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49(1)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射在廳中四支白色和深褚色組成的玻璃柱子上,折射出幾何形狀的光暈。金玫瑰影樓的裝潢絕對是本市建築奢華時尚的像征。八層的樓高,每一層四面都鑲着透明的巨大落地玻璃,而它就位于市區中轄線上,特別夜晚,無論從四面八方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看見它通體發着金色的光芒,四面的櫥窗,可以看見本季度最新流行的豪華婚紗和禮服在膠像模特上演譯着盛世的繁華。
安怡在港島那邊就是做影樓工作的,是化妝師助理,不過做助理要跟外景,有時忙起來連飯也顧不上吃,如果拍攝沒完還得加班加點,所以,想多些陪伴女兒的安怡開始時并不想找影樓的工作,只是,她雖然大學畢業,但是想進大公司做文秘之類的沒經驗進小公司工資相對太低,做銷售類的她口才不算太好,所以當她看到金玫瑰影樓貼出的招聘時,看到攝影助理試用期都有四千,試用期滿後有六千五,這在J城工資算高了,比得上中級管理層的工資了,所以,她心動了,就進去影樓填表報了名。然後接待小姐很禮貌地對她說如果适合三天內再通知面試。
當安怡接過電話通知後,打扮了一番,化祼妝和穿米色休閑服,把長發全部紮起紮了一個花苞頭,使自己看起來顯得時尚有活力,然後來到金玫瑰影樓的接待廳,發現除了她,還有六個年輕的女孩子坐在沙發上等候面試。
安怡想,她被通知面試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工作經驗!
接待小姐在每人面前放了一杯水後,微笑地對她們說要靜心等候然後就走了。七個人坐在那裏,開始時拘束地危襟正坐,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定力不夠的小姑娘開始騷動了,有人發牢騷,“等那麽久都沒人面試,耍人玩呢這是!姐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好不好!”
有人說:“聽說這裏的首席攝影師助理每三個月換一個,這份工作看來不是人幹的。”
“那你應聘幹什麽?”有人反問。
那人說:“我表姐結婚,請的是這裏的首席攝影師拍攝的,照片拍得好美!而且聽我表姐說,攝影師好帥,我就來應聘了嘛!你呢?”
“我大專剛畢業,一時沒找到工作,我媽叫我來這裏試試。”
安怡聽過一句話:一個女的是五百只鴨子,那麽六個女的呢?想像一下,三千只鴨子在一起聒噪的情況!
安怡性子很靜,她喜歡傾聽,不喜歡高談闊論,更不喜歡談論是非八卦,所以,旁邊的人拉她說話,她也只是含笑點頭或搖頭。
就在這時,一個腆着很大一個肚子的孕婦扶着腰慢慢走過來,在接待室環顧一圈看樣子像是走錯路然後又掉頭往門外走,可能走得太急,她一個趔趄。
安怡連忙站起來,跑過去扶住她,“小心!”
孕婦感激地對安怡笑笑。
安怡不由問道:“您這是找人是吧?需要幫忙嗎?”
孕婦說:“我陪朋友在這裏影婚紗相,我出來參觀了一下然後返回去發現她不在拍攝區了,所以我到處轉轉看看她在哪裏。”
“你大着肚子一個人到處亂走的不太好,我扶你去找吧。”安怡伸手扶着她走,關心地問:“看樣子你肚子應該有□□個月了吧?”
這時孕婦卻不走,含笑看着安怡,說:“你被錄用了。”
還沒等安怡回過神來,這個女人變戲法似的從肚子裏抽出一個枕頭,對等侯室裏的那四個應聘者說:“我們的首席攝影師每次招聘助理都要出一些難題考核大家,今次他出的題是:耐性和愛心,如果沒有這兩樣,相信是不能做好這份工作的。好了,這位安怡小姐我們錄用了,你們可以走了。”
待那六個應聘者走了後,女人對安怡自我介紹說叫妮娜,副店長。然後對安怡說了公司的規章制度以及上班時間後,給她一個工牌,上面寫着049,安怡不解地問:“這編號代表什麽?”
