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先生來了
姜慕晚再度聽到顧江年這號人的名字時稍有些恍惚。
望向老爺子的目光有些許飄忽。
憶起當年,一絲不屑冷笑從喉間溢出。
“有又如何?”她的回應,模棱兩可。
老爺子落在太師椅扶手上的掌心望下按了按,用深沉堅毅的話語道:“顧氏江年,最是心狠,你離他遠些。”
“是嗎?”她冷笑反問,對于老爺子的警告不以為意:“在我看來,顧氏江年,最是仁慈。”
這是一句唱反調的話語,可多年之後,姜慕晚才知,,老爺子這話半分錯都沒有。
顧氏江年,最是心狠。
那個曾經能不顧一切奮不顧身跳下水裏救人的男孩子變成了商場上大殺四方縱橫捭阖的冷血企業家,饒是姜老爺子這樣根底深厚的老一輩也得離他遠些。
92年深秋,姜臨與宋蓉将将結束為期十年的婚姻,姜慕晚親眼看着父母感情破裂,看着母親離開c市,返身回首都。
年少時,原以為父母只是感情不和,後來才知,并非。
92年深秋,離隆冬只有一步之遙,姜臨将養在外面的女人帶回了家,且還有一個男孩子。
那日,她內心瘋魔,将那個小兩歲的男孩子騙到了小區人工湖,伸手将人推了進去,原以為,必死無疑。
可是,橫空冒出來的人打破了這一切計劃。
那人是誰?
是顧江年。
是以今日,當老爺子說顧氏江年最為心狠時、
她才能冷嗤一聲道了句,顧氏江年,最為仁慈,何止是仁慈?他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他普度衆生時,卻将她踩向了地獄。
讓她成了充衆矢之的,讓她成了一個殺人未遂的殺人犯。
屋外,淅淅瀝瀝的小雨逐漸轉小,樓上與樓下的氣氛截然相反,自姜慕晚回來,姜家時時刻刻籠罩着一層淡淡的愁雲薄霧。
而打破這層薄霧的是在這雨夜不請自來的訪客。
二樓書房被人敲響,老管家的聲響在門外響起:“老爺,顧先生來了。”
統觀c市,目前能讓人被喊顧先生的只有顧江年一人。
這是尊稱,也是敬畏。
老管家的話語一落地,老爺子望向慕晚的目光帶着幾分濃厚的深意,良久,淺笑了聲。
而姜慕晚想,這世間孽緣真是數之不盡。
姜慕晚與老爺子一前一後出書房,行至樓梯口,着一身正裝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背對自己,遠遠望去,光是背影,便能叫人領略了一把何為風華絕代。
顧江年其人,在男人最好的年華裏坐上高位,名譽,權利、地位,統統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當這個有着完美長相的男人站在CBD中心時,足以令一衆豪門子女神魂颠倒,人人都想坐上顧太太的高位去俯瞰這芸芸衆生。
站在權利中心的人,誰不愛?
許是感受到身後并不友善的目光,又許是聽聞拐杖聲,這人及其紳士的站起來,轉身,極有禮貌的喊了聲姜老先生,端的是謙卑有禮的姿态,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顧江年此人,手腕太狠,僅是靜站于此,也難擋渾身散發着上位者的氣魄。
即便身在他人屋檐之下,也難擋那身孤傲之氣。
“這雨幕菲菲之夜,把顧董吹來了,”老爺子笑言,話語間帶着半分玩笑之意。
顧江年着一身黑色西裝站在沙發出,饒是話語謙卑,可姿态依舊孤傲:“手下辦事不利,晚輩今日特意來登門致歉,望姜老莫見怪。”
顧江年話語将将落地,迎着他而來的是一道布滿殺氣的目光。
他順着這道目光望去,瞧見的,确是姜家慕晚站在樓梯邊淺笑嫣然的望着他。
好似剛剛那一瞬間,只是他的錯覺。
姜慕晚知曉,顧江年這句話,将她剛剛與老爺子交談時所言語的話,給打破了。
是又如何?
