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代桃僵
汪畏之臉色有些尴尬,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 任性的時候。
兩人維持着這個姿勢艱難的在水裏撲騰,以前這漣湖上的船支也是不少,可偏偏今日六皇子坐莊游湖,其他船支早就被清 理了出去,他們只能寄希望能快點遇上一坐孤島,再這麽下去,拖也要把兩人拖死在這兒。
一路無話,此刻天已經徹底黑透,湖面冷風 徐徐,汪畏之趴在溫憲的背上,濕透的衣服被風一吹,冷的瑟瑟發抖,他不由往身下貼了貼,寬闊厚實的背脊和溫憲的體溫,是在這個冰冷 的夜晚唯一的溫度。
在這片絕望靜谧的漣湖中心,汪畏之不由抱緊了溫憲,聽着對方的心跳,才能稍感安心,思緒亂飛間,汪畏之不由 想,如果自己是個女子,那等他們上岸後,他是不是該以身相許,以做報答。
他還真認真想了起來,突然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不由低 低的笑了出來。
溫憲似乎感覺到他的笑意,問道:“在想什麽?”
汪畏之注視着身下人濕亂的發絲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三皇子 會是個不錯的良人呢。”
對方沉默了一會,汪畏之還以為他沒聽見,過了半晌他才道:“你真這麽以為?”
汪畏之此刻也不知哪來 的膽子,他竟是伸手攀上了溫憲的脖子,“你真是個溫柔的人。”
他又沉默了,片刻後才突然道:“你知道嗎?你真不适合在京城生活 ,你太幹淨了,在這裏,你只會是死的最快的犧牲品,京城這個地方,沒有一個人,算的上是溫柔的。”
汪畏之疑惑道:“你也是嗎? ”
溫憲頓了頓,沒說話。
汪畏之覺得他把天聊死了,忍不住在心中自我唾棄起來,夜晚的漣湖,除了幾聲蟲鳴蛙叫,竟是靜谧的可 怕。
又過了一會,滿打滿算起來他們已經在水裏泡了一個時辰了,舉目望去,依然都是冰冷的湖水
汪畏之嘴唇已經凍的發青,顫抖 着道:“怎、怎麽還沒看見小島?我們是不是就要死在這兒了?”
溫憲面色同樣十分難看,兩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一開始他還有 說話的力氣,後來有好幾次他都差點累的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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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死的,在堅持一下,應該就快到了。”
汪畏之看着溫憲有些出神,此 時他也不知在想什麽,雖然他知道溫憲的安慰很蒼白,可卻奇異的讓他安下心來。
或許是這樣的絕境更容易令人脆弱,汪畏之随着心意 摟着溫憲的脖子,将臉親密的貼在他後頸上,身下人身體一頓,擡眼往後斜看了看汪畏之,兩道勁眉狠狠皺了起來。
又過了幾柱香時間 ,他們的視線中終于出現一坐小島的影子。
溫憲背着人撲騰的到了岸邊,終于力竭的癱倒在地。
汪畏之一直趴在他背上,此刻還有 些行動能力,連拖帶拽的将溫憲拖上了岸。
側頭看了看身邊劇烈喘息的人,汪畏之突然笑了笑。
溫憲疑惑的出聲,“怎麽這個時候 ,你還笑的出來?”
汪畏之道:“現在哭也沒用,至少我們不用在泡在水裏了。”
溫憲沉默半晌,就這麽默默盯着汪畏之看,後者 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自己說的好像也沒錯。
“你倒是心寬,剛才不是還怕死了?”
“可是有你在啊,你說我們不會有事。 ”
“你就這麽信我?”,溫憲目光越發深沉。
汪畏之覺得這位三皇子不笑時,似乎周身氣質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方才你明明 可以抛下我,但你卻沒這麽做。”
溫憲頓了兩秒,臉上挂起熟悉的笑意,“方才在甲板上,你也分明可以視而不見。”
兩人相視一 笑,就剛才那個問題,各人心中自有答案。
只是上了岸不代表就真的沒事了,兩人在水中泡了快一個時辰,上岸後又穿着濕冷的衣服, 被湖風之麽一吹,均都冷的瑟瑟發抖。
汪畏之搓了搓肩膀,瑟縮的道:“你說他們什麽時候才會發現我們不見了?”
溫憲露出苦笑 ,“這恐怕還要看你身邊伺候的人了。”
汪畏之聽出他話中的無奈,在聯想到今日宴會上,随便一個世家公子都敢捉弄皇嗣,看來這三 皇子生活比他想象中還要艱難。
他心中突然慶幸自己同溫憲一起落水,如果只是他一人,恐怕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不見了吧 。
“這些人膽子也真大,他們就不怕被皇上知道嗎?”
