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要在太空艦隊中服役十年八年。”柯彥斌臉上沒有任何變化,被招入軍校那天起,他就做好最壞打算,培養一個太空軍官不容易,服役年限比地面兵種要長許多,十年八年還都是往少了算,沒準他們要到四五十才能申請退役。
方宇豪卻沒有這麽淡定,目光在柯彥斌和譚嘉偉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你們兩個倒好,耐得住性子,讓我在太空中一待就幾個月,甚至更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不會發瘋。”
“你抗壓性不錯,發瘋不會,暴躁倒是非常可能。”譚嘉偉很快便進入職業角色,從未來醫生的角度分析方宇豪。
方宇豪很想噴他一句,想到以後很可能進入同一支太空艦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落到譚嘉偉手上,好懸才忍住沒有反駁,其實內心裏小人早就拿着一把刀,對準譚嘉偉戳啊戳。都暴躁了,離發瘋也不遠,這算什麽好話,有這麽說自己兄弟的?
閑聊間,時間過得飛快,宴席散場後,蘇立航帶着柯彥斌三人先去蘇家漁場轉了轉,接着去蘇莊那邊,順帶視察一下柯彥斌三人一起開發的山莊進度。
一路看下來,三人都非常滿意,帶着一堆回禮準備連夜返家,臨上車前,正巧碰到同樣離開的蘇曉一家。
“立航哥,這三位是?”張笑很是得體地對着柯彥斌三人笑了笑。
“這是我大學同學柯彥斌,另兩位是我朋友,方宇豪、譚嘉偉。”既然表妹問起,蘇立航也不會下人面子,簡單為雙方做了介紹,“這是我姑家表妹張笑……”
柯彥斌三人朝張笑一家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随後便鑽進軍用越野中,只留給張笑他們一個背影。
張笑差點連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心裏嘀咕:什麽人嗎,懂不懂禮貌?不就長得帥一點,家裏有錢點,拽什麽拽!她又不是非要巴上他們。
張笑怎麽想,蘇立航無暇去顧及,他在把柯彥斌三人送走後,又忙着收拾蘇莊。
時間一天天過去,在蘇立航攢夠九滴對白海豚屬起效的黑液時,已經進入十一月下旬。這期間,他的精神力和身體強度已經達到飽和,無論蘇立航怎麽修煉,都再無寸進。雖然他早就清楚地球上的生命,包括人類在內,都被桎梏在g級巅峰,但要說沒點失望,那不可能。
人不能沒點追求,蘇立航雖然對此不抱多大期望,依然勤練不辍,說不定哪天就突破了。
長期付出沒有任何收獲,這一點非常可怕,就算國家再三強調修煉的重要性,很多人依然懈怠,再加之沒了之前的新鮮感,哪還堅持得住?
已經進入社會的民衆沒人督促,全然放棄的雖然不多,但随想随練的人大幅增加。學生就不行,有老師在那管着,再加上體育課成績計入總成績,這門課要是不過關,升學都有難度。可以這麽說,各級學校抓修煉最嚴,孩子不愧為未來的希望。
蘇立航在網上查找一番資料後,選中海城同緯度海域,白海豚在這邊出現比較多,找到的幾率相對其他地方要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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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休漁期已經過去,又趕上好時機,海味價格高漲,各種漁船隊伍拿到相應證件後,紛紛遠航。
