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簡璐手裏還拿着手機,人已經完全傻掉了。
她就連腳步聲都沒聽到,不清楚傅時羿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方才她和葉長安打電話的內容被他聽去多少。
她身體僵硬,努力回想剛剛都跟葉長安說了什麽,想着想着就想不下去了。
別說說話內容,那個打了雞血要去迎戰一般的語氣她平時在別人面前也沒有。
那句“寶貝”也被傅時羿聽到了。
她眼前都黑了,擺不出一個合适的表情。
傅時羿往過來走了幾步,看着跟石化了一樣的簡璐,皮笑肉不笑地問了句:“誰是你的寶貝?”
簡璐背脊冒出冷汗來,想不到要怎麽回答。
傅時羿長臂一伸,利索地從她手裏将手機拿去,按了兩下才道:“原來是葉長安。”
簡璐手攥了下,腦子還是懵的,就連聲響都僵硬,“你……你別誤會。”
傅時羿幾乎要笑了,“我誤會什麽?”
簡璐舌頭和腦子都打成死結了,要說什麽?說什麽才能挽救一下她的淑女人設?
淑女是不會開口就叫人寶貝的,也不會像剛才的她那樣,說話跟機關槍似的。
傅時羿将手機塞回她手裏,轉身掃了一眼她那一排裙子。
素色,純色,白色藍色裸色居多,簡璐成天換來換去就這些顏色,所以她時常給人的感覺是很淡雅的。
她說自己這些衣服是清湯挂面,寡淡無味,但這麽多年了,她穿衣就是這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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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間很安靜,空間不大,空氣好像都不流通了,簡璐還跟一尊石雕似的在那站着沒動。
傅時羿開口,聲音裏蘊着冷笑:“聽說有些Gay為掩蓋自己的性取向會騙婚,是不是拉拉也一樣?“
簡璐傻了,本能地開口:“不是的!”
她聲音有些高,意識到後又努力放低音量,“我不是拉拉,我也沒騙婚,我就是……”
她不知道怎麽解釋,有些絕望,“你……”
你把剛才那段記憶删掉好不好?
她現在好想給傅時羿這腦袋上來幾下重擊,打到他失憶,他怎麽能誤解到這個方向去!
傅時羿繼續往她心口紮刀子:“看你平時內斂沉靜的,沒想到對着葉長安也能熱情似火。”
簡璐着實被他嘴裏熱情似火那幾個字惡心了一把,她覺得她和葉長安的革命友誼受到了污蔑,她絕望地閉了閉眼,“我和長安真不是那種關系,她……她有個綽號叫寶貝的你知道嗎?你記得大學時她那個男朋友嗎,那個人就是管她叫寶貝,也不止我一個人叫……”
說完,她眼前更黑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可能糊弄得過去!
傅時羿也懶得吐槽她這越抹越黑的辯解,他并非真誤會她和葉長安有什麽關系,只是他意識到一件事。
和他很久以前想的一樣,簡璐并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這麽死氣沉沉的。
他拿了一件自己的襯衣,繞過簡璐往出走,最後撇下一句:“簡璐,你就在我面前演。”
半個小時後,葉長安在商場門口見到了一臉死灰如喪考妣的簡璐。
聽簡璐說完早上發生的事,葉長安笑得花枝亂顫。
“我早和你說過了你不可能裝一輩子,遲早會憋不住,我看你最近就是憋不住了。”
簡璐萬念俱灰,幽幽開口:“你說他現在會不會讨厭我了?”
“他說讨厭你了嗎?”
“沒有,”簡璐低下頭,語氣懊喪:“但他老早以前就說過最煩我聒噪話多,說我沒有女孩子的樣。”
葉長安搖頭啧啧,“因為傅時羿喜歡小白花,你就做個小白花,現在他喜歡事業型的,你又要搞事業,我看這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哪天他彎了,你豈不是還要去變性?”
