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45

朋羊望向沙發,喬随着朋羊的目光望向沙發,然後松了手。

屋子裏的音樂聲由于朋羊挂斷視頻,突然增大了。

“說真的,快點,BY,你一天的電話比我和韋斯還多。”喬說着勾了一只哈士奇,去了外面的泳池邊。

朋羊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嘿,靖岚。”朋羊接通電話,熟絡地打招呼。

這一刻,朋羊對自己有一點陌生感。她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剛才她讓喬在視頻的時候抱了她,還是因為這一句“嘿靖岚”,這兩樣都有着LA的氣息。

在LA許許多多的派對上,就喬剛才的舉動而言,那在單身男女的親密身體接觸裏都不值一提。而熱情地跟哪怕只見過一次面的有價值的社交關系打招呼,更不過是尋尋常常。朋羊目前實質上根本算不得LA女孩兒。

朋羊的手機裏傳來何靖岚可愛的聲音,“嘿,BY,你在派對呢?”

朋羊望向玻璃窗外的兩男一女四只狗,笑着道:“算是吧。”

何靖岚對于朋羊而言,在絕大多數時候,不是喻子翔的前女友,而是去年夏天琳達所預計到的,盟友。随着朋羊去年下半年的連續發單上榜,何靖岚早在去年十月就給朋羊發出了橄榄枝。自那以後,她們開始偶爾聯系,包括會在中英文的社交媒體上互動,誰有新的項目要上了,彼此偶爾點個贊,甚至會主動推薦。她們倒是從來沒有要求對方這麽做,似乎彼此對彼此的事業是真的有着欣賞。而即便她們不聯系,她們也會在LA的派對上,或是國內外的活動上碰到。

人們樂于看到兩個亞裔美女在一起,她們又都是中國人,人們也樂于假設她們私下關系很好或者很複雜。

在《太陽報》那篇報道的推測中,她們的角色只是喻子翔的“女孩兒們”。這在朋羊看來很可笑。

幾分鐘後,朋羊結束了與何靖岚的通話。何靖岚說的事是,她在國內的新電影,想請朋羊做主題歌。

朋羊沒理由拒絕。

何靖岚這部電影叫《碎裂空間》,是國內鬼才導演郎坤的新作,科幻懸疑片。據說是準備沖擊奧斯卡的大制作。

朋羊剛想放下手機,但她想了想,還是在微信上,在她和牛大王、琳達的群組裏說了一句這個事。那兩人很快都回複了。一個意思,何靖岚這是“強行介入”跟朋羊拉近關系。這是個不必要的流程。電影那邊自會找朋羊的經紀公司,經紀公司會再來詢問朋羊的意思,這才是常規流程。朋羊還沒大牌到這種制作的電影請不動需要人脈才能說動的地步。更何況,支持中國電影是件無論從任何角度都利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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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一年前,何靖岚随便一松口,人們就會一擁而上攻擊朋羊,而一年後,何靖岚也會不計前嫌,當然不計前嫌的不只是何靖岚,努力增進與朋羊的私人關系。

不過,何靖岚在電話的最後,還說了一件事。

“你不好奇嗎?”何靖岚問。

“什麽?”

“我跟喻子翔在那次錄制節目後不久就分手了,你不好奇是不是因為你嗎?你從來沒問過我。你肯定也沒問過他。但我不确定他有沒有主動告訴你。”

“肯定不是因為我。我不好奇。那是你們的事。”朋羊說。

“……其實跟你有點關系,但你不是主要原因。沒什麽,既然你沒興趣,我就不說了。別讓男人影響我們的感情,如果你跟他……也不用顧忌我。”

朋羊雖然感到一絲莫名其妙,可她也感到何靖岚是出于好意。她說的是:“我和他沒什麽。”

落地窗外泳池邊那幾個人又在催了,朋羊一邊拿着手機點開Instagram一邊往外走。

薩巴蒂尼關注她了。

她一瞬間的表情是荒謬的笑。

朋羊之前在跟皮埃爾的視頻中還想說這個來着,她不記得她有薩巴蒂尼這麽個粉絲。顯然皮埃爾也知道薩巴蒂尼并沒有在社交媒體上關注她。不然皮埃爾的反應可能會更過度。而她沒說的原因也是不希望造成什麽誤會。

