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積德
視線漸漸模糊,身體的力量被抽空。
原來這就是顧惜當時的感受,絕望而孤寂。
赫煜希躺在床上,靜靜望着天花板。
他給自己注射了倆倍顧惜當初被秦娅注射過的劑量,藥效也來得快。
三個小時候,眼前的一切就已經開始變得模糊。
回想起往事,仿佛就是一場笑話。
他怎麽就會在那個夜晚救下顧惜呢?他為什麽會沒有一開始就認出顧惜呢?為什麽他會愛上秦娅那麽一個女人,愛了那麽久呢?
愛情這玩意兒,有時候還真的說不清楚。
赫煜希搖搖晃晃站起來,給自己找了杯水喝。
只是這杯水還沒喝下去,別墅就來了不速之客。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剛把別墅裏所有的人給驅散了,結果不速之客就來了。
赫煜希矮身屈尊在廚房的角落裏,靜靜聆聽空氣來傳來的悸動。
“你确定這裏沒有守衛了?”黑暗裏傳來男人有些顫抖的聲音。
秦娅有些不屑的看了男人一眼:“你要是怕就滾!”
男人起結,推開秦娅就往前跨了一步。
赫煜希嘴角勾起一抹笑,果然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什麽時候,他赫煜希竟然被秦娅還反咬一口了。
看樣子,對方就是那所謂的組織的人了。
赫煜希直接推開了廚房的門,手裏轉悠着從不離身的槍,一派悠然的依在門框上比模特還吸人眼球。
但是所有的不速之客卻都因為他的出現而後退了兩三步。
秦娅幾乎是立馬的就躲到了一群人後面。
赫煜希冷笑一聲:“秦娅,我給過你機會。你知道有人為了你的自由和安全,有多卑躬屈膝嗎?”
這個人當然是秦文。
那知,秦娅一聽赫煜希這麽說,反而來了膽量,竟然站到了前面。
她臉上全是嘲諷和憤恨:“一群冠冕堂皇的僞君子!”
赫煜希不語,眼睛看似虛無缥缈的盯着手裏的槍,其實心底已經知道,如果對方稍微有點膽量,他今天就難逃一劫。
他幾乎連站立,都是靠意志力在支撐。
“秦娅,我覺得我後悔放過你了,你說怎麽辦?”
秦娅身形一顫,弱弱後退了半步。
他被赫煜希送去當陪酒女,看似沒直接變成幾女,實際上又有什麽區別?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惡魔,他知道怎麽樣的傷害對你來說是致命的折磨。
就像他知道秦娅浪蕩,所以就把她送去酒吧陪酒一樣。
人在極度奢靡享樂下就會迷失本心,秦娅也在這樣暗無天日的賣笑風生中連仇恨都沖淡到不知所恨為何的地步。
“其實你不用哪怕麽。”赫煜希拿槍指着秦娅,面目表情開口,“因為我突然想到,對你懲罰,從未開始。”
砰!
子彈爆裂的聲音,卻并非來自赫煜希的槍。
赫煜希微微彎腰,看了眼已經滲出血的小腿。這種低級別的射殺,竟然也能把他打中,他真的是……
那開槍的正是剛剛和秦娅說話的男人,男人手指有些顫抖,很顯然,這一槍是走火開的。
秦娅一見赫煜希受傷,眼底的光瞬間比星辰還亮,當即大吼一聲:“趕緊上啊!這裏只有他一個人!”
