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顧惜的固執
秦文讪讪一笑，甚至大膽地探了探這個人的鼻息，發現對方這次是真正死了，轉頭對着顧惜無奈地吐了吐舌頭。
“走吧。”顧惜疲憊地笑着，他倒是有些佩服秦文這“臨危不亂”的本事。
“顧惜，我們一定會沒事的。”秦文突然握住顧惜的手，微微笑着，眼中也滿是笑意，一股小小的暖意，在槍林彈雨中蔓延開來。
“我們一定會沒事的。”顧惜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起來，回頭看向前仆後繼的敵人，另一只手緊緊握成拳，他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因為他現在早就已經不是顧惜了，一如他先前在赫煜希和簡娅面前說過的一樣。欠他的，他不會十倍百倍的讨回，只要一一奉還就好。
匍匐，低頭，借着一個個屏障物，顧惜他們漸漸退守到窗邊，與此同時，韓少辰和赫煜希也在不停地後退。
一直退守着防線，縮小着安全區域，顧惜咬牙，抓着秦文的胳膊，目光堅定。
一枚子彈飛來，顧惜大驚：“秦文，小心！”猛然推開秦文，顧惜卻倒向另一邊，腳踝剛好沒入塌陷的小洞裏，同時傳來劇烈的疼痛，顧惜感覺自己的腳踝怕是扭傷了。
真是該死，竟然在這個時候受傷，顧惜用眼神逼停了想要上前幫忙的文海，他知道自己很難走了。
放開了秦文的胳膊，顧惜苦笑，“你先走。
“不可能，我怎麽會扔下你一個人，要走大家一起走！”秦文聲嘶力竭，拼命地拖顧惜起身，他本來就長期鍛煉，一個顧惜扛在身上還算不得什麽。
秦文扶着顧惜，沿着花園退到別墅後。
文海一路斷後，他們這是逃亡自然不敢大張旗鼓，不然，赫煜希和韓少辰的留下也毫無意義。
走了一段路，顧惜便示意秦文停下來。
秦文不解：“顧惜，怎麽了？咱們可不能停啊。”
他瞅了瞅不遠處彌漫的硝煙，當下還有些心有餘悸。這不是古惑仔，簡直就比蠱惑仔更加可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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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腳踝：“你們先走吧。”
他雖然傷得不重，并沒有骨折，但是整個腳踝，都已經腫了起來。走路非常艱難，而且還會拖累文海和秦文。
顧惜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給別人添麻煩，哪怕是自己死了，也不想拖累秦文和文海。
他堅決推開了兩人，身後的槍聲密集，但顧惜的聲音堅定不容置疑：“文海，你現在帶秦文走！”
文海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目光死死地看着顧惜。
“這是命令。”顧惜聲音低沉，帶着不可質疑的語氣，用淩厲的目光逼退文海，将秦文推到文海的跟前，“走！任何後果，都由我自己承擔，包括赫煜希的怒氣，前提是他能夠活着回去。”
文海猶豫了一下，剛想直接将顧惜打暈帶走，可顧惜就像是文海肚子裏的額蛔蟲似的，猛然瞪向文海，聲音冷冽：“文海，我的固執比起赫煜希來，毫不遜色。你現在可以把我帶走，但前提是你能保證我一輩子不會醒來！”只要他醒來，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自私。
顧惜回到別墅時，赫煜希和韓少辰兩個人很是艱難。畢竟對方這次的準備不同一般，說是傾巢而出也不例外。
一見顧惜，赫煜希眸子瞬間冷冽了下來。
顧惜緊了緊手裏的槍，眼神覆蓋上一層寒冰，踉踉跄跄地回到最前方，回到赫煜希身邊，手中的□□射擊，準頭不是很好，但也有不少人死在他的槍下。
“你不用多說，我只是腳受傷了，走不了而已。”不等赫煜希開口，顧惜便淡淡道。
赫煜希眼神欲瘋狂， “胡鬧，你快走！”這個時候顧惜還不走，簡直就是留下來送死，該死！
“赫煜希，你根本沒有權力管我！”顧惜握住槍支的手微微顫抖，胃裏有些翻湧。
他的槍法其實并不好，風浩钏指導過他幾次，他也不過是憑着感覺在打而已。
人的潛力，總是無窮的。
鮮血甚至濺到了他的臉上，那雪白中一抹觸目驚心的紅，妖冶如同綻開在雪地裏的紅蓮。
可笑的是，他在赫煜希的身旁，心裏竟然會升起一絲安全感。顧惜搖搖頭，将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抛卻，目光緊緊盯着前方，冷靜開槍射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顧惜手上沾染的鮮血越來越多，赫煜希微微皺眉，但終究忍住想要出口的話。
敵人後方。
“赫煜希的人來了！”有人慌慌張張前來通報，猶豫了一下，“還有風家的人也快到了。”
“退。”陰影中的男人漠然開口，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是！”
敵人如同潮水般退卻，不少的屍體被同伴丢棄在這裏，空氣中彌漫着難聞的血腥氣，門外是汽車啓動的聲音，一直往西離去。
一直捂着眼睛不敢往下跳的秦文掙開眼睛向窗外看去，看見對方開着一輛輛車離去，迅速得有點像逃跑的意味，小嘴長大成o字型。