蘇立航也辦了一張,不過這次情況特殊,他不打算帶人出海。在準備了各種應急措施,又請教過廖排長這些退伍兵格鬥技,确定能應對海中大部分危險後,蘇立航随便找了個借口,告知家人一聲,便擇日出發。
海城是z國經濟中心,是個異常繁華的大都市,小姑家前些年搬到海城,蘇立航倒是來過一次,也就看了個囫囵,現在這麽多年過去,變化很大,感覺非常陌生,不過他從不曾熟悉過,倒也不覺得怎樣。
蘇立航來這裏不是為了旅游,他到地方後,一安頓下來,便直接租了輛游艇出海,快速朝目的地駛去。
白海豚屬于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被列入瀕危物種,數量不多,多在z國海城附近海域內活動,若能借用衛星導航,倒是不難發現,只憑蘇立航一人在海上尋找,難度還真不小。他連續幾天尋找都未果,直到第五天上,才有幸看到它們的蹤影,多日積累的郁氣頓時一掃而空。
海豚一般都不怕人,蘇立航熄滅發動機,近距離觀看才發現,成年白海豚真如網上介紹的那樣,身體呈現粉紅色,幼年白海豚甚至是不起眼的灰色,也不知道當初那些人是怎麽命名,跟白色一點不搭邊。
總共就三只白海豚,看着好像是一家子,灰不溜秋的小海豚活潑的游弋在游艇周圍,不時躍起,有時還會豎起身體朝蘇立航這邊張望,看着似乎很親人類,其實這只是它們的天性,換成其他物種也一樣。
不管事實如何,知道它們跟人類能友好相處就夠了,不需要追究那麽多,蘇立航走到游艇邊緣,伸出手扔了些沒加任何料的餌料給小家夥。
小海豚當即歡快地食用起來,先把飄在海面上的吃了,然後鑽入海中,連水下那些也不放過。那對白海豚夫妻也在邊緣上進食,不時還留意小海豚安全。
海豚是群居性動物,蘇立航并不清楚這附近是否只有這一家三口,他站在游艇上放眼四望,入目所及并沒看到其他海豚身影,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慶幸。
蘇立航翻出準備好的工具,從玉瓶中取出一滴黑液,加水稀釋之後,将由小蝦米和面粉和成的餌料倒入桶中拌勻,拿出少量夾在第二次撒的餌料中。
這次白海豚一家反應不小,放着其他餌料不顧,搶着吃加過黑液那幾個裹了面粉的小蝦米團,随後一致立着身體向蘇立航讨要。那機靈可愛的模樣瞧着就讓人心生歡喜,難怪z國人喜歡這群小生靈,就連蘇立航都有些被萌到,更不用說女人和孩子。
白海豚明顯受到了黑液吸引,一直在離餌料最近的船舷邊上活動,卻沒有采用暴力破壞,直到此刻,蘇立航才真正放松下來。要知道海豚別看瞧着可愛,其實攻擊力并不低,那一嘴尖細的牙齒,咬到人身上足夠讓人喝上一壺,再算上咬合力,殺傷力不可小觑。
刨開這些,海豚若借用身體力量把游艇撞翻,蘇立航就必須呼救,還不能随意對它們出手,怎麽說也是國家瀕危動物,不到萬不得已,不好傷害它們。
既然白海豚一家沒有過激行為,蘇立航便放心地給它們喂食。海豚食量不小,加了黑液的蝦米面團很快被它們食用一光,看樣子還沒吃飽,蘇立航便又拌了一份,反正這種黑液只對白海豚有效,而全世界中,目前已知只有三個地方有它們的蹤影,一處便是海城附近海域,另兩個地方則遠了,不在z國境內。
蘇立航喂,白海豚一家三口争相進食,雙方相處倒是融洽。蘇立航不敢喂食太多,怕它們吃撐,他能感覺到黑液充滿能量,一下子攝入過多,可能對它們造成影響,在喂了三滴之後便收手。
第二天照舊,第三天依然如此,見手上存貨清光,蘇立航準備打道回府。他觀察了三天,也沒看出白海豚有什麽變化,要說沒點失望,那不可能,只得等下回積攢夠黑液再來一趟,現在只能放棄。
蘇立航揮手跟白海豚一家告別,駕着游艇朝海灘駛去。他卻不知道,三只白海豚一直尾随着他,直到聽到游客的驚呼聲,他回頭一看才發現,白海豚一家遠遠地墜在後面。
蘇立航眼睛一亮,前兩天都沒見它們這麽做,今天卻如此,這是不是意味着黑液實際上對白海豚産生了預料外的功效?
