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沒有上車,我是覺得沒有意義。我愛的人姓白名劍,躺在醫院裏,盡管他向我提出分手,我們之間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但依然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沒人能插手,即使他是我頂好的朋友。
所以我給周冬排了一個短信,裏面只有六個字:算了吧,對不起。
我站在十字路口,站了大概有十分鐘的樣子,想了想,還是轉過身,重新回了病房。
病房的門卻被從內裏鎖死了,我覺得哪裏不對勁,就喊了護士過來,護士的鑰匙竟然也打不開,門好像被門裏的人鎖死了,我急得要死,大聲地踹門喊着白劍的名字,但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這個病房只有一個小窗戶,沒辦法輕易從外面鑽進去,在門口等待保安上來的兩分鐘,幾乎成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漫長的一段時間,當門鎖被工具破壞掉,門被重新推開的時候,血腥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人做嘔。
我被醫生,護士和保安強行攔在了門口,但不妨礙我看到此刻房內的景象,白劍的右手被血色浸沒了,他卻睡得很安詳。
割腕,不确定是自己幹的還是別人幹的,急救已經緊急開始,我幫不上忙,只能站在原地,我的渾身都在發抖,像是泡進了寒冷的窟窿裏,知道聽見一個護士高聲地喊了一聲,活着,送急救室,快!
這個過程不過十幾秒中,我卻幾乎虛脫倒在了地上,但我不能倒,幾乎是立刻地随着醫護人員和白劍一起狂奔到了急救室,一路的血腥味伴随着白劍安詳的睡顏,成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陰影。
他被推進了急救室,我靠在牆壁上站了幾秒鐘,開始撥打電話安排人處理各種事。
“……是我,幫我個忙……對……把這個消息壓下去。”
“剛剛現場沒人拍照……應該沒有……買通一些影響號……”
“公關處理的預算走我的賬……對……不計成本……”
本能地做完了這幾件事,我挂了電話,看着急救室門口陰涼的燈光。
有護士出來問我和白劍的關系,我回答說是朋友,她就把一些繳費單遞給了我,沒有特別嚴重的需要我簽字才能繼續下去的手術或者治療方式,這讓我一直懸着的心髒,慢慢平複了回去。
很快相關反饋的消息也得到了,這次醫院的事故,會得到妥善的壓制,而白劍也從急救室裏推了出來,轉危為安,看起來只像是睡着了。
這是他第二次的自殺,上一次,還是我們剛開始交往沒多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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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躺在沙發上,抱着抱枕跟我說話,冬天大半夜的他想吃糖炒栗子,我想喊個人去買,他就不高興,于是我難得開竅了一把,我說我親自去買?他微微翹起來嘴角,他說好。
我下去開車準備買栗子,車已經開了空調暖起來了,這時候我突兀地想起,他沒跟我說要哪家的,他喜歡吃的有兩家,我買錯了,可能又要不高興。
我給他打電話,電話卻提示的是關機,我本能地察覺出不對,直接奔到了房子裏,到最後我在浴室裏看到了他,他割了手腕,手腕放在了溫熱的水裏,他的臉上是全然的放松和愉悅——像是解脫了一樣。
我忘記我當時是什麽反應了,好像是驚叫,憤怒,好像還哭了,我抱着他直接奔向了醫院,事情鬧騰得很大,當時他才剛剛出道,也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事情壓下去。
我記得比較清楚的是,後來我問他,為什麽要自殺的時候,他笑得極為漫不經心。
他說,我想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我看着他,将他的額頭上的碎發撥在一邊,我說,好啊,你想花多少,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