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Chapter 123 玉城鬼事8
鬼臣瞪圓了眼睛, 愣愣看了小絨球半天, 也沒能把饕餮兩個字說全。
鬼臣心裏是苦得翻江倒海, 心好好的百鬼夜行辦起來, 是給這饕餮辦自助餐吶?
這玉城第一批就誠心追随的人, 本來就不多,這下平白就少了一個。不過, 好的一方面是,沒看這小兇獸已經打嗝了嗎?
它飯量可能也不大,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潘塚山這點損耗還是受得住的。
沒必要為了這點細枝末節,與兇獸為敵。
于是,潘塚山鬼臣, 僵持了半晌, 最終揮袖轉身, 鑽進地面不見了。
小絨球用爪子捂嘴打了個大哈欠,它現在正處于吃撐了犯困的消化狀态, 暫時變不回人類。
于是, 小絨球轉身,用絨爪爪把木箱後面的小鬼孩抱了出來,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細檢查了一番。
果然,在吞掉那個女老師之後, 蘭蘭額頭上的傷口就徹底消失了。
小鬼孩很高興, 伸手輕輕碰了碰大絨球的腦袋:“蘭蘭真的不疼了!”
小絨球也很開心, 等空閑之時, 就能帶這小鬼孩到地府投胎了,蘭蘭才三歲,決不能讓她獨自去判官殿受審,于是小絨球沒有立刻送魂,而是囑咐蘭蘭不要亂跑,而後邁開小短腿向小朋友們睡覺的教室走去。
然而,進了教室,小絨球卻吓了一大跳,小夜燈還是點着的,但周圍小木床上的孩子們卻無影無蹤,不知去了哪裏。
小絨球急得圍着教室跑了一圈,而後在經過窗口的時候,餘光瞥見了操場上的情景。
孩子們不知何時,竟是已經下了樓,靜靜圍坐成了一個大圓圈……就像是要玩丢手絹游戲似的。
但現在是夜裏兩點,整個玉城都飄着陰氣森森的鬼霧,孩子們小小的身影在陰霧中時隐時現。
站在窗臺上的小鬼孩也看到了這一切,它似乎有些害怕,看起來都快哭了:“不玩……不能玩……”
小絨球邁開小短腿就往樓外沖去,不到半分鐘就沖出了二層小樓的大門,而後和一個鬼鬼祟祟的大媽撞了個滿懷。
這個大媽帶着廚師帽,圍着滿是油漬的大圍裙,正躲在柱子後面心虛膽怯地往孩子那邊看。
小絨球氣得張開大嘴,用爪子抓着大媽的領口:“唧唧唧唧!”是你把小朋友們帶出去的?他們現在在幹什麽?
那大媽吓得捂着心口,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哎呦,這世道不僅死人能變鬼,就連兔子都要吃人喽!”
小絨球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不是人,它現在沒空去管那個大媽,小絨球一陣風似的向中間的孩子們沖去,然而那層層疊疊的黑霧時隐時現,竟是怎麽跑都跑不到小朋友們身邊。
小絨球只得折返回來,用小本本唰唰唰寫道:“是你把孩子們帶下來的?你到底打着什麽壞主意!”
大媽原本就心虛得不行,這下看到吃人的兔子還會寫字,更是吓得心膽具顫,忙不疊地交代了。
“不是我啊,每天晚上都有惡鬼在我身邊轉悠啊!”大媽雙手緊張得絞着圍裙,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大聲哭叫:
“我我我……我本來也沒想要害這些孩子,但是誰敢反抗?李彤老師都開始信鬼了,我這個做飯的能怎麽辦?張老師倒是想向城外求救,把孩子們送出去,結果當天晚上就被勒死吊在了職工宿舍門口,那脖子拖得那麽老長……”
大媽神色中帶着真真正正的恐懼,原本紅撲撲的和善胖臉,都扭曲得吓人,她深吸了一口氣終究不敢在描述下去,轉而接着為自己辯解:
“我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見惡鬼,它們說再不讓孩子們玩丢手絹,就吊死我……就吊死我……”
小絨球飛快寫道:“孩子們睡覺前不是剛玩過嗎?”
