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幫她
雪芊心道他終于來了,再不來他的心可就被這些妖魔們給吃了。
周圍的那些妖魔們全都震驚不已,面前這個少年怎麽和魔尊大人長得那樣像,那雙手抱臂的姿勢,那傲視一切的眼神,那一身威懾之力,都和昔日魔尊一模一樣。
難道那女子說的是真的,她真是魔尊大人養在人間的小娘子?
而魔尊大人也真的從雪山下出來了?
戚葉泫目光冷冷掃視着他們,用眼神道:還不快滾?
所有人都吓呆了,然而最先暈過去的卻是雪芊,她抓住他衣角的那一刻,就暈了過去。
“魔尊……”有一只魔試探地叫了一聲,卻引來了戚葉泫的一聲震怒:“滾!”
他手中的劍已出鞘,朝着那些妖魔飛掃了去。
而他自己,則蹲了下去,将地上暈倒的少女輕輕抱了起來。
起身時,四周的那些妖魔們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收了劍,抱着她轉身朝着山下飛奔了去。
剛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十分的虛弱,看來至少是在這雪地裏待了三個時辰以上,她這副孱弱的身體,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她今日必會死在這裏。
他在抱着她的同時,手掌心對着她的背輸送源源不斷的靈力,剛才妖魔的那一掌至少去了她半條的命,如若不給她灌入靈力,恐怕她今夜都堅持不過去。
雪芊被抱回了皇宮,上次在山神廟前受的傷還沒有養好,現在舊傷添新傷,再加上在雪地裏凍了那麽久,這次她可真是傷嚴重了。
暈暈沉沉中,她感覺有一股溫熱的力量湧入她的身體,很舒服,很溫暖,後來那股力量消失了,她有些不舍地想要抓住它,猛一下睜開了眼睛來,卻聽到父王正在責備戚葉泫。
【宿主,請完成保護夫君任務。】
原來她不是自己醒來的,而是被系統給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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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責罵的聲音是從她寝殿外間響起的,她翻下了床,朝着外間奔了去。
她跑到外面,看到戚葉泫跪在地上,而她父王的胳膊擡起,正欲一掌朝他砸去。
她即刻沖了過去,撲在戚葉泫的身上,大聲道:“父王,你不要打夫君。”
趙沭堪堪收住了那只手,才不至于誤傷到突然闖來的她。
“雪芊,你醒了?快走開。”
“我不走。”雪芊緊緊抱住戚葉泫,頭靠在他臉龐邊,将他小心護住。
戚葉泫終于擡起了眸,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側臉,聞到她身上的一股子中藥香,輕輕将她推了推。
他還不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
“夫君又沒錯,你打他做什麽?”雪芊昂首道。
“他沒錯?他作為你的夫君,就應該時時刻刻守在你的身邊,可是他卻丢下你一個人待在雪山上,讓你落入了這樣的危險境地裏,我看他就是沒把你放在心上!”
“跟他沒關系,是我懶得走路了,才讓他自己去雪山上的。父王,你要責怪的話就責怪我吧,他只是聽了我的話而已,再說要不是夫君救我,我現在早就死在雪山上了。”她将戚葉泫護了又護,“總之,你不可以打他。”
戚葉泫靜靜地看着她,此生第一次有一個女孩如此這般護他,竟然為了護他還不惜撒謊,這讓他很錯愕。
趙沭收了手,大笑了一聲,将雪芊扶了起來,“真是女大不中留,現在竟然知道護着夫君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寵溺道:“咱們的小公主真是長大了,以前哪兒見你護過什麽人,現在竟然知道護自家夫君了,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這小子啊。”
“那是我夫君,我不護他誰護他?”
接着趙述又将戚葉泫扶了起來:“你也起來吧。”
“謝王上。”戚葉泫站了起來。
“芊芊,這次的事,尚泱都跟我說了,是她帶你去山上找你夫君的,後來你與他們走散,皆是因為山上那些妖魔所致,以後可千萬不要再上雪山去了。”
雪芊一聽,定知道他們已經将關系撇得幹幹淨淨,還裝作一副大善人的模樣,自己現在再說什麽,不過是沒有證據的誣陷而已,對他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低着頭沉默,身體一軟,朝着戚葉泫身上倒了去,又再一次地暈了過去。
“芊芊!”
戚葉泫将她抱進了內殿裏,放在床榻上,擔憂地喚她:“芊芊?”
雪芊悄悄睜開一只眼睛來,沖他道:“夫君,我困了,讓我再睡會兒吧。”
先前在雪山上受了涼,剛剛跑下床去跑得急,身上也沒有搭外袍,現在一倒進這暖和的被窩裏,她的困意就再次來襲了。
“好,睡吧。”他蹲在她床邊将被子邊角給她掖好,又将一個發着熱的湯婆子給她塞入被窩裏,“抱着睡。”
雪芊仗着生病,膽子也肥了起來,捉弄他道:“你怎麽不抱着我睡?”
