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9

“你自己猜不到麽?陰間除了無常令,還有什麽令牌能形如鐵律,呵!”胡清河諷刺地冷笑了一聲:“反正光看令牌我也分不出是十殿中的哪一殿。”

章昱謹面沉如水,一語不發。

“還真看不出,你們這特調處竟是在為那位大人辦事,早知如此我絕不敢和你們對上。”

但當時的胡清河并不知道,他竊喜地以為,特調處這個陽間凡人調查陰鬼的機構,多管閑事觸怒了冥界,這才遭此報複。

胡清河自以為有了下面的靠山,行動也無所顧忌,他用傀儡術為自己裝了木腿木手,偷偷來到了特調處所在的渠南市,在校區較大較舊、地處偏遠的十五中當起了小保安。

他沒了四肢,周身屍毒已深,就算用傀儡術換上新鮮的肢體,也需常常更換。胡清河計劃着拐走十五中一個班的學生,作為自己四肢的備用,并由此引來特調處之人,能殺幾個是幾個。

有了那十二塊黑色小令牌在手,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胡清河搜羅了整個渠南市及其周邊的老鬼和厲鬼,而後又在這四層教學樓中每層放置了三塊令牌,把這小範圍內的陽間徹底扭轉成了鬼域。

至于之前失蹤的五個學生,是胡清河需要為自己挑選合适的手腿,換上之後才能與特調處正面對決。這中了傀儡術的五個學生,則一直被操縱着躲藏在衛生間的吊頂裏的管道上。

那次王副校長巡察的時候,胡清河差點被堵了個正着,他只得自己也躲了進去,但在合上吊頂鋁扣板的時候,還不太聽使喚的右臂直接掉下來砸在了王副校臉上。

如果當時的那些老師和校領導,不是緊盯着爬向下水道的斷手,而是掀開吊頂扣板的話,他們當場就能看到五個學生加一個學校保安……

至于李鳳茹,她本來并不是什麽修習邪法的歹人,只是自私怕死到了極點。

她在一個月前确診了乳腺癌,已經是晚期,癌細胞轉移到了淋巴、肺和骨骼。在胡清河許諾她可以給她換上新的骨頭肝肺之後,便半推半就做起了狼狽為奸的幫手。

胡清河交代完畢,二十分鐘也過得差不多了,樓下大門被家長推搡得搖搖欲墜,許薇緊趕慢趕落下了最後一針,口中淺唱起某種晦澀難懂的音節。

随着許薇的吟唱,那縫在皮膚上的詭異紅線逐漸變淡變平,最後變成了紅色花朵般的印記,留在了四個學生的皮膚上,就像是精致的紋身。

“這幾個孩子倒是塞翁失馬,”張宇笑道:“你的福線在道兒上可是萬金難求,這下他們買彩票中獎的概率都要多上幾分。”

這時候小絨球也終于打着哈欠醒了過來,他轉頭看了看外面的晨光,剛要變回男孩子的模樣,就被章昱謹欲言又止地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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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啊,你能不能……晚點再變回去?當時下車的時候,家長們都看見我們特殊調遣過來的‘搜救犬’,這可是我們重視這個大案的标志……”

變絨球對于竹寧來說容易得很,如果不是害怕人類異樣的目光,他可以一直是絨球。

于是小絨球很乖地點了點頭,用四條小短腿努力行進着去教室裏學習鬼怪處理。

雖然,衆鬼沒了令牌的加持,已經淡化到了只有天眼可見的程度,但在竹寧眼裏還是十分栩栩如生。

教室裏的鬼魂還好,只不過被特調處溶陰氣的子彈,打出了許多缺口,看起來有點可怕。

張宇從暖氣片旁邊撿起了剛剛的半根煙頭,點燃後圍着衆鬼轉了一圈,煙霧便虛虛地組成了個繩套,把鬼魂俘虜攏在了一處,準備一會兒牽着往外走。

張宇十分貼心地把煙霧繩索的另一端,遞到了絨球的爪子間,好讓實習生絨球也有自己的工作。

而樓道裏的那三只被吹飛了的老鬼,和獨自承受了數口仙氣的紅壽衣厲鬼,則要凄慘得多,別提衣衫容貌了,就連皮肉都吹沒了一半。

等到小絨球認認真真牽着大煙圈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三個不帶多少肉的骷髅,在地上緩慢爬行着,東找到一塊鎖骨,西找到一塊頭皮,極為艱難地拼湊着自己。

小絨球用絨爪爪指着大煙圈:“唧唧唧!”

嫌疑犯自己進去!

三只老鬼就像見了惡魔般,瞬間化作一縷青煙飄進了嫌犯鬼大部隊,躲在鬼群中瑟瑟發抖地把自己藏了起來。

另外,有兩只好心且高覺悟的老鬼,毫無怨言地認領了擡紅壽衣厲鬼的任務,決定把這個平時耀武揚威的鬼皮,一起擡回去受審。

等到兩位校領導醒來的時候,章昱謹正在喂昏倒的學生一種米粒大的滴丸,服過藥的學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起來,原本青灰的臉色迅速紅潤,而後陸陸續續睜開了眼睛,揉着腦袋坐了起來。

周校長震驚萬分,小步蹭過去瞧了瞧,只見小瓷瓶上寫着五個字:

速效救魂丸

最後,張宇用自己的皮夾克,把外形過于驚悚的胡清河連頭抱了起來,夾在胳膊肘下,倒也看不出什麽。

就在這時,周校長接了個電話頓時愁容滿面起來:

“調查員同志,一些家長竟然私自聯系了媒體,現在已經闖進學校了,這件事要是不給他們個合理的交代,恐怕……您說這算什麽事兒!”