顧惜不肯走，他當然也不會跑。文海更是不會走，于是倆人便摸索着到了樓頂，準備來個救援行動。
可眼下——
“這……是被太子爺吓跑了？天吶！”秦文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着，這樣說自己就不用再跳窗戶了？
秦文摸了摸鼻子，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回頭去找顧惜。
整個別墅已經是杯盤狼藉了，家具亂七八糟地橫在地上，秦文飛快地避過一個個障礙物，向着顧惜奔去，眼淚刷的就出來了。
“顧惜，你怎麽樣了？腳踝還痛嗎？我們去醫院吧！”秦文泫然欲泣，輕輕地拉起顧惜的褲腳，倒吸了一口冷氣，顧惜白嫩的肌膚已經是紅腫起來。
要說他這麽個大老爺們當衆流淚，真的有點丢臉。但是一年前顧惜垂死的模樣對他的打擊太大，至今心有餘悸。
“讓開。”赫煜希神色不善，秦文趕緊退後。順帶把一臉戲谑的韓少辰也給了脫了走。
顧惜的手腕被赫煜希緊緊抓住，赫煜希微眯着雙眼，散發着危險的氣息，“為什麽不告訴我？”
手腕的力度越來越大，赫煜希微微有些惱怒，心中升起無比的煩躁，為什麽他還是讓顧惜受傷，為什麽還是不能夠保護好顧惜。
“放手。”顧惜神色平靜，語氣平靜，什麽都很平靜，正是這種平靜，讓赫煜希微微動怒。
這個人，就是一直這樣不懂得保護自己嗎？
但是……想起往事，赫煜希眼神有些黯然，松開了手，輕輕的撩上褲腳，碰了一下顧惜的腳踝。
後者神色平靜，只是微微縮了一下腳。
赫煜希升起疼惜，猛地抱起顧惜，穿過神色各異的手下走出別墅。
“放開我！”顧惜使勁掙紮，但赫煜希的手臂如同鋼鐵般将他緊緊環繞住。
顧惜知道這是無濟于事，便放松了下來，赫煜希的胸膛上有微微的不知名的味道，很好聞，也很舒服，疲憊感鋪天蓋地地傳來，顧惜陷入了黑暗中。
顧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裏，裏面所有的風格都是他以前喜歡的，包括他離開赫煜希之後喜歡的，顧惜心中微動。
三聲敲門，張媽端着新鮮煮好的飯菜清湯進門，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女孩，手上端着紗布，還有不知名的藥膏。
顧惜一動，又牽動了腳踝，忍不住叫了一聲，過了一夜，雖然好多了，但還是痛。
“小惜好好休息，該換藥了。”張媽使了一個顏色，女孩就将東西放下出去關上門，張媽小心地配好一個藥粉，又剪好紗布，溫聲細語，“小惜快把腳踝伸出來。”
“這裏是哪裏？”顧惜眉頭微鄒，這裏不是赫煜希的別墅，他篤定。
“太子爺住的別墅。”張媽态度溫和。
赫煜希？顧惜身形一顫，猛然抓住張媽的手：“赫煜希呢？”
剛剛說完，赫煜希就推門而進。
他一向沒有敲門的習慣，更何況這裏是他的地盤。
只是顧惜沒想到赫煜希剛進來，就拿過張媽手中的紗布，目光溫柔。
“顧惜，把腳伸出來。”赫煜希聲音溫和，人已經蹲在了顧惜腳邊。
什麽時候，赫煜希變得這麽會照顧人了？顧惜覺得有點可笑，又十分尴尬，冷哼一聲，“赫煜希，我要回風家，立刻馬上！”
“我先幫你換了藥先好不好？”赫煜希眼中浮現出笑意，語氣寵溺，像是絲毫沒有聽出顧惜語氣中的怒意。
“赫煜希，我不用你照顧，我自己能夠照顧自己！”顧惜皺着眉頭掃翻床頭上的飯菜，碟碗掉落在地，一地的碎瓷。
張媽默默地出去叫人進來一分鐘之內打掃完畢退出去，房間裏面只剩下赫煜希，還有剛剛進來的韓少辰和文海，再就是在床上的顧惜。
赫煜希繼續發揚厚臉皮精神，揉亂顧惜的頭發，額頭對額頭輕輕點了一下顧惜，“乖，好好聽話。”
頓時韓少辰嘴角微微抽搐，秦文讪讪一笑。
意識到房間裏還有兩個兩千瓦的電燈泡，赫煜希臉色一冷：“你們很閑？”
韓少辰挑眉，當即拖着意猶未盡的秦文一步跨出門。
一分鐘後，走廊盡頭傳來韓少辰玩世不恭的笑聲。
顧惜愣愣看了赫煜希倆眼，別過臉去。
赫煜希也不理會這人的別扭，幹脆直接将人的腳踝按到自己懷裏。
他們的距離那麽近，顧惜甚至能夠将赫煜希身上每一呼每一吸都感受分明。
“赫煜希，我想離開。”顧惜淡淡道。
赫煜希握着顧惜腳踝的手一怔，随後重歸平靜：“好。”
顧惜猛然擡頭，正對上赫煜希一臉寵溺的笑。他沒想過赫煜希會同意。
“別這麽看着我。”赫煜希唇角微勾，“顧惜，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
當然，只要是對他沒有傷害的事情。
顧惜不語，他就這麽怔怔的看着赫煜希，希望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出半分戲谑的表情來。但是赫煜希沒有，他的眼神依舊篤定。
顧惜眼神迷離，突然疲憊的躺在床上，任由赫煜希替他清理傷口。
半饷，溫熱的身體靠近，顧惜擡眼，赫煜希的睫毛就在他眼前。
這個人他又愛又恨，愛到可以死，恨到可以瘋。
顧惜有時候都有些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顧惜，我們重新來過。”赫煜希溫柔缱绻的撫摸着顧惜的額邊，聲音柔和似風又軟弱如絲綢。
顧惜眼色閃過幾秒，突然笑了起來：“重新來過？”
赫煜希颔首：“重新來過。”
顧惜不笑了，他已經笑不起來。人生哪裏來那麽多的重新來過？如果任何事情都可以重新來過，誰又會懂得珍惜？
“赫煜希，我們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