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她微頓,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原白問:“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
“啊?”她緩過神來,“沒有。”
“在想什麽?”
“……”
原窈低頭不語,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低着頭扒拉自己的手鏈, 手鏈是她自己做的。
原白瞥一眼, “手鏈挺好看的。”
原窈順勢轉移話題:“那你趕快找個女朋友,我給嫂子做。”
原白:“……”
車裏沉默下來, 過了兩個紅綠燈,原白才又開口:“那就随便吃點吧。”
他帶原窈來了一家中餐,二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原白看一眼時間, 六點半。
“點菜吧,想吃什麽随便點, 哥哥請你吃。”
原窈被他臭屁的樣子逗笑,她合上菜單:“我就點最貴的。服務員, 把你們這招牌菜都來一份。吃不完,打包。”
原白也跟着笑,他點頭:“就這樣吧。”
原窈知道原白在逗她開心,欣慰地笑了笑。“哥,你不用這樣, 我真的還好。”
有一點難過,但是也沒有占據全部的生活。
本來也是,沒有陸懿行的時候, 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上課, 學習,工作。
原白輕嘆,摸她頭。“嗯。”
最後果真沒吃完,打包了好幾個盒子回家。
原窈皺眉, 看着原白拎着袋子放在後座。“好像太多了,媽媽肯定要念叨你了。”
原白莫名背鍋,哭笑不得:“沒事,上車吧。”
原窈系好安全帶,原白開車,前往陸懿行的住處。
到達陸懿行的住處是八點,原白停了車,“我就不上去了,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嗯,好。”原窈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她站在樓棟前面,擡頭望一眼,感觸良多。這個點電梯沒什麽人用,她暢通無阻到了陸懿行的門口。
按響門鈴,沒人應。
原窈皺眉,又按了一次。
還是沒人應。
她有些猶豫,還是用指紋開了門。
剛打開門,就和陸懿行視線對上。他似乎正要來開門。
除此之外,還有撲面而來的一股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原窈不禁皺眉,往後退了一步:“你喝酒了?”
陸懿行擡起頭來,室內只開了一盞昏暗的燈,他的神情很是疲憊,胡茬露出來,眼下還泛着烏青。
他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激動,正要開口,被原窈打斷。
“別說這些了,離婚協議書呢?給我吧。”原窈別開視線,目光落在牆紙上。
陸懿行眼睛裏燃起的光又重新熄滅,他轉身,“在書房。”
他上了樓,往書房去。原窈看着他背影咬唇,猶豫了兩秒要不要跟上去。
聽見陸懿行回頭對她說:“你上來吧。”
她只好跟着上樓,書房裏沒什麽變化,原窈的目光不自覺看向那個書桌和那個抽屜。
她睫毛顫動,想起那張照片,連同那段回憶。
她有些呼吸不順,“快點吧,我……”
陸懿行反手關了門,鎖扣扣上的聲音讓原窈心一跳。她看着陸懿行,陸懿行撐在書桌旁邊,背脊微微佝偻着,脆弱和憔悴一覽無餘。
“阿窈。”他擡起頭來。
陸懿行起身,往她跟前走近。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靠近,不自覺心慌。
原窈往後退了一步,陸懿行便往前進了一步,将她堵在門框和胸膛之間。
他的呼吸噴灑下來,原窈下意識靠近了門板。
她似乎知道他想幹什麽。
聲音有些慌:“陸懿行,你自己說過,這種手段,你也要用嗎?”
她低垂着眉目,咬着下唇,刻意在“這種手段”四個字上加重了音量。
陸懿行聽她這麽說,臉色一白,撐在門板上的手,力道一松。
原窈面前的陰影退去,他低着頭,不知道視線應該落在哪裏。
“離婚協議書呢?”
陸懿行從桌上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遞給她。
強顏歡笑:“離婚也挺好的,可以一切從頭來過。”
原窈接過離婚協議書,沒有理他,奪門而去。
她跑得快,在靠近電梯的時候微微扭着腳踝,原窈咬牙,扶着牆穩了穩身體,而後才繼續離開。
陸懿行看着她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
他捂着臉,抓着自己的頭發,神情痛苦。
是,他自己說的,這種手段。
原窈迅速地下樓,回到原白的車上。原白記得她說要把自己的東西帶走,見她空手下來,問:“東西不拿了?”
