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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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梓朦胧間聽到隐隐說話聲, 她一個激靈,混沌全消,完全醒來。

睜眼, 滿目天高水近,山蒼木翠。一呼一吸間清冽舒暢。

她想起一個詞:天然癢吧!

懶懶地, 不想動, 眼睛瞄了瞄聲音的來處,戴仼正站在水邊, 講電話。

丁梓實在不想動, 她感受着這山效野外早晨的美妙。

有山有水, 最主要還有男人, 長得不賴的男人!

男人?

舒了一半氣,猛地頓住,昨晚入睡前那模糊的念頭又浮起。

她半瞌着眼,将那口氣全部舒岀。

她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一直以來,她都在撩他。

可昨晚,

就在昨晚, 那麽好的天時地利人和, 她竟然沒去撩他, 竟是跟他蓋着被子純聊天。

呸,沒被子, 也沒聊天。

虧大發了!錯過的時機不會時時有啊。

“便秘呢?”

戴仼不知什麽時候回來,見她又是咬牙又是懊悔, 又是頹靡。

聽到聲音, 丁梓蹭坐了起來, 對着他磨牙,“你還痔瘡呢!”

“兩眼沖我目露兇光, 牙齒磨得咯咯響,”

戴仼挑高眉看她,“怎麽,還想再咬我一管子血?”

他提醒了她昨晚的狼狽。她那時餓得饑腸漉漉,自然會受血腥味刺激反射性幹嘔!

丁梓沖他露了露森森白牙,“等着,哪天,讓你渣都不剩!”

她在水裏洗漱清爽,返回車旁,氈毯早被戴仼收起放好。

戴仼從車上拎了個袋子丢給她,丁梓接過,竟是大半袋子的花生,還有一包番薯幹。

丁梓平了氣,再也懶得跟他計較。他倒好,湊上前,抓了把花生,剝開丢進嘴,嚼着,還對她說:

“陳叔放車上的。”

再來了句,“我不知道你沒看見。”

她被氣笑了,“姓戴的,你敢說不是故意的?!”

“如果這麽認為讓你舒暢,就算是吧。”

戴仼将車開離水域,回到上面通往茶山的道路,前邊的吊車和勾機都不在了。

丁梓可能沒聽見,戴仼卻是知道的,有一輛貨車曾從這裏駛離。

可讓戴仼意外的是,他接到小程的電話說,他們在路的出口并沒有攔截到運輸木材的貨車。

小程是壩縣森林公安的警員,是石磊警校同學。

戴仼通過石磊聯系上了小程,給他講了這裏的大致情況。

小程向領導彙報了這事,上頭安排了人員在重要岀口通道盯梢卻沒發現有運木材的車通過。

倒是清晨六點,沿着上屯趕來的民警,在路上遇到兩輛吊車正疾速離開,他們立即讓司機停車接受檢查。

但是,第一輛吊車根本沒有停下來。

第二輛被攔停後,民警詢問司機是否幫別人吊運樹木,司機卻支支吾吾地予以否認,爾後也疾速離開。

而據小程的描述,戴仼肯定了這兩輛吊車正是三更半夜在大屯彎下作業的設備。

那運輸的車輛不可能就這樣失蹤,戴仼認為盜木者要麽将古樹藏匿在附近,要麽運至附近村莊。

他将想法跟小程提了,對方也深以為然,正加強搜尋。

吉普在坑窪不平的泥路上飄晃。在又一陣晃蕩後,丁梓對身邊的男人啧啧兩聲。

“這古董車還是有些優點的。”

胎大,高底盤在這山路上走,毫無顧忌。這優勢就越發彰顯。

“有些?”

戴仼對她的無知輕嗤,好心給她普及。

“這是第一代BJ212吉普。軟頂可拆式車身和高底盤設計。”

“別小瞧了,它堅固耐用,維修簡便,越野性能良好,經濟實用。老祖宗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只可惜,都是忘本的人。”

丁梓沒料她的一句話引來他這麽一長串的說辭,自然也沒漏過其中的意味。

“呵,”她忽地冷笑,“真是個乖孫子!”

無視因這話中的歧意讓男人瞪觑她的目光,甚至還挑釁地回瞪他。

“老祖宗也說過,有付出就有回報,”她眼也不眨地說:“那麽,不忘本的…乖孫,我的報酬怎麽算?”

她這牽強的邏輯,純粹是在故意找茬,占些口頭便宜。

戴仼冷笑連連,根本不想理她。

丁梓卻又說:“這一路,我陪吃,陪游,□□,整一個的‘三陪’,就白幹?!”

戴仼被嘴裏的槟榔嗆了下,他似笑非笑地瞅她。

“三…陪?”