妮娜笑笑,“你是高菘招聘的第49個助理。三年內。”
安怡啊的一聲。
妮娜聳聳肩,“有些人工作一天就不做了,有些人堅持一兩個月就跑了,希望你可以堅持到轉正,直到做滿五年後達到申請職業培訓的那一天。”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要應聘這間影樓的原因,因為這間影樓有一條規定:工作滿五年後員工可書面申請職業培訓,到時看你興趣想申請做化妝師還是攝影師還是後期工作人員還是管理層,都可以有專人對你培訓,直到滿師,那時學成後可以選擇留在影樓或在另一間子影樓炫色,工資都是過萬的,聽說有的人年薪幾十萬,這在J城同行職業中算高薪了。當然,具體工資要看工作能力。
為什麽要做滿五年?影樓方認為:能做五年的人說明對這份工作充滿熱忱,而且有恒心有毅力,況且待時間長了把基礎打好了那時再加上興趣要學什麽就很容易的事。有句話說,剩者為王,其實适合任何工作領域。
第二天七點,安怡被鬧鐘吵醒後爬起床,這時距離安貝兒上幼兒園還有一個星期,所以安貝兒還在呼呼大睡。她輕手輕腳打開安貝兒睡的那間房的房門,發現女兒四肢攤開睡得香,嘴巴張着還流着口水。
安怡搖頭:女兒一點都不斯文靜秀,比男孩子還粗魯。
安怡回房把頭發紮成清爽的馬尾,穿上黑色大嘴猴T恤和泛白的牛仔褲,手腕點綴一個複古味道的黑色花紋鑲紅瑪璃镯子。她喜歡chritian Dior的奔放和知性,但是只在手腕輕輕點了一滴。做影樓工作最重要時尚,所以影樓的人除了接待人員要穿着整齊的套裝,其他人都是自行搭配衣飾,穿着越潮越好。
然後她下樓來到菜市場買好一天的菜,還買了早點,回到家,把菜放冰箱,做好三份的早點。她吃了一份早點後,再簡單化了淡妝,拎着包包就出了門。
出門時八點,步行三個車站的路程來到影樓花了二十分鐘。打卡,微笑和新同事們打招呼。
這時妮娜就出現大家面前,所有人立即有默契地往影樓門口分三排站好,妮娜讓安怡作新人第一天上班的簡單介紹,又讓所有人向安怡簡單自我介紹一下,然後大家鼓掌歡迎安怡加入這個團隊。
妮娜把每人今天的任務一一說出來,又讓大家積極發言把昨天遇到的問題說出來大家互相讨論,以及以後碰到這樣的問題要如何解決,這個晨會開了二十分鐘左右結束,最後就是播音樂,讓大家跳舞,節奏很強的那種,類似于做操。
這是繁榮熱鬧的市中心,所以他們一跳,立即引來一大幫人的圍觀。有些人還拿出手機拍攝起來。
安怡一面跟着跳,一面想:化身廣場大媽了。
不過,早晨跳舞讓人舒筋活絡,精神飽滿,所以,跳了幾支舞後,大家都精神奕奕的。
晨會後,五十來人各歸崗位。安怡被妮娜帶到四樓,裏面分開好幾個攝影棚,進入其中一間,發現攝影道具攝影器材排列有序,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調試着相機,聞聽腳步聲,頭也不擡地說:“往背景布裏站着。”
妮娜一推安怡,對她呶呶嘴,用唇語說:“好好配合他就行了,他是首席攝影師高菘。”說完轉身走了。
安怡走過去,在高菘面前不遠處放下來了的童話式背景布裏一站。
“左腳向後擡起,上身向前俯傾,雙臂張開,面對鏡頭,保持微笑,對,就是這樣!”
安怡保持這個金雞獨立向前俯傾的姿勢,笑得臉都僵了,全身也僵了,對面那男人卻一直用墨黑的鏡頭對着她,上下左右地輕微移動着,也不知道他在鏡頭裏捕捉什麽細微的東西。
安怡身體晃了晃,擡起左腳不由地落下來。
“擡起左腳!”
安怡只好又擡起,保持剛才的姿勢。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耐不住把腳落下來。
“擡起左腳!”
