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而在高讓看見身後人時,倒是難得有些愕然。

段九安覆掌将面前強行支撐着身子的林禁推開,另一只手把剛取來的鐵環抛給了轉過來姜應許手裏。

擡手接過的姜應許用指腹摩挲着冰涼的觸感,接着在高讓看過來時,拇指朝中央的凹陷使勁一按,就有白色從中間彈了出來。

落在枝頭的肉蟲懶洋洋地動了兩下,随後就趴在上面一動不動了。

“我從林雁那讨來的。”

這句話倒是讓高讓挑了下眉,詫異地在兩人之間打量。

姜應許果然皺起了眉,“我不是讓你去看着李娥娘嗎,她人呢?”

她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被人扶起來的林禁有些不适地咳嗽了兩聲,這才看清他身後突然出現的人。

渾身靛青色的衣裳,那張臉還殘留着一道傷痕,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此時口中的李娥娘。

李娥娘伸手在身前人肩胛處一點,等人清醒了些她才退開,朝那邊的姜應許過去。

“你讓我找的東西我拿到了。”她指向那邊不知何時滾下地的肉蟲。

很快姜應許就看見了別有意思的畫面,花田裏除去黃泥外還有飄落未化的花瓣,黃色的花瓣在被那蟲子攀爬過後,逐漸褪去原來的顏色。

“這些花……”姜應許看向旁邊的沉默下來的李娥娘,“你們就是被它控制的?”

純黑色的花瓣漸漸騰起的黑霧,在姜應許上前碾碎後瞬間消失殆盡。

她沒看見的是,此時她身後的高讓在她上前時,探手接住了那落下的鐵環,接着快步退到前那邊向他點頭的林禁身旁。手指剛碰上那從亂葬崗帶回的物什時,

“你們在幹什麽!”段九安厲聲吼道。

Advertisement

高讓剛要接過從亂葬崗帶來的鐵盒時,突然擡眼對上了姜應許皺眉看來的眼神。

他深深看了眼後,緊接着在段九安長棍襲來之際提起身側的人。

接着就見他長腿掃起地面的塵土,讓沒來得及反應的段九安吃了一嘴的泥。

“呸呸呸”了好幾聲後,段九安再去看時,那裏已經沒了人得到蹤影。

“卧槽,老子就說這小子有問題,師妹你,”段九安邊擡手扒臉邊嫌棄地朝姜應許吐槽,在看到她冷下的臉後,“……還不信……”

“嘶,這都是個什麽事兒啊。”

那邊直直看着那飛揚塵土的姜應許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其實有明白這人陪在她身邊也不過是有原因的。

她垂下眼想到了當初在“随意來”客棧撿到的紙條,其實只要仔細回想,就會發現一些奇怪的地方。

比如什麽叫高成渝已經死了?再例如那個落款……

她收回了眺望北邊的視線,最後落在了旁邊的李娥娘臉上。

“林雁呢。”她冷聲問道。

李娥娘眼睛閃了閃,還沒開口就見那邊的段九安先接話了,“你要做什麽。”

看着眼前人看似不解實則慌亂的眼神,姜應許微微一笑,吐出的話卻冷硬非常:“殺人。”

“師妹!你不能去啊!”段九安急了。

姜應許沒搭理他,長劍接在了右手中,獨自一人朝原先和二當家進去過,如今已然塌陷的石洞前。

而被撂在之後的段九安卻急得跳腳,嘴裏念叨着什麽,“慘了慘了……這下闖大禍了。”

聞言得到李娥娘反而不解了。

“段大哥,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以姜道長的身手難道還怕那勞什子的林雁不成?”

段九安還是冷靜不下來,聽到這話更是頭大,“那林雁可是那襄王的親表姐啊!”

“啊?”

李娥娘一驚,再看向方才姜應許離開之處時,突然感覺一股壓迫感朝他們襲來。

而這邊已經落在石堆的姜應許,也發現了不對勁。

“你們是誰?”

那層層包圍而來的黑衣人并沒有回話,只是在聽見有腳步聲傳來時,紛紛讓出一條道。露出了他們身後負手而立的薛斐姝和她身後的懷秋。

“姜道長,別來無恙啊。”

又是相同的話,而這次回應她的是姜應許已經拔出了劍。

劍風如疾風朝薛斐姝卷來,她也不躲,只是後退兩步,将對面的位置重新交給了原本的黑衣人身上。

幾番打鬥下,一波又一波的人消耗着姜應許的體力,最終在她将長劍從其中一人的胸膛扯出後,鮮血濺在了眼角讓她下意識眯起了眼。

“锵——”兵器被打落,姜應許皺着眉攥緊了發麻的右手,不過片刻就感覺肩膀被人狠狠一壓。

“姜道長,倒是讓我們白省了些力氣,帶走!”薛斐姝半掀開眼前白紗,看着那邊被點了穴位的姜應許語調輕快道。

姜應許肩胛骨被人壓下,她被人帶走的時候并沒有掙紮或廢話,而是擡了擡眼皮掃向另一邊看戲的懷秋。

懷秋被她這一眼看得渾身不适,皺着眉還想再瞧仔細些時,那人已經被帶走了。

他按捺住心裏騰起的不祥之感,見那薛斐姝也要緊跟着離開時,擡手就要去拽人後領。

可惜抓了個空,被察覺到的薛斐姝輕飄飄地躲過了,随後才看向他,語氣不滿道:“你又想做什麽。”

“我幫你抓了這臭道士,那你呢!雁兒呢!被你藏哪去了!”

