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罪很快見到了第二位訪客,他的經紀人王哥。王哥畢竟不是蘇喏那種對自己外表特別注重的人,他部分發絲顯得有些淩亂,眼睛也紅彤彤的。

白罪挑眉打量着他一身黑西裝先開口:“王哥,你忘了一樣東西。”

王哥瞥了白罪一眼,那目光都透着一絲令白罪尴尬的哀怨:“什麽?”

“花圈啊,”白罪笑了笑道:“你看我的表情簡直好像我死了似的。”

換做往常王哥肯定是要憤怒地拍案而起,但是如今事态發展得讓他生不起一絲氣,他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別鬧。”

白罪也看出來王哥情緒确實低落,臉上正經了幾分:“王哥,是不是我的事情有了不好的進展?”

王哥說道:“本來公司已經在商量對策了,但是沒想到媒體突然爆出你的過去,警方抓獲了一個涉黑人員,看照片立刻認出了你。”

白罪有些疑惑也解開了,原來是邱老大也摻了一腳,他點頭微笑道:“我以前畢竟是一名頭目,認識我挺正常。”

“你是對自己頭目身份多自豪啊!”王哥怒了,忍不住咆哮道:“那位涉黑人員也招了你涉毒的口供,現在警方确定了你販毒事實,你的下場……”

說着說着王哥就哽咽了。

白罪看着王哥這模樣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不過是為了考核宿主才進入娛樂圈,如今考核得差不多了,他本來也不會繼續待在這裏。

“王哥,其實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心知肚明。”

王哥卻因為這句簡單的話臉上一僵,低垂着頭沒說話。

“我坐上那班飛機,遇到你,然後短時間內成功拍廣告,拍mv,拍電影,”白罪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些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吧?”

王哥張了張嘴,幹巴巴說道:“你怎麽發現的?”

白罪失笑搖頭:“就算我初來圈子裏也知道,作為一個沒什麽內涵的新人,這種火箭般的發展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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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讓我上天堂又下地獄的,是同一個人。”

“蘇喏不會這麽做的!”王哥脫口而出,等他驚慌的反應過來看向白罪,卻發現對方表情挺平靜的。

白罪道:“有煙嗎?”

王哥愣了一下,從口袋取出一根煙出來,點上遞給白罪。

白罪深吸一口,淩厲的唇線仿佛被柔化,一點點溢出白色的煙霧,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煙草味,他開口道:“唯一一個好消息就是從今起我不用戒煙了。”

王哥肩膀一塌,惆悵道:“這是好消息嗎?”

白罪臉龐在煙霧中朦胧起來,只能模糊看到他嘴唇彎了彎道:“當然。”

刑法第三百四十八條規定,非法持有鴉片一千克以上、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五十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數量大的,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罰金。——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關于白罪的判定很快下來,十年有期徒刑。他拒絕了警方提議的頭套,很快就在媒體們和二十多個攝像頭和相機狂拍模式下,閃着光走出來了。

“白罪!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說的嗎!由蘇喏主演的電影因為你已經被廣電局禁播了!”

“蘇喏還在微博發言支持你,你對得起他對你期望嗎?”

白罪忽然停下腳步,對他身邊保持警惕的警員說道:“警官,可以讓我回答媒體一個問題嗎?”

警員猶豫了一下,看到幾乎擠成一團的媒體,皺眉道:“就一個問題。”

白罪指了指其中一個記者,正好是第二個提問的,記者欣喜若狂的湊過去遞過話筒。

白罪接過平靜說道:“關于電影受到影響一事,已經問候我祖宗的導演應該也不缺這聲道歉……”

媒體們開始安靜了下來,而白罪那沙啞的聲音還在繼續:“我不會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而指認我販毒的供詞其中一份正是蘇喏提供。”

白罪将話筒還給愣住的記者,含笑道:“我回答完了。”

還沒等記者回答,白罪就被警察押進警車,這時如夢初醒的記者們還嚷嚷着什麽,白罪已經聽不到了。

淩香此時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她臉色凝重,咬破手指用鮮血在一張黃色的符紙畫符,很快紙張開始燃燒,她立刻伸手抓住那團火焰,整個人消失在房間內。

待淩香重新睜開眼,就看見了有一陣子沒見到的楚闾,他依舊帶着銀制面具,薄唇微揚間透着運籌帷幄的自信。

淩香眼底閃過一抹異樣情緒,那種情緒消失的太快,她着急道:“楚爺,大事不好了!白罪他……”

“噓——”楚闾手中的扇子抵在淩香唇上:“不可說。”

淩香竟然發現自己真的開不了口,這時她才發現這裏是一所學校,沒想到曾失去聯絡的楚闾其實就在附近,但……

淩香皺眉看着四周透出來的黑色霧氣,這麽多怨氣,一看就知道很多人枉死。

楚闾展開扇子随性搖了搖,身上穿着是道袍,看上去倒像一個風流道士,他悠悠道“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正好需要幫忙才喚你過來。”

淩香發現對她的禁言解除了,她看了看周圍的霧氣道:“是。”

她随後從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沿着鎖骨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瞬間溢出,她閉眼呢喃道:“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通天達地,法法奉行……”

只見鮮血忽然化作一顆顆血珠飛向霧氣,像是極佳的誘惑一般,霧氣争先恐後地沖近了淩香的身體裏。她突然睜眼揚聲道:“陰陽法鏡,真形速現!”

