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作為大人物, 巴格豪斯當然不可能在一開始就到場, 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一個畢業典禮, 已經是稀奇的事了。
所以他到場的時候，禮堂已經滿滿的是人了，穿着正裝的男士女士坐在了禮堂最後排, 壓低聲音交談, 都帶着得體的笑容，除了一些閑聊，還有能聽到的就是一些恭維聲。
忽然，禮堂門口傳來了嘈雜聲, 這讓一些人眉心微皺, 或是不悅或是好奇的看向了禮堂門口。
——現在典禮已經要開始了，詹姆斯校長都要準備上臺演講了，這個時候鬧出了聲響, 可一點都不禮貌，如果知道是誰, 他肯定拜托不了成為近日派對小聲議論的對象了。
在他們彼此對視了下眼神, 要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時，忽然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們忽然看到了禮堂門口，那是即将上臺的詹姆斯校長, 他旁邊是臉色嚴肅的瑪麗副校長，他們微微欠身, 先一步的走了進來, 對着那個即将走進來的人說着什麽。
看清了他們, 反應快的人幾乎是立刻腰背挺直，想要站起來，其他人也不遑多讓。
——這幾乎是一種本能了。
能讓校長副校長在這個時候陪同進來的，還是這麽一副表情，這幾乎可以肯定是上流世界的大人物！每一場派對的絕對中心。
只是他們還有些許的疑惑，今天來的家長可以說都已經彼此熟悉了，這忽然來的大人物，到底又是為何？不可能也是孩子的家長吧？
就在他們閃過疑惑的時候，那個讓校長和副校長一同陪同的大人物出現了。
穿着銀灰色的西裝，身材高大，留着略顯濃密胡須，眼窩深陷，目光銳利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在他走進的剎那，空氣仿佛凝滞了一下。
而那些疑惑的人表情差點再一次的凝固了，然後幾乎是同時，不分先後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要沖過去又勉強按捺住維持住體面的快步走向他，這一刻，聲音也仿佛重疊了。
“霍洛維茨先生……”
“想不到在這裏遇到您——”
“上次在漢普頓遇到過您，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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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像是一群游魚中，忽然闖入了一頭大白鯊，就算它只是在那，什麽都不做，也都帶着絕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同時這些人腦子裏瘋狂的在想——
為什麽，為什麽巴格豪斯·霍洛維茨會出現在這裏！！他的孩子好像都不在這裏！
如果知道他要來——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體面了，争先恐後的朝着他湧入，想要打招呼。
雖然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他們都已經是絕對的成功人士，年薪百萬往上，可是這和上福布斯富豪榜身價不知道多少，跺一跺腳會影響全美經濟的巴格豪斯沒有辦法比！
嘈雜聲從禮堂門口，一直蔓延到了整個禮堂。
高年級近乎本能的知道這代表什麽，眼睛跟着瞪大，疑惑中帶着震驚的看向了喧鬧的地方。
“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事？”
“這是誰來了？”
有的人反應和大人一樣快，一轉眼，就找到了儲存的信息，差點震驚的跟着一起站起來。
“是他！”
“居然是他？！”
而作為地震中心，巴格豪斯在被衆星拱月下，露出一點笑意，“今天只是作為一個普通家長來參加畢業典禮，如果有什麽事，可以改日聯系我的助理，現在重要的是畢業典禮。”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這麽多圍着這位大富豪想要混個臉熟的人當然沒有反對的意思，接着簇擁着他朝着位子去。
“對，現在畢業典禮更重要……”
當然比起來這麽沒用的寒暄，他們更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麽來啊？好像沒有一個姓霍洛維茨的學生。
學生之間也互相交流，相互探聽消息，如沸騰的熱油中忽然多了一滴水，還有人想從詹姆斯校長那打聽，可因時間已經很緊迫了，詹姆斯校長已經到臺下準備開始自己的演講了。
而消息也一路傳到了後臺。
準備登臺的學生聽到這個消息，反應和其他人差不多，強行抑制才沒有發出驚呼，不過對八卦的熱情大漲。
四年級二班的同學也不例外，他們熱烈的眼神追逐着那個小圈子，交頭接耳，還有人時不時的看向了喬納森，眼裏帶着深深的疑惑。
——如果說這裏真的有人知道巴格豪斯為什麽來，那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喬納森。
而被注視着的喬納森仿佛沒有看到，一手托腮，眼神飄忽，像是在思考一個世紀難題，沒誰知道他此時心情也非常複雜。
