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摧殘

陳牧百無聊賴地靠在牆上,等到所有人都體檢完了也沒見林緒出來。

奇怪,明明一起進去的,他三號診室林緒五號,現在人都已經走光了五診室的門還死死關着。

難道已經檢查完走了?

不對,說好了誰先出來就在這兒等着的,現在不見人,電話也不接。

陳牧忍不住過去拉了一下門把,是從裏面鎖上的……

門板後安靜的隔間內,隐隐傳出斷斷續續壓抑到極致的悶哼低-喘,林緒握緊雙拳額頭上汗珠不停滴落,雙腿開始打顫差點沒撐住身體。

那根手指先是極不專業的從外到裏胡亂攪弄半天,林緒忍得腦門青筋都繃出來了,溫洛承才慢悠悠地調整了姿勢突然手法極其娴熟地在那要命地方開始刮弄按壓。

林緒閉上眼不停地催眠自己,他是醫生,這只是常規的檢查而已,醫生是誰自己都要遭此一查!可一想到身後那個是溫洛承他就想暴走遁逃。

林緒知道他是故意的,采集片上早就收集好要檢查的液體了,可他依然視若無睹持續刺激着腺體按壓。

“你......夠了沒?”林緒終于熬不住先開口了。

溫洛承突然伏在他背上将灼熱的呼吸全灑在了他頸窩:“你以前也喜歡問這句話。”

“溫洛承!”

“在醫院要叫老師......”

林緒閉上眼腦中襲來重重眩暈,不斷累積的刺激終于達到了頂峰,在溫洛承的折磨下他恥辱地被逼了出來。

溫洛承松開早已渾身汗濕的林緒,心情頗愉悅地慢慢收回了手,邊摘手套邊下結論。

“不錯,肛周顏色很健康,括約肌張力正常,腸道內沒有息肉沒有痔瘡,腺體沒有炎症沒有增生,非常健康。你可以穿上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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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将一旁的綠植葉子快揪禿時,終于見林緒拿着體檢表陰着臉打開了門。

“我的天,你總算出來了,你這時間也太長了吧!”陳牧誇張地沖他叫。

林緒腳步沒停走得飛快,像有怪獸在身後追趕一樣:“走!”

陳牧小跑着追上他:“哎,走那麽快幹什麽,我等你半天了,你是不是身體出問題了啊,檢查這麽老半天!”

說着一把搶過了他的體檢表,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健康兩個大字更納悶了:“這不沒啥毛病嗎?難道是你那位醫生手法不行?哎,我給你說,給我檢查那個醫生可神了,5秒就把我搞定了,我差點給他跪了!我還沒開始不好意思呢,居然就結束了,哈哈哈......”

5秒!林緒胸口堵的氣又漲了漲,自己用了三百多個5秒!

“晚飯想吃什麽?食堂還是外面撸串?”

“我不吃,你去吃吧。”

林緒現在什麽也吃不下,只想打人!

想離溫洛承遠遠的,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

第二天一早,醫院的食堂內比平時都熱鬧幾分。

“什麽情況啊,你們居然沒這項檢查?那為什麽我們有?”

“就是啊!憑什麽?”

“哈哈哈,笑死了,你們居然被指檢!哈哈哈......”

“兄弟,我只想問一句,爽嗎?”

“滾蛋!”

“哎,我10秒不到就被搞定了,肛腸科的師兄們技術出神入化!”

“我5秒!還沒反應過來就讓穿褲子走人了,哈哈哈!”

“是你不行吧老弟!”

“放屁!老子比你行!”

......

林緒突然放下碗:“我吃飽了,去外面等你。”

“?”陳牧覺得他怪怪的,昨晚就沒吃,現在又不餓,是要減肥嗎?

周一上午,林緒穿上工作服挂着胸牌正式邁進了以後這一年內他将呆的地方——急診室。

和他一起分進來的有十來個,只有一個和他同校,不認識,不知道什麽來路,叫成光。

主任王淮是個眉眼細長臉色常年陰郁的四十多歲男人,嘴角刻着嚴苛的紋路,第一次開會對他們這些新人并沒有和顏悅色,直截了當分派了要幹的活兒。

總之一句話,一周三次夜班,髒活雜活累活都是他們,每天打卡不準請假,不會自己看病例自己補課去,老師忙着救人沒空理他們,想學自己留心看老師操作......

果然沒人願意來是有原因的,這是拿人當牲口使呢,還不負責教學?這能叫實習?

可再抱怨也來不及了,關系着畢業呢,熬不完連個畢業證都拿不到,真是艹蛋!

