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簡璐詫異擡眼，卻見顧誠表情沒有分毫變化，一臉十分客套的笑。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太過敏感了，也努力沖顧誠笑了一下。
由于來的人比意料之中多，探個病也顯得浩浩蕩蕩的，一夥人抵達病房，裏面除了于思曼還有個陪護阿姨。
于思曼見到老同學自然很驚喜，和大家逐一打招呼，目光在觸及簡璐時略頓了下。
簡璐今天看起來跟大學時那個小白花不太一樣，和前幾天來的時候也不一樣，人好像……
兇了一點？
笑容也沒以前溫和，倒是多出幾分張揚的味道，于思曼笑容莫名的不太自然：“簡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周圍的同學附和着，簡璐這張臉是很難泯然于衆的，大學時期就因為長相受人矚目。
簡璐同于思曼客套一句：“你也一樣。”
于思曼連着周圍好些同學都微怔。
大學那時誇簡璐漂亮的人不少，簡璐反應不是這樣。
她會低頭，看起來很不好意思，甚至有那麽點兒含羞帶怯的意味，小聲說一句類似于過譽了這樣的客氣話。
于思曼幹巴巴笑了下，視線轉開去，“大家變化都挺大的啊……”
這麽個小插曲，倒也沒人放心上，一夥人很快就聊起天來。
于思曼依舊是人群的中心，以病床為圓心圍了一圈人，簡璐沒往進去擠，心裏吐槽，這好像送終。
葉長安在旁邊拉她的手，她扭頭去看，葉長安垂着的手正暗戳戳給她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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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璐笑了笑沒說話。
沒能從傅時羿那裏探聽出什麽情況來，到現在她都沒法判斷有關于于思曼的事情會不會是她太敏感，畢竟于思曼也沒什麽大動作——除了車禍。
可車禍是真的，那個晚上或許真的是巧合。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繞着彎試探。
病房裏到底不比外面的餐飲或娛樂場合，算不得聚會的好地方，哪怕這是個VIP病房也一樣，除了病床一圈，其他人為找個坐的地方散開來三三兩兩，很有小團體的意思。
簡璐和葉長安本來就沒往于思曼跟前攆，得以占據先機，早早地坐在了窗口那裏的小沙發上。
不多時，顧誠從病床邊的圈子裏退出來，視線四下掃一圈，就往沙發這邊走。
簡璐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機，她觀察于思曼半天沒觀察出什麽，便分了神，正琢磨傅時羿會不會今天也加班，就聽見一個低沉男音響起。
“我能坐這裏嗎？”
簡璐和正玩手機游戲的葉長安同時擡頭。
顧誠對着她們，笑容儒雅溫潤，令人很難拒絕，于是簡璐一時沒說話。
葉長安歪了下腦袋，在屁股旁邊比劃出短短一段，“夠你坐？”
葉長安說話直，沒直接說不歡迎已經算是委婉，顧誠一點不生氣，“那我坐這邊。”
他手指着的是簡璐旁邊，簡璐愣了愣，就聽見他又道：“簡璐，你能往葉長安那邊一點嗎？”
雖然語氣溫柔，但是又有些莫名的強勢，簡璐面情軟，拒絕不來，就挪了挪，空出位置。
葉長安扯扯嘴角，待顧誠坐下，她瞥顧誠：“你別以為我沒注意到你。”
顧誠好笑：“注意我什麽？”
葉長安視線往前看病床邊的大部隊，最終還是有所顧忌地壓低聲音，扭頭看着顧誠說：“剛剛打招呼的時候，你總共跟三個女生握手，另外兩個是對方主動。”
簡璐被夾在中間，本來正難受，聽到這話下意識擡眼看葉長安。
葉長安低低哼哼一聲，沖簡璐說：“只有你，他主動跟你握手。”
簡璐眨了眨眼，努力緩和氣氛：“不就握個手？”
顧誠唇角上揚，伸出手，越過簡璐往葉長安那裏去，是個想握手的姿勢，“賞臉嗎？”
葉長安的回答是否定的，她拍了一把顧誠的手，“虛僞！”
簡璐忍不住出聲：“不然我起來，你倆坐一起？”
葉長安傲嬌扭過頭，“才不要。”
葉長安看不慣顧誠有些淵源，她前男友和顧誠有點兒沾親帶故的關系，于是她在讨厭前男友的同時将顧誠一并拉黑。
“我去那邊，”葉長安決定去湊大部隊的熱鬧，站起身時候居高臨下女王一般睨着顧誠，又說一句：“我可提醒你，簡璐是有老公的人。”
最後這句還是顧忌着大家面子，聲音很小，可簡璐就在旁邊，自然聽到了，她表情也不太自然了，在葉長安離開之後身體挪了挪，和顧誠拉開一段距離。
簡璐骨子裏不屬于自信的人，她并不認為顧誠這樣的天之驕子會對她有什麽想法，但是葉長安的調侃讓她不太自在。
顧誠無奈地看着她，“我好像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吧？”
