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開(3)
商場全部清場是不可能的,所以錄制的時候只有一樓清場,一樓是生鮮水果區,當然還有油鹽醬醋茶。他們八個人分兩組,兩人推着購物車在壓哨聲中撒開蹄子奔跑,在規定時間內,按照四個老奶奶開的菜名去選擇所需材料,當然那些材料故意放的很有限,如果猶豫着該拿不該拿就被別組拿去,那比賽勝負差不多能見分曉了。節目還請了一位美食家來做裁決,如果有的明星獨辟蹊徑,有更另類別具一格的搭配食材那當然更勝一籌了。
不過金絲雀認為這八位大明星一定是屬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能把蔥姜蒜分清就不錯了,所以有額外開恩,組員可以互相交流,幫忙判斷所需食材及調料,輸的一方将失去下一輪活動的優先選擇方案權。
沈澤以為是幫老奶奶搶購特價促銷的商品,都做好了沖撞的準備,沒想到還是個驚喜。雖然他只拿手荔枝肉,但沒看見豬跑也吃過豬肉——以前他就愛圍着徐筱雅雇的何奶奶轉,看她燒菜,記了不少。他和曾柔一起看着手裏的紙條,加粗黑體打印五個字:蘑菇三鮮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又一起眨眨眼睛:“找蘑菇!”
“哪三鮮?”
那兩句話是一起說出來的,所以二樓圍觀群衆一陣哄笑,“沈曾夫婦找蘑菇”不到三分鐘被刷上微博的熱門。
施紹恩往這邊瞧了一眼,慢了那麽幾秒,他被女星A拖着跑,此女子彪悍異常,聲音嘹亮問:“咖喱蔬菜咖喱蔬菜,你吃過沒?我們要找什麽啊着急着急……”
沈澤聽那邊的咆哮心裏有股幸災樂禍的勁兒:急不死你們,咖喱蔬菜可複雜了!
一樓是幾個扛錄像機的師傅追着他們跑,不同角度都放着好幾臺機器,對方位拍攝,方便剪輯。
只聽另一個組有人喊:“我們只差一種了!胡蘿蔔胡蘿蔔在哪裏?!”
喊的人是對手歌後B,她這一嚎,圍觀群衆發出掌聲,喊着她的名字,夾着“加油”,也有零星為沈澤那組加油的,但口號讓沈澤奔跑的時候十分蛋疼。那口號是:“沈曾夫婦向前沖!”
下班時,何高文和最後一個同事說了拜拜,關了電腦鎖了門走出去。外套搭在胳膊上,他走了幾步自己搖頭笑了,剛知道沈澤時還穿着單衣呢,什麽時候加外套了?
他照例去公司樓下的自助餐廳解決午飯,他愛吃這裏的炒粉,雖然大多數來這裏的人都是奔蝦蟹等海産品而來的,但他對炒粉情有獨鐘,往往端着滿滿一碗尋個角落慢悠悠地吃。
這裏很少遇見同事,他的同事們在這兒基本都有家,不像他,回去了連個冷竈臺都沒有。他心安理得地吃着,聽後面一桌姑娘們在笑說着什麽夫婦,聽到沈澤的名字他豎起了耳朵。
姑娘a壓着嗓子尖叫:“啊啊沈澤很有風度啊,安慰曾柔的樣子怎麽這麽溫柔!”
姑娘b附和:“他們越看越般配!上次那首MV你們看了嗎,真是渾然天成的一對兒!”
