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約定

發出悠長惬意的嘆息,何高文像吃飽喝足曬着太陽的懶貓,從頭到腳趾,每一個細胞都舒适無匹,連日來的疲憊消失殆盡,良藥叫做沈澤。

以前聽人說,有的時候,美妙的愛情會治愈世上一切傷病,他覺得這誇張了,在他看來,情啊愛啊這樣不切實際的東西大概和時間一樣,是包治百病的庸醫,然而自己經歷了不得不承認還是有區別的。心上人真有要藥到病除的奇效。

部門的差旅費報銷單簽得格外爽快,放以前他是邊簽邊不擡眼地微笑詢問,什麽“為什麽不住辦事處的宿舍啦”,或者“你這頓招待吃的也忒貴了不是”……總之是微笑着發射不信任的視線,刺得人渾身不自在。

這天完全是大筆一揮刷刷寫下自己的大名。

手下們說,咱們何主管今天特爽快,有單子趕緊了。錯過今天要等一百年。

于是他從五點半下班開始,走路都快成了蹦跶的姿勢,有時候歡欣雀躍的心要跳出胸膛了,他像初戀的小女生那樣,做着頗幼稚的把心按回胸口的動作。

不自覺,某些行為從一個事業精英男變成了天真幼稚童。

甘之如饴趨之若鹜,他心甘情願醉倒在名為“沈澤”的醇酒裏,忘記了外派一事。

沈澤是夜裏十一點半到了樓下,何高文看見一輛車停下,一個黑影走進了樓道,他僅憑影子就知道那是誰。于是他站在樓梯口等着,換了很多個站姿都不對,臉上挂着笑。

兩個人在黑暗裏看了看彼此,何高文嘴巴張了張,先笑了出來。

“我知道。”沈澤說,兩個人手握住手,十指扣得很緊走進屋裏。

“我知道你想說想我。”沈澤東西放下笑眯眯看着何高文。

何高文觑他一眼,想罵他一句,可是滿眼的笑湧了出來。看他下巴的青茬和眼睛裏的紅血絲,他問道:“很辛苦嗎?”

沈澤點頭:“太累了——你吃了沒?看我蠢的這個點了肯定吃了,有水喝沒,開會時他們喝的咖啡我不喜歡。”

何高文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眼不錯地看着他,這才起身去飲水機那接了一杯。他以前連飲水機都沒準備,後來擔心沈澤工作壓力大,睡不好,擔心他上火了才買了個回來;接着又在冰箱備水果,飲料,有時候買一些面食,萬一沈澤夜裏要吃宵夜?

就連衣櫥也空了一半給沈澤,放幾套他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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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什麽都是兩套,沈澤用不習慣他的牙膏洗發沐浴品,于是何高文按照上回在他家看見的牌子替他買了一套。

不便宜,去了他半個月工資。

沈澤喝了大半杯水,這才覺得嗓子裏的煙熄滅了些,放下杯子掐何高文的右邊臉頰,那裏有個酒窩,抿嘴笑的時候特別明顯,他把掐改成了揉,笑着問:“怎麽,看不夠啦?”

“臭美了你。”說着站起來。

沈澤一把撈住他的腰抱住他。何高文一下跌在他腿上,臀縫抵着一根炙熱筆挺的棍形物體。

何高文:“……你能不能控制一下啊大明星?”

沈澤鼻尖蹭他後頸的頭發說:“是你的話不需要。”

什麽叫是我的話不需要?你這亂發情的……何高文還沒腹诽完畢沈澤就含住他耳珠咬了一下:“香的,文文很香。”

怎麽又換了文文?何高文低低地尖叫一聲,報複性地轉身按下沈澤的頭與他吻了起來,還學他上次那樣,把自己的舌頭侵入沈澤的口腔裏,打算來個攻城掠池,讓沈澤丢盔棄甲欲罷不能。

偷師的結果是他被沈澤抱起,他的兩條腿夾住沈澤的腰,兩個人未脫一件衣裳,但何高文的家居服挺薄,那裏分明能感受到抵中紅心的物體有多麽硬`挺和滾燙。

一想到進入之後是什麽情景,他混身燒了起來。沈澤還故意抱着他往浴室走,邊走邊模仿進入的動作,何高文趴在他肩膀,主戲還沒開始他就開始輕輕地呻吟了。

事畢,何高文依然滿臉通紅地趴在被子裏看沈澤站在床邊披浴袍,他嗫嚅道:“你哪來這麽多精力……”

沈澤綁了浴袍帶子轉過來看他:“那得看是誰被我壓。”

何高文又惹了臉紅,嘀咕幾句又鑽進被子裏。

沈澤笑得特別開懷,去浴室沖洗。

又趴了一會兒,何高文伸手去夠床頭的溫水,看見丢在床頭的沈澤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提示新信息,他拿了水也沒想去看,只在視線範圍裏瞧見發信人是一串號碼,信息只有四個字:“我想你了。”

我不是有意看的,它提醒我看,再說才四個字……這多醒目呢。何高文抱着杯子緩慢喝一口水,又想起林子君給他看的某張照片,他心髒像被一只手從中間捏住,疼得厲害,那只手馬上放開了。

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在工作上不管多麽得意多麽游刃有餘,在沈澤面前只剩下萬般怯弱。

他突然覺得挺無奈的,自己怎麽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啊,遇到這種事怎麽辦?問林子君嗎?別別,那人只會劈頭蓋臉先罵一通沈澤。

沈澤出來前他就大腦空白地看着浴室的門,放空,完全的放空。

我怎麽可以不信任他。何高文不止一次告訴過自己。确實沒戀愛經驗可言,人際交往單一到幾句話就能交代完,他像在漆黑海上行駛的船,尋找着一座燈塔,沈澤就是那座燈塔,他意識到往後如果兩個人以這樣的狀态繼續交往,那麽他只會被遠遠地抛下。

有幾個人會留在原地等另一個人的靠近?

