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生（修）
“顧晨……”在死之前，肖曉內心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跟顧晨好好道一次謝，還沒來的及說一句喜歡。
畢竟是顧晨在黑暗中給了她光明，讓她不再迷惘，甚至漸漸的恢複正常人該有的情感，而不是依舊沉溺在那些由負面情緒所交織出的囚牢之中。
“如果再從來，只願不相識……”
眼角的淚光滑過臉龐，肖曉此刻只覺得，有時候真的不要顧慮太多，人生苦短真當把握當下，有些事錯過就錯過了，不會有以後。
在肖曉死亡的時候，正在跟林音不耐煩解釋基地規劃的顧晨，彷若心有所感的望向A市基地方向。
他今天一直心神不定，本來還以為是多想了，但這種忽然失去了什麽的感覺卻是那麽的真實。
‘那地方是……不對！肖曉！’
似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顧晨撇開林音，直接邁開雙腿，拚了命的朝林家的任務地點狂奔而去。
‘呵呵！看來林韋的任務很是成功呢！’被顧晨撇下的林音陰險的笑了笑，她正是知道這次計劃，特地來拖住顧晨腳步的棋子之一。
而看到顧晨的反應，她就知道，任務完成了！
盡管雷電異能附加的速度再快，但開車需要大半天的路程還是讓顧晨狂奔了一個多小時才趕到A市。
由林韋所抛出的血氣手雷效果非常巨大，由于剛剛林家小隊被滅時，其中一人不甘心的開啓了所有手雷的第二階段，于是連環爆炸就這麽在A市淪落區發生了。
這些驚天動地的連環巨響，引動了附近所有的屍潮，如果能從上方往下看去，就會看到整個A市的喪屍如屍海一般朝着幾個爆炸的點移動。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這種狀況，完全不會有想要靠近的欲望。
但顧晨不管不顧的全身紫色電光閃耀，一路朝着心有所感的位置筆直的沖過去，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到看見肖曉……
此時，肖曉的身體被啃食的只剩下一半，旁邊則是幾只屍王正互相争奪這個美妙的戰利品的所有權。
顧晨直接一個雷爆過去把肖曉旁邊淨空，而後跪在肖曉的遺骸旁，不斷的嘶吼着。
“不……！！！！”顧晨喊道，“肖曉！！！！！”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顧晨的眼角流下兩行血淚，嘴角也溢出了血絲，由此可見肖曉的慘狀給了他多大的沖擊。
過往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從他的腦海中劃過，最後定格在了眼前的畫面上。
顧晨悔不當初的抱着頭跪在地上。
如果不是為了基地，如果不是為了大義，如果他不那麽懦弱，如果能早點說出口……
如果，如果，可惜沒如果，逝者已矣。
或許是精神力異能太強大了，或許是肖曉的執念太深，當肖曉的肉身完全被喪屍王啃食後，留下了一個‘精神體’，類似靈魂的存在留在原地。
肖曉死後，看着顧晨姍姍來遲，看着顧晨抱着她的遺骸痛哭吶喊，想要安慰他卻完全做不到。
顧晨忍着悲痛，把肖曉的遺骸收好，而後恨恨地盯着基地處。
“林家是吧？很好！……我要你，血、債、血、償！”在收拾好現場之後，顧晨恨聲說道，之後他就返回基地了。
肖曉就像一個看着立體電影的觀衆一般，從第三方觀察顧晨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這次回去之後顧晨性情大變，不再是原來的陽光積極，反而是有些沉默寡言，甚至會陰狠的盯着某個地方，好像是計算什麽似的。
接下來肖曉就這麽看着顧晨一步步出謀劃策的滅了林家、看着顧晨回到M市，M市基地成為了新一代首都，看着人類逐漸收複失土，建立新文明。
肖曉在死後飄在顧晨身後，整整六十年，往事漸漸回放，最終，她感覺到，時候到了，然後眼前一黑，就不醒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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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曉的眼睛漸漸張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四周牆壁斑駁着裂痕，帶着一股微臭的氣味，頭下墊着的是硬枕頭，身上覆蓋着一條薄薄的被子。
