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池景辰的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坦然得不行。

池景森瞪大了眼睛,倏地回頭,“不是吧大哥, 我來接你哎,你就這麽輕易抛下來接你的我?!”

小陳早就習慣了, 幾年來的默契使他早就見怪不怪了,下車後還繞到池景森那邊為他拉開車門:“池總, 請。”

池景森難以置信地瞪着池景辰, 池景辰淡淡地睨着他:“去吧。”

“不是吧,那我怎麽回去啊?”池景森抓了抓頭發, 愁眉苦臉地瞄着池景辰,聲音聽起來還有一絲絲委屈的意味:“哥,你們要去哪就帶上我一起吧,我絕對不亂看,不亂說話!”

阮蘇從剛才小陳對池景森的稱呼中聽出來了一些東西。

池總?

兩個人都姓池, 還叫池景辰哥哥,那這就是他弟弟?

出于好奇, 阮蘇不由得多看了池景森兩眼, 愈發覺得血緣這個東西着實神秘。明明一看上去就不是一種風格的兩個人,仔細看來卻能找到許多相似點。

在一起的幾年, 阮蘇很少聽池景辰提起過他的家人,更是不知道他還有個跟他一般大的弟弟。當初以為池景辰是家庭關系不好所以沒有多問,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池景森能和池景辰這般肆意地說笑,就說明兩兄弟的關系并不差, 但池景辰卻從未向她介紹過。池景辰是阮蘇的初戀,第一次談戀愛有很多地方不知道,但即便是這樣,通過看身邊人的經歷,卻也知道情侶雙方會給對方介紹自己的親朋好友。

或許...是她在池景辰心中的地位還不足以如此。

阮蘇盯着池景森的臉不由得走了神,長睫輕顫,視線沒有定點,眼神茫然飄渺。

從池景辰的角度看來就是阮蘇一眨不眨地盯着池景森,很是入迷的樣子。想起池景森的長相剛好就是網上說的那種特別讨女孩子喜歡的可狼可奶,面色立馬就陰沉了下來,望着池景森的眸中多了幾分怒意:“池景森,你下不下去?”

池景森察覺到了自家親哥的怒氣後有些不明所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幹什麽這麽兇,我又沒說一定要賴着嘛。”

還是小陳看出了些什麽,看了眼正盯着池景森發呆的阮蘇,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暗忖:池景辰不會要當街爆揍池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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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總,我替您攔了輛車。”小陳在僵持間就快速地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微笑着出聲打斷,“您快上車吧。”

池景森不甘心地回頭瞪着他:“你就這麽妥協了?你怎麽能就這樣妥協了?!”

小陳依舊笑眯眯的,不妥協難道像您一樣等着挨揍嗎。

阮蘇還在盯着池景森,池景辰心裏更堵了,慢條斯理地推門下車:“池景森,你是不是要我親自下來請你,嗯?”

見池景辰漸漸走近,小陳安靜地退到一旁,池景森見池景辰微微勾起的弧度,心頭一跳,眼角餘光發現一旁的小陳已經閃得遠遠的,一臉憐憫地看着他。強烈的求生欲驅使着他瞬間竄下了副駕駛,立馬躲在了小陳身後,悄悄探頭:“哥,哥哥!我下來了,你別打我了!”

這句話音量不覺提高了,引來了一些路人的好奇張望,但好在兩兄弟都帶着口罩,多看了一眼也就走了。

池景辰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還不快走?”

小陳攔的出租車已經等候多時,池景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進車裏,很快揚長而去,像是晚了一步會被池景辰爆揍。小陳和池景辰說了聲後,也很快離開。

池景辰走到阮蘇那邊的車門,見她依舊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個對方發呆,傻傻的,又有些可愛,心瞬間就軟成了一灘水,伸手輕輕敲了敲窗戶——

阮蘇不知不覺就會走神的毛病一直都有,突然聽見耳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本能地偏頭看向窗外,猝不及防對上男人深邃溫柔的眼眸。池景辰見她總算注意到了自己,拉開車門,聲音溫和:“坐到前面來。”

阮蘇看了眼副駕駛,慢慢回過神來。兩個人,她坐在後座也不禮貌,想了想下了車,池景辰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手擋在車頂,看着阮蘇坐進去了才把門關上回到駕駛座。

“待會到了醫院,你把口罩帶好。”池景辰伸手拿出一片沒有拆封的口罩遞給她,啓動車:“你體質不好,去醫院一定要多加注意。”

“醫院?”阮蘇皺眉道:“我為什麽要去醫院,不是說好只送我回家嗎?”

