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解
“我怎麽知……”闵暖擡眸盯着瞿東男，嘴裏的咀嚼也停了下來。片刻之後，她才反應過來，望着謝曉恒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道，不是吧？原來今天早餐午餐都是他做的？她一直以為是……外賣。思及此，她略為尴尬地支起手臂遮住了臉。
瞿東男盯着闵暖的反應便猜到了七八分，他笑她：“你不會以為你吃的是外賣吧？”見她沒有反駁，他愈發樂了，“哈，該不會，你還在想這是哪家的外賣，怎麽這麽好吃之類的吧？”
闵暖被瞿東男這麽一說，心裏愈發覺得尴尬，自己吃了人家做的飯菜卻不自知，只知道躲在房間裏，連一句‘謝謝’也沒有說。
謝曉恒正巧把手上的那道菜做好，端到了餐桌上，擡眼便看見了瞿東男的笑容滿面以及闵暖的垂頭不語，手上的那塊餅，居然還沒有吃完。他蹙眉彎起手指扣了扣餐桌，二人聽到動靜便擡眼向他看來，謝曉恒不冷不熱道：“瞿東男，你給我滾遠點，讓她好好吃塊餅不行嗎？”
瞿東男擡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滾遠點。啧，惹不起你，真是。”
見瞿東男就那樣閃到了一邊，闵暖是驚訝的，不禁開口道：“瞿東男，你這樣……都是怎麽追到女孩子的？”
“我？”瞿東男先是疑惑自指着，而後反應過來不怕死地又湊到了闵暖身旁，“小闵啊！有句話叫做‘朋友妻，不可欺’，我是什麽人，既然那家夥看上你了，我就胸襟寬廣，不和他搶了。”
闵暖愕然地望着發表出這般言論的瞿東男，半晌後才道：“瞿東男，你有病吧？”
“咳！咳！咳！”正在得意洋洋喝着水的瞿東男聞言被水嗆住了咽喉，幾個猛咳後，他總算是緩了過來，一臉無辜地道：“我早晚有一天會被你們噎死。”
“沒事吧？”見瞿東男着實嗆得厲害，闵暖也是有些自責，她尴尬地摸摸脖子，略為擔憂地望着他。
瞿東男擺擺手：“還死不了。只是……勞煩您下次罵人之前先給點提示好嗎？”
“我只是……只是覺得你說得不對啊！”闵暖将月餅袋子扔進了垃圾桶，卷翹的睫毛随着她眼角的活動忽上忽下地眨動着，“照你那樣的說法，謝總不就變成了……變成了……”闵暖停了下來，‘欺朋友妻的那種人’幾字哽在喉間，就是說不出來。
“變成了橫刀奪愛的壞男人？”瞿東男剛一問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闵暖見他笑，只覺一臉莫名。
身旁傳來了謝曉恒的嘆息聲，她一驚，回頭去看，只見他挽起的袖子不知何時又放了下來，雙手仍是那般好看，完全讓人聯想不到那是一雙會做飯的手。
謝曉恒見她又在走神，不禁又輕嘆了一聲，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你別聽他胡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給過他對你動心的機會。一直以來，只有我在喜歡你。”
闵暖因為謝曉恒這麽一坐，臉上不自在地便浮起了紅雲，又聽謝曉恒如此說，便更是愈發地滾燙了。她倏地站起身，卻在起身後才發覺自己的動作太過突然，只好為自己尋了個借口：“我……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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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東男又在一旁誇張地笑了起來，謝曉恒并不戳破她的不自在，只是一臉溫和道：“吃飯吧！”
闵暖總算認真嘗試了一番謝曉恒的手藝，本以為自己在他們面前，會束手束腳，卻不料在仔細嘗過之後，竟得到了全身心的放松。她暗罵着自己，一天下來只顧着驚吓，竟然沒有品味到這麽漂亮的手藝。
“哇，好吃！我總算是如願以償了，哼，說好的回老家要做飯，全家都讓你給騙了。”瞿東男一嘴兩用，邊吃邊唠叨，“小闵，我告訴你啊，你以後少找這家夥出去吃飯，挑食得緊，吃到什麽都只會說兩個字——難吃，而且還不吃魚，你說挑不挑？”
闵暖驚訝地看向發言的瞿東男：“不吃魚？”見瞿東男肯定地點點頭，她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謝曉恒，“你……”
謝曉恒揚起唇角笑：“不和他吃。”
闵暖的神情明顯是不信的，她嘟囔着：“不吃就說，又不會逼你。”
“不和他吃。”謝曉恒再次重申，話落，便在闵暖的目光中夾起了一塊魚肉放入了自己嘴裏。
這回瞿東男不願意了，直接叫了起來：“我去，謝曉恒，你還讓不讓吃飯了？你等着，下次回去，我一定讓我媽做一桌魚，滿桌的魚，哼！”
“噗！”闵暖因為瞿東男的孩子氣，忍不住笑了起來。
謝曉恒來到這裏，總算是見到了她的笑容，心情自然也是大好，便應承着瞿東男道：“好，就做魚。”
瞿東男知道他說什麽也沒用了，謝曉恒為了闵暖，什麽都幹得出來，啧，他還是吃飯吧，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胃。