“真是熟悉啊……”肖曉心裏想着，“莫非我沒死？”肖曉坐起身，用雙手摀住臉，自嘲似的笑了笑。
“這是夢嗎？抑或……之前那些才是夢？”肖曉有些困惑，但那種被屍王啃食的感覺依舊讓她刻骨銘心，讓她不敢确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
“碰！碰！碰！”當肖曉在醒來沒多久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門板的碰撞聲。
“曉曉！曉曉！醒了沒？”緊接着是一個女聲傳進肖曉的耳邊。
肖曉記得，這聲音是來自一個負責她的女獄警，名字好像叫做……陳葳？
時間太久了，肖曉有些記不清楚了，只約略記得她似乎是死在了某一次的狩獵裏。
“醒了就趕快洗漱吧！今天是你出獄的日子，還是你舍不得這裏？”略帶嘲笑似的關心，讓肖曉有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陳葳是在肖曉的最後一次動手後才調來的獄警，當時肖曉已經被換到單人監獄了。
陳葳對于之前的傳聞是嗤之以鼻，壓根兒不信，畢竟不得不說，肖曉現在的外表看起來還真的挺楚楚可憐的。
所以陳威對這個遭遇不公的小姑娘有點同情心泛濫，總是帶着憐憫的眼光看着肖曉，甚至常常給肖曉帶點零食解解饞，算是肖曉在監獄裏唯一遇到的善意。
“嗯！我知道了，陳姐！”肖曉應了一聲，其實在監獄裏面，獄警們多少會對犯人們有些意見，盡管經過專業訓練後不會那麽明顯，可惜這種厭惡感在肖曉的眼中十分清楚。
用具體一點的譬喻來說好了，在她的精神力中，只有陳葳是綠點，其他預警都是顯示黃色名稱。
‘陳葳是一個意外，一個美好的意外。’肖曉心想。
因為，肖曉在她身上只感受到‘好奇’、‘疑惑’，有時候還有點‘關心’，整一個聖母似的，不知道誰讓陳葳進來當獄警的，不怕被騙嗎？
不過，對肖曉來說，能遇到陳葳算是肖曉沒有完全人格崩壞的原因了，在滿懷惡意的地方，唯一的善額外珍貴，不是嗎？
而當她随着陳葳的聲音望去，肖曉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肖曉沒有看到陳葳，而是看到了一只兔子，等身大的，有點像是末世裏的變異兔。
通身白白的毛，紅紅的眼睛，手上還拿着大蘿蔔，最詭異的是，肖曉還感覺到了食欲……
對，簡單來說，就是肖曉有點想吃了她的感覺！
“怎麽盯着我看呢？不會是餓了吧？來，這是你最喜歡的包子，希望你出獄後能夠順順利利！”陳葳沒發覺肖曉的眼中發出的青光，還以為肖曉是看到了她帶來的包子，肚子餓了呢！
因此，趕忙把包子遞給了肖曉。
雖說監獄夥食沒有到多差勁，但要說多好吃也沒有，普通的營養餐罷了。
肖曉自小在孤兒院長大，個性內向，不敢争搶，額外的餅幹糖果都被其他小朋友搶走了，在孤兒院中，只有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可惜肖曉不會。
所以肖曉在孤兒院中，跟其他孩子比起來，算是身形比較單薄的。
上了學後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基因吧？總之她就漸漸有點嬰兒肥，肖曉原本幹瘦的臉龐也漸漸圓潤了起來，這種特質讓其他同學總想要欺負她。
沒多久又來到監獄，吃穿用度都是節衣縮食的，而有一次陳葳在吃消夜的時候，把巷口賣的包子帶進來監獄後，被肖曉盯着，最後包子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肖曉嘴巴中。
這家包子皮薄肉嫩，內裏還加了蛋黃跟香菇，但一個只賣十元，很是實惠，再加上包子師傅的手藝好，剛出爐的肉包子咬下去還有湯汁流出，是陳葳最愛的零嘴，沒有之一。
但，自從被肖曉盯上後，陳葳每次都會不自覺的多買一個給肖曉改善夥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什麽蠱惑了？
