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癢

這次和沈澤在同一個劇組的還是曾柔。

曾柔屬于藝人裏不可多得的高顏值學霸,這樣的天之嬌女還有一個制片人老爸,她的存在真是時時刻刻提醒世人:拼什麽都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她重心在唱歌,前段時間拍了幾支MV對拍戲興趣猛增,自發猛補了拍戲課程,把她當掌上明珠的制片人曾老為了讨好女兒就安排了女主角給她。

曾柔與沈澤站在臺上,一旁站着其他幾位重要演員,大家都穿着劇裏的服裝,青色長袍,白的裙裾,男的英姿飒爽佩劍昂立,女的婉約聘婷巧笑盈盈,曾柔挨着他,勉強到他肩膀。

沈澤慶幸今天穿古裝,遮住了石膏腿。工作人員又體貼地讓幾位演員坐下,他這才由曾柔攙着入座。

主持人正在做開場白,臺下閃光燈不停,曾柔看着鏡頭笑,溫柔地撫一撮垂在身前的長發對身旁沈澤說:“哎,你那個側臉挺好看的,我也畫了一張。”

沈澤應攝影師要求做打招呼姿勢,眼睛仍然看着鏡頭回答:“你還會畫畫?”

“對啊,你最後轉發的那個畫手是我小馬甲。”

沈澤臉上的笑突然僵了。

“保密啊,也不準跑去視奸我微博。”

沈澤正要開她一句玩笑,往曾柔那看過去,正好看見曾柔邊上那飾演大師兄的聶文華看着他,目光還在他身上流連一圈,只一瞬,沈澤能确定,同類。

這時候主持人說完了開場白,讓幾個主演互動說幾句話。

“讓大師兄先。”曾柔聽到主持人說“女士優先”就趕緊把話筒遞給聶文華。

聶文華一身白衫打扮,墨色長發披了一些在前胸,似雪地橫着枯枝,加上目光冷冽,俊美得令人不敢多看幾眼。

他未語先笑,用手指撓撓臉頰:“很榮幸能飾演這個角色。我也看了原著粉給我的留言,有的告訴我情節,說大師兄最後很慘,成了凡人,為了成全二師弟成仙;還有的叮囑我要好好疼愛二師弟,放心,你們的囑托我定然全力以赴。”

“我們文華發言句句不離二師弟,看來真是還原原著裏那個疼愛師弟的大師兄了,那麽作為二師弟,沈澤有什麽話要對大師兄說的?”

這是有意賣腐啊。沈澤內心頗為糾結,聶文華實在不是自己的菜,雖然也俊美,但太冷傲了,他看過一次何高文的側臉,至今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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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要多多愛護師弟師妹們呀。”沈澤說完把話筒要遞給曾柔。

主持人說着“且慢”,說前段時間征集了網友問題,來個現場拷問,因為時間限制,每個人回答三個問題即可,抽到的第一個就是問沈澤的。

沈澤瀑布汗,心想,怎麽沒聽說這個環節啊?臺下黎叔打手勢,意思是含糊回答即可。

“有網友問,男神沈澤看過《龍山行》嗎,知道顧琛是什麽形象的一個角色嗎?”

這個問題一看就是關心原著的書粉問的,沈澤真沒時間看,他擡起頭對着大家笑說:“看過的,顧琛在我心中是一個真漢子,也是我理想的狀态。”

這麽回答肯定沒錯,因為黎叔說過這個男二很讨人喜歡。

“看來我們沈澤真溫習過原著。那麽第二個問題,如果大結局有能力扭轉,大師兄和小師妹,你會先考慮誰?”

原著裏,小師妹為奪下龍山龍脊花救自己的父親,不惜出賣心頭血給對家,最後走火入魔被大師兄控制封入龍山之巅,啓動千年寒冰陣凍其血液;而小師妹最後一點神智還在時求顧琛殺了她給她一個痛快,省得她再濫殺生靈。大師兄啓動寒冰陣又滅了對家已是殚盡畢生神力,所以最後顧琛救下他後已和凡人無異了。

沈澤心思轉得飛快,回答:“尊重原著作者也尊重編劇,每個人物結局要為劇情服務,不能我說轉就轉呀。”

曾柔以為這家夥還和第一次合作時一樣,連續聽了兩個回答愣住了:這人不是挺靈光的嗎?

“最後一個問題,希望你的另一半會是什麽樣的人?”

“待定。”沈澤脫口而出。

“為什麽呢?”

沈澤幹咳一聲提醒:“三個問題了呀,下一個曾柔來啦,她好像有話說的樣子。”

何高文臉貼在電視前看直播,看着沈澤玉樹臨風地上臺,又由王二攙着從容不迫地離開,心裏直呼沒看夠。

他有點失望,以為能聽到沈澤回答對另一半的要求。

更失落的是,短信發出到現在對方沒有回複他,看來是沒有希望了。

說不定還在心裏嘲笑,給你時你高貴什麽甩什麽臉,不理了還上趕着貼過來。

王二推開保姆車車門,裏面座位堆着一些禮物,都是全國各地粉絲趕來現場送的。

“你沈哥今天怎麽樣?”沈澤随意拿起一個看。

“棒極了!以前就這樣早火了!”王二開車說,“等下還有一場宴會,投資方舉辦的,去嗎?黎叔剛才過來說臨時決定的。”

“不去,我腿難受。”沈澤按下車窗和被保安攔住的粉絲揮手,微笑道,“快回去吧,明天還上課呢,記得寫作業!”