瞿東男來得快，走得也快，吃完飯因為害怕洗碗，溜得跟腳底抹油似的。現下，又只剩下闵暖和謝曉恒兩個人了。兩個人便開始争奪起了洗碗這項工作，謝曉恒用一個側頭欲吻的姿勢成功地奪得勝利。
闵暖逃到客廳捂着發熱的雙頰，聽着廚房裏謝曉恒洗碗時傳出的瓷器碰撞聲，心忽然就沒辦法靜下來了。自從與楊計文分手後，她便一心投入工作，再沒有想過踏入愛情的領域裏。如今，有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忽然開口說喜歡她，她該高興嗎？該考慮嗎？該再一次相信愛情嗎？
當時的楊計文，其實也是優秀的，在她眼裏，仿佛是天上的一顆星，可望不可即。他待人謙和有禮，每個人都很喜歡他。當時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他注意到，所以當接到了楊計文的表白後，她欣喜若狂，與他相處時總是小心翼翼，事無巨細地為他做好他所需要的一切。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的撞見，她也許，永遠也就那麽繼續下去了，除了婚前獻身，他的要求，她都會答應。
“交往的時候，我們就差最後一步沒有做過了……”
尖銳的話語忽然又闖進了腦海，闵暖捂住耳朵，想要不讓它侵入，可就像是中了魔咒般，楊計文的那些話語，一句比一句更狠地鑽了進來。
“讓我來教教你，什麽是魚水之歡，雲雨之樂。”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嗎？”
“我來驗證一下，你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身體太過饑渴？”
“……”
闵暖捂着耳朵，身體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謝曉恒洗好碗來到客廳，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皺眉快步走到她身邊，拉下她捂住耳朵的雙手：“闵暖，闵暖，你怎麽了？”
闵暖擡起頭來了，可眼中的空洞與霧氣卻讓他心頭一驚，他伸手撫上她的面頰，想要安慰她。可此刻的闵暖，正被那天的不堪所折磨，謝曉恒的手一碰上來，她便敏感地避了開去。
見她如此反應，他便也猜到了她的失常為何而來，他握了握拳，深深地吸了口氣，而後松開拳頭，二話不說地将她整個人攬入了懷裏。
“是我！”謝曉恒将欲掙脫的闵暖緊緊抱住，下巴輕柔地擱在她的發頂，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是我！謝曉恒。”
她在他的柔聲中，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不再掙紮，卻流下了止不住的眼淚。
謝曉恒感受到了胸前的那片濡濕，滿是心疼地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深嘆一聲：“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裏陪你！”
闵暖伸手抓着他的袖子，哭着哭着就睡了過去。謝曉恒将她抱到了房間，放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她的手還抓着他的衣袖不放，他低嘆一聲，在床沿坐了下來。擡手拭去她的滿臉淚痕，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這份眼淚，他一定要讓楊計文還回來。
城市中心的步行橋上，罐裝的黑咖啡在謝曉恒雙手裏握着，他背倚着護欄，一副慵懶的模樣，雙眼望向遠方即将破曉的天空，唇角勾出了一抹笑，有些苦澀又有些自嘲。
她果然還是拒絕了他。
“謝總……”
安靜着躺在床上睡着的她，不知何時松開了抓住他衣裳的手并翻了個身，可能是在他抵擋不住睡意趴在床沿睡着的時候吧！她的開口讓他瞬間便驚醒了過來。他擡起眼，只能看到她側過身露出的潔白耳朵以及柔順長發，在他皺起雙眉的時候，她的聲音便又傳來：“謝總，您趕緊回去吧，我哥他們就要回來了……”
他知道她還有話講，便靜靜等待着。
“對不起……我……我現在只想認真工作，暫時不想……不想談論感情。”或許是因為拒絕，她的語氣緊張又不安，他似乎能夠感受得到她加速的心跳，頓了一會兒，她又道，“謝謝你！”
謝曉恒盯着她的身影許久，終是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望着又把自己的身體縮了幾寸距離的闵暖，唇角微揚，那笑意染在了空氣裏，遞到了闵暖的耳邊，“既是如此，我只好等你的這個‘暫時’過了。我說過的，我不會逼你。”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影僵了一下。擡起手腕看了看表，他的語氣又恢複如常：“還早，你繼續休息！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