到花園的時候，路邊的燈終于亮起，凡霖秋這才放下心來，可下一秒她
聽到花園裏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腳步聲，她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在這方面薛會從小就教凡霖秋，讓她少走夜路，一定要走的時候盡量走人多亮堂的地方。
所以當聽到那腳步聲，凡霖秋瞬間提心吊膽，她發現平常公園裏人其實挺多的，可是今天晚上好像沒有幾個。
于是她加快腳步，随之而來那腳步聲明顯也加快了。
凡霖秋不敢往後看，她撒腿就跑，後頭那腳步聲也開始跑。凡霖秋驚吓得眼睛裏頭的眼淚止不住往外冒，她一直往前跑，終于發現了一對散步的中年夫婦，霖秋轉身往後看，黑影一晃而過，什麽都沒有看到。
那兩人見這個小姑娘飛快的跑過來，臉頰上挂了兩行淚，明顯是被什麽吓到了，中年夫婦立馬停下腳步，詢問凡霖秋到底怎麽了。
霖秋說她懷疑有人剛才跟蹤她，中年夫婦建議她立馬打電話給自己家裏人。
那對夫婦見凡霖秋沒有手機，便把自己的手機借給她打，薛會接到電話，本來就有點擔心她，雖然她提前說了今天要去班上聚會吃火鍋，可是因為考試沒有帶手機，要是她再不回來她就要馬上出去找她了。
接到電話薛會吓得腿一軟，也不知道是哪個畜牲，竟然跟蹤自家閨女。
她挂下電話火急火燎騎車到公園裏頭，其實離自己家不過也就一兩百米，見到凡霖秋那瞬間，薛會提心吊膽的心情才放下來。
凡霖秋瘦瘦高高的，站在兩個中年夫婦面前，有點無助，薛會第一時間跑過去，将她擁在自己懷裏，凡霖秋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淚水浸濕了薛會的衣服，她心疼得不行，一邊拍着自家女兒的肩膀，一邊和這兩個過路人道謝，若不是他們，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兩個中年人見凡霖秋哭得厲害，心裏頭也揪心，站在原地沒走，一直安慰她，讓她以後出門一定注意安全。
薛會心想，大概是凡霖秋的老爸上天之靈保護着自己的女兒，還好沒有發生什麽事，不然她一定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薛會不停拍着凡霖秋的背，哄停她的眼淚，開始詢問她：“秋秋，剛剛你有沒有看到那個跟蹤你的人長什麽樣子？”
凡霖秋搖頭，當時她只想着跑，壓根不敢回頭。
幾個成年人見小姑娘連人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可是再問小姑娘肯定又哭了，于是薛會抱着凡霖秋穩定了一下情緒，和中年夫婦道別，将她帶回家。
這公園裏頭其實平常七八點鐘散步的人還有很多，今天怎麽這麽湊巧，就沒什麽人，薛會一路上載着凡霖秋回家，心裏頭很不安，總覺得有人居心叵測。
将霖秋帶回家以後，薛會讓她洗個澡，然後上床睡覺。
坐在自己房間裏，薛會斟酌了半天，還是打了電話給警察局那邊，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覺得這種事不能掉以輕心，不然以後遭殃的指不定是別的女孩。
火鍋店的服務員正在打掃殘局，高考後班級聚會也是他們的一比大收入。
火箭一班的班級聚餐很開心，大家吃完飯都各回各家，除了楊雪蔓心裏頭有些不高興，但平心而論，她的确是比不上凡霖秋，不過看凡霖秋那副活在自己世界中的樣子，應該也不會接受于非凡的表白。
與之相反的是火箭二班，明明約好的班級聚會，最後竟然沒有幾個人來。班長好不郁悶，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味同嚼蠟。
“我覺得很奇怪啊，範偉他又不高考，直接保送，今天約他，他也不出來，真的很久沒有看到他了啊。”
同桌的另一個人十分贊同的點點頭，“是啊，我高考前一個月就沒怎麽見過他，說實話。我覺得他還挺神經質的，比如那次給隔壁班那個女孩兒表白，估計都把別人吓到了吧。”
“可能他是那種智商高的人？想法和我們平常人不太一樣？”
“也有可能，不過我覺得他總是怪怪的。”
火箭二班的幾位同學背着當事人議論紛紛。
廣場三號街，一個穿着黑色衛衣，帽子緊緊扣在腦袋上的青年穿梭進一條小巷，左竄右竄，總算是找到一個有些老舊的房子，緊接着是鑰匙開門的聲音。
那穿衛衣的人進門，砰的一聲将門狠狠關上，房屋裏頭穿來一個中年男人說着一口四川話：“穿得這麽黑，出去偷錢嗦！”
範偉将自己帽子摘下，臉上毫無撒謊痕跡的說道：“沒，剛和同學聚餐回來，外頭有點冷就把帽子扣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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