那些人原本戰戰兢兢不敢上前,結果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見到有人出來,一下子放寬了心就沖上前把赫煜希圍住,卻沒人敢繼續上前了。
秦娅恨極,随手搬了個花瓶就往赫煜希身上砸。這花瓶沒有砸到赫煜希身上,但是赫煜希也因為躲花瓶而身形踉跄了一下。
就這麽一下,就給了對方足夠多的時間和足夠的勇氣撲上前。
被人捆住雙手雙腳,赫煜希并不膽怯并不覺得有什麽意外。
他冷冷看向秦娅,又突然笑着搖了搖頭:“就讓你再多活幾天。”
秦娅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現在是赫煜希在她手裏,她卻覺得自己的性命被赫煜希捏在手裏一樣。
這一切對來人來說都是一場夢境,畢竟誰都沒有想到行動會這麽成功。
不過,傳說中的太子爺爺不過如此嘛。
赫煜希被一群人帶到一處低調的農房。
鄉下的空氣真不錯,這是赫煜希全部的感覺。
他整個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如果不看他手上五花大綁的繩子,赫煜希就是個來度假的游人,一臉的惬意。
不久,赫煜希就見到了傳說中的組織老大。
那是個半條腿都已經不在的老男人,滿臉的傷痕斑駁猙獰,生生添了幾分戾氣。
赫煜希微微皺眉,他确定自己沒有見過這人。
男人卻是一上來就狠狠給了赫煜希一腳。
這一腳直接踹到赫煜希肚子上,生生踹得赫煜希悶哼了一聲。
男人上前,擡腳勾起赫煜希的下巴:“小子,你也有今天。”
赫煜希笑了笑:“我不過是偶爾有今天,你卻是天天有今天。”
男人目色一淩,又是一腳踹上赫煜希。這一腳,算是把赫煜希肋骨給踹斷了。咔嚓的脆響吓得一旁的秦娅都忍不住偷偷上前拉了拉男人的衣服。
“陽哥,會不會出事啊……”她可不想到時候有人找她麻煩。
叫陽哥的男人一把推開秦娅,秦娅當即就倒在了地上。
陽哥蹲下身抓住赫煜希的衣領,一字一句道:“太子爺,這種感覺怎麽樣?”
“很好。”赫煜希的回答還是那麽淡。
他曾經踹了顧惜兩腳,原來真的這麽痛。這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很好。
接二連三的拳腳沖着赫煜希就來,赫煜希沒躲開也沒再吭聲。他幹這行,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如果每個人他都要記得的話,未免也太累了。不過有一點可以确定的是,這陽哥不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被他搞到了傾家蕩産。
等陽哥打得筋疲力盡時,赫煜希全身上下已經是血跡斑駁。
秦娅在一旁幾乎是看都沒敢看。
赫煜希微微擡了擡頭,看向陽哥的眼裏竟然有幾分嘲諷:“沒有本事就只能躲起來報複,這種過街老鼠的生活是不是很不好?”
陽哥猛然轉身,啞着嗓子命令了一聲看好人,沒再進屋。
赫煜希這才察覺到一身的疼痛。
秦娅見陽哥一走,趕忙就想趕緊出去。
赫煜希開口就叫住了她。
“秦娅,你當初帶人打顧惜時,叫的是這些人?”
秦娅腳步一頓,偷偷回頭看了眼血跡斑駁的赫煜希,好半天才弱弱說了聲不是。
赫煜希了然點頭。
沒到兩個小時,農舍外面就響起了槍聲,還有尖叫。
赫煜希無奈一笑,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
這老頭子的行動倒也是快,只不是不知道老頭子看到他這一身的狼狽會做什麽感想。
不過赫煜希千算萬算,沒算到老頭子進門就給了他一腳。
這一腳,恰到好處的踢到赫煜希的屁股上。
不會傷到筋骨,也不會傷及要害,就是一個字:疼!
“臭小子,能耐了哈?”赫章手抗砍刀,目光冷冽。
他赫章的孫子,竟然被人揍到在地上躺屍,夠能耐!
赫煜希努了努嘴:“繩子。”
赫章嘴角抽了抽,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把赫煜希身上的繩子給斬斷開了。
又伸手一把把人給拉起來,剛想再給赫煜希一個腦繃子,就察覺出赫煜希的目光不對。
赫章伸手在赫煜希面前揮舞了兩下,心頭頓時一涼:“小希,你眼睛怎麽了!”這幫孫子要是敢把他寶貝孫子的眼睛弄壞了,他拼了老命也得把人給剁了喂狗!