廚房大媽哆哆嗦嗦:“那時候有兩年前那個摔死的小孩搗亂,丢手絹應、應該是個招鬼儀式,就像是恐怖電影裏的筆仙那樣……傳說六歲以下的孩子能見鬼,也更容易招鬼。”
“讓這些小孩圍成一圈玩丢手絹,去不選出丢手絹的人。這就是給鬼…鬼…留的位置。”
小絨球想起了剛到玉城時,電線杆邊的喂鬼的白米飯……這些恐怕都是招鬼的手段。
五方鬼帝身在冥界,如果能直接遣送陰鬼,爬出陰間來到陽世,恐怕就不用帶着紙紮收音機,在鬼城內外到處找信號了。
陰鬼要想還陽,必定要借助額外的手段。
如果玉城之人不信鬼,陰鬼便不可能潛入城市。
小絨球想起戰戰兢兢地敬鬼米飯的市民,還有狂熱追随鬼帝試圖借此翻身、飛黃騰達的李彤老師。陰鬼只需要連恐吓帶誘惑的,用些手段,整個玉城便像個千瘡百孔的篩子般,徹底淪陷。
食堂大媽還在絮絮叨叨地辯解着:“我也有心吶,不舍得害小孩,平時晚上做噩夢,惡鬼怎麽威脅我都沒答應!可今天惡鬼,說什麽鬼太子要上來,我不把孩子帶過來,惡鬼要殺我啊……”
小絨球不知道鬼太子是個什麽玩意兒,但絕不是個好東西。現在招鬼儀式已經開始,原先保護小朋友,把鬼魂位置占據了的蘭蘭,這次也沒能成功站位,被排斥在了丢手絹游戲之外。
小絨球看着那濃霧之中,小朋友們吓得臉色青白,卻不敢回頭去看,只得害怕地等待着。它死馬當活馬醫地,邁開小短腿跑到了操場裏,大聲問道:
“唧唧唧?”我也想玩游戲,我能進去嗎?
大圓圈那邊的孩子看到了大絨球,全都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孫貝貝想跑過去把大絨球抱過來,但卻不敢起身離開自己的位置,只得悄悄喊道:
“絨兔兔,快過來陪我們玩吧……這裏好吓人,嗚嗚嗚!”
随着孫貝貝的帶着哭腔的邀請,濃霧散了幾分,小絨球似乎被這個丢手絹招鬼儀式接納,成了參與游戲的祭品的一員。
小絨球連忙跑了進去,周遭的陰氣幾乎是推着它進了大圓圈。
小絨球在孫貝貝和小宇中間的空曠地帶站定後,四周像是要吃人的肆虐陰氣,這才驟然安定下來。
孩子們看到小絨球後,蒼白的小臉稍稍有了血色,膽子最小的小宇又開始嗚嗚嗚地掉起了金豆子,好像在含混地哭鬧:“我不想小絨兔被抓走……”
就在這時,四周的陰霧漸濃,就連從天幕揮灑而下的銀色月光,也變得冰冷刺骨。
孩子們越來越害怕,驚惶不安地看着對面小夥伴的身後,害怕有什麽東西突然冒出來。
“丢,丢,丢手絹……”
稚嫩清脆的童聲從陰霧中傳來,似乎是在小絨球這個半圓後面,對面的小朋友的目光驟然驚恐起來,緊緊盯着對面小夥伴的身後!
小絨球知道後面有東西,但身為這個招鬼儀式的祭品,它竟是像被什麽東西釘在原地一般,根本無法轉動分毫。
“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
“大家不要告訴他,”
“嘻嘻嘻。”
孩童的嬉笑聲天真無邪,卻帶着滲骨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