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樣平淡的日子過了大半年,蘇夏每周末都過來,我們交換了姓名,除此之外,只剩下了床笫之間的交流,有時候我們會一起吃個飯,有時候會一起在家裏看一會兒電視,蘇夏是一個極為健談的男人,所以我們偶爾也會聊聊天。
不談愛,不談情,維持着肉`體的關系,冠以男朋友的名義,我開始想,在白劍的眼中,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不是就是這樣,所以他厭倦這樣的關系,所以他無法接受我的愛意,因為他從未相信過。
時間流逝,我不再總是想念着他,但卻無法不再想他,他好像從我的骨髓裏抽了出來,卻蔓延彌散在了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給我他從未離開的錯覺,但我又清楚地知道,他走了。
白劍的忌日是在周三,我買了機票,飛去了他的墓地所在的城市,我在白劍的墓地前遇到了金錢和周冬,我們點頭打了招呼,然後我放下了鮮花,金錢攬着周冬的肩膀,邀請我去喝杯酒小聚,我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所有濃烈的感情,都會變得平淡,無論是愛還是恨,像炙熱明豔的爐火,燃燒得越旺,熄滅得越快。
等我結束了這次祭拜之行,回到我的小房子的時候,才發現蘇夏早已坐在了我家的沙發上,他擡頭看我,我反手關上了門,反問他怎麽會有我家的鑰匙。
蘇夏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問我去哪裏了。
我就突然覺得沒意思,我總以為一切能夠随着時間的流逝而過去,我總以為我會開始渾渾噩噩随波逐流地過着日子,我總以為我的身邊多了一個人會讓我不那麽寂寞不那麽空虛,但一切早就沒有意義,感情像是有一個限額,我的前三十年已經透支得太多,所以現在連情感的波動都成了一種奢侈。
于是我倚靠在房門上,跟他簡單講了講我和白劍的故事,我虛構的故事。
在故事裏,白劍不是因為走投無路而爬上我的床,我和白劍是自由戀愛的,我們接吻,我們上床,我們彼此相愛。
在故事裏,白劍沒有在最後選擇讓我走,白劍留了下來,我們一起同病魔做戰鬥,但到最後,他還是死在了我的懷裏。
在故事裏,白劍的墓地是我挑選的,我選擇離開是因為無法面對白劍的死亡,而不是冥冥之中,那枚硬幣替我做了決定。
我講完了故事,已經做好了會被子彈射穿身體的準備,我看着蘇夏一步步地走進我,然後他一把抱住了我。
我聽見他說:“你在撒謊,但你很難過,所以我想抱抱你。”
我以為我會感動得出來,但事實上,我一點波動也沒有,我只聽見我對他說:“蘇夏,我不愛你。”
蘇夏的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他将我的頭摁在了他的懷裏,這個姿勢我沒辦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我只能聽見他對我說的話語。
他說,李安寧,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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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被他下一句話堵得說不出來。
他又說,答應我,我不殺你。
這好像給了我一個借口,給了我一個答應他的借口。
我聽見我自己說,好的,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