他羽睫輕顫了一下,擡起受驚不小的眸子,雪芊心裏生了捉弄他的意思,兩眼認真地瞅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魔尊大人既然做得出代替人沖喜這樣的事情,就應該知道沖喜需要做出什麽樣的犧牲,可不是拜拜堂走走過場那般簡單。
想要取走那顆心,就不該做出點犧牲來嗎?
只見他愣了愣,然後站起身,似真的要上床來陪她睡覺。
雪芊抱着湯婆子轉過身去,口中說道:“還是湯婆子暖和些,好困啊,我要睡了,夫君你先出去吧。”
看到他真的打算來擁她入睡時,她才知道原來魔尊大人為了達到目的,真的什麽都可以犧牲,包括色相。
戚葉泫站在床邊看着她蜷縮在床裏的背影,暗忖這個小孩兒可真是難伺候,不抱她,她不高興,抱她呢,她還是不高興。
他琢磨不透,也懶得琢磨,他坐到床上去,靠近她的臉,問道:“先別睡,跟夫君說說昨日之事究竟是怎樣的?”
雪芊轉眸看他,他問這個幹嘛?
她如實将昨日的事情說了,眼裏飽含着委屈,這樣的事情,原主從前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呢,可是每一次都是這樣忍讓過來的。
昨日若不是他及時趕到,她恐怕已經見不到今日的太陽了。
戚葉泫斂下心神,拍拍她的腦袋:“夫君知道了,快睡吧。”
随後他便轉身撩開床簾朝外走去,眸底瞬間化為陰暗的泉。
傍晚時分,二公主尚泱來了五公主府,身後跟了兩個婢女,捧着珍貴的靈芝,她表面是來看望雪芊的,可實際卻是來看戚葉泫的。
昨日的計謀沒有得逞,那雪芊竟然沒有死在雪山上,還被這個小子從妖魔手中救回來了,想想都生氣,但是因為此,她對他又多了幾分興趣。
轉過曲廊,她看見戚葉泫此時正坐在一旁的窗戶內低頭雕琢着一枚銀發釵,她被吸引住了目光,他低垂着眉眼,雕刻得細致,手中那枚發釵好似一只鳳凰,無比精細美妙。她心中更是驚喜,早就聽聞他是開銀飾鋪子的,昨日見雪芊胸前的那個長命鎖應該就是出自他之手,極為小巧玲珑,沒想到他做的發釵也這樣漂亮。
“哇,真好看!”
戚葉泫擡起了頭來,看到是她,彬彬有禮地喚了一聲:“二公主。”
“戚公子,你這釵子也太漂亮了吧,是給五妹做的嗎?”
戚葉泫輕嘆息了一聲:“公主見過的珠寶繁不勝數,我這樣的東西,恐怕入不了她的眼。”
“怎麽會呢?我瞧着挺漂亮的啊。”
戚葉泫垂下漂亮的長睫,黯然神傷地說:“可是公主說我做的這些玩意兒配不上她雪國五公主的身份。”
“五妹她嬌縱慣了,她不喜歡我喜歡,你把這釵子送我吧。”她伸手奪走了他手中的鳳凰發釵。
“這……”
尚泱将那發釵往發髻裏一插,随後就大搖大擺地朝着雪芊的寝宮走了去。
她離去後,戚葉泫的嘴角才逐漸漫上一個陰邪的笑。
此時的雪芊也正好醒了,她坐在床畔,由着一位小婢女給她喂藥,看到尚泱走進來時,她的臉霎時就垮了。
“五妹,好些了嗎?”尚泱清亮的聲音在宮內回蕩。
雪芊喝完了碗裏的藥湯,往床榻上半躺,如一朵凋零的花,輕輕啓唇:“沒有呢姐姐,我感覺全身無力,估計要好一陣子不能下床了。”
尚泱搖曳着娉婷的身姿,故意晃動她頭上的鳳凰銀發釵,說道:“我讓人給你帶了兩盒靈芝過來,用它好好補補身子。”
雪芊不想注意到她頭上的銀色發釵都難,眼睑微垂,有氣無力地道:“謝謝姐姐。”
尚泱又在這裏說了一會兒虛情假意的話,直到雪芊開口說累了,她才離去。
天色向晚,雪芊喝了藥後就又困了,養病的日子就是這樣,她早已習慣,小憐幫她擦拭身體,擦着擦着,戚葉泫便走了進來。
“啊!!”雪芊看到他進來,大叫了一聲,忙把被子拉到身上蓋住,指着他道:“你出去,你先出去!”
