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朗姆的動作比羽柴尋想象的還要快。
赤井秀一的第一次任務被安排在名古屋,他被要求潛入某個高新科技公司竊取那邊的高層情報,難度不算高,但因為任務性質的關系,相對會更耗時,速度快的話,也至少要兩周之後才能回來。
而與此同時,朗姆以自己還要追查羅德為由,希望羽柴尋去幫他暫時處理一下基地事務。
結合谷崎和他說的那件事,對方的用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羽柴尋當然沒有拒絕。
朗姆既然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劇本,自己沒理由不配合對方。
在明面上,羽柴尋和朗姆的關系其實很不錯,畢竟羽柴尋最開始進入組織的時候,朗姆曾經當過他一段時間的領路人,而之後,對方也對羽柴尋多有照顧——雖說目的往往都不太純粹,比如在他住的地方安監控和錄音,但羽柴尋也因此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竊聽小技巧。
“羽柴大人,在這邊。”
來接他的人是谷崎,這當然也是朗姆的要求,而除了接待,谷崎身上同時也有着監視他并向朗姆彙報自己動向的任務。
“嗯。”
羽柴尋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麽,他和谷崎明面上并不算熟絡,平時幾乎沒有交集。
這大概是羽柴尋在二號基地待得最久的一個月,距離他上次離開還不到一個星期,連在基地門口負責站崗的人都沒換,還是那位來自日本公安的卧底。
不過今天他的旁邊多了一個人,正一臉煩躁地跟對方說着什麽,聲音不算響,但也足夠剛剛走過來的羽柴尋聽到。
“訓練場有人打起來了,啧,不懂規矩的新人就是麻煩。”
——原來從這裏就開始了。
羽柴尋很自然地順着聲音望過去,抱怨的那人也因此注意到他的存在,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片刻後他的眼神裏就帶上撞見大人物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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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痕跡不算太重,還算可圈可點。
羽柴尋很配合地朝他走過去,由此更清晰地看見了對方的臉。
羽柴尋曾經見過他一次,他的記憶力很好,見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忘記,這人是訓練場負責器械維修的工作人員,沒想到還有當臨時演員的天賦。
那人立刻低下頭:“羽柴大人。”
“你們剛才在吵什麽?”
聽見這話,對方立刻有些猶豫,旁邊的谷崎恰到好處地皺了皺眉,冷聲道:“說話,不要試圖隐瞞。”
對方眼神更加惶恐,然後快速開口道:“訓練場那邊來了新人,那小子……不太服管教,然後和其他人發生了沖突。”
羽柴尋皺了皺眉:“未經允許,訓練場是禁止互相鬥毆的,你們不知道嗎?”
那人低着頭,沒有開口,心中也有些納罕。
他之前沒怎麽見過羽柴尋,只是從其他人的口中聽說過這位大人是組織裏少有的性格不錯,對自己的手下也很好,如果是圖安逸,去羽柴尋那邊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原本還覺得誇張,現在一看,傳言确實也沒說錯。
羽柴尋的語氣其實已經很嚴厲,但相比其他代號成員,他的态度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禮貌,天然就少了一點威懾性。對于他這種經常接觸桑格利亞或是琴酒這類危險人物的人來說,羽柴尋給他的印象實在是過于無害了。
果然,就算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羽柴尋也沒有對他發火,只是轉身讓谷崎帶他去訓練場。
一直等到羽柴尋的背影消失,那人才慢慢站起身,他忽然想道,以羽柴尋的性格,其實朗姆也不一定非要搞得這麽複雜,就算直接把人塞到他身邊,羽柴尋多半也不會拒絕。
因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想到這裏,他又莫名覺得可惜。
羽柴大人最後一定會被那小子騙得團團轉的。
與此同時,訓練場內。
安室透正被人扼住喉嚨死死地壓在地上。
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但和一般的演戲不同的是,這裏沒有人會因為是演戲就克制力道,事實上,對方幾乎用上了全力,安室透能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因為朗姆要的就是這樣真實的效果。
安室透異常冷靜地想到朗姆在電話裏和自己說的話。
“你看起來越慘,他放在你身上的注意力就會越多,就當做是你成為正式成員的第一次任務吧,別露餡了。”
對方用的是合成電子音,但依然能聽出他語氣裏的漫不經心——對朗姆來說,他并不是對方手邊唯一一個能用的棋子,如果安室透最後沒能完成任務,他也完全可以再找別人。
安室透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充分認識到組織的殘酷了。
他感到上面人扣着他喉嚨的力道變重,從燈光的陰影中,安室透看見對方的唇角勾起一個異常冷酷嘲諷的笑容。
——也許不只是為了演戲,作為一個新人,朗姆卻一上來就對他如此看重,周圍并不是沒有人心生不滿。
朗姆也許知道,但并不在意,這樣能讓劇本的效果更好,反正他們也不敢真的把自己弄死。
如果真的失手把他弄死了……總還有下一個。
然後按照劇本,那個人就該出場了。
并不只是朗姆的劇本。
“停下!”