安怡一邊按他吩咐做,一邊想:怪不得很難有人堅持下來,如果這樣站一天沒誰能不跑的。
終于,有化妝助理把化好妝的客人帶上影棚時,安怡總算不用金雞獨立了。
只是,高菘每拍一張相,都要求十分高,要安怡用十分快的速度擺好道具,比如他說:“薰衣草的花籃!”,安怡剛來到道具櫃子中翻找,他已經連聲催促:“速度!速度!”安怡連忙抱着他要的道具跑過去遞給已經按要求擺好POSS的客人手裏。拍攝一套衣服下來,安怡來回跑了十幾趟,即使有室內冷氣也汗濕衣衫的,而且還得不時把新娘子那婚紗的長拖尾鋪展開來,連一絲皺褶也得按高菘的要求做,所以,安怡不停地鋪裙尾,整理新郎的襯衫領結,拿道具,拉放卷軸的背景布,像一個陀螺一樣沒一刻停的。
高菘的要求很高,拍了不滿意,删掉重拍,有時同一個動作他可以重複拍十多次的,直至滿意為止。所以要高菘拍攝婚紗相的客人絕對是花錢買難受,想想啊,保持一個動作一動不動要十幾二十分鐘的有時甚至半個小時的,一套相拍攝下來全身骨頭都要僵掉了。當然,他為了質量效果,是要求客人分開兩次拍攝的,一次拍室內一次拍外景,時間都是要一天。因為高菘是首席攝影師,如果客人要指定他拍攝還得額外加錢,是一千八百元,一分不能少。但是就算這樣,預約他拍攝的客人依然絡繹不絕。
一個早上就拍攝了一套婚紗,中午吃完飯繼續拍攝時卻順利許多,主要是客人對拍攝有了一些領悟,所以高菘的要求一說出來他們就能很好地擺出恰當的動作了,所以下午拍攝了晚裝和古裝兩套衣服,明天再拍一套衣服的外景這對客人就算完成了所有的拍攝,接下來修毛片潤色選片設計那些就是交給後期制作部門和門市部了。
紅玫瑰總共有六個攝影師,其實,其他攝影師每人一天要拍攝完4至5對客人的量,如果個個都學高菘那樣兩天只拍攝一對客人,有些要求沒那麽高的客人就會走單了。而且,他們的助理都是男的,只有安怡是女的攝影助理,聽同事私下八卦,說高菘喜歡找女助理是因為他有時要人做模特找拍攝靈感,所以能參加面試的女助理都是要求面目姣好身材不錯的。
安怡這時才明白為什麽做這份助理工作相比其他助理試用期二千轉正後三千五的工資高一倍,原來是還要做兼職模特啊。
五點時,一天的工作結束了,打卡後和同事們揮手告別,安怡疲憊地拖着步子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在十字街口一個擦肩而過的女孩子追上她主動和她打招呼:“嘿!你還認得我嗎昨天和你一起面試的!”
安怡止步定眼一看,是那個說表姐拍攝婚紗相很美的女孩子,她禮貌地回以一笑:“你好。”
女孩子饒有興趣地問她,“你在那裏上班了吧?高菘是不是很帥?”
安怡仔細回憶了一下,認真地說:“眼耳口鼻都齊全,是很帥!”
女孩子呃的一聲,“你真逗!正常人都是眼耳口鼻齊全的吧!”
安怡聳聳肩,雙手一攤:在她眼中,帥不帥的又與她何幹她早已過了發花癡的年紀,現在對于她來說,能養活一家人是最重要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上門賠罪
安媽媽聽安怡說了上班的情況後一臉安慰,“那影樓的福利待遇不錯,你用心做,無論多辛苦都要堅持下去啊,五年後在那裏能學成一門手藝那麽你走到哪裏都不用擔心找不到好工作了。”
“我曉得,”安怡幫安媽媽按摩左腿,“我想攢夠錢讓你換義肢,想請人好好照顧你。”
安媽媽嘆息:“傻孩子,換義肢幾十萬的就不要想這個了,你最重要的是把貝兒帶大,還有找一個合适的人......”
“媽!”安怡截住安媽媽的話,“我不會再結婚,以後不要再跟左鄰右舍還有親戚朋友打聽什麽有結婚意向的男人了!”
剛回家就在樓下聽到安媽媽對鄰居問有沒有适合的男人介紹,安怡拉她回家。在安怡做飯的時候安媽媽又打電話給姐妹淘說這件事,讓安怡大為惱火,不過,安怡知道安媽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才忍耐着吃完飯後幫安媽媽按摩腿時閑話家常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安媽媽還想再說。
安怡威脅她,“你再這樣,我帶貝兒回爸身邊去!”
安媽媽立即妥協,“你說什麽話呢這是!我把你拉扯大你居然說出這種話來!算了算了,你愛咋就咋的,我以後都不管你!”
