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漫天冰花閃耀◎
有經驗的兩百多個毛茸茸，已經熟練的放松了緊繃的神經，期待着熟悉的感覺再次降臨。
但當他們打算閉上眼睛享受的時候，卻也不自覺朝下方看去。
太美了！
這就是上次隔着一扇門沒有看到的奇麗風景嗎？
銀白色的冰面，随着音樂開始變化，顧挽月為中心，層層疊疊的綻開一朵朵冰花。
木葉的音樂似乎染上魔力，所到之處，點冰成花。
在锃明瓦亮的星耀燈照耀下，每一朵冰花都反射着冰藍色的清透光芒，冰光裹挾着絲絲縷縷的涼意飛射入所有人的眼睛裏。
活潑輕快的小調在冰面上旋轉，光是聽着就讓人嘴角弧度上揚，忍不住聯想到最燦爛熱烈的夏天。
顧挽月腦海裏的身着冰藍色考斯滕的小姑娘，帶着明媚燦爛的笑容在跳躍。
在一連串炫技般的步伐中，不斷的小跳，就像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太陽，肢體動作熱烈外發，就和她的年紀一樣張揚。
小太陽在活潑的跳音結束後，向前滑行，右腿用力通過左前外刃高高向前跳躍而起。
一圈。
兩圈。
三圈半轉體，穩穩落冰！
那是一個幹淨漂亮，力量感十足的3A，用刃分明，高遠度會讓每個看見的人都忍不住贊嘆，這個青年組的小姑娘當得起紫微星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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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挽月享受着。
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不斷分泌出令人上瘾的快感。
在場的獸人戰士們也沉醉在輕飄飄的雲端中。
炎炎夏日吹來一陣涼風，就這麽悠悠的吹進了他們的幾乎要撕裂的精神海裏，清涼帶着水汽的風包裹住每一寸岩漿般灼燒的皮膚。
風裏夾雜着淡淡的氣息，幹淨的、冰雪的氣息。
輕快的音符順着水汽流淌進耳膜。
哈士奇想起了幼年時在厚厚的雪堆裏跳躍、奔跑，撒歡，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大熊貓想起歡騰的爬上樹，越爬越高，壓彎了枝條，它不松手，歡快的挂在枝條上搖呀搖。
棕熊眼前浮現兒時故意去招惹蜜蜂，就因為好奇嘴饞蜂蜜的香甜，結果被蜜蜂團團圍住，吓得哇哇大哭，最後高大的熊媽趕來救它。
……
精神海真的沒那麽痛了！
幾乎沒有人能抵抗這樣的誘惑，誰又願意忍受無時無刻淩遲般的痛苦呢？
灼燒、滾燙、針紮般的精神傷口，就像是被厚厚的敷上了一層清涼止痛的上好草藥。
上一次這麽舒服，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端正坐直的戰士們，忍不住悄悄放松了背脊。
甚至躍躍欲試想變成獸形。
而另一邊獸形的毛茸茸呢？
毛茸茸們控制不住的想要站起來，因為站起來才能向前撲！
亮晶晶的眸子被下方冰面完全吸引住，被封印在冰層裏、正在搖晃的冰花吸引。
顧挽月在冰面中心，被一朵朵冰花層層簇擁，如冰面上生長出來的精靈。
整塊冰面布滿冰花，輕輕搖曳，像是圍着中心的顧挽月歡快的跳舞。
從上往下看，整塊冰面像是遼闊海面上卷起的雪白浪花、也像是碧藍晴空下翻卷的流雲。
每一簇冰花、随着音調起伏、随着身着冰藍色考斯滕的虛影、像是有了生命般在呼吸，在跳舞。
現場一千人，已經完全沉浸其中，仿佛每個毛孔都張開，每一寸皮膚都流淌過來自神經中樞傳來的輕松愉悅。
