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陸懿行說晚上早點回來, 果真晚上七點就回來了。

陳姐在做飯，原窈在沙發上坐着。雖然他說了他要早點回來，但真到了這時候, 原窈還是忍不住驚喜。

她要起身, 被陸懿行叫住：“別動。”

原窈停了動作，只是笑, “你回來啦。”

陸懿行點頭，在她身邊坐下。她用了投影儀在看電影，是李安的《卧虎藏龍》。

陸懿行擡頭, 看見年輕時候的章子怡一臉不服輸的倔強。“今天好點了嗎？”

原窈點頭，“嗯, 好多啦。”

她擡手，按了暫停鍵。電影的聲音消失, 客廳裏一下子有一些悶。

陸懿行不說話，原窈也不說話。

這種轉變，誰都有些不适應。

陳姐端了一大碗湯，打破了這種沉寂，“來來來, 吃飯了。”

陸懿行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起身：“我去拿碗筷。”

原窈看着他背影，她對這種轉變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驚喜, 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總覺得仿佛如同黃粱一夢, 待到夢醒了，便什麽都沒了。

她傷口還有些痛，動作慢吞吞挪到餐桌邊。陳姐給她舀了一碗好大的湯，今天是紅棗炖雞。

原窈低頭喝湯, 眼睛微微眯：“嗯~好喝诶。”

陳姐陸續将別的菜也端上來，今天的菜譜依舊是以清淡為主。

原窈喝口湯，擡頭看陸懿行。陸懿行恰好也在看她，于是視線對上。

原窈其實有些緊張，因為夜色已經降臨，七點半，到十點半也就三個小時。

十點半，她要睡覺。

床上有兩個枕頭。

天，原窈吹了吹面前的湯，腦子裏的思緒亂飛。那張床夠大，睡他們倆必然睡得下。

她睡相似乎還可以？

原窈吹涼了湯，送進嘴裏，忽然聽見陸懿行開口：“這個，多吃點。”

她擡頭，看見陸懿行給她夾菜。

吃一頓飯似乎過得很漫長，不過再漫長也還是過去了。

陸懿行去洗澡，原窈洗漱之後進了房間，在一側躺下來。她還是緊張。

雖然陸懿行不會對她做什麽，可是和他躺在同一張床上，已經足夠讓人緊張。

原窈翻了個身，困意湧上來。她看了眼時間，十點五十，陸懿行還沒上來。

她把手機放在床頭，只留一盞臺燈。

陸懿行在樓下同樣緊張不安，他洗了澡出來，十點四十。又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啤酒，喝過之後，十點五十。

不知道阿窈睡了沒有？

陸懿行擡頭，看一眼房間門。他放下啤酒，起身去再一次洗漱。

輕手輕腳推開門，原窈背對着他側躺着，呼吸平穩，已經睡着。

陸懿行松了口氣，掀開被子一角躺下，擡手将手邊的臺燈關掉。

房間裏陷入黑暗，視覺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覺就很強烈。

他感受到原窈似乎動了動，因為床單和床墊都動了動。

陸懿行一頓，好在她只是動了一下，又陷入平穩的睡眠之中。

陸懿行正面朝上躺着，看着天花板。

他平時睡眠也一般，此時此刻，更加睡不着。

陸懿行閉上眼，試圖讓自己進入睡眠。

不過，顯然失敗了。

他感受到原窈翻了個身，往床中間挪了挪。

原窈一個人睡的時候，習慣睡中間。

她沒醒，只不過平穩的呼吸聲，噴在他耳側。

陸懿行輕微的一聲嘆息落入黑暗中，無跡可尋。

要把自己的心态完全轉變過來，果然還是有些為難。即便他已經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要接受，二十二歲的阿窈，已經不是那個追在他屁股後面的小孩子了。

陸懿行想到這裏，不免回憶起原窈小時候。她十二三歲，就是一個很乖巧的小姑娘，偶爾會和原白以及他們撒嬌，但是大多數時候很懂事。她有些害怕原白，原白又很像一個老父親，她做什麽都要過問。

