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麽,你也希望我不知道嗎?”
“你醒了,起來吃早餐吧。”
宋初圍着圍裙,逆着光回過頭來看她,陽光散在他的皮膚上泛出一層瑩潤的光澤,他換了昨天那套油漆工的服裝,穿了一件格子襯衣,外面套着件開衫黑色毛衣,又恢複了以往帥氣優雅的模樣。
碧沉睜着迷茫的眼睛看他,含糊的回了句“嗯。”她開始懶洋洋的起床起了盥洗室,上廁所,刷牙,然後洗臉,臉洗到一半的時候,整個人僵住了,剛剛她是怎麽做到,一副我是主人高高在上,爾等聽候我差遣的死模樣的。
碧沉哀嚎了一聲,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抓狂地揉了揉頭發,自己這樣奴役宋初真的合适嗎,睡他的床,還等着他給自己做早餐。她糾結成了一團毛線,最後還是決定出去跟宋初好好商議一下,以後他主外,她主內,家務都讓她來打理,他只需要做好他正在籌劃的事即可。
碧沉出去的時候,肚子裏這番說辭還沒開口,就看到宋初把她睡亂的床鋪好了,早餐已經端到餐桌上了。宋暖男就坐在餐桌上,一臉和煦的看着她。
“碧沉,快過來吃早飯。”宋初幫她的粥盛好,筷子整整齊齊地擺在她面前。碧沉血槽已空,她覺得宋初太暖了,簡直就是個太陽,時時刻刻發着光,普照大地。
碧沉有些不自在的端坐在那裏,她端起粥開始喝,宋初煮的是薏米粥,甜度适中,香氣撲鼻,酥軟可口。
“宋初,以後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這些家務事還是我來做吧。”碧沉喝了一口粥,目光亂瞟,但聲音中氣十足,頗有一種你不同意,我立馬死給你看的氣勢。
宋初像是料到她會這樣說,莞爾一笑,說了聲好,碧沉以為他會跟她推脫一下的,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麽爽快的答應了,她有點受寵若驚。
“嗯,我會好好幹的。”碧沉只差沒有站起來鞠躬了,她一臉老板我會好好幹,你就等着瞧的表情。
宋初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吃完飯後他果然沒有洗碗,但這次卻沒有繼續在電腦面前查資料,他直接帶了個鴨舌帽,貌似準備出去。
碧沉立馬放下手中的碗,把濕了的手連忙往圍裙上擦了擦,她追上去攔住他,有些焦急和慌張。
“宋初,你要去哪,什麽時候回來?”
宋初無聲的笑了笑,他露出寬慰的表情,語音很溫潤,“我只是出去買床被子。”
碧沉看着床上那個豆腐塊狀的被子,有些疑惑。“家裏不是有被子嗎?為什麽還要買。”
宋初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眉眼一片光華,頗為寵溺的說,“笨蛋,我沒有被子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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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沉啊了一句,頓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宋初沒有被子,那他昨晚不是沒有睡嗎。難道他工作了一夜,或者是伏在辦公桌上打發了一夜。
碧沉一下子眼裏就起了水霧,濕濛濛的一片,像雨過天晴後山頭的薄霧。她鼻頭一酸,喃喃地說,“你怎麽不告訴我,你竟然凍了一夜,這麽冷的天。”
宋初淡淡地說了句沒事,然後就出了門,出門前還不忘囑托她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直到宋初走老遠了,碧沉才回過神來,她扒在窗戶上看着宋初遠去的身影,莫名的覺得很委屈,不是為自己委屈,而是為他委屈。
他本可以過得很好,但現在卻要和她一起窩在這個出租屋裏,晚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就像明珠蒙了灰,任何人見了都會憐惜感嘆。
當夜碧沉自告奮勇為宋初鋪了床,宋初也沒有幫手,就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眉眼溫和,神情溫軟。
當夜宋初并沒有繼續忙碌,他和碧沉都早早上了床,那夜風特別大,窗外呼嘯的風一直震得玻璃隆隆作響。
暗夜裏,誰也看不到誰的表情,一個在床上躺着,一個在地上躺着,從未這樣貼近過。
“碧沉,我現在可以跟你說這件事,但秦盛其實并不希望你知道,那麽你還要聽嗎?”