安貝兒在飯後一直興致勃勃地拿着安怡給她買的芭比娃娃組合坐在地板上玩,不過,這會兒安怡望過去,只見女兒身邊是十幾個芭比娃娃七零八碎的肢體,而她這時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一顆芭比娃娃的頭把頭發剪成雞窩狀。
安怡倏地站起來,快步走過去,一把扯過她手中慘不忍睹的公仔頭,呵責,“貝兒,芭比娃娃是美好的,你應該幫她們穿衣服,梳頭發,洗頭頭之類的,而不是把它們都毀掉!”
安貝兒不服氣地嚷嚷,“為什麽要我這樣服侍它們?”
安怡竟然無言以對,只好抱她起來,“媽咪幫你洗澡吧。”
來到洗手間,安怡把安貝兒放下來,轉過身去調好水溫,放水進浴缸,然後直起身來,從壁櫥裏拿出大毛巾,還有寶寶沐浴露,這時撲通一聲,她連忙去看,發現貝兒已經穿着衣服就爬進半滿的浴缸裏了,像只落湯雞。
安怡搖頭,彎下腰來幫她除掉衣服,一邊說:“貝兒,你能不能別這麽粗粗魯魯的?要斯文一些有女孩子的模樣才行啊......”
“媽咪你好煩!”安貝兒嘟囔:“外婆從來不說我,你一回來就說個不停,像只呱呱吵的青蛙。我煩死你了!”
安怡瞠目結舌:女兒真難教啊!而且還頂嘴!要不要拿藤條好好教訓她一頓?
不過,想了想,安怡還是放棄了棍棒教育,這些年自己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沒有給女兒母愛,現在兇她,只會令她性格更叛逆,而且更加和自己不親。慢慢來吧。
洗澡的時候,安貝兒在浴缸裏撲騰着,那水花把安怡都弄濕身了。好不容易把小家夥搓幹淨用毛巾包起來抱房間裏換上睡衣,安怡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精力充沛的安貝兒還不肯睡覺,在床上又蹦又跳折騰着,安怡拿着童話書講故事給她聽,她不停提出疑問,“灰姑娘為什麽要被她的姐妹們欺負?她不會打架嗎?為什麽美人魚救了王子不告訴他?好笨哦!吧拉吧拉~~~”
“貝兒!”安怡把童話書用力一拍床上,安貝兒停止蹦跳眨巴着雙眼看她,“媽咪,你為什麽回答不出來就發脾氣?”
安怡扶額!常說小孩子是天使,她覺得她家這位是魔鬼!
好不容易安貝兒睡着了,安怡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去洗澡,洗完澡,想到還有一個星期女兒要上學,安媽媽給她買的衣服實在太土了,于是,安怡打開電腦,為女兒網購衣服。這一弄就是幾個小時,安怡睡下來時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第二天掙紮着才能起床,腰酸背疼的。由于精神不濟,拍攝時拿道具頻頻出錯,高菘嚴厲地訓她,“如果你是這樣的工作态度,我建議你別在這裏浪費時間。”
安怡咬唇,想到自己的處境,選擇低聲下氣地認錯,“菘哥對不起,以後絕對不會了!請給我改正的機會。”
因為是拍攝外景,有化妝助理跟随着,安怡就專門負責打傘為客人遮陽光。那是在海邊,他們站在礁石上拍攝,高菘讓客人擺一個POSS擺了好多次都不滿意,最後把相機往安怡手裏一塞,親自幫客人擺正動作。礁石不平,安怡為了幫客人遮陽光,沒留意腳下不平,身體晃了晃。
“小心!”
安怡對高菘感激地笑了笑,“我沒事!”
高菘冷冷地:“你摔下去沒關系,摔壞我的相機你賠不起!”
安怡的笑僵在臉上。
知道高菘的毒舌挑剔,安怡工作時更加用心了,如履薄冰般的,力求做事盡善盡美。不過即使如此,高菘從來都不給她笑模樣,很高冷,有時真讓人吃不消。
轉眼間過了一個星期,安怡網購的一堆小衣服也回來了,她把安貝兒打扮起來:黑色細背帶褲襯波點泡泡袖蕾絲領小襯衫,把亂蓬蓬的頭發紮起來,打毛,用發膠固定形狀,然後夾一個小熊發夾,這樣一看,顯得有一點可愛了。
安貝兒知道幼兒園有好多新鮮的游樂設施,所以她興高彩烈的,甚至拉着安怡的手小跑着往前。
對于安貝兒這麽積極上學,安怡終于露出這麽多天以來一抹欣慰的笑容。
只是沒等安怡開心上一天,下午的時候就接到幼兒園老師的電話:“安貝兒媽咪是吧?”
