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沐子衿剛想反駁，卻聽獨孤淩繼續說道：“若你有什麽不測，我自會好生照料她們。”

沐子衿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說。

獨孤淩随即便後悔不疊，暗罵自己魔怔了，怎會好端端的，主動提出這事？

可話已出口，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當下卻只能面上不動聲色地硬撐道：“有末将庇護，公主無需擔憂。”

沐子衿這才回過神來，确定自己耳朵沒問題。

“那我就在此多謝将軍了。”沐子衿沖他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又沉吟片刻，似是下定決心道：“那我便留下小苒和許嬷嬷，剩下的人，能逃去哪兒就逃去哪兒罷，只是，若有人要回雪蓮城，需慎重。”

慎重一詞，表示了沐子衿的态度。

她是在委婉地告訴他們，就算走，也不要再回雪蓮城。

他們不是傻子，自然能懂沐子衿的弦外之音。

雖心底滿肚疑慮，可經過方才的事，也都明白自家公主是真心為他們好，便将此事都放在了心裏。

“好了，話已至此，再不多說，日後若是有緣，定會再見，若是無緣……”沐子衿抿了下唇：“便讓小苒帶你們去我墓前上柱香……”

這話引得衆人大為哀怮，無一不為此動容。

“公主……”

“時辰耽擱地差不多了，若是再這麽下去，誤了回宮的時辰，那末将只怕免不了罪責。”

今日獨孤淩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她自然也不該再為難他，便點點頭，轉身福小苒和許嬷嬷道：“我們走吧！”

雪蓮城 皇宮

從遠處望去，整個皇城如同籠罩着鋪天蓋地的白，仿佛即将被大雪吞噬淹沒。

威嚴雄壯的皇城此刻靜谧地很，毫無公主出嫁的喜氣，可只有那高高在上的雪蓮城皇帝明白，整個雪蓮城風起雲湧……

禦書房內，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青年男子正靠在躺椅上手握黃卷，看得認真。

這男子與沐子衿眉宇之間有三分相像，面容俊秀，卻是無端多了一絲狠戾，這人正是沐子衿同父異母的哥哥，雪蓮城的皇帝——沐子漣。

“砰！”

門被突然打開，一陣冷風立刻灌了進來，沐子漣皺起眉頭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門外的侍衛聽到響動，連忙過來詢問出了什麽事。

沐子漣不耐煩地擺擺手：“不過是風大了些，門沒關好罷了，何至于這樣大驚小怪！”

侍衛被訓斥一通，只能乖乖退下将門重新關好。

沐子漣将手上的黃卷扔在桌上，頭也不回道：“出來吧。”

話音剛落，只見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一位黑衣人來，正是刺殺沐子衿的為首之人。

“是你主子讓你過來的？”

“王爺說，事情辦好，要第一時間來雪蓮城禀告皇上。”

沐子漣陰沉的面容染上一絲喜色，語氣少了些許威嚴，多了一份輕松：“這麽說來，人已經做掉了。”

“我親手殺的，幹淨利索，不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做得好！”沐子漣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眸子深邃且帶着不可忽視的野心：“快馬加鞭回懿宮告訴你主子，不日朕便親自領兵直攻懿城，你讓他做好準備。”

“是！”黑衣人一抱拳轉身沒入茫茫風雪之中。

沐子漣俊秀的臉上漸漸升起陰狠和即将得逞的快意。

沐子衿，在你知道朕的秘密後，你這條命就已經留不得了，不過你這時候死掉，正好能助朕完成朕的大業，你就帶着朕的秘密，永遠在陰曹地府吧！

獨孤淩帶着沐子衿等人走了三日才到達懿宮， 懿宮比沐子衿記憶裏的雪蓮城實在雄偉許多，也更加富麗堂皇。

只是獨孤淩并沒有直接帶她去見新皇，而是把她們安排在一處別苑，說是新皇這個時辰正在議事廳與幾位大臣議事，沒有工夫接待她，讓沐子衿先歇息歇息，随後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開。

宮裏沒人見過沐子衿，更沒見過如此曠世絕色，不禁多看了幾眼，可只那一身大紅嫁衣就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而沐子衿渾然不覺，只是一門心思在陪葬這個事上，越想心裏越憋屈。

“古代怎麽會有這種欠扁的陋習？好端端的一條人命憑什麽陪葬？！”

她也讀過歷史，知道古代确實有這種律法，除非那些跟了皇帝多年膝下有一兒半女的，否則無所出的妃子，無一例外都要陪葬。

歷史上著名的女皇武則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她勾搭上了剛繼位的新皇，可自己沒她那本事。

連新皇長什麽樣子她都沒見過……

沐子衿腦中一閃，不管怎麽說，她都要去見上新皇一面，無論如何也要勸他廢了這出陋習，那麽多條無辜的人命不能輕易就沒了！

可能希望不大，可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都要去嘗試一下！

打定主意，沐子衿就要出門，小苒吓了一跳，連忙問她要去做什麽。

“當然是要去見一見如今的新皇，說服他廢除陪葬這種陋習。”

“公主，老奴認為，萬萬不可。”許嬷嬷心思缜密，将其中利害想了幾分，勸道：“且不說新皇會不會答應，我們連新皇的脾性都沒有摸清楚，若是公主貿然過去，萬一惹惱了新皇，對公主更加不利！”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沐子衿又豈能想不到這層關系，她緩緩道出：“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接着陪葬，既然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為什麽不去試一試呢？”

許嬷嬷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一層，若有所思地盯着沐子衿看了一會兒，突然嘆了一聲搖頭笑道：“公主，可真像是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吶！看來老奴真是老了，越來越看不清局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