一上午過去林緒他們被高強度的工作現況吓了一跳,呼嘯而來的救護車平均三個小時就拉進來一個需要立即搶救的,到處是奔跑的護士錯亂的病床,100多個醫護忙成一片,林緒他們早飯後連午飯都沒吃一直跟着跑到天黑。

一天下來手忙腳亂被罵得狗血淋頭,身體和心靈都被殘忍地蹂躏了一遍。

熬到天黑本以為可以松一口氣了,結果發現晚上才是急診熱潮。

大面積撕裂的肌肉皮膚、破碎的骨頭渣、找不到呼吸脈搏的腫脹身體、疼得滿頭大汗的老人、醉酒毫無知覺的男子......

一個晚上林緒眼都沒合将血淋淋的傷口和各種棘手場面看了個遍。

身體和精神又被摧殘着升華到了新境界,看到最後連饑餓感都沒了,只剩下一個累字。

天快亮的時候,一旁的小護士給他遞了盒酸奶。

“第一天上班,不好熬對嗎?”

林緒接過酸奶想說聲謝謝,結果累得張嘴沒能發出聲。

其實累倒是次要的,被醫生罵了一天是真的很挫敗。

感覺自己四年的書都白讀了,一下子面對這麽多不同種類還如此緊迫的重症病人簡直無從下手,連處理個傷口都能被那慘烈場面吓到手抖。

林緒第一次在學業上感到自己很失敗。

成光在一旁嘟囔:“酸奶沒我的份嗎?”

護士姐姐攤攤手:“沒了,就那一盒。”

切,你們都愛小白臉!

成光鄙夷地偷偷斜瞥林緒一眼,大家誰不是又累又餓的,偏他就會讨好人!到哪都招蜂引蝶,果然下賤!

“等會兒搶救室那個出來你們把他推到icu就可以下班了,好好睡一覺,下午3點再來。”

“三點就要來......”成光抱怨,他覺得自己可以睡到明天下午三點,這裏有沒有點沒人性啊!

“沒辦法,咱們這裏都是這麽倒班的。”

林緒沒意見,和成光一起把人送進icu後,累得回去倒頭就睡。

剛睡三個多小時就被同宿舍回來的同學吵醒了,聽着他們興高采烈地讨論各科室的趣事怎麽也睡不着了,他幹脆起床洗洗吃飯又去了醫院。

一連一個星期每天都如此,高強度的工作透支了太多體力,又熬了三個夜班,新來的都有點吃不消了,怨聲載道。

将最後一個傷患送到病房後,林緒和成光終于又熬過了一天。

一大早電梯就忙碌起來,他們站在12樓等了半天也沒擠上去。

“媽的,走樓梯吧,再等下去覺就別睡了。”

林緒也不想等了,和他一起去了樓梯間,下到第八層的時候林緒停了下來。

“你先回吧,我歇會兒。”

成光挑挑眉先下去了,林緒扶着欄杆慢慢坐在了臺階上,閉上眼靠着欄杆一秒入睡。

他和宿舍的人工作時間不一致,每次睡覺都只能睡一半,後面他們會在宿舍吵吵鬧鬧快三個小時才走。

急診科的工作比他想象的要難很多,知識經驗的欠缺讓他工作很吃力,為了能迅速跟上老師們的節奏他努力将時間又擠出來一半看書看病例,可這樣一來睡覺時間更少了。

這兩天一下班放松下來走路就感覺在飄,今天有點支撐不住了,只想先靠一會兒,五分鐘就好。

溫洛承從抽屜裏拿出煙盒走出了辦公室,打開樓梯間的門抽出一支點上,剛吸兩口就看到了樓梯下面坐着的那個人。

他停下了動作,慢慢走下臺階站在了他面前。

白色的衣袍上胸口有隐隐暗色的血污,實習名牌的藍色繩子在垂下的雪白脖子上細細挂着,睫毛在青色的眼眶下落下了陰影。嘴唇很幹,看起來沒什麽時間喝水,肩膀又單薄了一些......

看起來挺憔悴。

溫洛承掐滅了煙伸手将他寬大口袋裏露出的一角抽了出來,是個筆記本。

他眯着眼随手翻看起來,字跡有些潦草,但很秀氣,解剖圖畫的不錯,細致入微,有點畫畫功底。黑色筆跡明顯是倉促中臨時記下的,整齊的藍色筆跡更像是翻閱資料後詳細的注釋詳解......

難得在那個地方他還有時間做這個。

再看他沉睡消瘦的臉時溫洛承眼中多了一分跟以前不一樣的感覺......

林緒以為自己只眯了五分鐘,可一睜眼居然已經下午一點了,他吓了一跳,猛站起來的時候腿一麻差點摔倒,還好及時扶住了欄杆。

八樓的樓梯間沒什麽人,不知道自己睡在這裏這副狼狽模樣有沒有被人看到,林緒有些囧。

匆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又胡亂塞了幾口面包,趕在所有人之前早早抵達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說】:删删改改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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