薩巴蒂尼不是第一個宣稱是朋羊歌迷的名人,甚至不是第一個宣稱喜歡朋羊的歌的足球運動員,但他的确是除了皮埃爾和喻子翔之外最有名的。

這人在歐洲杯上對皮埃爾犯規了很多次且淘汰了皮埃爾,這人在歐洲杯上踢傷了喻子翔被紅牌罰下輸掉了決賽。這人現在去了巴塞羅那,按照牛大王的科普,就是去了皇馬的死敵球隊。

朋羊怎麽想怎麽覺得這個意大利人的那番話“有陰謀”。

她看了一眼薩巴蒂尼的頭像,跟她印象中差不多,長得很深沉,看着比喻子翔年紀大,比皮埃爾大是無疑的。薩巴蒂尼有一點跟皮埃爾很像,他們都是黑色卷發。但皮埃爾是深色眼睛,薩巴蒂尼是藍眼睛。

朋羊沒關注回去。她的喜惡不談,她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哇哦,BY,你在偷窺你的粉絲……”喬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了朋羊的身側。

在他的手搭上她的腰之前,朋羊一只手把喬推開了,語氣嚴苛,“夠了,不許碰我。”

喬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凍住,他向泳池的方向瞥了瞥。

泳池裏安娜貝爾見到這一幕在偷笑,她的嘴型是:“她-對-你-沒-興-趣。”安娜口型結束又喊道:“BY,你在LA!你太謹慎了,沒必要,你知不知道JLO被求過五次婚,她結了三次還是四次,還有太多我們不知道的戀情……”

韋斯利正跳下泳池,嘴裏嘟囔道:“B——Y很無趣,幸虧我早早認識到這一點,沒有陷太深,不過她無趣本身也不會讓我陷太深,上帝,這個問題他媽的對我來說太哲學了……”

安娜朝韋斯利撲水,“韋斯,你再用哲學這種詞,我會揍你……”

朋羊看向喬,喬也看着她。

如果喬是演員的話,喬還真演過幾個MV和在幾部美劇裏客串過,他此刻眼睛裏的受傷,像模像樣。

“你真的一點都不被我吸引?”喬開玩笑似的問。

“你真的在認真問我這個問題?”朋羊開玩笑地反問。

她從來不會對喬和韋斯利的話,尤其是調情的話上心。他們管所有漂亮女孩兒都叫甜心,他們在每個派對上親吻的姑娘都不一樣。不過安娜貝爾和韋斯利的朋友炮-友關系極其穩定,甚至可以說牢不可摧。

但此刻,喬收斂起笑意,鄭重點了兩下頭。

朋羊于是很認真很認真看起喬來。

喬沒穿上衣,他和韋斯利在這個季節在家中時都不太穿上衣,考慮到這算半個泳池派對,朋羊不太介意。

喬可能183左右,他比皮埃爾瘦,但也是健身的身材,該有的肌肉線條都有。很多美國青少年少女都覺得喬太性感了。

臉自然是衡量性感的一個重要标準。喬長着一張給CW(針對18-34歲年輕觀衆的美國電視臺)劇當男主角綽綽有餘的臉。

喬很美國,很LA,很輕浮,也很可愛迷人。

朋羊剛看了幾秒,喬就說:“我他媽緊張了,你這麽盯着我看。心髒病!”他說着拽了朋羊的左手置放在他的心髒。

泳池裏韋斯利立刻吼道:“你們他媽的在幹嘛呢?”

