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伽聯盟主星。
蒼凜看着通過秘密渠道送到他手上，一個不到巴掌大的能量隔離盒，神色複雜。
地球文明只有區區二級，卻能出五級文明的天伽聯盟都想要的東西，這在低級文明中實在是不多見。這也就罷了，畢竟總有那麽一些文明比較好運，坐擁金山，就看他們能不能保住，讓蒼凜都上心的是，蘇立航出手的東西，每一樣就算級別不高，卻對能力者有幫助。
最初是具有超強細胞活性的特制營養食品，接着是能加速天賦能力成形的藥劑，現在又出了加快修煉速度，尤其是對精神力有幫助的修煉物品。
蒼凜嘆息一聲，他不是沒考慮過讓蘇立航為他所用，偏偏每回有這種想法，心情便莫名煩躁，更讓他忌憚的是，一旦他心中出現對蘇立航不利的念頭，便會莫名心悸。
這種感覺并非出自蘇立航本身，更像是某種警示，似乎蘇立航這個人異常重要，他要是真這麽做了，恐怕累及的不止他自己，甚至連天伽聯盟甚或整個星際聯盟都算在內。
天伽聯盟雖然只是中級文明，蒼凜本身能力等級卻很高，他不可能無視這個警兆。既然其中一條最為快捷的道路被阻斷，那該怎麽做便一目了然，蒼凜很快便吩咐下去，跟蘇立航合作之事就此達成。
自那之後，蒼凜多了一條修煉物資來源渠道，蘇立航那邊則拿蒼凜做擋箭牌，雙方誰也不虧。
歲月如歌時光如梭，轉眼間便到了換防時刻，艦隊戰士們一個個都興奮壞了，就連素來見慣風雨，不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相去不遠的高級将領都難掩喜色，一同新到的守邊艦隊交接完畢，便拔營起寨，幾乎是全速返航。
這次跟來時截然不同，當初艦隊有任務在身，行進路線曲折，現在直接通過星際航道返回地球，中間不帶停歇，只花去十幾天工夫便到達月球基地，衆人分批坐地月飛行器在北市空港着陸。
“立航哥，這邊，這邊！”
蘇立航一出軍港，便聽到熟悉中帶點陌生的招呼，順着聲音望過去，頓時眼睛一亮，快步朝前走去，在蘇舸頭上撲棱了幾下：“喲呵，小舸，長高長壯了，哥都快認不出了。”
“哥，我是大人了！”蘇舸将腦袋從蘇立航手中解放出來，不滿地抗議。
“長再大也是我弟。”
“……”蘇舸遭到會心一擊，再不服也只能憋着，這話反駁不得。
“噗哧。”看到這個場面，蘇珊再繃不住，完全不顧小弟的面子，直接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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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立航目光被蘇珊吸引，很是感嘆地說道：“姍姍又漂亮了，不知道往後會便宜誰。”
“立航哥……”蘇珊面露赧然，臉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色。
“怎麽，真有對象了？”蘇立航一驚，他對此絲毫不知。
“哥，就等你呢，姐說了等你看過沒問題就結婚。”蘇舸一句話就賣了自家老姐，鬧得蘇珊面紅耳赤，都不敢直視蘇立航。
“這是好事，怎麽不跟我說？”蘇立航有些奇怪。
蘇舸上前一步，趴在蘇立航耳邊，擠眉弄眼小聲說道：“哥，咱家情況特殊，姐夫可不能随便找，笨點蠢點無能點都行，就是不能太過勢力和有心機，更加不能耳根子軟，嗯，爺爺和奶奶都這麽說，就這還不放心，非得讓你掌眼把關才算數。”
蘇立航聽了頓時有點哭笑不得，爺奶怎麽會這麽想？不過，他也不會拆臺，他看一下也好，等見到人後，讓柯彥斌調查一下，別的他可以不管，但暗探間諜之類必須排除。
一陣無語過後，蘇立航直接招呼：“走，回家！”
“哥，彥斌哥呢？”蘇舸四下張望也沒看到人，眉頭不自覺糾緊。
“部隊裏有事，他得過一兩天才能休假。”蘇立航對此不以為意，眼中閃過一絲壞笑，“小舸，哥這點行李就交給你了。”說完，他一身輕松朝停車坪走去，徒留蘇舸一人在那哀嘆。
蘇珊好笑地看着小弟在那做戲，上前拉過一個行李箱跟上。