不管猜測是否有誤,蘇立航當機立斷改變原先的打算,他沒有歸還游艇,反而延長了租期,之後回賓館拿上行李,一刻也沒耽擱,便又回到游艇上。
就這麽會工夫,海灘附近圍滿了游客,對着白海豚一家合影玩耍,好不熱鬧。
蘇立航沒過去打斷他們的雅興,直接從游客邊上駛過,白海豚像是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停止跟游客們嬉鬧,一個猛子紮進海水中,轉瞬間便沒了蹤影。
“怎麽走了?”游客甲很是遺憾。
“追。”游客乙非常幹脆,駕着小艇就追着白海豚的蹤影而去。
白海豚極少出現在海邊,難得碰上一次,也不怪有人想多跟它們交流一會。
抱着這樣想法的人不少,大部分游客卻是遺憾歸遺憾,并沒有動作。遇上算是有緣,離開代表緣盡,他們有他們的生活,白海豚也一樣,幹擾過多只會對它們造成傷害。
游艇都有租期,時間一長,尾随人員逐漸減少,直到只有蘇立航為止。
到了無人之地,蘇立航停下游艇,對着白海豚一家笑罵道:“你們還真會為我找事情,一會記得多在海面下游動,省得又有人圍觀。”
蘇立航說着說着,便被自己的行為逗笑,海豚再聰明,也聽不懂人話,他這一通話說了也是白說,只能他自己注意點,別離海岸太近,他可不想再次被人當作奇景觀光。
白海豚一家游了這麽長時間也累了,蘇立航幹脆也趁機休息,一邊嚼着餅幹,一邊欣賞它們在海中矯健的身姿。
游艇速度不快,蘇家灣離海城又不近,就這麽停停歇歇,期間又喂了白海豚一次加料餌料,三天後,蘇立航總算把它們帶到蘇家灣附近,好說歹說,見它們果然聽不懂,索性按照海豚館訓練海豚的方法,它們乖乖待在那,就喂食一點秘制餌料,跟着他走,就什麽都沒有,如此幾回下來,白海豚立即鬧明白,不再尾随在後。
蘇立航抓緊時間,将游艇送到最近海景點上,之後乘車回家。訓練時間太短,他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白海豚一家三口是否好生待在那片海域附近。不過想再多都沒用,即便它們離開,他也沒有攔阻的理由,他唯一擔心的是它們遠離熟悉的海域後,能否安然存活。
白海豚只在海城附近海域出沒,必然是那邊環境适合它們生存,貿然遠離,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它們造成傷害。不過就這幾天看來,似乎并沒有什麽影響,沒看那只小海豚都活蹦亂跳嗎?蘇立航将它們歸功于黑液上。
一到家,放下行李,跟獨自在家的奶奶打了聲招呼,蘇立航便奔向碼頭。見自家漁船在,他直接開船去找白海豚。
蘇立航心懷忐忑,白海豚一家卻悠閑自在,小海豚在嬉戲玩鬧,大海豚則在海面下歡快進食,他真是白擔心一場。
蘇立航的到來,吸引了白海豚一家注意力,大小三只立即朝小漁船靠攏。蘇立航伸出手,挨個拍了拍它們的長喙。
“就在這待着,餓了自己找魚蝦吃。”經過幾天相處,尤其是之前訓練時的反應,蘇立航發現白海豚一家真心聰明,它們雖聽不懂人類語言,但只要示範幾次,就知道該怎麽做。他找的這個地方相對比較偏僻,村裏漁民一般不會過來這邊,不過這群可愛生靈出現在蘇家灣海域,早晚有一天會被村民注意到,蘇立航也沒想過要把它們藏起來,只是拖延時間罷了,省得什麽都往他身上套。
蘇立航駕着小船離開,白海豚一家追了一段便停下,豎起身體依依不舍地張望,随後又沒入海中自由徜徉。
之後日子還是照樣過,蘇立航每隔幾天就會去看白海豚一家,順便給它們喂食加了黑液的餌料,有時候是蝦,有時候是魚。只是這麽多天過去,最新出産的黑液依然只對白海豚生效,他還真不信這個邪,反正拐帶了白海豚一家,也要對它們負責不是?蘇立航就按照原先那樣,每三次提取黑液,必有一次是只對白海豚屬起效的黑液。
蘇立航的心血沒白費,白海豚越來越機靈,也不再蘇立航示範什麽便做什麽,它們有自己的想法。譬如有一天,蘇家漁場突然多了好些小魚小蝦。
起先蘇家人包括蘇立航在內雖覺着奇怪,卻沒往其他地方想,只以為是有魚群蝦群出現在附近,被蘇立航偶爾投放到漁場中的秘制餌料吸引,但連着幾天都如此,漁場魚蝦密度比以前大了許多,雖然都不是大魚大蝦,但在隔陣子就投放一次蟲子和切碎的菜葉時,光瞧着那烏泱泱一群魚蝦進食的場面,就足夠唬人一跳。
蘇家灣不多的漁民也因此而受益,有人偶爾在村子漁場外海域活動,收獲比以往要來得豐碩。
一次兩次,蘇立航以為是偶然,三次四次都這樣,他不想多想都難。蘇立航清楚,蘇家灣除了水質變得比以往好一些,其他跟以前沒多大區別,唯一多出來的便是白海豚一家,難道真的會是它們?
