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輾轉了很多道程序,終于找到了白劍的消息,他的确是死了,中間人告訴了我他已經下葬,又告訴了我他墓地的地點。

他的死亡在警察局有記錄,只是沒有被曝光。他殺了人,又選擇了自殺,偏偏他殺的人留下的遺囑是想同他共葬,也将所有的遺産都留給了他,而白劍,他把所有的遺産都饋贈給了我,還有一句話,不要合葬。

這一切都不需要我參與,雙方的律師經過多番談判,已經基本達成了一致,我的戶頭又多了一串數字,我全都捐了出去,以白劍的名義。

有媒體想要來采訪我,也有人暗示我,可以将白劍的離開渲染得極為漂亮,但都被我拒絕了。

人已經沒了,再做很多事情都沒有必要。

我先去領取了白劍的遺物,也去當地的警察局了一趟,得知了當時的檢查結果,顯而易見的情殺,只是主角不是我。

我從警察局,白劍的遺物,醫生的檢查,還有其他途徑中拼湊出了真相。

白劍查出了極為罕見的絕症,所以他選擇了同我分手,去找曾經的戀人,然後,毀了他。

至于他和他曾經的戀人,那又是一段狗血的故事,一切美好全都散去,只剩下一個需要商業聯姻的商人,和一個還在底層打拼的小明星。

我不知道,當白劍第一次在酒桌上看到與他曾經的戀人極為相似的我的時候,他當時在想什麽。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什麽心理,選擇在重病的時候離開我,選擇去讓他曾經的戀人,同他一起陪葬。

我不知道我以為的他可能曾經喜歡過我,是不是我一廂情願的錯覺。

我只知道,他死了,在我以為我可能通過漫長的時間,對他的感情變淡,在我以為終有一天,我會不再深深地記得他的時候,他死了。

我可能從來也沒有了解過白劍,像我從來也沒有了解過很多人一樣,但他不會再給我了解他的機會了。

他走得太過決絕,想好了離開後的每一步,算計了所有人,卻吝啬于給我一個為他主持葬禮的機會,那封郵件,恰好卡在了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讓我的矯情我的傷悲,成了一幕沒有主角的獨角戲。

我到白劍的墓地的時候,日頭正盛,冬日的陽光,看似溫暖卻冷到徹骨。白劍的遺照是他最後一部電影的劇照,他眉眼都是笑,卻是一個轉身想要離開的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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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手中的鮮花放在了他的墓前,用手擦過了他墓碑上的塵埃,然後,席地而坐。

我坐在他的墓碑前,同他絮絮叨叨地說着閑話,這姿勢一點也不好看,甚至有些無禮,但沒有人,再冷哼一聲,對我說,李大柱,你這樣丢人不丢人吖。

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在我改名後,選擇叫我李安寧,但只有白劍,他自從得知了我本名後,就一直用各種語調喊着,李大柱。

李大柱,粥太燙了,多放幾勺糖吧。

李大柱,你都交的什麽狐朋狗友,別去了,陪陪我吧。

李大柱,就你這德行的,我怎麽能看上你?

李大柱,我剛看中一房,你買給我吧。

李大柱,我生不如死。

李大柱,你走吧。

李大柱,你同我提分手,那我們就分手吧。

在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打開了門,白劍輕飄飄地對我說了一聲,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

我曾經愛過的人,他再也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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