她小時候的樣子，和現在其實沒多大差別。陸懿行有時候會恍惚，怎麽一下子就長大了。

而現在，甚至躺在他身邊。

陸懿行深吸一口氣，睜眼再次閉上眼，便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壓在他腿上。

原窈平時喜歡抱着娃娃睡覺，會把娃娃用手固定住。沒睡着的時候，她知道這是陸懿行。睡着了之後，她下意識覺得，這是她的娃娃。

原窈的手橫在他胸口，陸懿行心跳都停了一拍。

大概是覺得毛茸茸的質感似乎不對，原窈手不安分起來，從他胸前劃過去。

陸懿行抓住她手腕，細細小小的，仿佛一用力就要斷掉。

陸懿行平穩住呼吸，把她的手放回身側。

原窈也沒動，手安分了，腿又不安分起來。

陸懿行被她的腿壓住，她穿一條睡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陸懿行忽然後悔這個決定，這種睡法，實在太過分折磨。

叫陸懿行認識到，原窈的确是長大了。

她甚至，和他有過最親密的關系。

陸懿行又承受不住這種煎熬，他掀開被子起身，動手很輕，怕吵醒她。

陸懿行起身去陽臺透風，人要跨過自己的心理防線實在太難了。

他又覺得自己像在犯罪。

不，不是“像在”，是已經犯了罪的罪犯。

陸懿行其實會抽煙，但是他很少抽。此時此刻，他卻想抽支煙，來緩解這種焦慮。

夜半的風很冷，尤其在秋天來說。陸懿行被風吹清醒了，才回到房間裏。

原窈已經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床，他開了臺燈的最低亮度，看見原窈睡得像八爪魚一樣。

陸懿行忍不住笑了聲。

之前的時候，還在和他說，她睡相很好。

陸懿行吐出一口氣，在床邊躺下，關了燈。

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

第二天原窈睡醒的時候，陸懿行不在。她以為陸懿行又去了公司，下了樓，卻在沙發裏看見熟悉的背影。

他今天也穿一身黑色西裝，在沙發上坐着看平板。

聽見動靜，陸懿行擡起頭來，“醒了。”

原窈點頭，沿着樓梯下來，到他手邊的沙發上坐下。

她今天稍稍起晚了點，陸懿行已經要出發去公司。他看一眼時間，和她道別。

原窈點頭，看着他出門。

所以，只是為了和她道別？

陸懿行在極其動蕩的睡眠裏起了個大早，而後便坐在樓下看了許久的工作。

出門的時候，沒休息好的倦意席卷而來。陸懿行揉了揉眉心，叫了家裏司機來。

他眼下的烏青出賣了他，何妍打趣：“陸總昨晚沒睡好？”

陸懿行将空咖啡杯遞給她，“還好，謝謝。”

何妍接過杯子，替他接了一杯冰美式。

陸懿行喝了一口，總算有些精神。

***

陸懿行回來仍舊是七點，原窈今天沒看電影，在刷微博。其他的，和昨天差不多步驟。

吃飯，睡覺。

原窈對自己昨天所作所為毫無印象，不過對陸懿行的逃避有所感知。

她想，慢慢來吧，或許習慣就好了。

陸懿行上來的時候，原窈又睡過去。有了昨晚的經驗，他今天稍微睡得好了一點。

據說養成一個習慣要二十一天，陸懿行覺得，似乎也不必要這麽久。七天？或者九天？好像就已經習慣了。

他可以自如地面對原窈的呼吸、動作，而不必過分內疚，或者別的什麽。

原窈似乎也習慣了他，她微微地收斂，終于不再霸道地霸占床。

半個月後，原窈身體恢複得又好一些。她在家裏待了太久，悶得慌，決定出門去工作。

早上，原窈和陸懿行一起出門。

陸懿行送她到工作室樓下，她和陸懿行說再見。

早安，再見。

回來啦，晚安。

一切似乎都變得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我已經想好了陸狗的百種虐法，希望你們到時候別心疼他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