“是的,請問有什麽事嗎?”
“安貝兒推倒了同班同學陳俊楠,令陳俊楠小朋友扭到腳踝,當然,這是我們學校老師們一時疏忽,所以主要責任歸我校,我校已經對陳俊楠小朋友安撫慰問并承擔所有就醫費用,只是,我校希望您能代表安貝兒對陳俊楠小朋友慰問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安怡慌忙答應下來,并問了陳俊楠的家庭住址,表示等會兒五點鐘下班就過來幼兒園帶安貝兒然後買水果籃到陳家陪禮道歉。
老師意猶未盡地說了一句:“我看安小姐很斯文安靜,但是貝兒小朋友就過于活潑了,以後還希望您能配合老師把孩子教育好。”
“是是是!”
一下班,安怡就連忙打的直奔幼兒園。其實影樓離成才幼兒園才百來米的路程,走過去接了女兒然後帶回家,到家才六點鐘。不過現在急于向陳家道歉,只好花打的錢了。
去到幼兒園,負責安貝兒那班的主教老師倒沒多說什麽,只微笑地親了親安貝兒的臉蛋,親切地說:“貝兒要做乖孩子,如果你明天好好的聽課老師獎勵你大紅花。”
“不要大紅花,”安貝兒讨價還價,“我要變形金剛。”
安怡叱責女兒,“不能這樣說話!”
安貝兒扁着嘴,別開臉。
主教老師對安怡說:“小孩子要因材施教,不要動不動就很嚴厲地責罵她,會起反作用。”
安怡唯唯諾諾地應下,拉了安貝兒和老師揮手作別,然後快步來到幼兒園門口,攔了一輛的士坐進去,對司機說了陳俊楠家的住址。
陳俊楠家同樣住在市中心,華北路中段富錦花園,是高檔住宅區。安怡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一籃子水果,安貝兒死活不挪步,因為她要吃雪糕桶!安怡無奈,只好掏錢買了一個雪糕桶給她。然後拉着安貝兒走進去富錦花園,保安亭一個保安很詳細地詢問了安怡要找那幢那層那門牌號的住戶,然後接通了對講機,“陳先生,有一位叫安怡的小姐找你,讓她進來嗎?”
“安怡?我不認識!”
安怡連忙在旁邊大聲說:“陳先生,我是安貝兒的媽咪,聽老師說貝兒令您兒子扭了腳踝,我深感不安,特地帶女兒來賠禮道歉的。”
“那上來家裏坐坐吧。”
安怡一手拉着女兒一手提着水果籃走進去小區,來到C座的電梯洋房,坐電梯上到六樓,找到C63號門牌,按響門玲,過了一會兒,不鏽鋼的門打開,從裏面探頭出來一個清秀的小男孩,他一看到安貝兒,就吓得臉如土色,轉身就想跑,但是他的左腳包得像粽子,所以行動不便一下子就摔倒在地板上。
安怡連忙上前彎腰扶他起來,使自己笑得盡量親切,“你是陳俊楠小朋友是吧?”
小男孩抿緊嘴唇,點點頭,一雙大眼睛緊緊盯着安怡身後的安貝兒,眼裏流露出害怕。
安怡溫柔撫摸他的發頂,“我帶貝兒來向你賠禮道歉的,所以你不要怕。我已經教育貝兒了,以後貝兒都不會斯負你的。”
安貝兒□□地舔食着雪糕,這會兒她才懶得理會這個膽小得像老鼠的同班同學。
這時安怡奇怪地問陳俊楠,“咦?你爸爸呢?為什麽你來開門?你的腳扭傷了不應該叫你到處走啊。”
陳俊楠怯怯地說:“爸爸很忙,他沒空才叫我過來開門的。”
安怡按捺住滿腹疑惑,一手拉着陳俊楠往裏走,一面叫安貝兒跟上。
陳家很大,看起來應該有一百五十多平方,而且,是複式的,客廳一角一條回旋形镂空雕花的樓梯連接到二樓。只是,看起來亂七八糟的,沙發上扔滿了男人和小孩子的衣服,地上散亂着各式玩具,牆角裏堆滿了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子,茶幾上的煙灰盅塞滿煙頭,一派狼籍。
“你媽咪呢?”安怡不禁皺眉,問陳俊楠。
陳俊楠可憐兮兮地說:“我沒有媽媽,我爸爸說她很早以前就死了。”
安怡一怔,看着眼前瘦弱的小男孩,心裏湧上憐惜。她嘆口氣,把手裏的水果籃放在茶幾上,問陳俊楠:“你爸爸在那個房間?阿姨有話對你爸爸說。”再忙,也得接待一下客人吧?
