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疑心生暗鬼
次日,秦楓扶額醒來,起身便看到了正在給自己倒洗臉水的韓琳霜。秦楓蹙眉,昨日種種歷歷在目,何故醒來物是人非?難不成,這一切只是一場春日美夢不成。
秦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上面還殘留着那淺淺的吻痕,不會錯,這斷斷不會是夢。秦楓擡頭,目光落在了已盤起婦人發髻的韓琳霜身上。要想确認到底是不是夢,很簡單。
韓琳霜笑吟吟地拿着巾帕走向秦楓:“殿下昨夜,睡得很熟呢。”看到秦楓一絲不挂地袒胸露懷,韓琳霜嬌羞地低下了頭,“如今殿下醒了便好,今日還要回宮給父皇母後請安呢,就讓妾身伺候殿下洗漱更衣吧。”
韓琳霜說罷,便順勢坐在了秦楓身側,伸手幫她擦臉。秦楓也不攔着,任由韓琳霜從他的臉逐漸往下擦。
“昨日,你是如何進的府,為何本宮一點印象都不曾有。”秦楓瞥了韓琳霜一眼,試探地問道。
韓琳霜沉眸,似在思索:“殿下許是昨夜宴席酒醉,不記得了,自當時殿下與妾身一同入府呀。”
聽了韓琳霜這話,秦楓心中反倒有些失落。倘若真如韓琳霜所言,那昨夜便真是南柯一夢了。可,那夢如此真實,真實到秦楓甚至懷疑韓琳霜在撒謊。
韓琳霜的手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麽接着道:“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妾身也與殿下一樣對此事半點印象都不曾有。這事還是府裏的下人說得,他們說當晚殿下飲了許多酒,入了新房還要與我同飲。就連碧蓮也說,她在屋外看到我陪殿下飲酒。”
聽了韓琳霜的補充,秦楓邪魅地一笑。果然,昨夜的事不是做夢,是确實發生的。秦楓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以假亂真,但,如果韓琳霜和自己一樣‘失了憶’,那就說明昨日他們真的被黑鳳寨搶了。
當時自己是和韓琳霜一起被打昏的,故此她定然也和自己一樣記不得。除非,韓琳霜撒了謊騙了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秦楓沉思間,韓琳霜的手已經到了他胸前的吻痕邊。秦楓低頭蹙眉:“別擦了,出去吧,本宮要沐浴更衣了。”
韓琳霜有些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擡頭對上秦楓那全無半點笑意的臉,心中竟有些畏懼。她朝秦楓福身行了個禮,便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原以為他們已是夫妻,伺候自己的丈夫沐浴,本是她作為妻子的本職。但,秦楓莫名的冷淡,讓韓琳霜心生落寞。她沒想到,他竟如此見外。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為何秦楓連沐浴都要趕自己出去。
成婚後的秦楓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從前他們在人前有多恩愛,秦楓此刻對韓琳霜就有多冷淡。這樣的差距,讓關上門出來的韓琳霜忍不住咬唇落淚。
而秦楓自然未曾察覺這一切,他徑自走向屏風後那冒着熱氣的木桶。秦楓閉眸靠在木桶裏,靜靜聽着身後半跪在地的暗衛彙報昨日的事。昨夜事發突然,他們本想出手相救,但發覺了葉王的探子又想起秦楓的叮囑,便未曾出手。
當秦楓聽到暗衛彙報許梓落的身份的時候,他幽然睜開了眸子:“你剛才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那暗衛微微擡頭,随後回答:“主子,許家長子許梓濤尚在人間,而且此人很有可能和山匪許梓落串通一氣。主子,許氏兄妹不可留!”