安娜貝爾咯咯的笑聲,“他們在試有沒有感覺?初中生幹的事,我現在覺得我在我的初中派對上了……”

朋羊哭笑不得,但她任由喬抓着她的手。

喬臉上的表情仍舊是鄭重的。

朋羊的注意力回到了喬的眼睛裏。他是濃厚的綠眼,此刻中間的黑點閃了閃。他的上下睫毛都長而密,也許有些女孩兒會羨慕他。

他無疑有一雙電眼,他也很會放電,每次見她都放,他現在沒放。他只是凝神看着她。

朋羊感覺到,喬的的确确非常緊張。

很多男孩兒跟她說過,她盯着他們看時,他們會緊張,包括皮埃爾。朋羊很緊張的時候會盯着人看,但她很少因為盯着一個男孩兒的眼睛看而緊張。

喬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呼吸也變得不太均衡。

然後,喬忽然松開了朋羊的手。

“算了,這一點也不好玩。”喬有點生氣地說,“我們不是初中生。”

韋斯利游到泳池邊緣,問道:“我可以試試嗎?”

安娜貝爾就在韋斯利身側,她抑揚頓挫地說:“我們三個可以一起玩,或者我們四個。”

韋斯利一邊興奮附和一邊嫌惡,“我們三個就行,別他媽帶喬。”

喬給了韋斯利一個中指。

安娜貝爾和韋斯利顯然已經不是在談論對視了。

泳池邊四只都還沒成年的狗跑來跑去。電子音樂飄蕩着。

朋羊不想換比基尼,她往躺椅走,喬跟着她。

“我可以看看嗎?”喬雙手插在短褲口袋裏問。

朋羊知道喬說的是她手機打開的那個頁面。她沒所謂,把手機遞了過去。

“啊,又一個英式足球運動員……噢這就是那個公開說你是他女神的意大利人。”喬看着朋羊打開的那個Instagram主頁,語氣略帶諷刺。

作為一個典型的美國hotguy,喬實在對英式足球沒什麽興趣,雖然他跟子翔的關系一度相當不錯,但看今天的情況,這個不錯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了。

喬聳聳肩,有點不屑地點評道,“在運動員裏,這個意大利家夥不賴,有商業潛力……”

喬這麽說,朋羊一點也不意外。喬是個自大的美國人,喬很自戀,站在喬的位置,他就是會這麽去看。

朋羊在LA待了一年,去過很多派對。純粹說模樣,她遇到過的比皮埃爾,或者這個薩巴蒂尼俊俏的拉丁男人,不算少。哪怕是韋斯利,至少在大部分美國青少年少女的眼裏,韋斯利肯定比皮埃爾和薩巴蒂尼更有吸引力。

皮埃爾的魅力的确跟他是頂級職業足球運動員分不開。多數法國女孩兒則永遠不可能把韋斯利放在皮埃爾之前。

“你不認為嗎?”喬揶揄笑着問,“還是,你就喜歡玩英式足球的?……你的歌詞只是在吹噓你前男友吧?”

朋羊挑了下眉,躺到了躺椅上。她懶洋洋地說:“安娜剛才說我們像美國初中生,那你現在是不是在演美國高中電影裏的meangirl?”她故意帶了點安娜的腔調。

喬就趴在她躺椅邊,滑動着她的手機屏幕,一點也不介意被嘲弄。“我當然得破壞我的競争對手在你心裏的形象。我的競争對手實在太多了,包括一億粉絲的那個,我承認他hotashell,但他比我矮……”

朋羊已經習慣了喬的漫無邊際。

“你跟傑西卡還在一起麽?你的神秘比弗利貴婦最近沒找你?”朋羊把話題轉移到了喬自己身上,後者是朋羊猜的喬紋身的那個不可透露的女人。

“傑西卡?你想什麽呢,BY,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不過,說到傑西卡,我聽說她想找你做歌。”

“你從哪兒聽來的?”朋羊有一點驚訝,不過聲音沒表現出來。

“不記得了,什麽派對上聽一個制作人說的。你就等着吧,別自己去問。”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當剛來LA的菜鳥?即便是我剛來的時候,我也不會那麽絕望好嗎?”

“我從來不覺得你絕望。我也認為你很聰明。我只是關心我的女孩兒。”

“我不是你的女孩兒。手機給我。”朋羊伸手。

喬沒給,他起身,雙手撐在朋羊的雙肩之上,但他沒有離得太近。

“比弗利貴婦是我的過去,你可以是我的現在和将來。我可以為你紋一個比法國超人浪漫得多也酷得多的紋身,那個法國超人剛紋完身我就想跟你說這個。還有,我們第一次做完愛可以一起出首歌,名字我都想好了,I'veWaitedsoLong.”