安室透為這個聲音的出現晃神了一瞬,哪怕這确實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個聲音。
羽柴尋走進訓練場的瞬間就緊緊皺起了眉,立刻讓谷崎上前把人拉開。
喉嚨上的桎梏消失,安室透立刻捂住喉嚨開始大喘氣,脖頸上的傷痕猙獰異常。
羽柴尋沒去管那個負責行兇的臨時演員,直接走到了安室透的身邊。
他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脖子上,這絕對是能把人掐死的力道,如果自己進來得再晚一點,這位“臨時演員”恐怕真會弄假成真——看那家夥的樣子,和安室透之間多半有點私仇,而人在過于亢奮的時候是很容易失手殺人的。
就算是作為臨時演員來說,這個人的專業素養也差到令人發指。
“谷崎,”羽柴尋平靜地開口,“把他帶去懲戒室。”
那個男人臉色頓時一白,剛想說什麽,就見羽柴尋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有什麽意見嗎?”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平和,也沒有任何刻意威脅的成分,男人背後卻莫名生起了一股寒意。
來前男人就知道自己會被懲罰,畢竟訓練室鬥毆的确是被禁止的,但他當時并沒往心裏去,因為來的人是羽柴尋,他向來脾氣很好,也很容易糊弄,不然朗姆也不會讓他們來演這一出戲。
男人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完全沒有聽自己辯解的意思。
憑什麽……朗姆大人也是,羽柴大人也是,都對安室透那個家夥如此看重?!
有一瞬間,心中的妒意幾乎讓男人想要直接把真相說出來。
但卻在他即将開口的前一秒,谷崎就把他打趴在了地上,阻止了他接下來可能發出的言論。
谷崎眼神冰冷。
朗姆不會希望自己的計劃毀在這個人的身上,最重要的是,羽柴大人也需要這個計劃來将計就計。
羽柴尋沒有往那邊看一眼,這個突然的變故讓他有些頭痛,安室透現在這個狀态絕不是能好好交流的樣子,更別說按照朗姆的劇本演戲了,還是先把這人送去治療再說。
反正劇本要如何發展是朗姆需要考慮的事,而不是他。
羽柴尋想上前扶起對方,但他的手指剛碰到安室透的肩膀,就被對方死死地扣住了手腕。
很痛,仿佛骨頭都要被折斷。
但羽柴尋只是平靜地打量對方有些渙散的瞳孔。
典型的應激反應。
以安室透的實力來說,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被別人壓着打,但為了制造凄慘的效果,他剛才反抗的力道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這種違背身體本能的克制行為一旦失去之前的枷鎖,很容易就會演變成現在的狀态。
旁邊的谷崎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上前直接把人打暈,但被羽柴尋用眼神制止了。
就安室透現在這個狀态,未必真能受得了谷崎的一個手刀。
羽柴尋耐心地等待對方恢複神智,等到對方終于意志力撐不住地松開手,他才讓谷崎把人帶去醫療室。
他跟在後面揉了揉手腕,就算是現在,腕部的痛覺也沒有消失。
羽柴尋卻覺得有趣。
就憑安室透剛才的力道,估計都能把之前那家夥掀翻幾百次了,可見對方有多能忍。
所以他就說嘛,組織裏最努力的基本都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