每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放松身體，只能失神的随着音調的起伏、随着冰花的翻湧，心蕩神搖！
顧挽月吹完第一遍，飛快的睜開眼睛。
腦海中不再暢想勾勒自己在冰面翺翔，但是嘴上卻沒有停止，繼續吹第二遍。
這次睜開眼睛很快，顧挽月震撼的看着冰面的變化。
冰雪裏綻開的花，占滿整大半視野，是那樣幹淨純粹，輕靈悠遠。
冰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每一朵都在離開前，折射出最耀眼的光芒，整塊冰面霎時間波光粼粼，華彩溢目！
太漂亮了！
被冰面驚豔片刻，顧挽月又掃了一眼觀衆席。
和之前一樣，每個人面前的檢測裝置，按照距離遠近，有0.1％—0.3％的下降，距離越近，效果越好。
從她睜開眼睛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數值變化了。
她心裏有底了。
單音樂是不行的，她腦海裏同步的花滑是必要條件之一。
現場的獸人戰士們，這才從陶醉中找回了些許理智。
有的發現自己竟然當衆給自己舔毛！尴尬的頓住了動作，僵硬的将脖子前後左右繞了一圈，假裝在活動頸椎。
還有的毛茸茸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舒服躺下來，只有頭露在外面，伸長脖子望向冰面，趕緊坐直了身體。
眼瞧着顧挽月還在吹木葉，毛茸茸都安靜的沒有出聲。
高懸在穹頂上的星耀燈灑下白光、銀白色的冰面搖搖倒影着，沒了歡快活潑的小冰花，天地間似乎一下子慢下來。
一股淡淡的空虛，幾乎是同時湧上所有人的心頭。
原本習慣了苦澀，但嘗過了甜，就再難割舍。
“沒有了嗎？”
“是太累了，用不出能力了嗎？”
“治療這麽多人，時間肯定沒法太長的。”
“已經很舒服了。”
“可是……還是好想要。”
毛茸茸們在心裏吶喊，又自顧自的安慰着自己。
但是一雙雙烏亮烏亮的眼睛、都眼巴巴的看着還沒停止的顧挽月。
渴望着，渴望着。
巨狼的耳朵耷拉下來、獵豹的眼裏的光暗淡下來，哈士奇歡快甩風車的尾巴也搖不動了。
嗚——，好像真的沒有了。
毛茸茸們只能舔舐着再次疼痛起來的精神海，默默回憶剛剛的美好，圓潤飄逸的曲調輕輕打了一個轉，團團簇簇的小冰花們就嘩啦啦潮水般往一邊湧，随後一陣清涼的波動就如風般迎面襲來。
冰花随便動動，精神海就能感受到一股輕柔安撫，疼痛也随之減輕不少。
如果能碰碰冰花就好了。
許多毛茸茸都不約而同的升起了這個大膽的念頭。
想到可能的舒暢，幾乎心弛神往！
顧挽月觀察了一小會兒，确認不會單單吹木葉不會有任何變化了，打算試試進入最後一節。
雖然沒有冰鞋，但她還是想試試，不靠腦海裏想，而是真人在冰上滑會是什麽效果？
這麽想着，她輕輕點了下手上光腦，播放提前錄制好的音樂，卡着即将進入旋轉的音樂節點，從冰上站起來。
站起來幹什麽？
全場的目光都被牽動，面露不舍，真的要結束了？
顧挽月右手橫在身前，帶動腰肢用力一擰，雙腿呈交叉狀緩緩旋轉起來。
纖細修長的身影在冰上旋轉，越轉越快。
旋轉中，雙手從收束在胸前，蝴蝶般搖曳到頭頂，高高揚起的雙臂将身影拉伸得極具美感。
修身的治愈師軍服勾勒出她勁瘦的腰肢，挺拔的背脊，從自然交纏的修長雙腿，到高高揚起的手臂指尖，都繃着一股向上的勁兒。
像是從銀色冰面裏綻放出的花，美麗又優雅。
這次，顧挽月親眼看到了冰花綻開。