學校的霧氣已經漸漸消退,淩香也看到了飄浮在半空中一抹紅色身影。

“空氣總算是清新了不少,”楚闾笑眯眯地收起扇子,也擡頭說道:“飄在半空中俯視人,做鬼做得很嚣張啊?”

祁烊一身紅衣無風自動,長過腳裸的黑發随意披在後背,比起學校剛才環繞的黑霧,他身上纏繞的怨氣有如實質,每一個霧氣都能看到一雙充滿怨恨,又充滿恐懼的眼眸。

但那些怨毒情緒,卻遠遠不及祁烊的十分之一,他冷冷俯視着楚闾,眼眸下那抹殷紅似乎更加豔麗了,如同鮮血一般的令人望而心悸。

“楚闾——”祁烊只是念着名字,濃郁的殺意瞬間彌漫開來。

淩香沒想到當初那個看上去弱小的鬼魂會變得如此強大,當看到纏繞在他身上的怨氣露出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她忍不住捂嘴幹嘔了幾聲。

楚闾轉過頭看她問道:“身體不适嗎?”

淩香閉着眼緩了一會才道:“我有密集恐懼症。”

楚闾倒是沒想到這點,他失笑一聲道:“辛苦了,你回去吧。”

“可……”淩香依舊沒敢睜眼,生怕再看一眼直接吐了,頓了頓說道:“夫人該如何安排?”

楚闾看向淩香的目光帶着贊賞,他不希望祁烊得到一絲一毫有關白罪的消息,展開的扇子遮掩唯一流露情緒的薄唇,語氣聽起來十分悠閑:“無礙,他擅自跑出去玩脫了,也該為此受點苦長長教訓。”

淩香從來是猜不透看不明自己的主人,只能垂首道:“是。”

楚闾揚手一揮,淩香便消失在原地。事實上和淩香對話也僅僅不到一分鐘,他看着祁烊笑道:“小寵物,力量更強,擁有理智的時間就會越短,這點沒關系嗎?”

楚闾特意喚作小寵物無非是想嘲諷祁烊曾經的攻略方式,但如今激怒祁烊卻沒那麽容易了,理智一直被怒火燃燒,眼底的情緒卻如同寒冰。

“殺你,綽綽有餘。”

“真是的……”楚闾倒也不惱怒,本來他被兩位師父抓回去強制閉門思過,沒想到只是過了幾個月又被趕出來工作,任務就是清除殺害上百名學生的怨鬼。

當時從表面上看像是一起意外事件,直到越來越多學生死去,學校方面哪裏看不出撞邪了,連忙付了一大筆巨額請師父出山,師父錢收得利索,苦力倒是全部留給他。

“我當初可沒想殺你。”楚闾說的是事實,他當初命夢魇殺死白成,就是為了順勢制造出弱點纏上白罪,促使對方前來找他這個除鬼大師幫忙,也好刷刷好感。

唯一意外的就是白成變成怨鬼時祁烊正好出現,一個普通人哪裏是鬼的對手,祁烊就那樣莫名其妙死了,變成同樣的怨鬼。

祁烊并沒有聽到楚闾說了什麽,他眼裏都是楚闾的身影,可包裹其中的只有無盡怨恨,身上的霧氣形成一把長劍,他握在手裏随即腳下一踏,快得如同一團紅黑相間的影子,身姿瞬間沖向楚闾。

楚闾反應極快地展開扇子,轉眼祁烊的臉就放大在面前,抵擋劍刃的扇子開始出現裂縫,他抽出腰間的一條銀色鞭子甩過去。

為了躲避祁烊後退幾步,楚闾摘下面具,他臉上的紅色符文平添了一股邪魅,看上去竟也如同鬼魅一般。

“夢魇現。”

一團黑色沒有實體的影子出現在楚闾身邊,銀色的鞭子随着甩動發出冷光,他薄唇一揚,簡短的吐出一個字:“去!”

只憑一道指令,夢魇便如同不懼死亡的死士和祁烊纏鬥起來,随着時間流逝,祁烊原本的紅眸已經轉變為黑色,這是失去理智的模樣,也是最強大的姿态。

“呵……”楚闾和夢魇是一體,夢魇受到的傷也會一一轉移到他身上,鮮血浸透道袍溢出來,他卻并不慌張,反而對着失去理智的祁烊說道:“再強力量,沒有腦子可不行。”

“因為殺死白成導致你間接被殺害,如今我作為唯一能解除你怨氣的人,你确實只能想着殺了我……”

楚闾嘴角端着的,是惡意滿滿,有持無恐的笑容,他收回夢魇,張開雙手笑得一臉肆意。

“來啊——殺了我!”

祁烊失去了理智,他舉着刀,本能朝着唯一站在面前的活物攻擊。

學校從外表看寧靜祥和,沒有巨響,沒有一絲異樣。常人無法看到的,是那幾乎包裹住整個校園的黑色濃郁。

那是吞噬一切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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