溫憲聞言冷笑,“就算知道又如何?只要二皇子一句話,這件事最後也會不 了了之。”
汪畏之心中暗暗心驚,他到底還是高估了溫憲的身份。
不過當時聽那些人說話,看來也是有人在後撐腰,他們才敢這麽 做。
莫名的,汪畏之對于這位還未謀面的二皇子已經産生了些抵觸。
見對方神情恹恹,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汪畏之沒在問,轉 而道,“之前在船上,阿青替我去拿披風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說着又是一個哆嗦,竟打了個噴嚏,溫憲轉頭看過 來,汪畏之正伸了根手指在鼻頭下揉搓,配着他一雙圓溜溜的貓兒眼,看上去竟是委屈的可愛。
“先把濕衣服脫了吧,全都穿在身上會 着風寒。”
他們身上連個火折子都沒有,想升個火取暖都不成。
溫憲已經率先把上衣脫了下來,露出精。壯的身體,流暢的肌肉線 條和勁瘦的腰肢,白花花的直接讓汪畏之看傻了眼。
等溫憲将衣服挂在樹枝上,回頭看過來,對方還一副傻愣愣的樣子盯着他猛瞧。
“愣着做什麽?不冷嗎?”
汪畏之回神,心中暗自唾棄了一番,竟然看着別人的身體愣神,這也太丢臉了。
臉上浮現兩抹紅暈, 汪畏之慢吞吞的将衣服脫了下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着自己毫無肌肉的身體,在看看溫憲的,汪畏之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但也不 知有意還是無意,溫憲将衣衫挂好後,竟是直接坐到了他身邊。
兩人赤。裸的肩膀随着動作不時挨在一塊兒,對方身體的溫度,從皮膚 相觸間傳了過來。
汪畏之偷偷擡眼瞧他,能看見對方臉頰處若隐若現的酒窩,後面溫憲說的什麽,汪畏之已經聽不見了,他被完全籠罩 在溫憲的氣息中。
只能聽見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和發燙的臉頰。
等到了後半夜,兩人衣服勉強幹了一些,汪畏之的衣服比較 繁重,最薄的裏衣此刻也還是濕淋淋的,溫憲拿過自己那件,遞給汪畏之,“只有這件勉強能穿,雖然沒幹透,但總比沒有好,也不知他們 什麽時候才能找到我們,要是生病了,會更糟糕。”
“但如果我穿了,你穿什麽?”
溫憲笑眯眯的道:“小時候經常沒衣服穿,早 就習慣了,倒是你,如果着了風寒,我可不好向魏侯爺交代。”
汪畏之确實冷的不行,明明在白天的時候溫度還沒這麽低,怎麽一到晚 上,氣溫驟降。
溫憲鐵了心要給他穿,他也不好推拒,兩人還不知要在這兒呆多久,要是他在生病拖累了溫憲,到時候處境一定會更困 難。
接過來穿上,溫憲的身材高大,這裏衣穿在他身上就跟裹了個袍子一樣直接蓋到了大腿。
将系帶系上,轉過來正對上溫憲笑眯 眯的雙眼。
汪畏之面薄,立刻就紅了臉。
溫憲視線下移,落到對方還濕漉漉的褲子上,提議道:“這裏衣挺長的,不如你把褲子也 脫下晾着,這樣幹的快些。”
汪畏之一聽,臉就跟充血了一樣,要他在溫憲面前脫褲子?他可還沒跟誰這麽坦誠相見過。
“褲子就 不用了吧……”
溫憲神情嚴肅,“大家都是男子,何必拘束于這些禮節,而且這裏衣長度完全可以蓋住,脫下來晾着明早應該就能幹透 了。”
“可是......”,汪畏之還是覺得不妥。
溫憲眨了眨他那狐貍眼兒,“可是什麽?這麽穿着不難受嗎?”
最後汪畏之還 是如他所說将濕透了的褲子脫下來挂在一旁的樹枝上。
雖然兩條白晃晃的腿露在外邊,但沒了貼在皮膚上的濕衣,汪畏之覺得舒服多了 。
抱膝坐了一會兒,折騰了這麽半夜,困意漸漸襲了上來。
溫憲見他滿面倦容,說道:“要是困,你就先睡一會兒吧。”
汪畏 之點頭,他今天确實太累了,就這麽裹着溫憲的袍子側躺下來,溫憲笑眯眯的看他一眼,也挨着他躺下。
手枕在腦後,看着滿天繁星出 神,那笑眯眯的表情掩去,夜色下那張俊臉更顯冷酷,雙眸中泛着深邃的幽光,随後他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溫憲只覺身 邊一陣騷動,掀開眼皮,眸中一片清明。
側頭看向汪畏之躺着的地方,後者正無意識的挪動身體往他懷中拱來。
溫憲身體僵了片刻 ,眉頭在次皺起,意味深長的看了對方一眼,随後長臂一攬,轉身貼上汪畏之,直接将人擁進懷中。
或許是漣湖的夜晚真的太冷了,睡 夢中的汪畏之,本能的往身旁的熱源拱去,可只是這麽挨着完全不夠,就在他想要汲取更多時,只覺一道溫熱裹住了他,讓他凍的僵硬的身 子慢慢回暖了一些。
汪畏之扭了扭,找了個舒适的姿勢徹底窩在溫憲懷中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