朋羊看着喬的眼睛,喬默默轉了轉眼,掩飾着慌張,“Shit,又來,我不喜歡這個游戲。”

朋羊笑話他,“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也不敢要明确的答複,但說的約我出去的話跟求婚似的?”

喬看了回來,神情正經,“我能感覺到你不相信我。你認為我會對每個跟我上床的女孩兒說這些話。你覺得我膽子小嗎?韋斯才是。”他壓低了聲音,“他也喜歡你,但他從來不敢認真,他也不願意放棄跟安娜的關系。安娜知道這個,安娜也有別的喜歡的人,所以安娜不嫉妒你。噢,相信我,安娜是真的不介意你們三人行……”

“……這算喜歡?”

“當然。你每次輕視韋斯,他回去都會很郁悶,有時候還會朝我發脾氣。喜歡有很多種。在我們的世界,每個人都有很多選擇。你知道這個。”喬說着把手機給朋羊遞了過去,“意大利人給你發了私信,他英語好爛,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看到的……”

朋羊有點生氣,她搶過自己的手機,沒理喬。

喬還在說話:“不僅意大利人,居然有那麽多絕望的自以為是的混蛋私信了你,有好幾個還是我認識的,噢前幾天,安娜的派對上,也有人想通過我認識你。”他說着躺到了旁邊的躺椅上,自嘲道,“或許我該覺得幸運了?”

朋羊看了看薩巴蒂尼發的那兩條消息:

【嗨,BY,我是吉安卡洛】

【我想認識你,也想讓你認識我】

朋羊鎖定了屏幕,把手機放到了一邊,警告喬:“你下次再亂翻我的手機,我不會理你,還會給你一拳。”

“抱歉。”喬朝朋羊側過頭,他的綠眼睛閃着光,他瞥了瞥她放下的手機,“我就知道。你剛結束一段長距離戀愛,除非你瘋了才會想再來一段。”

“喬,我打個盹兒。訂個披薩,你知道我的喜好,到了叫我。”

“沒問題,你睡吧,甜心。”

“噢還有,有一首我專輯裏的歌我想做重新混音版,我還有一個Auto-tune(自動調音器)的想法……等我醒來再聊吧。”朋羊閉上了眼。

喬在說話,她漸漸也聽不清了。

“我就只有陪你做音樂的價值?……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歡你,你只是不知道我有多認真……”

馬德裏夜色漸濃。

喻子翔望向窗外,娜梅莉亞在草地上追着球跑。

“薩巴蒂尼剛關注她了!Fuckhim!”皮埃爾在沙發上氣呼呼地說。

喻子翔沒轉頭,他依舊看着娜梅莉亞。他不自覺地擡起右手勾了勾自己脖子上那根銀鏈子,他閉上眼,她的指尖劃過他的皮膚,那個時候他全身都像通過了電流……

“AndfuckJoe!我讨厭那個美國人。去年聖誕-新年,我在LA的時候,他和韋斯利就總賴在她家,帶着他們那只狗。”還是皮埃爾的聲音。

皮埃爾有時候會故意表現得像個小男孩兒,那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宣洩情緒。

“現在我跟你在一個位置了。”皮埃爾又有點洩氣地說。

喻子翔放下手,轉身,笑着問:“你為什麽總喜歡帶上我?”他搖了搖頭,依然帶着笑意,但他的聲音很嚴肅,“我跟你不一樣。”

皮埃爾沒理會喻子翔的問題,他抱着毛毛狗出神地說:“子翔,你是對的,她在LA,她其實有很多選擇。她上個賽季有時間就飛馬德裏……她為我做了很多。”

“你已經做了你的選擇。你也有很多選擇。別他媽告訴我沒有女孩兒私信你。”

皮埃爾沒再說話,他在沙發上翻了個身,重複道,“FuckSabbatini!FuckJoe!”

喻子翔低聲說:“Yea,fuckthem!Andfuckyou!”然後,他往樓上走。“如果你帶女孩兒回來,別讓她把這裏當自己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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