陳俊楠伸手指指二樓,“他在上面。”
安怡沿着樓梯走上去二樓。這時陳俊楠連連倒退,警戒地盯着安貝兒。安怡連忙對貝兒吩咐:“你不要欺負俊楠同學,知道嗎?”
安貝兒背過身去,她吃得正滋滋有味,沒空欺負他!
安怡快步走上二樓,二樓赫然是一個很大的工作間,只見一排排的書架,一個很大的桌子上堆滿了圖紙文件,一個男人正埋頭翻閱着資料。
“陳先生!”
男人恍若未聞。
安怡只好提高聲音:“陳先生!”
男人擡起頭,推推金絲眼鏡,“你就是安貝兒的媽媽?那你讓安貝兒對我兒子說聲對不起就可以走了。”他說完,又埋首在資料堆裏,顯然忙得沒空招呼她。
安怡無奈,只好沿着樓梯下來,這時見站在牆角的陳俊楠眼光光地看着安貝兒吃雪糕,他咬着指頭,一付我餓了的表情。安怡憐憫之心大起,問他:“俊楠,你爸爸這麽忙,你平時是什麽時候吃飯的啊?”
“爸爸讓我叫快餐,電話機旁邊的本子上有電話號碼,”陳俊楠一付哭腔,“那些快餐好難吃。”
安怡不可思議,“你爸爸看起來有錢啊,為什麽他不請人照顧你?”
“前天剛剛不要了紅姨,爸爸說她偷東西。”
“哦,”安怡想了想,就說:“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
“好!”
安怡走去打開冰箱,發現有雞蛋和番茄,還有一截雪排骨,她搖搖頭,因材制宜,拿了這僅有的食材,做了番茄炒蛋,再做了一個蒜香紅燒排骨,那兩樣菜做出來後,那香味引得陳俊楠直流口水,“好香啊。”
安怡布置碗筷讓陳俊楠吃飯,又快手快腳地收拾了零亂的客廳,吃完雪糕的安貝兒好奇地東瞧瞧西摸摸的,倒沒對陳俊楠動手動腳也沒跟他搶食。安媽媽打來電話催她帶女兒快些回家吃飯,安怡摸摸陳俊楠的頭,說:“你慢慢吃,阿姨走了啊。”
陳俊楠嘴裏含着排骨鼓鼓的,他說不出話就猛點頭。
安怡拉着安貝兒和陳俊楠揮手道別。
晚上,安怡對女兒說教推陳俊楠令他扭傷的事,安貝兒雙手捂耳朵并把被子蒙頭上,屁股拱起的就是不聽她說話,把安怡氣得哭笑不得。
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安怡接聽到一個電話,“我問老師拿了你的電話號碼,你女兒令我兒子受傷,我一個大男人不會照顧小朋友,你要過來做飯給他吃!”說完,電話就挂了。
安怡因為心懷愧疚,只好打的去幼兒園接了女兒後,又在超市買了一大堆食材,直奔陳俊楠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勇敢和怯弱
開門的依然是陳俊楠。他看見安怡的那一刻,雙眼立即泛起喜悅的光芒,只是看見安怡身側的安貝兒,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安怡彎下腰,微笑對陳俊楠說:“小楠,貝兒要和你做朋友的,來,伸出小手,讓貝兒和你拉勾以後都做好朋友,好不好?”
陳俊楠在安怡溫煦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向安貝兒伸出了小手。
安貝兒別開臉,嘟着嘴巴。
“貝兒!”安怡語氣裏含着威嚴,“如果你不聽媽咪的話,我餓你三頓,你信不信?”
安貝兒不情不願地回轉臉,伸出手,卻不是拉勾,而是握着陳俊楠的手用力地晃了幾晃。陳俊楠啊地叫一聲,縮手不疊。
安怡皺眉,叱責女兒:“你這麽大力晃俊楠哥哥的手幹什麽?”