戚葉泫只是瞟了她一眼,轉身又退了回去。
雪芊看他走後,才從被窩裏露出來,小憐在一旁打趣道:“公主還避諱驸馬呢,那是你夫君,有什麽好避諱的?”
當然要避諱!
可不能給他看了去。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她身子擦完後,戚葉泫也走了回來,他似是也去沐了浴,又換了一件衣裳。
雪芊很自覺地朝裏面挪了去,他褪了外袍,一言不發地上了床,然後來到了床裏面,一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先前從雪地裏抱她出來時有發燒的跡象,現在燒好像退下去了。
雪芊怔怔地仰望他,看着他突然地靠近,有些倉皇,他的發絲上還挂着未擦幹的水珠,渾身清爽,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一點點白皙的鎖骨與胸膛,她的眼睛就像釘在了上面一樣,許久都移不開。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襟,可千萬不能像他這樣,露了春光都不知曉。
她剛擦了身子,換了一身雪白綢緞的寝衣,領口繡着大朵的茉莉花,隐有幽香浮動,那是女子身體的幽香。
戚葉泫聞到了,他感到一陣不适,往外撤了一點:“沒發燒了,睡吧。”
雪芊見他在外邊躺下,身上搭着鴛鴦被,右手手臂曲折放在後腦勺下,保持着這個姿勢入睡。
“尚泱頭上的發釵是你送的?”她諾諾地挑起話題。
他眼都沒擡一下地答:“嗯。”
雪芊卻陷入了沉默中。
戚葉泫沒等到她的後話,睜開了眼皮來,斜看着她,“怎麽了?”
她擡眸道:“你知不知道送發釵是什麽意思啊?”
“什麽意思啊?”他目中不解。
雪芊:“……”
戚葉泫又道:“那發釵只是個殘次品,在我眼裏,給了她和扔了沒什麽區別。”
他頓了頓,又道:“你若是喜歡發釵,我下次給你做,行了嗎?”
“誰說我喜歡,我才不喜歡呢。”雪芊朝着床上躺了去,她只是覺得他現在是她名義上的夫君,若是給別人看見他做的發釵戴在別的女子頭上,那這不是給別人看笑話嗎?
而戚葉泫此刻內心卻在思索,如今她經此一傷,那他想回戚家的打算又得延後了,不知道她這傷得養多少天。
“那你喜歡什麽?”他漫不經心地問。
“我是公主,我喜歡的東西,我都能得到。”她的語氣哀傷了起來,“可是有一樣東西,我很想要,但我無能為力。”
“是什麽?”他好奇地偏過頭來。
“我想要變得強大,只有變得強大,那些想要欺負我的人才不敢欺負我。”
可是對于一個病秧子來說,活着就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如何能夠變強?
戚葉泫看向她的眼神中有恍然,曾經他也說過同樣的話,那時他趴在戚府門口的時候,咬着牙也是這樣發誓的。
他撫摸上了她的臉龐,話語裏竟帶着一絲柔情:“我可以幫你的。”
幫她?
魔尊大人可不會是想誘她入魔吧?她的身體裏有他的魔心,入魔可謂是極佳的選擇。
她躲開他的手,心尖一顫,道:“不必了……”
“教你練功夫還不要麽?”
雪芊想說她才不練魔功呢。
他又說:“趙青骨教你也不要麽?”
“趙青骨?”她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戚葉泫捕捉到她眼睛裏的光,道:“是啊,你不是想見他嗎?”
“你和他關系這麽好嗎?他會教我功夫?”雪芊湊到了他的身旁去,一副很興奮的模樣。
“這個……你就別擔心了。”他轉過了身去,面朝床頂。
雪芊一時激動,擠到他面前,搖着他的胳膊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去?”
他笑着看她:“這就要看你的身體了。”
“我身體好了。我明天就可以去。天心宗也不遠,翻一座山就到了。”
“明天?這麽急?你這身體能行嗎?”
一聽到要見趙青骨就命都不要了?
“能行的。”雪芊道。
“那你起來蹦兩下給我看看。”
“蹦多難看啊,我給你跳舞吧。”她說着便跳下了床,地板上鋪着厚重的織毯,毛絨絨的,即使踩在上面也不至于涼。
她走下去竟真的跳起了舞來,柔軟的月光從小軒窗外流淌進來,披在她一襲白嫩的長裙上,寬大的裙擺如水波紋般蹁跹舞動,雪白的廣袖似流煙般浮起,一頭秀發上僅用一條紅色綁帶綁了一個松松垮垮的蝴蝶結。
雪芊體弱,身段也十分的軟,好似水一般,玲珑有致的身形在月下凸顯,瑩白小巧的兩只玉足在空中輕靈跳躍,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仿若要斷了一般。
“別跳了。”戚葉泫極力忍耐地出聲。
哪有人大半夜在一個大男人面前跳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