其實,根本就不是。
顧江年何故登門致歉?除了借資之事,還有其他?怕是沒有。
老爺子到底是古稀之年,閱歷深厚,并未正面回應顧江年的話語,反倒是同她介紹道:“君華董事,顧董。”
二人本是少年有過一面之緣,且慕晚懷恨在心。
對顧江年這人即便是記不住臉面,也記住了這個名字。
今日老爺子這番引見,深意太濃。
姜慕晚站在樓梯口,微微颔首:“久仰大名,顧董。”
生疏的話語好似二人這輩子是第一次見面,端的是萬分客氣。
“不敢當,姜小姐。”
顧江年此人,極有魅力,這種魅力與他俊美的長相無關。
是來自于多年經歷的沉澱,這人身上的那股子沉穩與儒雅足以讓一衆少女為之癫狂。
而他本身的創業經歷,也足以讓一衆少男口口相傳,将他視為偶像,供奉于殿堂之上。
可就是這般人,讓姜慕晚起了殺心。
這種殺心埋藏于心底十六年。
顧江年知嗎?
知。
年少時,他得幸見過這位姜家大小姐撕心裂肺的姿容,以及恨不得将自己撕碎的的陰狠模樣。
陳年往事,本不提也罷。
可就是剛剛那一眼,顧江年知曉。
這段往事,并未過去。
姜慕晚不想聽老爺子與顧江年的寒暄,也并不想給顧江年這個“致歉”的機會。
是以,當老爺子邁步往沙發而去時,她去的是相反方向。
她提起包欲要離開。
老爺子彎着身子将将要挨到沙發,見她要走,又站了起來。
望着她的身影隐忍道:“你是如何答應我的?”
于旁人而言最為尴尬的事莫過于在別人家做客時目睹了一場家庭不和的戲碼。
顧江年這晚,并未久留。
自然,也未能達到目的。
他避嫌離去,目光從姜慕晚身上掃過,帶着淺笑。
擦肩而過時,衣玦掃過她的手背,讓她微微蹙眉。
這場家庭不和睦的戲碼在顧江年的到來中開啓,又在他離開時而停歇。
起落之間,均是因為顧江年。
姜慕晚原以為,他該走了。
可事實是,并未。
顧江年今日這話異常明顯,姜慕晚就算是把華衆雙手送上捧到他面前,他也不會要。
不僅他不會要,這c市多的是人不敢要。
交談、、、、、無疾而終。
空氣,瞬間靜谧。
顧江年并非是個好為人師之人,他素來不願過多提點旁人,只因知曉,自己親生經歷的出來的領悟并不見得受用于衆人。
可這日,亦是第二次,臨行前,他道了句:“士大夫損德之處,多由立名心太急。”
這話,無疑是在提醒灰姜慕晚,心急沒有熱豆腐吃。
第三日,滿城風雨飄搖。
顧江年與好友蕭言在一處也用餐,提及姜家近日之事,蕭言禮發表自己的疑惑:“緋聞輿論倒是滿天飛,也沒見警察上門去楊浒将如何了,這姜家在唱什麽戲?”
顧江年聞言,笑了笑,伸手拎起茶壺給人續了杯清茶,袅袅熱氣從杯口緩緩升起。
蕭言禮望了眼杯中的清茶,斜斜倚在太師椅上再道:“都這樣了,華衆股票不跌反漲,蹭蹭蹭的今日一天漲了快十個點。”
嘩啦聲戛然而止。
顧江年提着茶壺的手狠狠一頓,見此,蕭言禮擰眉望向他,似是覺得好奇:“你不知道?”
男人放下手中茶壺,面無表情道了句:“沒關注。”
言罷,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機打開軟件瞧了眼股市,蕭言禮倒也不急,等着他看完才接着道:“姜臨自然是沒這個本事了,莫不是姜老爺子?”
只怕也不是姜老爺子,顧江年心想。
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坐在窗邊的悠閑身影。
姜慕晚此人,太過深沉。
“我又托人去首都問了一波,首都上層圈子裏的那些豪門公子哥兒提及姜慕晚均是一臉疑惑,但提及付婧多多少少知曉些許,可怪就怪在,從未有人在付婧身邊見過姜慕晚。”
c市現如今多的是人想查姜慕晚的來臨,商場上的人,無非都想知己知彼,可這姜慕晚,前面二十幾年的人生皆是空白,叫人無從查起,即便是查了也是空手而歸。
“老板,姜老爺子來了,”二人正聊着,徐放敲門進來,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