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侯門外室子3

林一驚訝,張大竟然把事情攬到了自己頭上,可是他絕不相信張大有這麽大的膽子敢自作主張殺害二公子,一定是有人指使的。

林一正要說話,這時沈溢跪在秦氏面前請罪道:“是兒子禦下不嚴,這才讓人傷了二弟,請母親責罰。”

秦氏并沒有回應沈溢,而是看向張大問,“你為何要自作主張?”

“回夫人,奴才是替小姐抱不平,小姐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又讨人喜歡,奴才雖是下人也甚是喜愛,可二公子卻心思歹毒的要害小姐,奴才實在氣不過這才……”張大說着怨恨的看了沈涵一眼,再道:“奴才願意接受一切處罰,但奴才不後悔這樣做!”

這番話說得義憤填膺,将一個忤逆犯上的惡奴瞬間變成了一心護主的忠仆,就算有錯也不過是用錯了方法,讓人覺得情有可原。

呂媽媽出聲問,“所以你懷藏匕首要殺二公子也是為了替小姐抱不平?”

“是,奴才以為小姐沒了,悲憤交加,這才想殺了二公子替小姐報仇。”張大道。

呂媽媽,“可你為何要打着夫人的名號?你可是大公子的人。”

“大公子不久前當着衆人的面讓奴才不要真傷了二公子,奴才是想着要是說大公子讓奴才做的,二公子定然不服要鬧起來,奴才便不能替小姐報仇了,這才假借了夫人的名義行事。”張大辯解道。

林一忍不住怒道:“明明之前你只是鞭打二公子,後來有人傳話你才對二公子下的殺手,定是有人指使你殺害二公子!”

“傳話之人只說小姐醒了并無說其它,奴才是擔心小姐沒事了夫人和大公子不會再追究二公子,怕留二公子這等包藏禍心之人在小姐身邊恐再傷了小姐,所以才決定殺了二公子以絕後患。”張大磕了個頭,再道:“夫人明察,無人指使奴才,一切都是奴才一人所為。”

秦氏輕哼,“你倒敢做敢當?”

“是奴才做的奴才認,奴才願受一切處罰,絕無二話。”張大果敢道。

沈溢也道:“母親,兒子也願受罰。”

張大和沈溢認錯态度如此好,倒叫秦氏無法再說什麽,正要讓沈溢起身,這時,潤潤從屋裏跑了出來。

“哥哥衣衫怎麽都破了,還流血了,哥哥,你一定很疼對不對?”潤潤徑直跑到了沈涵面前,心疼的問。

哥哥在凡間的模樣和在天宮時一模一樣,她确定這就是她的哥哥。

沈涵原本冷眼看着這一切,見小姑娘這般關切自己,倒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秦氏急得走向前,一把抱起女兒,“潤姐兒,你怎麽光着腳就跑出來了,要是再受了寒可如何是好?”轉頭喝斥守着女兒的下人,“你們就不知道攔着點?”

下人吓得連忙跪地請罪。

呂媽媽趕緊接過下人手中的毯子給小主子裹住。

“母親,我不冷,哥哥冷,哥哥的衣衫又破又舊,他還流血了,哥哥好可憐。”潤潤指着地上的沈涵道。

秦氏看向沈涵,見他衣衫單薄,且都舊得發了黃,不悅的轉向孫氏問:“我吩咐過,涵哥兒的吃穿用度與溢哥兒一般無二,何以他穿成這般,也瘦弱成這般?”

孫氏趕緊跪了下去,“妾身都是按夫人的吩咐給二公子發放份例,從不曾短過分毫,不過下人時常回禀二公子病弱,想來是疾病纏身才會虛弱至此。”

秦氏抱着女兒坐下來,“既然是按規矩發放,那為何涵哥兒的衣着會如此寒酸?”

若是體弱多病才瘦弱成這般倒也情有可原,但這衣着連個下人都不如又如何解釋?

“夫人!”林一跪在地上,爬向前哭訴,“二公子根本沒病,都是下人苛待才導致二公子消瘦,這些年二公子在府中過得連一個下人都不如,還時常遭人欺淩,夫人屋中溫暖如春,可聽竹院冰寒刺骨,二公子連件禦寒的厚衣也沒有,奴才鬥膽請問夫人,可否有把二公子當成侯府的子嗣?”

呂媽媽向前喝道:“放肆,夫人面前也敢如此無禮。”

當衆責問當家主母,就算有天大的理兒也得減三分。

林一才不怕,他已經打定主意了,今天一定要替主子讨回一個公道,他正要再出聲,被孫氏搶了先。

“夫人息怒,林一定然不是有心的,他只是替二公子鳴不平,還請夫人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妾身這就帶他下去,定然補齊這些年的虧欠,平息他和二公子的怨憤。”

秦氏內心的火立即就被點着了,“怨憤,他們有何怨憤?我纏綿病榻數載,這是京城人人皆知之事,他們難道不知嗎?縱有不察涵哥兒被人欺淩,他們亦可以親自告到我面前來,可他們沒有,只一味的在背後編排、辱罵、詛咒于我,哼!說我不曾把涵哥兒當侯府子嗣,我若不把他當侯府子嗣,我又何必讓他入府?何必讓他的名字記在沈家族譜之上?”

“退一步說,我病中這些年,同是侯府子嗣,溢哥兒都知道來我床前侍疾盡孝,可涵哥兒可曾露過一面?縱然我對溢哥兒和涵哥兒有區別之心,那也是因為溢哥兒比涵哥兒對我這個母親更為孝順的緣故。”

“夫人明察,二公子從未在背後說過夫人半句不是,夫人說讓二公子親自告到夫人面前,或是床前侍候盡孝,不是二公子不來,是二公子這些年壓根就出不了院門啊。”林一猛的磕了幾個頭哭道。

秦氏喝道:“胡說,我又不曾下令囚禁他,何以出不了院門?”