赫煜希一把拂開赫章的手,完全是憑借迎面來的風,他才能做到如此:“我沒事兒,秦娅帶走,其他人,放了吧。”
赫章一愣,這可不是赫煜希的風格。
赫煜希回頭看了眼赫章,失去焦距的眼睛不失淩然:“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想積德。”
赫章歪着眼睛看了眼赫煜希,沒說話。
赫煜希是被人扛回去的,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種毒打。
陽哥的身份赫章還是偷偷去查了下,結果很簡單。
就是一本正經的黑。道恩怨。
只是當醫生給赫煜希檢查完,告知他赫煜希注射了勞什子病毒時,赫章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赫煜希。
智商高情商就他媽的跟負數一樣。
赫章親自端着飯啪嗒一聲放在赫煜希床邊:“吃!”
“老爺子,火氣這麽大當心高血壓。”赫煜希伸手摸索着碗,摸了半天愣是沒摸到。
适應了光線的眼睛突然陷入黑暗,怎麽可能立馬就如魚得水?
赫章又才把碗拿起重重放到赫煜希手裏:“你說你小子,怎麽遇上顧惜就是一根筋呢你!”
赫煜希笑笑:“你不懂。”
赫章:“……”
一時間,整個房間突然靜默下來,好半天,赫煜希才用嘶啞的嗓音問赫章:“顧惜他……真的……”
“你不是親眼看到人跳下去的?”赫章當即反駁道。
赫煜希頓時手頭一顫,剛拿穩的碗怵然落地,頃刻碎裂。
他親眼看顧惜被海水吞噬,還無能為力。
“我沒胃口。”赫煜希淡淡說了句,側身倒在床上閉目不再說話。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赫煜希就沒吃上幾頓正規的飯。
要不是還輸着營養液,他估計早就翹辮子了。
赫章心底一股子氣直竄,起身走出屋片刻後又重新端了碗粥進來。
赫老爺子雙目猩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起床上的赫煜希,扳開人下巴使了勁兒的就灌。
赫煜希被赫章灌得難受之極,猛然咳嗽起來。
偏偏赫老爺子鐵了心的不打算放過他。
“臭小子,我赫家的人跟個娘們兒似的,我還治不了你了!”老爺子語帶怒意,手上力氣也沒個分寸,竟咔嚓一聲,活生生把赫煜希下巴給扳脫臼了。
赫煜希眉頭緊鎖,額頭豆大的汗珠直淌。
赫章這下蒙了,趕緊又手忙腳亂的給寶貝孫子把下巴咔嚓一聲接回來,一面就着床單就給赫煜希擦下巴邊上的粥:“我說你至于嗎,不就是個男娃娃。我給你找幾個不就成了。”
赫煜希頓時臉色一沉,伸手就推開赫章。
赫章愣是被赫煜希推開了好幾步。
赫煜希冷冷開口:“是顧惜!”不是男娃。
似是想到了什麽,赫煜希猛然擡頭,憑感覺望向赫章的方向:“你是不是在顧惜跳海的礁石上安了網!”
赫章尴尬的摸了摸下巴,推卸道:“我吃飽了撐着……嗝……”
這下赫章更尴尬了,他的确吃得有點多,所以打了個飽嗝。
赫煜希眉色反而松了幾分:“所以顧惜,你知道他在哪裏對不對?”
赫章剛想否決,可是看到那雙一向冷漠的眼裏閃過星光,就什麽也沒說出口。
好半天,赫章才嘆息似的開口:“你怎麽确定顧惜沒死?”
赫煜希眼神一陣的迷茫,迷茫後才說:“我只是發現這藥真的很難受,被打斷肋骨真的很痛,所以覺得,如果他沒有報複夠就不應該死。”
“就這樣?”赫章一臉驚訝,這算什麽理論?