秦楓蹙眉,暗衛說的沒錯。從七夕燈會到大婚搶親,看似毫無關聯,可步步緊逼秦楓。許氏兄妹活着,對皇家來說是最大的威脅。留着仇人之子,便是養虎為患。
可,秦楓猶疑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動許氏兄妹。
斂眸,秦楓随手抄起屏風上的蟒袍道:“去,本宮要知道許梓濤如今身在何處,為何人所用。”
秦楓話說完,暗衛消失,秦楓換上了蟒袍。
太子新婚第一天,是要回宮給皇上皇後請安敬茶的。而等待秦楓的卻并不是請安敬茶,而是一堆彈劾他的奏折。
禦書房中,秦元帝一臉陰鸷,靜靜聽着右相包無擁和幾個老臣的上奏。包無擁是兩朝元老了,在先帝秦昊帝在位時便是當朝丞相了。若不是秦元帝為了壓制這幫老臣,也不會有左右相爺一說了。
右相與左相不同,為人略迂腐陳舊,喜歡按規矩辦事。但,忠國忠君之心,卻是無人可比。他只認帝君不認別的,不管皇位上坐着的是誰,只要他是大秦的帝君他包無擁就忠于他,為他效命,這也是秦元帝放心用他的原因。
此次包無擁彈劾太子秦楓,畢然是秦楓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陛下,七夕燈會一事,認證物證皆在。大婚前夕太子竟與一個山匪夜會,如今大婚當日又與山匪不清不楚!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既有損我天家顏面,還讓人質疑陛下儲君之選的正确與否。”證據包無擁早已呈上,更加帶來了證人。
包無擁最後一句話更是壓重了語氣,儲君是未來大秦的帝君。若秦元帝對此的選澤被人質疑,那豈不是等同于質疑他的決策能力。作為帝王,這是最不能被容忍的。
秦元帝閉眸,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個兒子不學無術也就算了,還給自己惹事。要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秦元帝還真不想選他做太子。
說來也是奇怪,自秦楓出生後,後宮再無男嬰所出。生出的皆是公主,前幾年好不容易誕下一個皇子,還因病夭折了。
秦元帝擡眸,看着包無擁輕嘆一口氣:“那,依卿家所見,朕該如何處理此事呢?”
包無擁擡頭,看到了秦元帝眼中的殺機,心中一驚連忙低下頭。都說君心難測,包無擁之所以能兩朝為相,自然是知道如何迎合聖心的。
“陛下,坊間有傳聞說,先前的‘一夜而空’案與太子有關,甚至有人傳幕後主使人就是殿下。為的是幫陛下除去這些害蟲,給我大秦将士籌集軍饷。若真如此,殿下其心也可諒。”
包無擁擡頭見秦元帝的眼神稍稍軟和了一些,繼而說道:“至于七夕夜會,男人嘛,成親之前偷個腥很正常。不過,大婚當日被搶,此事可就......”
秦元帝緊蹙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下來,畢竟這是他唯一的兒子,只要罪不該死都好說。
“那,就罰他三個月不得上朝,好好侍奉因他而累到的皇後。他也該收收心了,左相之女即便不是傾國傾城,做他的太子妃也綽綽有餘了。”
包無擁知道,這已經是秦元帝給秦楓最大的處罰了。本來被搶親這件事就沒什麽人知道,恐怕要不是自己捅出來,秦元帝還被蒙在鼓裏呢。
自然,此事一旦捅了出來,秦元帝畢然會對秦楓生疑。若秦楓真的不學無術,又怎會和黑鳳寨的人混在一起。要知道,如今黑鳳寨對秦元帝來說是如鲠在喉,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誰要是和黑鳳寨扯上關系,那就是自找麻煩。果不其然,包無擁和一幫老臣走後,偌大的禦書房只有秦元帝一人,他一手扶額,一手翻開了書案上的折子。
這些折子都是彈劾秦楓沉迷女色,在皇後籌備他的婚事之事,留戀于各大青樓。一本本翻過去幾乎都是讓秦元帝易儲的,似是不耐煩了,秦元帝猛地将奏折打翻在地。
秦楓要是真留戀女色,他反倒不生氣了。秦元帝要的就是一個可以控制的太子,就算将來自己老了,病了,也能牢牢将皇權抓在手裏。而,包無擁的上奏恰恰相反。
他的話聽在秦元帝口中,則變成了秦楓表面上不學無術,私底下勾結黑鳳寨的人暗度陳倉。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幹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他這個父親、這個皇帝卻一無所知!
秦元帝斂眸,柱子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只見他眯起眼睛,淡漠地下令:“去,給朕查查太子近來和什麽人來往過。”
那身影消失,可秦元帝心中的懷疑卻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