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指毛桃

蘇千荷花五十文并不是為了買那塊臭肉，而是為了買捆肉的樹枝，她甚至還騙獵戶把其他樹枝也送給自己。

“你去打獵，卻帶回來一堆樹枝？”春紫嫌棄地說。

“這可不是普通樹枝，這是藥。”

這些捆肉的樹枝有股獨特的椰香，仔細聞很像牛奶，莖也甜甜的有股藥味，蘇千荷敢肯定這是五指毛桃，還是山上野生的五指毛桃。

無論煲湯，還是曬幹了入藥，她都賺了。

“我不知道藥鋪的人認不認識五指毛桃，把這些曬幹賣了去賣也能賺些銀子，改日叫萬管家去試試。”蘇千荷将五指毛桃攤開擺在廊下，外面的雨還沒停，她與展沣坐在連廊下面吃午飯。

用五指毛桃煲出來的兔肉湯有股濃郁的奶香味，即使什麽調料不放，也鮮得出奇，展沣很驚訝于蘇千荷的見多識廣，“你如何懂得這些？”

“自然是有人教。”想起從前的風光日子，還有那些寵着她的人，蘇千荷一下子低落不少，她嘆了口氣說，“我曾經擁有一切，不過一夜間什麽也沒有了，你說慘不慘？”

展沣淡然一笑，“你至少還記得，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蘇千荷想想也是，要說慘可沒人能比失憶的展沣更慘了，被皇上害得半死不活，醒了之後還把前因後果都忘了，确實他更慘。

“你也別灰心，我估計是你身上的毒沒解，等我再研究研究。”雖然蘇千荷嘴上這麽說，但她拖萬千帆打聽過了，藥鋪裏賣的雨霖花粉一錢就要七兩，她估摸着沒那麽多錢供自己研制解藥。

“确實，我右臂時常麻木無力，可還有辦法治？”

蘇千荷目光有些閃爍，假裝喝湯拼命點頭，“有的，會有的。”

“好，吃飯。”展沣對她的話深信不疑。

萬幸有她的出現，讓展沣在迷霧裏能抓住一絲光明。

這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蘇千荷與展沣同睡在東屋裏，一人在東，一人在西，中間隔着屋頂漏雨的地方，外面大雨，屋裏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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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的時候還刮走了屋頂的幾片破瓦，蘇千荷看着晃晃悠悠的橫梁，估摸着屋子什麽時候塌。

展沣倒是不以為然，雖然他失憶了，可身體的本能還在，行軍打仗多年，再惡劣的條件也能泰然自處。

這樣潮濕的天氣并不利于傷口愈合，天亮時展沣又開始低燒了，蘇千荷替他換藥，發現右肩的傷口隐隐有化膿的趨勢。

“我塗藥了，你忍着點啊。”蘇千荷用萬千帆打來的一兩燒酒給傷口消毒，酒精可比桉樹蜜要猛烈太多了，只是輕輕沾到傷口便讓展沣鑽心的疼，太陽穴突突直跳，繼而右手控制不住地戰栗。

春紫端着稀粥進來，放到了桌上。

蘇千荷聚精會神地替他換藥，額頭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直到纏好最後一圈繃帶，才松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捶腰，叮囑展沣說：“你有點低燒，別再動右手了，傷口會發炎的。”

春紫剛剛布好碗筷，忽然看見蘇千荷伸手貼在了自家王爺的臉上，親昵又暧昧的動作讓她直皺眉，酸溜溜地提醒說：“王爺，蘇姑娘，用早飯了。”

試完展沣額頭的溫度，蘇千荷轉身下床，卻不小心被裙擺絆了一下，幸虧展沣扶住她，他精瘦有力的手臂就橫在蘇千荷腰上，讓蘇千荷有些不習慣。

“小心。”

“.......謝謝。”蘇千荷垂下眼睛，耳邊微微泛紅。

春紫每日準備的早飯基本都是清粥和小鹹菜，給展沣盛的粥是從泥鍋外圈舀的，粥基本不燙，而因為嫉妒蘇千荷，給蘇千荷的那一碗是從正當中舀的，滾燙滾燙。

“對了蘇姑娘，你那大伯和大伯母今早又找來王府了——”

“啪啦！”蘇千荷手一滑，粥碗倒扣在了桌上，也不知是因為燙，還是因為心虛，“又又來了？”

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兩人還惦記着蘇千荷不肯走，于是連夜弄了些死雞死鴨，裝在籠子裏非得賤賣給王府，萬千帆不答應，他們就堵在後院的小門撒潑。

“看看去。”展沣放下碗，起身跟春紫邁出了東屋，蘇千荷也戰戰兢兢地跟了出去。

在他們身後，那碗被蘇千荷打翻了的米粥順着桌角緩緩流到地上，所經之處腐蝕出了一道道裂痕。

有了展沣出馬，打發那兩個鬧事的人自然不在話下。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萬千帆擔心他們再鬧下去，又有憤怒的百姓半夜扔火把進王府。

“姜厘。”展沣也隐約明白了什麽，他雖不知百姓仇恨西南王的原因，卻明白如何打發走鬧事的人，“拿這換些銀子，把他們打發走吧。”

展沣将那柄随身帶的烏金短刀悄悄放進姜厘手中，刀的來歷他不記得了，但約莫能當個好價錢，他願意為蘇千荷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