即便是他願意,生活和現實得推着他前進。

“發什麽呆?我給你揉揉?”沈澤手掌在他臀上拍一下,就開始替他揉。

“你手機剛才響了。”

“這麽晚了,哪個不睡覺的。”何高文注意到沈澤一邊揉着他的腰一邊開手機,看見信息那一刻,臉上的表情迅速撤退,回都沒回就把手機放回去說:“哪個神經病發錯的。”

何高文不說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也沒什麽好窺探的,他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問。上了幾次床,算戀人關系嗎?沈澤甚至沒提要帶他和他朋友見面,他都和沈澤提過一次哪天有時間和林子君吃吃飯。沈澤猶豫了半天,說,會和王二對了行程再和他确定。

至于即将到來的節日,唉,還節日,明星們越到過節越忙活。

沈澤出門前倒是說了一句:“聖誕節那天是公司周年慶。你有其他安排嗎?”

何高文專心致志對付手裏的茶葉蛋,頭也不擡回:“上班呗。”

“那下班了?”

“回家,老姐兒估計有店慶活動,我幫忙。”語氣平平地說着,心裏在尖叫,他在約我他是不是打算約我!

沈澤低頭就着剝好的位置啃一口,邊吃邊說:“空出來,我們一起過。不過會晚一點。”

何高文歡歡喜喜送他出門說:“好。”

從這裏出去,沈澤不擔心有記者蹲守,只帶了大墨鏡,把風衣帽子戴上,低頭走到王二的車裏。

這麽冷的天了還臭美穿風衣。何高文又站在窗口看車子開走,他給凍得一哆嗦,看了看時間,上班來不及了。

王二的車穩穩開走,留下兩排尾氣,一條巷子裏走出一位同樣戴墨鏡和帽子的高大男人。他看了看何高文晃過的窗口,又望一眼王二車子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然後笑了笑,滿是怨恨和陰毒。

由于是冬天,《沖鋒陷陣》的錄制現場移到了冰雪天地,曾柔在場外披着軍大衣纏着厚圍巾,一上場就将厚裝備卸下,是一套緊身的滑雪裝。為了美真拼啊。沈澤想。

他人高,長腿寬肩窄臀,本來饒蔓一開始打算介紹他先做平面模特的,外形條件這麽好的人,怎麽就毫無上進心呢。

好在沈澤的上進心讓狗吃了又吐還給他了。

再看施紹恩,一改往日的俊逸氣質,戴好了防風鏡揮着滑雪杖向他滑來。

“昨晚的信息沒看見嗎?”施紹恩乖乖巧巧地問。王二一聽頭大,迅速協助沈澤扣好滑雪裝備,識趣地開溜了,他一點也不想參與主子的風流韻事。

沈澤垂着眼也不看他,自己檢查了裝備問:“我沒和你說清楚嗎?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态度這樣明顯,再問下去就是施紹恩的不要臉了,施紹恩眼圈紅了一瞬,嘆了氣走開。

他邊走邊說:“那個,你們要是分了你想想我。”

神經病!沈澤氣呼呼地在心裏罵。

時間和距離很可怕,可以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自己讨厭的人。

聶文華很紳士地幫其他人穿戴滑雪裝備,也看到了剛才那情景,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望一眼,回頭時就繼續溫和地跟其他人說笑,依然是彬彬有禮的君子風度。

《沖鋒陷陣》的官方微博已經發布一張雪地的照片,雪地上是一副滑雪板和滑雪杖,粉絲們激動,紛紛期待自家男神女神穿上滑雪裝是怎樣惹人噴火的身材。

在沈曾之後,又莫名其妙冒出了聶沈,還有帖子十分細心地解讀聶沈私下裏互動的每一個細節。工作間隙開微博的何高文自然也看見了帖子,他化身辟謠小衛士,誓死捍衛沈澤的清白。

@人可高一文:博主應該去寫劇本。首先《龍山行》發布會,聶大帥哥會含蓄提到那句照顧師弟顧琛還不是順着主持人的話給人臺階下。其次,在第一次《沖鋒陷陣》片場,二人對視五次又匆匆錯開眼不是心虛,是我們沈澤男神的小習慣,沒發現他和所有嘉賓玩游戲都會觀察對方能不能接受嗎,這是替對方着想的細心。最後您說《龍山行》聶大帥自己加戲,體現對沈澤的眷戀等等等等,難道那不是身臨其境的一位專業演員的職業敏感嗎?

很快,他的評論被點贊上了熱評,點贊的多為沈曾夫婦的粉絲。

沈澤在暫停錄制時接過王二遞上來的手機,王二拿手戳着何高文那條評論,在那劃拉幾下道:“沈哥,你這小粉絲真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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