見人都走沒了，蘇舸收起玩笑耍寶的神态，一本正經墜在兩人後面。這麽一看，也是小帥哥一枚。
顯然蘇家基因不錯，蘇立航這一代就沒有一個長得差的，包括張笑在內，五個人各有各的特色，尤其是兩個女孩子，長相不說有多不俗，起碼也是一個純天然美女，若非這樣，張笑也不會被外星公司看中，明星可不是光有實力就行，要是相貌流于平庸，将會對他們的前程帶來非常大的不利因素。
蘇立航隔幾個月就會跟家裏聯系一次，但那樣了解終歸有限，趁着回家這段路程，他從蘇珊和蘇舸兩姐弟口中将這幾年蘇家情況掌握了七七八八，見家中一切安好，他心神徹底放松下來。
“哥，聽說你當兵了，怎麽不穿軍服？”蘇舸坐在後座上，側頭将蘇立航從頭到腳打量個底朝天，并沒有發現多少軍人的痕跡，眼裏寫滿好奇。
“剛加入部隊，就一個小官，還沒小帆職位高，有什麽好炫耀？”蘇立航斜了蘇舸一眼，“你都進了武警院校，怎麽這性子一點沒變，還是這麽跳脫？”
“嘿嘿！”蘇舸撓了撓頭，一臉傻樂。
蘇立航也沒為難他，轉而問起蘇珊對象的事情，三人這麽一路聊着，很快飛車便在蘇家院子降落。
“爺爺、奶奶、爸、媽，三舅，我回來了！”蘇立航腳一踏地，便笑着大聲招呼，将一屋子人都給吸引過來。
“小航，就你一個？”姜燕見再沒人出來，往飛車內探頭一陣張望，面露擔憂。
“媽，彥斌有事，還在部隊裏，我就先回來。”蘇立航笑着解釋。
“好了，這事過會再說，瞧你們一個個都站院子裏，小航還不得陪着你們？”蘇大全發話，衆人立即移步堂屋。
五年沒見，一家子人有說不完的話，直到蘇立航說得口幹舌燥，衆人才放他回房休息。
房間常年由家人定時打掃，他們得知蘇立航要回家，更是進行過一次大掃除，屋內窗明幾淨，鋪蓋衣物都曬過，有一種家的味道，蘇立航很是懷念，幾乎是沾床就睡。
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星空中待了五年，腳踏實地的感覺再美妙不過，更別說還是在家裏，蘇立航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日落西山才醒來。
蘇立航将帶的禮物分給家人，樂得拿着單人用雲珠的蘇舸都快要飛上天，衆人很是熱鬧了一晚，才各自散去。
蘇珊和蘇舸都是請假過來，正好過兩天便是周末，一共可以在家裏待個四五天，蘇遠帆那邊卻不好這麽辦，現在他已經進入部隊，不是要事大事輕易不能請假。
蘇立航也沒想勞師動衆，山不來就他他去就山便是，反正如今交通方便，他開着飛車去部隊裏探親也就一兩個小時的事情，都是親人，沒那麽多講究。
蘇立航現在也是現役軍人，真正的假期只有兩個月，之後便要到艦隊所在地去報道，說是休假，其實只是短時間內不用再進入太空罷了。
原以為柯彥斌過個一兩天便能回家，沒想到一通電話過來，不但柯彥斌沒能回來，而且還把蘇立航也給捎帶上。
坐在開往部隊的車中，蘇立航有點小糾結，這假期才剛開始，可別出什麽岔子，他還想好好和家人團聚一番，其他時候倒也罷了，休假期間他是一點都不想待在紀律嚴明的部隊中。
這還是蘇立航第一次進入艦隊地面駐地，從門口崗哨開始，便能感受到軍營的氣息，蘇立航不由坐正身體，随即在心裏悶笑不已，樂完了，便心生感慨，大環境對人的影響真的很大，到了軍營，人不自覺就會變得嚴肅幾分。
軍車過了幾道崗哨之後，停在一棟古樸大氣的樓宇前，蘇立航一出車門，便被早就等候在此的柯彥斌引入一間會議室。
兩人邊說邊走，蘇立航很快便弄清楚事情始末。
原來，這事跟雲珠有關，上次蘇立航只是跟艦隊簽了合同，在太空中還好說，一進入地面，其他部隊自是聞風而來，都想分一杯羹。當然，軍中利益分配跟蘇立航沒多大關系，但怎麽合作，能提供多少修煉物資，這就繞不開他這個中間人以及将兩者聯系起來的樞紐柯彥斌。
以前都是柯彥斌出面，這是蘇立航首次面對這麽多将官，饒是他這些年也見過一些大場面，依然有些局促，手腳都有點放不開，若不是有柯彥斌給他兜着，這談判都沒法進行下去。
蘇立航到底也不是完全沒見過世面之人，度過初期不适應階段之後，便找回往昔的自己，他不精通談判，但他知道一點，只要找準對方命脈，守住底線，談判便不會節節敗退，徹底被對方掌控。