她們看的是網友偷拍的“沖鋒陷陣”節目現場的照片,微博已經傳瘋了。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還是經紀人那樣安排,沈澤總覺得他和曾柔分到一個組真不是巧合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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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高文拿筷子挑了挑炒米粉,怎麽今天的米粉這麽幹,料這麽少,筷子一提還散成渣渣了?不吃了不吃了,看着就沒胃口。
下午工作,他難得進入一種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的狀态,手下那些人沒事都不敢往他位置走,實在有事也壓到第二天再請示。因為一個總是溫和微笑的人突然黑下臉真是能把人的小心髒吓萎縮了。
等何高文開了金口,在他部門說了“下班”大家紛紛得了特赦令一般,肩膀接二連三地松了下來,辦公室都是女同事,于是湊一起叽叽喳喳說:“我們何主管是失戀了吧?前幾天看見他開什麽玩笑他都能接啊。”
回到家也沒急着解決晚飯,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他看着不大的屋子想:能走多久呢,他是金光閃閃大明星,我是普普通通小職員,兩個人差了十萬八千裏,我有沒有孫悟空的筋鬥雲,怎麽跟得上他。
他不是存了什麽自憐自哀或者幼稚的想法,他不認為那件事有什麽,雖然心裏不開心是有一點,但他更在意的是兩個人确定走一走後該怎麽維持。
他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翻出來在腦袋裏走一遍,實在沒有多驚天動地的片段,他四平八穩地當好學生,畢業了踏踏實實地工作,工作了勤勤懇懇地幹活,他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非要說出格,也有,就是他發現了自己喜歡同性,并且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他沒有父母,奶奶也離開了,他不需要擔心出櫃一事,因為也沒對象可出啊;再說,他算過了,就按他目前踏實穩定地上班,退休後一個人也能過得舒适安逸。
不用對誰負責,也不用誰為自己負責,看似很不負責任的生活方式,但也是生活給他的。
但是有了沈澤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清楚地知道,在他心裏一個很隐蔽的地方,他對沈澤存了那麽點希望天長地久的想法。
腦袋東拉西扯一想,天就黑了。深秋,晚霞還沒盡情風`騷個夠就被來勢兇猛的黑夜驅趕,大地一片黯然,城市裏的萬家燈火試圖模仿夜空萬千繁星,卻總璀璨了過頭,是燙到心尖的燦爛。
讓一個沒家的人琢磨一個伴兒能不傷心麽。
何高文知道自己是不希望一個人了。他想兩個人,他像嘗過秋刀魚滋味的貓,心裏惦記着沈澤,不願再回去以前的狀态了。
這不能吧?他在心裏笑了一下自己,人可是大明星,自己掂量了,別太上臉,萬一,萬一哪天真離了,這麽上心可怎麽辦。何高文做了個鯉魚打挺,去浴室沖沖臉,帶了小錢包準備下樓買飯吃。
剛要開門,口袋裏手機“叮”一聲,他打開把幾個字短信反複看了不下五遍,帶着一臉傻笑,幾乎要同手同腳回到屋裏。
沈澤消息問:“你在家嗎?等我,快到了。”
何高文突然想起什麽,又跑去開門,在樓梯那跺幾腳,操,感應燈還沒修?!他又急急回到屋裏,叉腰看了看,手忙腳亂地收拾了起來。
還在沖洗廁所時,手機就響了,沈澤讓他開門。
門一開,沈澤把手機手電筒關了,一手提着一個袋子,一手把他推到屋裏,抱住了他。
何高文還沒發出聲音,沈澤用腳把門一碰,關上門後就摟緊了何高文親他,兩個人抱作一團,親得咂咂作響,何高文先前還在心煩意亂地想這想那,嘴唇被親上那一刻,他腦袋裏只有一個聲音:想那些幹屁?不能長久又怎樣?我就是喜歡他!
熱切地回應着,何高文被壓到了沙發上,兩個人分開了些,沈澤摸着他的臉又笑了,低頭親了親他鼻尖,他喉結,何高文伸手捏着他軟軟的冰冰的耳垂,覺得自己幸福得要化了。
“吃了嗎?”沈澤進屋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何高文楞了有兩秒,他曾不小心在他老姐兒林子君手機裏看過一個搞基文對白,攻問受吃了嗎,受羞答答回答:“沒有,想吃你。”結果被攻做得兩天下不來床。他突然打一個哆嗦,他也想這麽對沈澤撒嬌一下。
沈澤看他盯着自己發呆,就捏捏他鼻子:“餓傻了?還好聰明的你的男朋友給你打包了三菜一湯。”
何高文發呆幾秒,痛失一次親身體會“兩天下不來床”的機會。
于是,他是真的委委屈屈地走過去吃飯,沈澤已經替他布了菜,連米飯都打包來了。
“吃啊,看着我做什麽?不是幾天不見認不出自己男朋友了?”
何高文用手指摳着桌沿問:“哎,那,你和節目組的都玩的挺好吧?”
這是拐着彎打聽什麽呢,沈澤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又笑了,并且笑得沒有打住的意思。
何高文羞惱:“這有啥好笑呢!”
“不知道為什麽,寶貝,我一和你說幾句話就想笑。”
何高文低頭吃飯不理他了。
“大家都挺好的,年輕人都玩得開。”
“哦,也是。”這有什麽好問的,當初在一起,何高文就告訴自己,不過問他的工作,信任他,才開始沒幾天就瞎緊張查崗似的了?