“……”肖曉感覺不對勁，發覺原來是自己的精神異能拟态功能，趕緊撤掉了環繞在身旁的力精神異能，瞳孔才重新慢慢對焦，總算是看清楚了陳葳跟她手上的包子……跟陳葳。
悲劇的是，肖曉看到陳葳後，總有點更餓的感覺，但理智還在，不會想沖上去啃。
“咋了？該不會是睡昏頭了吧？”陳葳看肖曉有點不對勁，畢竟整天在這監獄都是負情緒較多。
自從第一次給肖曉吃包子後，陳葳發現肖曉在吃東西像個小松鼠似的，咀嚼的時候腮幫子還會一動一動的，莫名被戳到了萌點的陳葳就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投喂之旅了！
“不……沒事，謝謝你了，陳姐！”假.松鼠.肖曉，盯着僞.兔子.陳葳遞出包子，迅速的伸出手将包子拿了過來，略為試探性的張開口，咬了下去。
“完蛋了！”肖曉心想，一口咬下去記憶中的鮮嫩多汁口感沒了，只剩下味同嚼蠟的感覺。
萬幸的是，至少吞下去之後她肚子不再那麽餓了，也沒有剛剛看向陳葳十，那種想把她吃掉的想法。
陳葳看着肖曉開始啃包子，也高興的笑了笑，開始叮囑肖曉：“曉曉呀！聽姐說，以後出去了記得好好努力，我知道你是個極聰明的，平常的課妳也都是舉一反三，盡管沒有學歷，但想來你能做的還是很多！之前的事讓它随風而去吧，避着點他們也不會繼續來找你麻煩！”
聽着跟記憶中一般無二的叮囑，肖曉有些紅了眼眶。
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陳葳不只是一個引領肖曉的大姐姐，更是肖曉人生旅途上，第一個釋出善意的人。
當年，陳葳是死在一個被喪屍圍攻的基地，一接到陳葳死訊的時候，當時肖曉還難過了好幾天，甚至還想去那個被滅基地搜索看看。
可惜！顧晨不願意讓她一個沒有攻擊型異能的人去那麽遠的地方冒險，最後肖曉也就只能黯然神傷而已。
聽着陳葳的叨叨束束，享受着許久沒感受到的溫馨，一路随着獄警辦手續，等到辦完大半天也過去了。
“肖曉！以後要加油唷！”
陳葳送肖曉送到警局門口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
“我會的！”
肖曉僵硬的笑了笑，目送陳葳重新返回警局內，別忘了，她可還在值班呢！
出了獄之後，肖曉有些迷惘的站在大街上，有些不知道現在她到底該做些什麽？
該再次報仇嗎？上輩子報完仇後引來了顧晨，可是真的報仇之後，肖曉心中也沒有痛快的感覺。
畢竟遇到這種事之後，人們心底大多是難以釋懷的，殺了那些人報了仇又能怎樣？
要不是末世來了，她始終要背着殺人犯的名頭走完這一生，甚至肖曉還真的坐實了這個稱謂呢！
至于林家？剛出獄的她拿什麽對抗？精神力嗎？
真要說起來，現在雙方還未結怨結仇，直接通通弄死也不是辦法，趕着上找麻煩似乎有些不太來勁。
仔細想想，當年Y市基地的穩固與林家的協助不無關系，如果現在她先出手将林家滅了，基地還能是當年那個基地嗎？
找管莉莉她家人？
其實站在管家的角度來看，他們算是死得挺冤的，雖說當年是管莉莉先帶人欺負肖曉，可是管家的其他人算是無辜的，頂多是管莉莉父母親疏于管教或者過于溺愛而已。
畢竟肖曉被遷怒（管父母以為的）之後，他們也沒有在監獄下狠手啊！
又沒要肖曉抵命，只是要她不好過罷了，誰能體諒痛失愛女的他們心情？
在豪門恩怨中，入了獄想弄死個人不要說太容易，他們已經是非常忍耐了！
當然，他們真想弄死肖曉也沒那麽容易就是。
而檢察官呢？法官呢？
對他們而言，一方是小孤女，一方是一個頗有勢力的家族，怎麽選還用說嗎？
他們算是不算太無辜，但也罪不致死，只是一樁莫須有的判刑，以最重的刑罰下去算而已，沒有加之其他罪責，最多也就是渎職吧？盡管這渎職可能毀了別人的一生。
在那段記憶中，當年肖曉一出獄就将所有人弄死。
肖曉是報仇了，可心裏的卻沒有比較暢快，甚至有點不斷的被折磨的感覺，要不是末世降臨她早就精神崩潰了。
更別說還有遇到顧晨，一個散發着陽光與熱、給肖曉帶來溫暖與希望的人存在，讓她沒一路走到黑。
一言不和就殺人，那是中二少女才做得出來的事，以自我為中心，如此張揚跋扈也無法在社會上生存下去。
只能說，當時的她太過年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