獸人戰士們也都像是木頭人一樣，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眼睜睜看着顧挽月似乎魔法一樣，在原地開始轉圈，黑亮的眸子裏似乎碎着星辰，眼角眉梢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似乎眨眼功夫，一圈圈冰花以顧挽月為中心，悄悄從冰面裏鑽出一點頭來，好奇的搖頭晃腦，頭挨頭的看向四周。
顧挽月驟然感到一股壓力。
沉甸甸的。
不應該啊！
這樣簡單的交叉直立轉，她不可能只能轉這麽幾圈才對。
顧挽月頂着壓力再次發力。
退縮？不可能的！
從退役起，她在花滑這條路上，就幾乎失去了一切，沒有什麽可以再失去的了，誰也別想奪走她最後的東西！
顧挽月幾乎是兇狠的去和這股壓力碰撞。
“砰——”
顧挽月模糊的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沖破了。
渾身壓力一輕，旋轉又流暢起來。
天地變化間，顧挽月感覺自己似乎看見滿天星辰，星星點點的晶瑩碎光在眼前急速旋轉的世界中流淌，伴随着自己的旋轉，鑽石般的碎光輕跳躍動。
“是那些冰花！！！”
“冰花從冰面裏鑽出來了！”
呆愣愣注視着這夢幻般一切的獸人戰士們，看到冰花從冰面離開的瞬間，簡直要炸開了鍋。
“冰花朝我們的方向飛過來了。”
“它們都和顧治愈師的動作一樣，旋轉打着圈往外飛！”
一向受苦受難都沒有怨言，默默承受着極大污染壓力的精神海，頭一次像是孩子一樣哭鬧打滾。
獸人戰士們幾乎激動得寒毛直立，一股涼氣湧上頭皮。
“快要飛到觀衆席上來了！！！”
抑制不住的激動歡呼聲接連響起，最後席卷整個觀衆席。
不遠處，模拟訓練場形成的沙丘中，一個大隊的獸人戰士正在負重奔跑，每一步都踩到沙子裏，極其耗費體力。
“你們說真有用嗎？”
“那可是一千人，我覺得不太行。”
這是一隊聽覺靈敏的獸人，只從聽力前十的獸形中挑選，有人搖搖頭：“這麽久了一點聲音也沒聽到，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聞言，不少人腿上沒停下奔跑，耳朵也悄悄豎起來。
恰巧這時，壓抑不住的期待和歡呼聲爆炸開，瞬間沖擊入耳。
不少人被吓了一跳，陷入沙丘的腿沒能擡起來，啪的一下摔倒，啃了滿嘴沙。
“吃錯藥啊，喊這麽大聲！”
“到底怎麽回事？”
“這也表現的太激動了，不就是舒服一點嗎？真不爺們，我就不怕痛，肯定不會這麽激動的。”
等他們跑遠了，都還忍不住豎起耳朵，聽遠處傳來的動靜。
冰面上。
在毛茸茸們眼巴巴的眸子裏，顧挽月的直立交叉轉結束了，停在了光腦錄制音樂結束的最後一秒。
她在冰場中心站定的一瞬間，漫天的冰花折射着星耀燈的白光，像是有滿天星鬥環繞流淌在她身邊，安靜的閃爍着。
“這也太美了。”
“我也想要這麽多冰花包圍我！”
“來了來了！”
上一秒大家還在鼓掌叫好，亮晶晶的眸子期待着冰花落過來。
下一秒就突然發現，随着顧挽月動作停下，冰花正在空中一朵朵消散。
毛茸茸：∑（っ°Д°;）っ
顧挽月也發現了這一點。
掃了一眼冰場邊緣的情況，意外的對上了一雙灰藍色的眸子，還有一身黑金色的軍服。
白珒元帥？
她剛剛居然一直沒注意到。
寬肩窄腰大長腿，确實挺帥，但她都有。
還是毛茸茸更可愛。
顧挽月幾乎沒猶豫的往對面毛茸茸區域轉身，轉身的同時一揮手，帶動最後一點沒消散的冰花，往毛茸茸堆裏飄去。
“往我們這邊來了！”
小巧剔透的冰花飛落到觀衆席前2—3排的區域。
冰花沒入大熊貓黑絨絨的耳朵，沒入墨西哥狼直立後腿高高昂起的頭，沒入靈活甩過來的松鼠大尾巴……
“滴——”
檢測儀器數值瞬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飙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