“你身上的那些小水泡要是不及時處理,我怕破了會感染。”池景辰趁着紅綠燈的間隙看了她的手一眼,眉頭輕蹙着,“我沒有見過這種情況,你自己可能處理不好,找醫生專業些。”

聽他這麽一說,阮蘇才想起來身上那些淡黃色的小水泡,好幾個連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看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她最受不了這些密集的東西,更何況這些小水泡已經越變越大了。

瞧見阮蘇緊皺着的眉頭,池景辰打開了車載音響,放了一首輕音樂:“你別看了,到醫院就好了。”

阮蘇現在滿腦海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身上起了一身密密麻麻小水泡的模樣,惡心,恐懼交織着,令她有種想要把身上皮膚抓爛的焦躁沖動。池景辰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踩着油門的腳又往下壓了壓。

到了醫院,阮蘇整個人的情緒已經接近臨點,很明顯地能看得見她掌心被掐出了一個個月牙形的指甲印。池景辰是一直都知道阮蘇有密集恐懼症的,哪怕只看了一眼,甚至是不算很密集的東西,她都會不受控制地在腦海裏幻想這些密集點出現在全身時的樣子。最後情緒就被一步步逼着焦躁,不安起來。

“你別想,我去給你挂號。”池景辰耐心地安撫着阮蘇的情緒,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阮蘇竟鬼使神差地覺得有些好看,不自覺在腦海中描摹他的臉,漸漸地也忘了水泡的存在。

“确實是蟲咬的,這些個水泡得剪破,然後敷藥包紮。”醫生仔細檢查了阮蘇的手臂和小腿後得出結論,刷刷在紙上寫着字,然後扯下單子交給池景辰,吩咐道:“你拿着單子去取藥。”

然後動作麻利地準備好尖頭剪子和一些醫用工具放在托盤裏。鐵具敲擊着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阮蘇一看見那些東西呼吸都快要停了,不由自主地後退着,一把按住醫生的手,滿臉都寫着“害怕”,哭喪着道:“醫生,我能不能不剪破啊,我怕疼...”

醫生好笑地抽出手,繼續着動作:“那不行,不剪破很難好,你難道想一直這麽着?”

阮蘇想了想那些小水泡,密集恐懼症又犯了,瘋狂搖頭。

“那不就得了,忍着點,也不是很疼嘛。”醫生正拿着酒精消毒,餘光瞥到池景辰還站着沒動,不解道:“你怎麽還在這,不知道怎麽走嗎?”

“她膽小,我陪着她。”池景辰輕輕捂住阮蘇的眼睛,把人摟進懷中,聲音溫柔缱绻極了:“乖軟軟,別看。”

姜倪快要崩潰了。

被池景辰扔在路邊,灰頭土臉的拎着行李箱被覃雅那個小丫頭片子給好一番暗諷,偏偏她又是當着衆人的面笑眯眯着說的,那麽多人盯着,姜倪就算想回怼都很容易被噴,偏偏她被覃雅嘲諷,包括導演在內的所有人都假裝沒看見。

好不容易打通了夢夢的電話,那頭說話的卻是衛芝蘊着濃重怒意的聲音:“姜倪,你現在立刻給我滾回來!”

然後不等姜倪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電話就哦被衛芝給挂斷了。

姜倪打死也不肯搭公交車回去,最後是導演專門讓司機開着大巴送她一個人回去的。賀朝也有人來接,臨走前還故意對她笑了笑。看那輛車的牌子就知道價格不菲,賀朝一個才畢業沒幾年的小新人哪裏來的這麽貴的車,還不是背後有些不可告人的金主。

都給她等着,遲早有一天都得給他抖出去,看還笑不笑的出來!

姜倪拉着行李箱進公司的時候,前臺的每一個人看她的表情都很奇怪,似乎是帶着一些...鄙視?