章昱謹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輕輕捧起全組的秘密武器——絨球球,用許薇的外套把小家夥精心包裹了一番,只有亮晶晶的大眼睛和白絨絨的鼻尖露在外面,看起來就像是個受到驚吓的可憐小狗。

“去告訴熊成,再堅持半分鐘,媒體到後主動開門。”

2分鐘後,家長和媒體大軍蜂擁而至,流水般的湧上了四樓,焦急萬分的家長在看到自己的孩子們,似乎沒什麽大礙地坐在樓道裏時,激動得直接哭了出來,沖過去一通上下查看。

而扛着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們,還沒來得及念出言辭犀利的稿件,便連忙打住了話頭,重新找到新聞的焦點,朝着救援成功的章昱謹一行人圍了過去。

“這次案件的細節不便透露,但高二九班主任李鳳茹确實是案件的主使,因為身患絕症想要報複學校,迷暈藏匿起了自己班級的學生,但學生們除了受到驚吓外,并無大礙。”

“這次搜救的大功臣,是我們特殊調遣來的搜救犬竹竹……各位媒體朋友,竹竹經過整晚的搜救,以及與犯罪分子的搏鬥已經非常勞累,還請大家不要吓到它。”

果然,小絨球那可愛的鼻尖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征服了原本戰鬥力十足的記者大軍,本來快怼到四人一球臉上的攝像機和話筒連忙後撤,生怕吓到了這立了大功的小犬。

小絨球驕傲地挺起腦袋,接受者攝影記者的拍着,在外套覆蓋下的絨爪爪認真地牽着煙霧線。

我也是一個有用的人啦,雖然沒有搜尋學生,但可是與犯罪分子搏鬥過的呢!

章昱謹一行人游刃有餘地應付着媒體的采訪,一邊在人群的裹挾中緩緩前進,在人群頭頂的大煙圈中,四十多只老鬼生無可戀,被拉扯着熱氣球般慢慢往樓下飄。

一行人乘車回到特調處的時候,已經是早上9點,小絨球也終于變回了青年男孩的模樣。

許薇看了看手表,心疼道:“按理說早上5點就應該下班了,小竹第一天上班,就加班了四個小時,真是不人道!”

熊成一路上都在難掩興奮地數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計算着能拿多少的工傷補助,聽到這話簡直不能更贊同:

“不僅加班,還遇上了十年一遇的棘手案子!要我說,這案子肯定得另發獎金……這辦公室加班一小時補助100,外勤200,小竹你還從四樓掉下去了,這絕對是重大傷害,一會兒去後勤組別忘了一起申報算補助。”

章昱謹瞪了一眼滿心只想着錢的熊成,而後勉勵地拍了拍竹寧的肩膀,由衷到:“小竹,這次要不是你,恐怕我們特調處會吃個大虧,你這孩子天分很高嘛,就是天生當調查員的料!一會兒辦完入職手續,去後勤二組試試能不能驅動手槍,能驅動就領一把。”

竹寧開心極了!

他畢業後最大願望,就是能找到一份月薪3000以上的工作,能獨立生活下去,父母已經付出的太多,他這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不能繼續當個累贅。

竹寧來到渠南市的時候,身上只帶了800塊錢,交付房租後所剩無幾。

今晚的任務能拿到多少補助呢?如果能超過1000塊,不僅這個月的生活費有了保障,還能給爸媽買些禮物!

竹寧在這裏滿心歡喜地憧憬補助獎金的時候,熊成幾人已經開始讨論起今天晚上回不回來上班。

熊成:“這次我拿到5天傷假是沒問題的,但我不準備休,湘西走屍是我老熊的強項,不去白不去嘛,假期攢夠一個月再去旅游。”

許薇沒受傷,自然是沒有傷假,章昱謹是組長,也沒有帶頭休假的道理,只有張宇沒什麽好氣的說道:

“我整整一盒煙都被碾成灰了,沒煙抽還上什麽班,回家休傷假睡覺去了。”

章昱謹瞪了他一眼:“滾滾滾,過年沒假了別找我哭!”

張宇熟悉老大的脾氣,故意吊兒郎當哼着小曲兒,從章昱謹的面前晃悠了出去。

竹寧是個積極的孩子,他也有點躍躍欲試想參加,但還是先小心翼翼問道:“走屍案?是古時候的那種湘西走屍出了岔子,屍體……”

月黑風高的夜裏,荒郊野嶺中幾十具青面獠牙的屍體向前蹦跳,突然一陣陰風刮過,屍體齊齊回頭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撲向趕屍人!

竹寧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狠狠打了個寒顫。

“嗐,走屍案這名字是我們瞎起的,跟湘西趕屍沒關系,沒那麽恐怖。”熊成毫不在意地一揮手:“就是一輛大巴車側翻掉下山溝,死的三十多人又自己回家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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