蘇立航不曾想過要獅子大開口，但也沒無私奉獻的精神，該他的他要争取，否則光星空號和星空一號他都難以為繼，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愛人親人，還有大白一家三口，可不能讓自己落到生活左支右拙的地步。
價格問題容易解決，蘇立航的報價就已經非常優惠，絕對比軍部直接進口要劃算許多，問題出在數量上。
地球聯盟現在年年都在擴軍，不光艦隊，還有地面部隊也是。現在地球聯盟五大勢力都在大力開發生命星球，就像Z國聯盟，下轄不止朱雀星一顆宜居星，星球多了，需要的部隊也多，若非地球聯盟引進了不少新技術，将從事簡單重複工作的勞動力給解放出來，恐怕就地球聯盟這□□十億人口還不夠用。
對，短短十來年間，地球人口就增加了近二十億，這裏面大部分都是自然繁育所得，小半卻是人工培育而來。
沒辦法，玄天星域實在是太大了，就算多了将近二十億人口，撒出去也如水滴入海，壓根掀不起半點風浪。地球聯盟如今正處于高速發展期，對人口需求幾乎無限大，各種政策也傾斜得厲害，目前一切以軍隊為先，當然是在保持安定的前提下。
也就是說，部隊占比遠超以往，從地球加入星際聯盟開始，部隊年年擴招，這幾年新兵入伍率已經高達五十分之一，并且這個比例還在不斷上升，估計這個擴張勢頭會一直持續到一個臨界點才得以減緩。
軍人什麽最重要？放以前，自是紀律、身體素質和專業本領，現在則是能力，其他都得往後退一射之地，甚至已經到了若能力等級高，只要不犯大錯，就可以忽視的地步。
能力者實在是太過重要，現在對拼國力，不光看武器裝備，還得有足夠數量的能力者來駕馭才行，越高級的裝備，對能力者的要求就越高。如今Z國已經出現E級能力者，盡管暫時只有柯彥斌和蘇立航，頂尖力量卻無形之中提升了一截，以前不能用的裝備，現在也可以提上日程。
不管哪個國家處于何種文明等級，都會想方設法建立一支由頂尖能力者組成的精銳部隊，這是國之重器，要是連這支部隊都無能為力，那麽下場可想而知。
以前Z國沒有這個能力，F級能力者還不夠格組建這樣的部隊，現在時機成熟，已經可以開始考慮。
這樣一支部隊，誰不想進？那E級能力者從何而來？衆人将目光齊齊放在蘇立航提供的修煉物資上，便成了必然。哪支部隊争取到更多的修煉物資，到時候話語權肯定更大，即便在座諸位将領可能無緣于此，也依然怦然心動。
這就是人脈勢力的重要性。
看着一個個高級将領為了從他手中再摳出一些修煉物資，而手段盡出的場面，蘇立航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他已經盡力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研究出不依賴特制染色劑提取影物質的方法，雲珠數量便受到限制，盡管後來蘇立航發現特制染色劑能循環利用，但損耗率擺在那，雲珠數量始終上不去，他能有什麽辦法？只能硬頂着諸位将領期盼的目光，把數目咬死，否則上火的就不是他們，而是他自己。
寧死道友不死貧道，蘇立航一點都不想過千方百計、東摳西摳才能交貨的日子。
在座諸位沒有一個不是老狐貍，見蘇立航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确定再也榨不出一點油水，這才一臉遺憾地放棄。
蘇立航都不敢跟他們對視，生怕一不注意心軟，到時候為難的就是他自己，只能盯着放在面前的合同，假裝沒有看到他們熱切的眼神。
離開軍營後，蘇立航長出一口氣，這才有心思想別的：“彥斌，這事完全可以由你解決，為何非把我叫過來？”
“你軍職太低，需要升銜。”
只這麽一句，蘇立航便回過味來。伴侶雙方在同一部隊任職，通常不會允許兩人都身居高位，除非一文一武（文職武職），但那只是尋常情況，若軍功過人，以柯家的勢力，恐怕誰也壓不住。
提供修煉物資一事，要是将功勞全歸柯彥斌一人，頂多也就是讓他再升一級，提為上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由他和蘇立航兩人分攤，柯彥斌一個中校跑不了，蘇立航不一樣，他軍銜低，少說也能升個一兩級，還能在那麽多部隊将官面前露臉，這好處還用說嗎？