姜倪又給夢夢打電話,這一次很順利,很快就被接通:“姜倪姐。”

夢夢的聲音聽上去很冷淡,與以往的怯懦不同,姜倪心裏有點奇怪,但沒多想,像往常一樣拉着行李箱走到電梯前頤指氣使:“你快點下來幫我拿行李,快點,我不想多等。”

正要挂電話,就聽見夢夢極為冷淡道:“拉着行李箱從電梯裏走出來很難嗎?你是手斷了嗎,我不下去。”

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一陣“嘟嘟”聲。

姜倪都要氣瘋了,這個死丫頭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然敢這樣對她說話?!

一路拉着行李箱風風火火來到自己的休息室沒見着夢夢的人,突然想起來衛芝讓自己去找她,只得壓下心中的怒火,待會再來收拾這小賤蹄子。

來到衛芝的辦公室前,姜倪深深地呼了口氣。衛芝肯定是知道了她又中途退出《奮鬥的莊園》才要說她,等她說完就沒事了。

她擡手敲了敲門,沒有得到衛芝允許進入的回複。難道是不在?

姜倪不解地輕輕推開門,剛一邁進房間就看見一個藍色的東西迎面砸來。躲閃不及,姜倪下意識擡手去擋,手臂上立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啊——”姜倪疼得喊出了聲,再擡眸時就對上衛芝怒氣沖沖的面容,以及她桌上散落的文件夾,淡藍色的。剛剛砸她的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份。出乎意料的是,夢夢也站在她身邊,滿臉冷漠地盯着她,但眸中的嘲諷和恨意是掩藏不住的。

看到她,姜倪就想起來了剛才的對話,怒火噌噌噌的就上來了,顧不上衛芝還在這裏,随手把行李箱往地上一甩,怒瞪着夢夢,言辭刻薄:“你怎麽回事,剛才叫你下來接我,你竟然敢那樣說話,信不信我斷了——”

“姜倪你給我閉嘴!”衛芝聽到她說的話火起就上來了,看見她怒瞪着夢夢的樣子就忍不住罵道:“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演技沒漲什麽,能耐倒是漲了不少。之前以為你只是演技不夠好,現在才發現,你起止演技不好,你是腦子和人品都不好!”

“虧我平日裏三番五次的替你收拾那些爛攤子,擦屁股,你卻一次比一次還嚣張!”衛芝現在看見姜倪血壓就直飙,抄起手邊的一摞文件夾就朝着姜倪砸了過去,姜倪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叫着躲開,卻耐不住衛芝下手重,臉頰被其中一個文件夾的角劃過,白皙的皮膚上很快浮現出一道紅痕,隐隐的還透着些血絲。

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姜倪擡手一抹,指尖上沾染着點點紅色,不用想臉上肯定是劃破了。眼眶一熱,眼淚已然滑出眼眶,姜倪餘光瞥到辦公桌後夢夢的身影,內心的屈辱更重了。

“夢夢,你出去。”姜倪捂着臉頰看向面無表情的夢夢,清了清嗓子,想要努力保持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我有話要和衛姐說。”

“憑什麽?是衛姐讓我一起在這裏的。”夢夢再次出乎意料,冷笑了聲嘲諷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再說吧。”

“你這個小賤人——”姜倪氣得眼睛都紅了,胸口上下起伏,就要朝着夢夢沖過去。但是被衛芝攔下了,衛芝的眼神很冷,冷得姜倪有些不認識了,“是我讓她在這裏的,你有什麽意見嗎?要是忍不了,現在就賠了違約金給我滾出去!”

姜倪的腦海裏“嗡”的一響,是了,還有解約金,雖然公司小,但解約金對于現在的姜倪來說卻是一個天方夜譚的數字。她很快冷靜下來,盡量不看夢夢那副嘲諷的嘴臉,咬了咬牙,“衛姐,我知道我不應該臨時換綜藝,但是我不是也想着池景辰在那個節目,可以蹭——”

“蹭熱度?”衛芝冷冷笑道,從辦公桌上拿起平板劃了幾下,扔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這些好事啊,姜倪!”