“二公子堪七歲上孤身一人回到侯府,整整四年半,被困在聽竹院一步也邁不出去,若不是今日夫人傳見,二公子怕是要死在聽竹院中了。”

秦氏并不信林一的話,只覺他是替沈涵找的借口罷了,這時,懷中的女兒出聲道:“有一次我經過哥哥的院子見外面守着好些人,他們還不讓我靠近。”

秦氏可以不信林一,但信自己的女兒,擰眉轉向孫氏問,“可有此事?”

“夫人,妾身不知,興許是二公子正病着,下人怕小姐過了病氣,這才不讓小姐靠近二公子的院子。”孫氏道。

“我家公子身子極好,從未病過。”林一道。

若非公子身體好,又如何能挨到今日?

蝶衣這時出聲道:“既說二公子無法離開聽竹院,那今日為何又能出現在荷花池?”

林一道:“此事奴才和二公子也十分疑惑,為何多年不曾讓二公子出院門,今日便可以了,還有人故意将二公子引至荷花池。”

秦氏微眯了眼。

“有人推我,是哥哥救了我。”潤潤這時也道。

秦氏問:“潤姐兒可看清是何人推你入水?”

潤潤搖頭,“是哥哥救了我。”

蝶衣道:“會不會是二公子先推了小姐下水,後又良心發現折身回去救小姐?”

“不是哥哥推我,哥哥救了我。”潤潤堅定道。

沈涵看着沈潤,眼底的冰冷有些消散,原來這世間還有除了林一外的第二個人這般堅定的護他。

事情透着太多詭異,秦氏一時腦子有些亂,朝呂媽媽命道:“你親自帶人去查,看今日都有哪些人去過荷花池,我倒要看看堂堂侯府,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暗害唯一的嫡出小姐。”

“是,夫人。”

秦氏又看向孫氏和沈溢,“都起來吧,我有些乏了,潤姐兒也需要休養,都回去,待事情查清再做定奪。”

孫氏和沈溢乖順應下,帶着人退了下去。

“呂媽媽,請最好的大夫給涵哥兒看傷,他的吃穿用度你親自去安排。”秦氏看了不曾發過一言的沈涵一眼,再命道。

呂媽媽應下,“是。”

“夫人,奴才還有話要說。”林一卻不肯就此甘休,爬向前再道。

秦氏道:“先回去,我會讓人一一去核實你所說之言,若是事實,我會替你家公子做主的。”

“可是夫人……”

秦氏擰了眉,呂媽媽趕緊向前拉他,“林一,聽夫人的安排,先扶二公子回去看傷要緊。”

林一也着實擔心主子的傷,只得作罷,應了聲是,起身扶起沈涵離去。

“哥哥……”潤潤不想和哥哥分開。

秦氏哄道:“哥哥受傷了,先讓他醫治,潤姐兒病了,也需要休養,等你們都休養好了,以後說話的機會多得是。”

潤潤這才乖乖被秦氏抱回床上。

秦氏打發了所有的下人,又親自添足了炭火,這才坐在床邊一邊哄女兒睡覺一邊和呂媽媽說話。

“平日伺候小姐的人也要細查。”

呂媽媽問:“夫人是覺得小姐身邊有人包藏禍心?可是那些人都是老夫人安排的人,在厘州時就伺候小姐的,應該信得過。”

“我不懷疑他們的忠心,但我質疑他們的能力,是什麽樣的情況能把年僅三歲半的小主子一個人丢在水池附近?這樣的人光有忠心有何用?不過是無用之輩。”秦氏怕吵到女兒,壓低聲音道。

呂媽媽點點頭,“夫人所言甚是,今日老奴見事情樁樁件件皆透着古怪,一時倒有些看不明白。”

“要查的地方很多,我身邊的人手怕是不夠,還是寫信回秦家,讓我兄長調派人手過來幫你吧。”秦氏道。

若不出今日之事,她還不知道她病的這些年,府中已然亂成這般。

呂媽媽猶豫着問,“夫人可是懷疑孫姨娘和大公子?”

“我當然不信他們敢有二心,但還是那句話,要是只有忠心沒有能力,那便擔不了大事。”

孫氏手握管家之權,就連惡奴欺主這種事都不曾察覺,當真是無用至極。

當然,若孫氏只是被蒙蔽便不過是無能了些,若是故意縱奴欺主……

不。

秦氏否認了這個可能,她量孫氏沒這個膽量。

沈家世代都是武将,戰死沙場者不計其數,人丁越發凋零,到了丈夫這一輩便只有丈夫一個男丁,她嫁入沈家十數載無所出,為了替沈家延續香火不得不主動替丈夫納妾。

孫氏自幼便到了她身邊,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性子向來軟弱乖順,在侯府又無依無靠,因而她才挑中了孫氏。孫氏也争氣,只與丈夫同房了一晚就懷上了,十個月後一舉得男。這些年來孫氏母子又對她敬重有加,從無違逆,她向來很放心。

她不相信孫氏母子敢背着她做那些龌龊之事。

看着床上已然入睡的女兒,秦氏又揪緊了心,她是信任孫氏母子沒錯,但也不得不防,她不能讓禍患隐在女兒身側,不能讓任何人再傷女兒分毫!

作者有話說:

收藏評論,紅包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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