薛斐姝是真心煩他這滿腦子“林雁林雁”的廢物了,這下子将姓姜的掌控在她手裏了,自然就……

她笑了笑走過去,在其期待的眼神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怎麽?想見她?你不是想殺那段九安嗎,怎麽,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聞言的懷秋這才想起他此次與這女人合作的真正目的,可念及那小雁兒又是抓胸撓肺得緊,手在衣側抓了抓才咬牙點頭。

“行!那我就再等等,你去哪——?”他詫異地見人不耐煩的轉身。

對此薛斐姝只是朝天翻了個白眼,和廢材說話真費勁,要不是林姐姐有求在先,她早就把這厮剁了喂狗。

她無視後方的嚷嚷聲,快步朝方才其他人先行離去的地方走去。

耳邊是腳步空蕩的回聲,姜應許被按在木椅上坐下時,那邊的門也開了。

她看了眼薛斐姝的身後忽然就笑了,“怎麽?那個想弑兄篡位的三當家沒來?”

薛斐姝也沒反駁,只是聳了聳肩對于她看破那廢物那明擺着的欲望沒什麽好說的,而她感興趣的則是——指了指姜應許被衣擺擋住的腿腳。

“給我撩起來!”她厲聲朝旁邊的侍衛喊道。

姜應許皺了皺眉,在有人要上前動手之際擡腿狠狠踹了過去。收腿時,那人已經趴在門邊的刑架上吐血。

“你!”薛斐姝轉頭就想拿刑具,可剛舉起就突然頓住了。她随後撂了下去,被燒得發紅的烙鐵瞬間燒破黑衣。

在那聲慘叫中她拍了拍手中的鐵鏽,随後才漫不經心地走到了那邊滿眼警惕的姜應許面前。

她俯身,開口道:“如何,要不要跟我回襄城。”

“沒興趣。”姜應許冷聲回道。

薛斐姝挑了挑眉,被氣笑了,“還真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家夥,”她攤了攤手走到門邊,“算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在她走到房門外朝門口的守衛使了個眼神後,才負手慢悠悠地離開,嘴角微微勾勒了個弧度。

終于恢複安靜的地牢內,姜應許有一搭沒一搭地将小腿往椅腿上撞。在有守門的瞪過來時只是淡淡地直視回去。

那冰冷的表情讓守門的哆嗦了一下,真他奶奶的像個冰疙瘩。

緩緩收回視線的姜應許這才打量起身邊的擺設。

這裏是秋風寨往日關押各路人或教訓不受管教的山匪的地方,而她所處的這間正靠近邊緣,身前是擺放着巨大的火盆,上面正燒着數塊烙鐵。

再看向牆壁則是挂着這種刑具,剛掃一眼就要看後面的時候,姜應許眼珠子卻不動了。

她先是看了眼牢門外正打瞌睡的家夥,然後又将目光鎖在了牆壁那幹裂開的縫隙間。那裏面長滿了乳白色的小蟲,密密麻麻的往另一邊鑽。

姜應許走過去摸了摸裂縫的邊緣,而裏面的蟲子也在她靠近的同時開始發生劇變,像是磕了藥般從裏面爬出來想往她手上爬。

明白過來的她連忙撤回手,接着又試探性地将小腿的鐵環靠近那邊。果然就見那群蟲子紛紛落了上去,而姜應許還眼尖的瞧見其中幾個正逐漸轉粉。

依然是如上次在那寒水邊一般無二,那群蟲子在鑽進鐵環的細孔後紛紛消失了蹤影。

只留下裏面一條翻起肚皮模樣餍足的小家夥。

看來,這隔壁還有點其他的東西。她這般想着。

“誰?!”

一聲驚吼頓時驚醒了沉思的姜應許,也喚醒了那正打瞌睡的守門衛。

“劉哥,幹嘛啊……”

那被稱之為劉哥的人并沒有回應他,而是在走進了那件牢房後,等那守門衛再喚時,只能聽見隔壁一聲詭異的嘆息聲。

不僅那守門衛感到雙腿一軟,連裏面的姜應許都驚得背後發涼。

她透過那被清理幹淨的裂縫中看見了驚心駭目的一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