言下之意，他很無辜。
簡璐扯出笑來，“長安走了，沒必要坐那麽擠。”
顧誠被她拙劣的解釋逗笑，他目光上下地打量着她，“你今天是故意穿成這樣？”
簡璐睜大眼看着他。
他覺得她的表情防備意味十足，語氣軟了點，“我的意思是，你确實和過去不太一樣。”
簡璐說：“你也是。”
上學的時候接觸太少，顧誠給她的感覺一直是文質彬彬，現在面前這個男人雖然氣息還是儒雅溫和的，但她卻從他身上清晰地感受到一種攻擊性。
“人總會變，”顧誠不以為意，“過去我想得很多，顧忌也多，錯過很多東西，這兩年多在外面學習，想法變了不少，怎麽說……”
他眼眸微微眯了下，“算是開悟了吧。”
簡璐嘴角抽抽，果然搞哲學的人就是不一樣，神神叨叨的。
但既然是老同學，她還是客氣地表現出虛心求教的樣，“開悟是什麽感覺？”
顧誠撩着唇角，目光變得專注，鎖定在簡璐臉上，“開悟之後看整個世界和自己都會更通透，比如現在，我看到你，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簡璐微笑：“我在想什麽？”
“你想贏。”
簡璐怔住。
“我不知道你想贏的是什麽，但是你今天有攻擊性，你的好勝心都表現在臉上了。”
簡璐背脊一僵，被人說穿的感覺詭異又不舒服，“你在國外到底念的是心理學還是哲學？”
顧誠一臉謙遜答：“雙學位，兩個都修了。”
告辭！
簡璐想跑，人也确實站了起來，“我去個洗手間……”
她步子邁到一半，手腕被抓住。
因為坐着，顧誠微微仰着頭看她，“想跑？”
簡璐都傻了，這個顧誠和她大學時認識的好像不是一個人。
顧誠壓低聲問：“覺得我不像從前是嗎？”
簡璐沒說話。
他繼續道：“你有什麽好怕的，我們是同類。”
這短短數秒時間，不足以引起周圍其他人的注意，然而簡璐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了，正想甩開他的手，就聽到病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病房裏所有人看向門口，簡璐看到了賀诏，而賀诏也正直勾勾盯着她。
準确地說，是盯着她被顧誠抓着的手腕。
簡璐心跳很快，有種被抓包的感覺，迅速甩開了顧誠的手，僵硬地對賀诏笑。
以傅時羿和賀诏的關系，賀诏看到了就和傅時羿看到了差不多，她感覺腦門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個莫名其妙的顧誠！
賀诏表情有些複雜地往旁邊一挪，好了，後面的傅時羿也露了臉。
簡璐腦子裏嗡的一聲。
剎那間一堆問題湧上來，傅時羿有沒有看到顧誠拉着她？他會誤會嗎？他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和于思曼關系已經這麽好了嗎，又來探望？
賀诏率先活躍氣氛，“人好多，你們聚會嗎？”
病床邊的人都站了起來，大家都是校友，有幾個和賀诏傅時羿認識的，便紛紛打招呼。
傅時羿目光只在最初時掃了簡璐一眼，表情沒有變化，他最後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聽周圍的人寒暄，被問到的時候回答幾句，态度有禮卻疏離。
賀诏解釋說：“沒想到你們聚會，我和于思曼早上聊微信，就說今天下午對一下專訪的具體問題，看有沒有要改的，順便探望她一下，早知道就不來叨擾了。”
于思曼抿唇，蒼白的臉透出幾分柔弱，“對不起，是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人會怪她，大家都說人多更熱鬧。
簡璐在熱鬧之外，心口有些沉，腦子就像這個嘈雜的病房一樣，亂哄哄的。
葉長安看不過去傅時羿對簡璐不聞不問，快人快語地提醒傅時羿，“傅總，太巧了，簡璐今天也來參加同學會了。”
傅時羿看了一眼葉長安，“我知道。”
他不知道，簡璐就沒說過什麽同學會，直到今天早上她也沒提。
但在外人面前，他不想表現出自己不知道自己老婆每天在做什麽。
葉長安沖簡璐招手：“簡璐，你過來啊，你老公在這，你離那麽遠幹嘛？”
傅時羿卻在這時起身，“既然你們同學聚會，那我還是不打擾了，賀诏，你是走還是留？”
賀诏趕緊說：“一起吧。”然後轉臉和于思曼道別。
傅時羿走了幾步，停步回頭看着簡璐，忽然對她伸出手開口：“過來。”
氣氛莫名靜了一瞬，有幾個同學視線投過來。
簡璐心砰砰亂跳，傅時羿不會公然秀恩愛，秀了絕對沒好事。
傅時羿忽然笑，眼底有些無奈和寵溺，大步走過來拉起了她的手，看都沒看旁邊那些人，“我家這個，我就先帶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傅時羿：帶回家再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