不就是一個綜藝的事情嗎,就算再生氣也不至于這樣吧。

右眼皮打下午就一直跳個不停,姜倪的心裏不由得打起了鼓,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看到平板上的內容時徹底被印證了。

“啊——”姜倪手指顫抖着劃過那一幀幀頁面,在看到最後幾面的時候徹底崩潰了,平板從之間滑落在地毯上,她失了神智般呆跪坐在地上。突然,她倏地擡頭看向衛芝,焦急解釋道:“衛姐,衛姐你相信我我沒有,這、這上面的不是我!你相信我,相信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

“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着姜倪,歡娛姜倪!你知不知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到處爬有婦之夫的女人是歡娛公司的姜倪了!”衛芝終于沒忍住破口大罵,“爬床就算了,你還指使助理迫害同行?!姜倪,你不僅是德行有虧,你還是喪盡天良!你知不知道要是池景辰真的沒醒過來你就是殺人兇手,你知不知道現在外界怎麽說我們公司的?你知不知道你對公司造成了多大的經濟和名譽損失,現在整個公司都被你拉下水了!”

姜倪的腦海有根弦繃斷了,滿腦子都回蕩着衛芝那句“殺人兇手”,結巴着想要解釋,喉嚨卻像生鏽了般艱澀,她瘋了般指着夢夢嘶啞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都是她自己要這麽做的!”

頭發已經淩亂,亂糟糟的搭在臉上,黏在脖子上,使得她看起來就像是個猙獰的瘋子。

姜倪挪着身體扯住夢夢的衣角,瘋狂搖晃:“夢夢,夢夢你說,你告訴衛姐是你自己要那麽做的,不是我——”

“就是你指使的。”夢夢一腳踢開她,輕輕笑道:“我的好姜倪姐,不就是你指使我去散播你和池老師的緋聞嗎,博眼球,還有情侶杯,還有那個被做了手腳的橫梁,不都是你的意思嗎?你要是不信,現在網上可都是你當時吩咐我的那段錄音呢~”

她看向衛芝,表情很平淡,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輕松了:“衛姐,我承認,就是姜倪指使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會否認的。”

“錄音?什麽錄音?!”姜倪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瞳孔驀地放大,難以置信地看向夢夢,夢夢也絲毫不遮掩,坦然地拿出錄音筆在她眼前晃了晃:“沒錯,就是我。”

“啊!你這個賤人!賤人!”姜倪瘋狂撕扯着夢夢的頭發,夢夢也毫不猶豫地回手,一時間辦公室裏嘶叫聲和謾罵聲不絕于耳。

“夠了!”衛芝猛地抄起一個花瓶摔在了地上,并叫來了保安把兩人分開這才得以安寧,她冷睨着已經看不出從前精致的姜倪,公司現在已經下了通知,要徹底雪藏姜倪,并且要對她這個經紀人做出處罰,并且網上現在對公司的謾罵越來越多了,好多人都聚集在公司官博下謾罵。

好多醜聞都是之前的事情,全都堆積在現在爆發肯定是背後有人在推動,并且身份肯定不簡單。但是不管是誰,姜倪這種作風的人都不會被繼續留在公司了。

“你趕緊收拾了東西滾蛋,違約金公司會有專門的人和你收取。”衛芝越想火氣就越上頭,目光森冷地盯着姜倪:“八千萬,限你一個月之內交齊。從今往後你就不再是我歡娛的藝人了!”

“衛姐,衛姐求求你,我錯了,我錯了!我保證我再也不敢了...”

衛芝看向一旁的保安:“把姜倪拖出去,無關人員不準待在歡娛!”

“衛姐——”

姜倪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兩個保安架着胳膊扔出了辦公室。冰涼的大理石地磚透着噬骨的寒意,姜倪呆愣地坐在地上,像是絲毫察覺不到寒意,滿腦子都是公司放棄她了,以及那個天價的八千萬。

她從出道以來,賺到的所有片酬加在一起也還沒有八千萬。

姜倪現在唯一想到能幫她的人就只有池景辰了。只要池景辰願意幫她澄清,然後再借她一些錢,她是不是就可以恢複到之前了?!

手機裏的機械女聲一遍又一遍重複着一樣的話,手機屏幕滅了又亮,亮了又繼續打,再打還是關機。

絕望突然湧上心頭,姜倪無助地癱軟在地,突然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面容,姜倪眼前一亮。

深吸一口氣,點開列表,大頭的電話赫然在列。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遲了,這一張是不是比較肥。本來還可以再多點,但是我真的受不住了,心髒有點難受,現在更新完還得馬不停蹄去處理其他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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