赫煜希卻點頭回道:“就這樣。”
赫章若有所思的點頭出了門,保姆立馬進來收拾東西。
整個過程,赫煜希都沒再說話。
韓少辰得知赫煜希的情況後來了倆次,不過更多的時間他都在守着秦文。秦文最近發了瘋似的籌備出國,就連韓少辰告訴他秦娅在赫煜希手裏,他都只有一個随便作為回應。
而風家兩位事情也基本告一段落,風浩钏和風雅珃準備把顧惜接回風家,正式入風家的籍。
離赫章別墅不遠的鄉下,一間剛建立不久的新房有些格格不入。
房屋門窗禁閉,屋內偶爾傳來幾聲咳嗽。
赫章坐在車裏,沖二樓毫不忌諱的扯着嗓子就喊:“今天又沒吃飯,你确定還不去看看?”
屋裏響起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随後又是一片安寧。
赫章簡直要瘋了。
你說他瞎折騰個啥,不慫恿顧惜跟他打賭不就得了?不偷偷在石頭上安個紅外套網就得了。搞得現在他天天兩頭跑,偏偏兩頭還都讨不好。
“顧惜,我說你就可憐可憐我這老頭子只有一個孫子成不?他現在是又瞎又行動不便,肋骨到現在都沒好,再不均衡飲食醫生說還得得胃病。那個叫陽哥的還是啥,找人都把他強了,現在他遭遇跟你一樣了,咱不鬧了成不?”
窗戶猛然被拉開,露出顧惜一張蒼白而充滿驚慌的眼:“你說什麽強了?”
赫章做懊惱狀猛拍自己腦袋,哎呀一聲趕忙趴在車窗前悔不當初。
“你看我這,老年癡呆了都。這種事還到處說。”
赫章剛一說完,屋裏就響起咚咚的腳步聲。
赫章暗暗祈禱,他可是為了倆孫子的幸福信口雌黃,完全是善意的謊言啊!
半分鐘不到,禁閉多日的大門終于被打開,顧惜一身瘦得跟幹柴棒似的,赫章覺得一陣風都能把顧惜給吹倒,趕緊伸手上前扶住顧惜。
顧惜眼帶掩飾不了的焦急:“你說他被……到底……怎麽回事。”
“唉……”赫章低頭嘆氣,“還不是以為你死了,想把你受的罪都受一遍再來陪你。現在該受的都受了,天天等死呢。”
顧惜呵了一聲,掉頭又往屋裏走,赫章頓時就火了。
“顧惜,他欠你的都還了。”
顧惜腳步一顫:“所以我們兩清了。”
以後見面就是陌生人。
“那你欠他的呢?顧惜,你既然要算得這麽清楚,你欠他的怎麽算?”
顧惜一臉茫然的回頭,眼底全是淡漠。
赫章冷着臉扔給顧惜一張單子。
“他把你從輕軌下救下來,你欠他一命。他給你治傷,你欠他一回。如果我沒記錯,他為你受過你哥幾刀,受過殺手的暗箭,還搭了一個忠實的手下文海。你不想知道文海現在怎麽樣了?還有張媽,現在還天天跑到他別墅門口望幾眼。”
顧惜哼笑一聲,并沒有打算聽從赫章。就算赫章說得都是真的,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了。
赫章依在車門上,抱拳眼神迷離看向顧惜的背影,突然開口道:“文海不行了。”
顧惜怵然回頭:“上次他……”
“醫生說,可能撐不過三天。”赫章這輩子的謊話算是都說完了,不過自己造的孽,含着淚也要圓了:“顧惜,文海不欠你。”
顧惜腳步頓時一顫,文海對他,仁至義盡的同時還有恩情。毋庸置疑。
整個場面靜默了好幾分鐘,顧惜才彎着腰咳嗽着上了樓。赫章也不阻止。
又過了兩分鐘,顧惜換了身衣服出來,眼中卻還是有幾分猶豫。
赫章再接再勵:“其實你可以不用管他。我也不過是不小心聽到他們說,文海在問你的情況。”
顧惜指尖又是一顫,赫章滿意的暗自勾起一抹笑。
文海一直在他別墅裏住着,所以當顧惜看到車子是往赫老爺子老窩前行的時候,當即就不樂意了。
兩條秀氣的眉毛登時一陣緊蹙:“文海不是在醫院嗎!”