宋初嗓音低沉,他緩緩說來。
碧沉翻了一個身,面對宋初的方向,她猶豫了很久,然後才回答。
“那麽,你也希望我不知道嗎?”
碧沉其實是有點緊張的,出于對宋初的信任,她希望知道他的想法和意見。他說秦盛不希望她知道,所以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如果連心細如塵的宋初也覺得她不應該知道的話,那麽她就不問。對宋初的這種信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和他在一起特別安心。
宋初沉默良久,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碧沉,這件事,你其實是應該知道的,畢竟你是秦盛的母親,而你現在跟我在一起東躲西藏,也無法置身事外了。”
宋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理應知道。
“那麽,你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碧沉聲音有些細微的顫抖,帶着一種真想即将解開的忐忑感。
“這件事,不僅涉及了秦盛,還涉及了你丈夫秦天,十八年前,你丈夫秦天的死或許不是偶然,可能是謀殺。”
宋初在這裏頓了頓聲音,沒有繼續往下說,他這是在看碧沉是否能夠承受這個消息,如果不能,那麽接下來的他也就不說了,畢竟秦盛幼時的那些經歷,任何一個母親聽了孩子這樣的遭遇,都有可能會奔潰。
碧沉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她盡量使自己顯得不那麽脆弱和激動。她最愛的秦天,竟然有可能是死于他殺,這個消息,她有點難以接受。
但她知道宋初決然沒有說完,只是在等自己調節情緒而已,她深吸了一口氣,蒼然地回答。
“繼續說。”
“當年秦天可能得到一個很重要的資料,然後他被滅口,在滅口之前,他或許已經察覺到危險,所以把東西藏到了秦盛那裏,但秦盛并不知曉。
那個資料,黑白兩道都想得到它,在秦天死去不久,秦盛消失了幾天,你還記得嗎,那段日子,其實他是被那個黑勢力抓走了,他們囚禁了他一個星期,并沒有嚴刑逼供,但卻把他關在垃圾場裏,不給他任何食物。七天後秦盛活着被放出來了,從此不沾葷腥,不能容忍髒東西。
然而時隔十八年,他們再次找到秦盛,恐吓秦盛把東西交給他們,至今那樣東西我和寝室還沒有找到。
前陣子我們去警察局,發現有內鬼,然後我們就分頭行動,之後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宋初始終保持一個聲調,語氣非常平淡,秦盛那段故事,他特意淡化它,好讓碧沉不至于難過。
碧沉很久沒有說話,連呼吸聲都非常的輕,宋初非常擔心她,他知道她是那種小事會吼得全天下都知道,大事就自己忍着憋着不說的那種人。
宋初喊了一句碧沉,她沒有回答,宋初立馬站來了開了燈,走到她床前才發現,她面如死灰,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一個勁的流淌,咬着唇不說話,薄唇都被她咬出淡淡地血漬出來。
宋初緊蹙着眉頭,知道這件事給她的打擊太大了,但他還是不後悔,與其讓她惶惶不如終日,不如讓她知道個明白。
他用指腹一邊慢慢給她擦眼淚,一邊跟她說話勸解她。
“碧沉,別憋在心裏,想哭就大聲哭出來。”
宋初看着她這個模樣實在是太心疼了,他見她沒有反應,就用食指和大拇指捏開她的嘴巴,不讓她的牙齒咬破嘴唇。
碧沉這是在自責,她在想,為什麽丈夫死了,兒子被人囚禁,但自己幾十年來活得這麽安全健康。
為什麽那群人不捉走自己,而要捉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孩子,秦盛那時候才十一歲,就這樣差點被毀掉了一生,那孩子每次見面就跟她吵嘴,但她哪裏不知道他孝順。
“難怪,難怪他那時候總是在洗澡,一見到葷腥就吐,我當時竟然還罵了他。
宋初,你說,他們為什麽不找我,而要找秦盛呢,他那時候還那麽小,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那群畜生不抓我,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