簡璐:“……”
葉長安撞見她幽怨的目光,笑得更歡暢了。
“損友,”簡璐惱火道:“早知道我在你面前也應該拿出演技。”
兩人聊完還是幹正事,挑來選去地給簡璐買了一套戰衣。
是帶了一點OL風的紫色套裙,款式端莊大方,人靠衣裝,穿起來簡璐總算擺脫了小白花氣質,看起來要成熟很多。
葉長安皺眉說:“把你穿老了。”
簡璐渾然不在意,“于思曼穿衣服好像就這個調調,我發現她不單是事業型而且也很淑女,這倆人設是不違和的,我覺得我都可以做到。”
葉長安扯扯嘴角,“那叫你都可以演好。”
簡璐沒糾結這個,纏着葉長安一起去商場的化妝間化妝。
上挑的眼線确實會顯得人氣場強一點,葉長安經常用這種妝容,簡璐還是第一次嘗試。
等化完,簡璐對着鏡子,很滿意,可以去打仗了。
計劃是下午才去醫院,中午兩個人便在商場的咖啡廳吃飯休息。
簡璐還迷迷糊糊打了個盹,時間不長,卻做了個白日夢,夢見一些過去的事。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簡璐最初決定做個淑女,但實施起來并沒她料想得容易,她遇到了很多困難。
看班裏同學讨論明星八卦她也想摻和幾句,但得憋着不能說,簡直憋得撓心撓肺。
以前被觸到笑點都會肆無忌憚地哈哈哈哈哈哈,決定改變之後只能雲淡風輕地牽動嘴角,憋到內傷。
更別說那些在和同學說話時類似于一着急就拍桌子,豪氣萬丈扯開嗓子吆喝的舉動,全都被拉入黑名單。
甚至有一回路過足球場,看到有個女生踢足球時摔得四仰八叉,她下意識在心裏把踢足球這種運動也給永黑了。
她在心裏慶幸:還好,她也不喜歡踢足球,不喜歡打籃球,排球等等……
但她喜歡街舞,以前看別人跳覺得很酷,曾計劃上了大學要去報班學習,這讓她矛盾——一個淑女怎麽會去跳街舞?
淑女,跳芭蕾還差不多。
她在心裏和舞蹈拜拜了。
盡管如此還不夠,她當時人設大部分只立在學校,一是在這裏會遇到傅時羿,二來在一個學校,交際圈有重合,她不想傅時羿聽到別人說她還和以前一樣嘻嘻哈哈。
但她把家裏漏掉了。
她家是地球上最後一個她能肆無忌憚說廢話和開懷大笑的地方,她覺得在自個兒親爹親媽面前沒什麽好裝模作樣的,然後她就被張維婉給出賣了。
過年時張維婉帶着簡璐,拎了一堆營養品去傅家拜年,因為傅時羿在,簡璐笑不露齒,少言寡語。
一堆人在客廳聊天,氣氛本來挺祥和的,電視裏放着重播的春晚,簡璐心不在焉,用餘光偷偷往傅時羿身上瞟,手裏拿着周靜塞過來的蘋果啃。
周靜笑說:“璐璐現在好乖,我聽時羿說她最近文靜得很,還不信,現在看來長成大姑娘了就是不一樣。”
“哪兒呀,”張維婉笑出聲:“在外面就是裝模作樣的,在家裏還是鬧騰得很,跟個男孩子似的,前些天買了個滑板,也不知道出去玩,在家裏束手束腳地滑,摔了好幾跤,越摔越來勁……”
簡璐嘴裏蘋果都快噴出去了,一把拉住張維婉的手,慘叫一聲:“媽!”
周靜和傅勇都被逗笑,傅時羿的目光也幽幽地掃過來。
張維婉說到起勁處,沒停的意思,“然後她說是家裏太小影響她發揮,下樓去玩,我從樓上看,她抱着小區裏誰家養的狗欺負,把狗放滑板上推,結果狗滑得比她好……”
傅勇和周靜笑得更大聲,傅時羿眼角有些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