直到坐下來,她的聲音都還有些抖:“不拿了,讓王姨過兩天來拿吧。”
剛才和陸懿行靠得近,她的衣服上似乎也沾染了些酒味。她細細嗅了嗅,覺得這味道有些惱人。
原窈從包裏拿出香水,往自己身上猛噴了幾下。
原白被撲鼻而來的香水味嗆到,“咳咳,怎麽突然噴這麽多香水。”
原窈把香水收起來,低着頭:“因為香水的味道好聞。”
原白聞着這濃烈的味道,覺得自己确實不懂女人的審美。
“離婚協議書呢?”原白問。
“拿到了。”原窈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他。
原白接過,“嗯,接下來找楊律師處理吧。到時候等一切都處理好了,你去領個離婚證就好了。”
“嗯。”她咳嗽了聲,覺得香水似乎确實噴多了。
原窈把車窗放下來,讓新鮮的空氣流進來。
回到原宅才九點,原窈覺得自己一身的味道很難聞,迅速上了樓,回到自己房間,洗了澡換了睡衣出來,才覺得好了點。
她癱倒在床上,想起陸懿行那時的臉色。
似乎很難看。
她翻了個身,擡手擋住眼睛。
他也難受吧,當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原窈只記得她那天哭了好久。
那好像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其實也才過去幾個月而已。
原窈從床上坐起來,想起她離開那天的心情,是什麽樣呢?
唉,她抓着兔子玩偶的耳朵甩了甩,還有離婚協議書,她好像還沒看一眼陸懿行的簽字。以及她留下來的那枚戒指,她懷着熱切的希望,自己做的戒指,到頭來也就用上了幾個月。
她躺下來,關了燈,在黑暗中輾轉難眠。
不知道看過幾次手機,看着時間從九點半,到十點半,再到十二點半。
人仿佛昏昏欲睡,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卻又總是倏然驚醒。
原窈沒開燈,掀開被子起身,來到書桌旁邊。她打開了電腦,翻看自己沒做完的工作。
她還這麽年輕,才二十三歲,就經歷了結婚、離婚,甚至接受了一個可能的孩子的消失。
她覺得自己很疲倦,很木然。
電腦屏幕亮起來,有些刺眼。原窈偏頭避開,把亮度調小。
她在思索着,或許她應該把精力放在別的事情上,譬如說,她的夢想。
盡管她的夢想一開始也是和陸懿行有關,但是到如今,也投入了她的熱愛和希冀。
·
原窈忙活工作到淩晨四點,第二天自然而然睡到了下午三點。
她頂着兩個大黑眼圈,還打着哈欠起床。
王姨笑她:“阿窈今天當懶蟲咯。”
她捂嘴發了個哈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起什麽,又拜托王姨:“王姨,你能不能幫我去陸懿行那兒,拿一下我的東西。”
王姨愣了愣:“好。”
她看向原窈,嘆了口氣,原窈低着頭吃東西。
王姨忙活完,就出了門,原窈叫家裏的司機送她過去。
她到陸先生家裏的時候,陸先生似乎也剛起來,滿臉的憔悴,和她記憶裏的陸先生完全不同,把她吓了一跳。
“陸先生,我來替阿窈收拾一下東西。”
“嗯。”陸懿行只是木然地側身讓開路,又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聽見王姨叫他:“陸先生。”
他撐着精神上樓,覺得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王姨有些為難地看着面前的東西,“阿窈本來的東西我認得,但是後來的我就不太認得了,可能要你認一下。”
陸懿行擡起頭來,眼神裏一點亮也沒有。“你……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那些後來買的東西還要不要?”
王姨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便給原窈打電話。
原窈原本在家裏沙發上癱着,忽然接到王姨的電話。
“喂,王姨怎麽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是我,我想問,你買的那些東西,要帶走嗎?”
原窈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差點掉下去。
她單手撐在地毯上,“不要了。”
那邊傳來呼吸聲,“好。”
陸懿行看着被挂斷的電話,把手機還給王姨,“她說不要了。”
王姨笑了笑,“那就好辦多了,我就把阿窈原來的東西帶走吧。那陸先生去忙吧,我一個人也可以。”
“好。”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扶着樓梯扶手下了樓。
這室內太悶,陸懿行去了陽臺。陽臺上還有原窈買的幾盆花,長勢并不好,隐隐有些枯萎的趨勢。
他拿了噴壺過來,蹲下給它們澆水。
王姨收拾得很快,不過兩個小時,就已經收拾完畢。
“陸先生,那我就走了。”
“嗯,你慢走。”
陸懿行關上門,感覺這房子裏的空氣都被抽去一半似的。他上樓,打開卧室的門,很空。
雙人床只剩下一半,那些原本滿滿當當的玩偶都消失不見,就連衣櫃裏也只剩下他孤單單的幾件衣服,剩下大半的空曠。
就像他的心一樣。
桌上也空下來,只留下幾件他的東西。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拉開抽屜,抽屜裏放着原窈的那枚戒指。它孤單單的,躺在抽屜裏。
陸懿行把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也摘下來,和原窈那枚一起,收好放進盒子裏。
他以前是原窈的月亮,現在再也不是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鞠躬~
婚是肯定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