沈澤心裏其實明白他想問什麽,主要是他很受用何高文的反應,從小到大,幾個人緊張過他?和誰交朋友?今晚回家嗎?別嗑藥,喝酒要适量,這朋友不好,看着不是正經人,別和他走太近……沒人這麽緊張過他。工作後,王二緊張他的火不火,公司緊張他的紅不紅,但都是短暫的,因為那時他很快以慵懶散漫的姿态終結了他們的緊張。
現在是何高文,他有點想看他會緊張他多久。雖然這做法太壞,有點變态,可是……沈澤想,怎麽這麽讓他喜歡呢。
他決定稍微安撫一下,幹咳一聲道:“還記得我和你說的,捆綁cp制造緋聞什麽的嗎,反正你都別信。”
何高文往嘴裏送飯的勺子停了一秒,重新嚼了起來,口齒不清回答:“我知道。哎,我說這菜哪個酒店的,挺好吃啊。”
“你老公今天替你贏回來的。”
敢情是剩飯剩菜啊!何高文在心裏吶喊!
哪裏是剩飯剩菜,節目結束後,四個老奶奶分別拿着自己開的菜的食材燒菜犒勞八位明星,沈澤幹脆拎着用不上的食材自己在旁有樣學樣,倒饬出那三菜一湯。
吃飽喝足的何高文在椅子上賴一會兒自覺去刷碗,沈澤自來熟地拿着換洗衣服關上了浴室門。何高文心猿意馬地沖着碗,在腦子裏排練了很多遍那句“想吃你想吃你想吃你。”他羞恥得感覺到下面精神了。
沈澤連上他家wifi就打開微博,王二在他下車前交代,今晚微博得記得轉發節目組的花絮,他才打開微博,照例是一串信息提示音,不以為然地掃了一眼,發現是幾張他燒菜的圖片在網上瘋傳了。看一眼發微博的人,不認識,估計是商場躲哪裏的營業員偷拍的。幾張圖分別是沈澤掂着勺的側影和背影,看他專注挺拔的身影,微博文寫:“能吃一口澤少做的菜我覺得人生圓滿了!躺平……”轉發的微博幾乎都是兩個字“想嫁”或者“娶我”。
沈澤知道自己這是又火了。
“看什麽呢?”何高文過去替他擦幹頭發,沈澤把手機遞上去給他看。
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裏,一個坐在扶手上擦着頭發,所以沈澤是回過頭伸着手,何高文一低頭,似乎就能親上那紅潤的嘴唇。
“這麽多人要嫁我,怎麽辦呢。”沈澤笑眯眯問。
“你就一個小時娶一個咯,娶他個一年半載,什麽也不吃什麽也不做,就結婚吧。”
沈澤放下手機把何高文的脖子攬住,往自己懷裏一帶,故意惡狠狠道:“先娶你!”
何高文配合道:“救命啦!強娶啦!”
兩個人靠在一起都哈哈大笑起來。
屋子突然安靜,樓下有跳廣場舞的音樂,何高文閉着眼睛,第一次主動湊近沈澤的嘴巴,四片嘴唇輕輕地觸碰,不如剛才剛進門那兇猛的親吻,他們對待彼此像呵護昂貴易碎的陶瓷,輕柔地舔舐吸含。
沈澤額頭抵着何高文額頭說:“我想娶你啊。”
“好啊,三媒六聘大紅花轎聘禮你出六十四擡一個不能少。”
“入洞房!”沈澤撈着他腿彎,一鼓作氣把人橫抱起。
“我還沒洗澡!下來!放我下來!”
洗什麽洗,一會兒還不是得洗。沈澤沒堵他的話,因為他沒抱過男的,擔心一開口說話漏了氣就沒力氣抱着人到卧室了。
沈澤沒怎麽折騰他,何高文卻敏感地不行,一會兒喊快一會兒又帶着苦音求慢一些,指揮地沈澤要軟下來了,何高文沒說出“想吃你”那三個字,而沈澤卻用行動完完全全地诠釋了那三個字,他後來力道大得快得就像要把何高文吞到肚子裏,和他融為一體。
“趴會兒,我腰……明天還上班呢。”
沈澤替他擦身子,床邊放着一盆溫水,他只穿着內褲,一條腿踩地板,一條腿跪在何高文身邊問:“我看了那裏,沒受傷,就一點紅腫,等會兒上點藥膏。”
“你買了藥膏?”何高文轉過臉看他問。
沈澤伸手刮他鼻梁笑:“離開節目組前讓王二買的。”
何高文臉紅了,嘟囔了一句話,鑽進被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