“哼!”安貝兒擡高下巴,不服氣地嚷嚷:“他才不是哥哥,我是姐姐!”
一付嬌憨蠻橫的神态!安怡哭笑不得,只好順着她的話說:“好!你是姐姐,那麽姐姐是要讓着弟弟的,知道嗎?”
安貝兒嘟着嘴巴,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安怡松了一口氣,摸摸安貝兒的頭頂,對她說:“那你現在和俊楠弟弟玩,媽咪進去做飯。”
這時陳俊楠怯怯地說:“貝兒姐姐,我有許多變形金剛,你要不要玩?”他喜歡安怡,更喜歡安怡做的菜,所以,他克服對安貝兒的畏懼,主動拉她去玩。
安貝兒除了喜歡吃,更喜歡玩,特別是變形金剛,把它拆散了重組是她最大的喜好。所以,她主動伸出手拉陳俊楠的手,“我們去玩!”
看着兩個小家夥一前一後進了陳俊楠的房間裏,安怡不由欣慰地笑了。她把房門關好後,經過客廳時,看見昨天收拾得整齊清潔,今天又亂七八糟地到處都扔了許多髒衣服。她搖搖頭,心想:一個男人帶小朋友,哪裏能帶得好呢!走進廚房,她把手中的食材放下來,首先把食材都洗幹淨,土豆切絲,豬肉切片,雞肉切丁,她打算做土豆絲炒肉片,宮保雞丁,魚香茄子煲,再滾一鍋紫菜蝦米湯。
以前,她做家庭主婦時,最花心思研究的是菜肴。一個菜要做到色香味俱全,配料和火侯都很重要,所以,她買了許多烹饪的書籍看,那時的她堅信一句話: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只是她并不知道,有些男人是貪心的,不但胃,還有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都要貪圖享受的。
那個男人走了,帶着他的小蜜下了地獄!她的廚藝依然精湛,她覺得這是那個男人除了留下貝兒外還留給她的收獲!
她恨那個男人嗎?不!她不恨,有句話說,有愛才有恨。經過三年的時間,她把一切都沉澱了下來,然後把自己從恨的枷鎖解脫了出來:既然男人不值得她愛,那麽她何必浪費那怕一丁點的精力去恨他?恨也是需要力氣的是吧。她要把這丁點力氣也省了。對自己好點吧。
“你在想什麽?”
身邊突然出現的男性嗓音讓她回過神來,她低呼一聲,連忙去關燃氣竈的開關,接着就伸手去掀瓦煲的蓋子,但是,她這是怕燒焦了情急之下就伸手做的事,完全沒想到蓋子燙手啊!所以下一刻,她驚叫一聲,把蓋子一下子甩在案臺上。
一只男性的大手連忙捉住她那被燙了的手,飛快地往水龍頭下伸去,同時,他的另一只手已經擰開了水龍頭,冰涼的水流沖洗着她發燙的手指尖,立即感覺舒服多了。
“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
這時,安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相互之間的這個姿勢好像是嬌小的自己被他整個人都環在寬闊的懷中了,自己的手還被他捏着!
“哦,沒事了。”她連忙抽回手。
男人看到她局促的模樣,連忙往旁邊移了一大步,裝作低頭看瓦煲裏的菜肴,還深深地嗅了嗅,“好香!”
這會兒,安怡也回複過來了,她伸手撩起垂下來的一絡頭發別在耳朵後,看着男人微笑,“這是魚香茄子煲,陳先生你的事忙完了?”
“嗯。”陳安雲自然不會對她說自己是被菜肴的香味吸引過來的。吃了幾天的快餐,昨晚吃了安怡做的菜,覺得味道真不賴,而且看兒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就随口問兒子想不想再吃到這樣的菜,兒子的兩眼都亮了,腮幫鼓鼓的不停點頭,難得兒子這麽喜歡,所以他才問老師拿了安怡的電話號碼要求安怡過來做飯的。陳安雲取兩根筷子,挾了一塊茄子,放進嘴巴裏,慢慢咀嚼着,咽進肚子裏,還覺得回味無窮,他難得地贊美一個人,“手藝不錯,安怡小姐是做廚師的?”
“不是,我在金玫瑰影樓做一個小助理。”安怡實話實說,“我喜歡鑽研廚藝,花了心思來做的事情,沒有不好的。”
陳安雲随口說:“那你先生有口福了!”
“他死了!”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