蘇立航一點都不傻，他只是沒那麽大野心罷了，不過能升銜自然是好事，他不會把到手的好處往外推。
既然已經身處權力漩渦，那就只能一步步往上爬，即便不為他自己考慮，也得為家人着想。柯家的門不是那麽好邁，他底下幾個弟妹也需要他照拂，尤其是兩個弟弟，一個在陸軍後勤部，一個會成為武警軍官，有他在上面頂着，他們的升遷通道也能少一點阻力。
不到萬不得已，蘇立航不想求柯家，家人能靠的只有他和柯彥斌。這一刻，蘇立航動力十足，他要努力升銜，當個逍遙自在的大老板是好，但陰差陽錯之下，他進了部隊，還是太空兵種，不好好利用現有資源，實在是對不住自己。
不管柯彥斌出于何種目的，他的好意蘇立航領了，夫夫齊頭并進，比單打獨鬥要強過百倍，就算他只是後勤軍官，依然對柯彥斌有莫大助益，反過來亦是如此。
“先去你家，禮都準備好了？”蘇立航主動提議。艦隊駐地離北市不遠，既然來了，順道拜訪柯家那是理所應當，他沒必要執着于誰家先誰家後的問題，大不了以後輪着來便是。
“都在公寓裏，大部分不都是你所準備？”柯彥斌挑眉，目光在蘇立航臉上一掃而過。
“要不要再買一些？”見柯彥斌略帶疑惑的表情，蘇立航補充了一句，“空間站那邊不好郵購，準備的禮品近半都是生态農場出品，你家人眼光高，未必看得上。”
思索片刻後，柯彥斌回道：“行，一會就去商場轉轉，一式兩份。”
“不用，爺奶他們用不慣這些，買點實惠的就好。”蘇立航否決這個提議，太過高檔的東西，不好送人不說，就連自家吃用都不太得勁，都是自家人，他不需要這些充場面。不過柯家不同，兩家觀念相差太大，對于柯家而言，不光要有裏子，面子更是必不可少。
柯彥斌沒有反對，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面子工程一定要做到位，他和蘇立航是小輩，面對至親時更要連裏子一同兼顧。蘇家這邊正如蘇立航所說，太過鄭重反倒顯得生疏，買一些合用的東西才是最好的選擇，無所謂貴與賤，當然，品質高檔一點更受歡迎，這一點無論是誰都一樣。
兩人都不是磨蹭之人，到商場之後，直奔目标而去，不過一個多小時，便買齊物品，之後走了一趟公寓，換好衣衫，帶着禮品便上柯家拜訪。
說實話，刨去進入太空這五年，蘇立航跟柯彥斌在一起也有近兩年，饒是如此，他跟柯家人還是不太熟，唯一交流比較多的就是柯震山，柯彥文也還好，兩人年歲相差不太大，不至于完全說不到一塊，至于柯家女眷和小輩，蘇立航沒太多接觸機會，畢竟男女性別和年齡在那擺着，只比陌生人好上一點。
每次去柯家，蘇立航都有些微不自在，卻不能不去，這是作為小輩最基本的禮節，也是義務和責任，只要柯家沒當面對他惡言相向，氣氛再不妥，他也不能撂挑子不幹，他可以不在乎柯家人，柯彥斌的面子卻不能不給。
這次去和以往差不多，蘇立航依舊由柯震山出面招待，至于柯彥斌本人？一進門便被段晴拉過去噓寒問暖。此刻，段晴眼中只有小兒子，其他人全都被她摒棄在外，就連柯震山也不例外，更不用說蘇立航這個半子。
蘇立航早已習慣如此，只要不直接怼他，他都能坦然面對。有時候，人就是這麽現實，要是他身居高位，比柯家人都還要厲害，岳母就算看不上他，也會避着點。現在這樣就夠了，總不能他一個小輩跟岳母起争執，去讨說法，他氣性還沒這麽大。
用過晚飯，見柯彥斌要走，段晴面露不虞之色：“五年沒見，怎麽連一晚都住不得，還當不當這是你家？”
柯彥斌不着痕跡地看了蘇立航一眼，見他沒反對，當即上前笑着安撫：“媽，瞧您這話說的，你兒子我是這樣的人嗎？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們……”
蘇立航站在邊上，默默看着柯彥斌表演。這麽多年下來，他也算是明白一件事，平時柯彥斌不會如此花言巧語，但該用的時候，他絕不吝啬這些，交際能力比他高了不止一籌，常年受家裏熏陶果然就是不一樣。
這些都是蘇立航所欠缺，他當即現場觀摩起來。
沒過多久，段晴便被柯彥斌哄得心花怒發，蘇立航自嘆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