“早就被小系接回家裏了。放心,我如果想綁你回來有的是辦法,不用拿文海來騙你。”偏偏他還真拿了。
顧惜點點頭,沒再說話。
赫章的确是帶顧惜去看了文海,當時醫生剛剛為文海又做了一次全身的檢查。
那麽多的儀器招呼在文海身上,顧惜當時的心情就沉重了幾分。
文海擡眼看到進來的人是顧惜,首先愕然,而後了然,最後只淡淡一笑道:“顧爺。”
這個稱呼,幾乎燙傷了顧惜的耳。
赫章在背後推了顧惜一把,顧惜被趕鴨子上架推進屋。
赫章在背後沖文海各種眨眼弄眉,順帶把一群礙眼的醫生趕出了房門。
他就盼着文海能聰明點了。
文海是看着赫煜希長大的,他可是看着文海長大的,這點信任,赫章對文海還是有的。
顧惜有些顫抖的伸手撫上文海身上斑駁的痕跡,上次他沒有仔細看,這次不偏不巧把文海所有的傷情盡收眼底。
“對不起。”
顧惜垂眸,眼底全是悔恨。
他本來就不是個能狠得下心腸的人。
文海擡手搭在顧惜肩膀上:“你回來就成。你不回來,我受得傷,可不止這麽點。”
顧惜怵然擡頭,一臉的茫然。
文海笑了笑,如果顧惜沒有回來,當時的赫煜希,應該會直接殺了他也說不定。他那群兄弟,更不可能逃脫。
“我聽說,爺他出事了。”
顧惜哦了一聲,沒下文。
文海側過頭,沖顧惜嘆了口氣:“我文海不懂什麽情啊愛啊的,只是,顧惜,兩個人在一起就是一個伴兒。如果真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那早就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了。如果藕斷絲連糾纏不清,那只能說明都放不下。放不下就別撐着,你不知道一天有多少人要因為意外就丢了性命,到時候,什麽都來不及了。”
顧惜呵呵了一聲,“你不懂。”
“我是不懂,這玩意兒,比玩刀子玩槍還難。”文海頓了頓,突然道:“如果從一開始沒有秦娅,那你是不是就安安心心和爺過一輩子了?”
顧惜有些厭倦的別過頭:“怎麽可能。”時光不會倒流。
見顧惜死不承認,文海掙紮着就要起身,顧惜趕忙轉過頭扶住文海:“你別起來了。老爺子說你……你……”
“我怎麽了?”文海有些茫然。
顧惜垂了頭:“對不起。”
這下文海更茫然了,太子爺到底說了他啥?
顧惜臉色越來越不好,文海眉梢動了動,想當然的以為顧惜是因為愧疚,趕緊開口:“我現在基本有自理能力了,你不用太愧疚顧惜。”
不叫顧爺而叫顧惜,文海就是不想給顧惜太多了壓力。叫了顧爺他就是個下屬,叫了顧惜就是朋友。
顧惜陡然擡眼,一臉的愕然:“老爺子說你不行了……”
文海尴尬一笑,趕緊別開頭。完了,他這算是搞砸了……
顧惜大抵明白了什麽,眼色當即一沉,但文海的傷的确是他造成的,倒也沒多大的反感。不過是起身掉頭就走。
事到如今,他唯一受不了的還是欺騙。
顧惜剛走到門口,遠遠就看到那抹一如既往淡漠的身影。
顧惜連眼皮都沒顫抖一分,就這麽和赫煜希擦身而過。
肩膀相撞的瞬間,赫煜希傾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