“不認?”

“我倒想聽聽怎麽個陪法?”

“陪你吃面,陪你從我家到壩縣,到田寨鎮,到拉溝這山旮旯。”

丁梓好整以暇,面不改色。

“昨晚,陪你睡一張毯。”

戴仼沉吟了會,竟然點頭贊同,“确實是三,陪。”

他眼睛盯着路面,向她偏了偏頭。

“說說你要的報酬。”

他态度突然這麽改變,令丁梓很是懷疑,卻又沒能從他神色中看岀什麽端倪。

可是這樣一來,丁梓反而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意興闌珊。

戴仼看她一眼,見她神色恹恹,眼裏雖然看着窗外,卻神思飄遠。

車內一時無聲。

戴仼一手掌控着方向盤,另一只手突然伸出,從車前的格盒裏掏岀一張卡,往她面前一遞。

丁梓盯着被塞進手裏的銀/行/卡,漠然的眸眼微縮。

“姓戴的!”

她咬牙切齒,神色恨恨喊岀這三字。

戴仼毫不懷疑,如果此時他不是在崎岖的山路開着車,她準會撲過來掐他或又咬他脖子。

以為她會覺得受到了他的侮辱而義正言辭對他來一翻語言轟炸時,她接下來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說說裏面的數?”

垂着眸眼,看到神色,語調平靜異常。

戴仼掃了她幾眼。

她就揚唇一笑,笑得疏淡,“就怕給少了。”

他又投來幾眼,帶着審視。

她神态懶懶地把玩着卡,對上他,“怎麽?”

她移開眼,說得漫不經心,“這錢,我又拿了不該拿的?”

又拿?

戴仼瞬間明白她所指。

只是,她像是認了在餐館拿了那條價格不菲的手鏈般。毫不在意什麽。或者說,懶得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抱歉!”

這是向她道歉?

丁梓倏擡眼看他,他知道關于手鏈事件的真相?!

眯着眼盯着他好一會,他沒解釋什麽,她也沒問。

心情卻陡然間明媚不少,恹寡的情緒淡淡散去。

戴仼指了指她手中的卡,“這是賠你的,手機。”

他知道?

丁梓轉念一想就不奇怪,她在市裏向阿淼借錢買手機,随後又通過網上支付還了他錢的事,肯定瞞不過眼前這男人。

她沒有指望阿淼這大嘴巴能合得攏。

丁梓輕哼,“讨厭的作風。”

之前弄髒了她的衣褲,他賠了她身裙子。

這次因他而弄丢了手機,賠她個手機,他這是承認協議的事?

哼,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想取消想恢複都他一個人決定?!

就在她要開口時,卻聽他說:“你欠我的,該怎麽算?”

丁梓轉頭,“我欠你?”

“你毀了我兩件恤衫,一條褲子。”

在兖州火車站,她穿走了他一件黑恤衫,在漕河她又穿走了他一件恤衫,一條牛仔褲。

只是這衫跟褲被她改得面目全非。于她是時髦,于他就是毀了。

他竟跟她計較這麽點事?

“你,你那是舊的!”

“舊,也是我的。”

戴仼竟有興味與她繼續這話題。

“我才穿過兩三次,再穿個一兩年不是問題。”

這話怎麽聽着有點耍賴!

丁梓還在思索着怎麽回他。

忽聞一聲巨響,距離車子十幾米遠的路面,滾落一塊大石,恰好砸在路中。

林中一陣響動,透過樹木間的縫隙,一前一後兩道人影正迅速閃進山坡的岩石後,随後是隐隐的摩托車聲。

最後又歸于寂靜。

很明顯,有人不想他們進山!

戴仼看着擋在前面的大石,又打量着四周的環境。

左側斜壁懸石凸兀,山高林密。

路中的大石就是被人從頭頂不遠處的斜坡推落而至。

右側則是那片水域,在路與水域之間是一片溝隴亂石蕀刺密布區。

在他巡睃四周的環境時,丁梓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要徒手搬開前面的大石,不可能的事,就是挪動一下都辦不到。

前不能行,左不能過,右不能走,只能通一輛車的路面寬度,不具備掉頭的條件。

“山窮水盡疑無路哦!”丁梓笑得散漫。

戴仼正站在一個至高點對着水域方向沉思,聽她的話,漫不經心地說:

“你也在這個局中!”

他的處境不就是她的處境。

丁梓不置可否。

她站到他身旁,聳了聳肩,“我等你破局啊!”

過了一會。

戴仼走向吉普,打開車門,透過車頂,對一側的丁梓裂嘴一笑,

“行,那就給你一個‘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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