蘇立航抽了一天時間出來,遠離海岸,用望遠鏡觀看,白天沒有動靜,他只好放棄,隔天去買了架紅外夜視儀,貨到手後,本着喝一夜涼風的打算,連夜開工。
夜很靜,除了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蟲鳴鳥叫聲幾乎聽不到,蘇立航一個人待在野外,心底不由泛起絲絲涼意。氣溫本就低,再加上心理作用,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他搓了搓手,動動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動作導致有些僵硬的身體,之後繼續苦逼地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就臨近半夜,蘇立航再身強體健,在野外呆了半宿,身體也帶着寒涼之氣,需要時不時活動一下,才能将這股侵襲身體的涼意驅趕走。
正當蘇立航都快無聊地打瞌睡時,夜視儀中總算出現變化,他精神為之一振,全然沒了之前懶洋洋的神态,騎上小電驢便往自家漁場趕。
上了一早就準備好的漁船,蘇立航來到蘇家漁場邊沿,打着強光手電觀察前方海面。三個熟悉的身影躍入他的眼簾,白海豚一家正努力驅趕魚群,這次是這邊最常見的梭魚,體型大的被漁場圍欄攔在外面,小的就被趕入漁場內。
白海豚一家聞到熟悉的氣息,立即丢下魚群不管,朝着蘇立航這邊湧過來。若換成尋常海豚,恐怕會一頭撞上圍欄,運氣好撞破圍網,鑽進漁場,運氣不好被卡住都有可能。
白海豚一家卻知道好歹,距離圍欄還有好幾米,便停住不動,搖頭擺尾跟蘇立航打招呼。
蘇立航早就預料到最近這一系列事情可能是白海豚一家的傑作,身上帶了秘制餌料,見到真是它們後,随手撒了一把,等它們吃完,便駕着小漁船靠在圍欄邊上,向它們招了招手:“過來。”
白海豚一家小心翼翼朝蘇立航靠近,直到靠在圍欄邊上才停住。
“你們怎麽做到的?”蘇立航明知它們不會說話,依然問了這麽一句。偶然一次驅趕魚群蝦群進蘇家漁場,還可以理解成是白海豚一家運氣好,真碰到了魚群,次次都是如此,蘇立航不由得多想,恐怕能形成魚群,也是白海豚一家的手筆。可惜問了也是白問,時機也不對,現在可是大半夜,蘇立航可沒想過這個時候出海,再想弄清楚事情原委,也得等到白天再說。
見白海豚一家一臉茫然無辜的模樣,蘇立航笑了笑:“回吧,以後不要天天這麽幹,算了,你們也聽不懂,等天亮後再教你們,回去休息。”說完,他又朝遠處撒了把秘制餌料,然後揮揮手跟它們告別,便駕着小漁船離開。
翌日清早,蘇立航趁着起蝦籠的當口,找到白海豚一家,跟它們掰扯了半天,奈何白海豚再聰明,可惜雙方存在交流障礙,蘇立航只好以行動示範,連續好一陣一到晚上就瞞着家人出海,守着白海豚這個三口之家。
它們行動時,大多數時候蘇立航都出面阻止,一旦漁場魚蝦密度變小,就跟着它們,看它們怎麽驅趕魚蝦,這麽一來二去,白海豚一家便明白,什麽時候該出手,什麽時候只需要玩耍捕食就行。
蘇立航還特意在圍欄上留了扇網門,門內外都有一個很長的把手,方便白海豚一家拉開合上,試過幾次,見它們不會把自己困住,也不會傷到自己,蘇立航便任由白海豚一家在自家漁場自由來去。
其實漁民晚上行動的時候很多,不過一般不會在漁場附近活動,那邊沒多少資源,倒是白海豚一家這麽一鬧,村裏漁民在這邊出入頻率變高,好在蘇家灣人口少了一大半,漁民人數本就不多,現在較之以往更少,一時半會倒也沒有發現白海豚行蹤。
不過蘇立航也沒打算一直隐瞞白海豚一家的存在,只是交代它們注意安全,其他的一切都随它們,幫他忙他自然高興,不幫,他也不會心生埋怨。
蘇立航跟蹤了好些天,結果還是沒弄清楚白海豚聚攏魚群是依靠何種手段。它們就跟往常一樣随意在海中活動,只是三轉兩轉,一不注意,身前就形成一個小型魚群,大多都是白海豚喜愛的食物,其餘那些看着像是順帶,被魚群裹挾着前進。
鬧不明白,蘇立航就擱置一邊不管。搞定白海豚一家,他的作息回歸正常,哪想還沒安生幾天,白海豚一家便消失不見。他連着找了好久,也沒找到,村裏也沒傳出任何消息,只好放棄,想着它們可能走了,這裏畢竟不是白海豚的原生地,待久了未必就好,回家跟同伴在一起也不錯。
雖這麽想,蘇立航心情仍不免有些低落,海裏也不去了,反正有白海豚一家之前的勞動成果在,他不愁供不上貨。除了前幾天它們私下裏行動,大魚被攔在護欄網外,後來可都是進了蘇家漁場,直到漁場容納不下為止。現在存貨很多,蘇立航完全不擔心,再說天也冷了,海風吹在身上那叫一個涼飕飕,出海經歷并不是那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