珍妮弗卻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之前大家都特別好奇夢見的父母，在典禮開始前，還尋找過，可是他們并沒有見過，而且對六年級生的家長不熟悉，一時半會的找不出來，只能等着典禮結束，到時候肯定能見到。
現在巴格豪斯一現身，本來議論的人，全都忘了這回事，熱烈讨論這位大人物到底是為了誰來的，六年級裏居然有這樣有背景的人嗎？
可是誰說他是一定為了一個六年級生來的？
珍妮弗手也忍不住的扶額，下意識的排斥某個猜測，可是理智告訴她，确實有這個可能，所以她眼神控制不住的也追逐某個圈子，瞬間用餘光看向喬納森。
圍着巴格豪斯的人，在顯得有些漫長的演講過後，終于有些按捺不住，“不知道霍洛維茨先生今天是為誰而來？我想這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畢竟都知道您是如何的忙碌……”
一直沉默坐着聽着冗長的演講沒有什麽特殊表示巴格豪斯，在看到主持人上臺後，終于再次露出了一點笑容，附和了這個開口的人，“确實是個重要的人。”
聽到回應的人精神一振，豎起耳朵聽下去。
巴格豪斯如一個為孩子自豪的普通父親，“這是我的小女兒轉學到布蘭特之後，第一次登臺演出，這種頗有意義的事，就算是再忙碌，我想也應該過來看看。”
小女兒？
他小女兒居然在布蘭特上學？！
得到答案的人這一刻簡直是瞳孔狂震，某種猜測得到了證實，可是更多的疑惑湧了上來。
為什麽他們沒有發現姓霍洛維茨的孩子？為什麽之前沒有任何媒體報道，他還有一個女兒？他不是只有三子一女？
居然還有一個女兒？！
這一刻他們不知道是震驚多一點還是懊惱多一點——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他們怎麽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仿佛沒有感覺到他們的震驚，就看巴格豪斯露出了一個更柔和更親切的笑，看着徐徐登上舞臺的女孩，“——而且她這麽優秀，我迫不及待的想宣告，這是我的女兒。”
順着他的眼神，周圍的人下意識的看向臺上。
——她的頭發已經長到了背心的位置，在略為黯淡的光線下，接近純黑色，略為蜷曲，只用小王冠造型的鑽石發卡固定，香槟色的流蘇白紗小禮服，藍色的眼珠如位于極點的藍色冰川，帶着一種冷淡的超脫的仙氣，又自帶一股妖冶的美麗。
像是一朵生在森林的白霧彌漫處的妖嬈美豔花瓣帶着晶瑩露珠的花兒。
這是一種接近毫無瑕疵的美麗，就算是因為年少，還沒有呈現出驚心動魄的美感，可已經足夠的觸動人心。
不要說這些初次見到夢見的人了，之前朝夕相處的同學都不由的帶上了驚豔之色。
“我敢保證，格洛麗亞長大，一定是個曠古絕今的大美人！”
“比平時還要漂亮啊！”
喬納森聽着耳邊的低聲議論，身體也不由的前傾。
夢見微微欠身，坐到了椅子上，周圍黯淡了下去，只有她身上的光，仿佛一對翅膀。
然後就是被媒體曾經瘋狂稱贊，想要把所有榮耀都堆到它上面的樂聲響了起來，配合演奏它的少女，像是坐在了冰冷昂貴王座上的王女，每一根發絲到琴弦發出的每一個顫音，都在吸引着人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其中包括了第一次認真的，近距離打量她的巴格豪斯。
距離近的人，都不由的有種喝醉酒的眩暈感，而靠在後排心思複雜的人，一邊震驚，一邊瘋狂的搜索着夢見的信息，夢見能在這個時候獨奏，就已經顯示她在校園并不是無名之輩，有記憶力好的家長終于把之前偶爾聽到的信息和現在的女孩對的上號了。
在她演奏停歇的那一刻，就立刻道，“不愧是被媒體報道過的音樂天才，如果我有這樣的女兒，我會和您一樣驕傲……”
“我聽卡梅隆說過，這可是一個标準的天才，功課全優，真的太厲害了……”
他們的聲音有些大，在加上周圍全是注意着他們的人，聽到那帶着稱贊的話，眼珠也跟着震顫，手還在本能的鼓掌，嘴巴已經不由的跟着旁邊的人說起來。
“我的老天，你聽到了嗎？”
“真的想不到，我都沒有聽說過……”
“這也太低調了……”
無數細碎的聲音彙聚成了海浪，一路傳到了四年級那。
無數本來是欣賞的表情中摻雜了震驚，眼神牢牢的黏在了夢見身上，神經仿佛分裂成了兩半。
卡特琳的表情宛如吞了一百只蒼蠅，呼吸都帶着喘不過氣的急促，眼睛仿佛要掉出來。
這怎麽可能……
她腦子一片混亂，無法思考，想到之前诋毀的話，只覺得像是被誰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只恨恨的瞪向珍妮弗，她懷疑她早就知道！說不定就一直在看她笑話，怪不得喬納森和她關系這麽親密，怪不得珍妮弗這麽快低頭認輸……
她覺得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全想通了。
而被她瞪的珍妮弗，此刻也頭暈目眩，那種不祥的預感徹底成真了，深呼吸一口，用一種她都無法形容的心情看着臺上的少女，腦子也混亂無比，之前的那股一直彌漫的酸澀之意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酸澀了。
為什麽——
為什麽————
在那股酸澀當中，潛藏的不甘卻開始消失，換成了無奈和釋然。
她知道她徹底沒有機會了。
……
沐浴着無數的視線的夢見，借着欠身結束的機會看向臺下，眼前滑過了衆多或熟悉或陌生的臉，他們的表情是如此的統一，不知道是不是借此機會宣洩情緒，掌聲一波接着一波，綿延不絕。
夢見知道，這代表着她的地位徹底穩固。
如喬納森一樣牢不可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