粉絲們拍照的尖叫的忙着表白的,一團混亂。

“沈哥,我覺得你開始火了。”

沈澤無比疲憊地靠在座椅上,拿了件衣服罩着臉,悶悶道:“快開車,我要回去。”

王二才想起他手機短信,回頭看沈澤連話都不愛說,又重新收回衣兜了。

夜漸涼,秋季早晚溫差大,何高文在樓下沙縣小吃點了盤炒米粉,自己盛了碗清湯,孤家寡人在那吃着。

邊上是附近學校的女生,有的剛下自習課有的出來逛街,也在這裏點餐,何高文聽她們議論《龍山行》,幾個女生叽叽喳喳地議論沈澤有多帥,實在符合原著裏顧琛的形象。還有一個說,很期待大師兄和顧琛擦出點甜蜜的火花。他筷子挑着粉條,一邊吃一邊聽她們操心誰攻誰受,越聽心越塞:如果那晚他鎮定一些,不用表現地那麽沒見過市面——好吧,其實是沒被人追過,不然也不至于激動到手機落水了。

這叫到手的姻緣打水漂。

要不這會兒那些女生操心的cp該是沈澤和自己了,管他攻受呢。

小吃店老板的女兒笑盈盈地給他端上一盅茶樹菇炖鴨湯,又羞澀地扭頭就跑。何高文想,自己沒點啊。

退回去只會讓姑娘難堪,何高文三兩口喝了湯,吐了幾根骨頭,把鴨湯的錢留在桌面,他懂人家姑娘的心思了,他不能接受。

其實他更願意自己買菜煮菜,一個人吃住,想怎麽吃就怎麽煮倒也自由還省錢。問題是,他讀書一流,工作一流,廚藝是末流。

經常把小廚房搞得像戰場,一陣兵荒馬亂地,折騰出一鍋不忍直視的食物。最後他承認自己沒有天賦,死心塌地地吃起來地溝油。

所以但凡林子君來看他時,陣容好比探望慰問災區人民,拖着蛇皮袋裝的幹貨,必定得到何高文的熱烈歡迎。林子君母親還經常讓她閨女開半小時的車,只為了給何高文送一鍋湯。

這份惦記和疼愛讓何高文感動得無以複加,林家三口待他視如己出,如果不是自己對異性無感,大概會娶林子君吧?

吃了面溜達溜達到了夜裏,才想起來,林子君新派給他的一個營銷號今天得上線經營,何高文第五十八次摸出手機看,依然沒有信息。他空着一顆心回去了。

如果不知道還有同性追自己,他大概不會生出孤獨感。當漠視和習慣已久的孤獨猛然造訪,他發現這種孤獨感會加倍。尤其是一個人站在浩瀚星空下,身邊車水馬龍人流穿梭,卻沒有一個人是能喊出名字的,那種孤獨無邊又無力。

沈澤回到了公寓,王二等來了預約上門的醫生,檢查之後說三周後才可拆石膏。王二焦急,戲馬上開拍了呢,醫生說這還算快的了,一般人八周,看在沈澤情況穩定的前提下……

王二還想讨價還價,迷迷糊糊的沈澤被吵醒,罵走了兩個人,自己單腳跳着進了浴室。

一摸口袋,手機沒了。

心情亂糟糟的,突然和顏悅色的感受真不好,感覺身上繃緊了一張皮,勒得骨肉發疼呼吸困難,終于把這皮脫下又發現整個人特別空洞。

他想起何高文說:“我剛得到這崗位,還沒站穩腳跟,多親力親為一些不是壞事。”

不知道為什麽,和他說的話還不足與王二半天處下來說的話多,可心裏就是想靠近他,猶如蛾子趨光逐暖的本能,他想接近他。

當一個人想起另一個人,不只是他的模樣,那麽那個人在他心裏絕對是擔得起“特殊”兩個字。

沈澤拽下毛巾,靠一條腿蹦跳到客廳抓起座機撥通王二號碼:“丫的我的手機呢!”

本來他是無所謂有沒有手機在旁,但方才像受到某種感召一般,強烈地認為會錯過什麽。

抓過手機一看,何高文的短信孤零零躺在那。屏幕光很快暗了,沈澤卻異常冷靜下來,前一秒躁如猴子,下一秒靜如貓咪,王二越發摸不清自家老大的脾氣了。

“既然來了,那沈哥……我幫你換衣服?”王二問得小心,因為沈澤從不願意別人脫他衣服。

果然,沈澤拒絕了。

王二走後一會兒,沈澤才又拿起手機。

何高文打理完林子君的新帳號,再看一眼手機,不放心地站在窗前舉着手機,擺着董存瑞手托炸藥包的姿勢,還試了試打客服電話,沒欠費停機啊。

真就這麽……算了?

正要把伸出窗外的胳膊收回來,手心被手機一震,滑了出去!何高文此生就這一次反應迅捷,他抓了兩下才死死握住了手機,在三樓的空中!

這他媽的要是掉下去,手機真該身首異處了粉身碎骨了,還得花一筆小錢買新的。哪個缺德的這時候來電話?

來電顯示的名字是“沈大不要臉”。

是沈澤。

大腦空白了幾秒,何高文劃了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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