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唐秋白還沒能徹底站起來,只是半彎着腰重心還偏低一些,伸手去拉景舒雲的手。
先前她摔下去是兩腿的膝蓋先觸的地板,某種程度上卸了部分力。
但是碰到地的一瞬間,唐秋白腦子裏什麽都沒了,之前打趣的想法煙消雲散,生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嘶……” 唐秋白倒吸了口涼氣,細眉緊蹙。
景舒雲反應迅速,手掌撐着地板坐起來,唐秋白往旁邊一轉,什麽也顧不上的靠着卧室的房門坐下來。
唐秋白佝偻着身子,曲着腿,一手抱住膝蓋,低着頭,右手維持着剛剛觸地的姿勢,掌心朝上五指微彎,不敢動。
景舒雲靠過來時,只看見唐秋白的手懸在半空中肉眼可見的顫抖,又回想起之前的悶響聲,眉尖忍不住也蹙起來。
響聲不痛,悶聲不輕。
“手還好嗎?我送你去醫院。”
景舒雲蹲下身,才看見唐秋白外側下颌角的咬肌若隐若現,緊抿着雙唇,微顫的眼睫毛上挂着透明的淚珠,眼尾還帶着一絲緋紅。
是和她每每看見臉上帶着笑的唐秋白截然不同的樣子,景舒雲的心沒來由的一沉還有些悶。
“沒、沒事。”
唐秋白等着那股痛意過去,才擡起頭查看右手,只是先她一步,景舒雲輕柔的握住她的手腕。
指尖帶着絲絲涼意,唐秋白隐約嗅到景舒雲剛洗過澡的清香,似乎也緩解了唐秋白因為疼痛,背後滲出來的細汗。
手腕被景舒雲的手帶動,微的一轉,她們看見了手背表面青色的鼓起,依稀還有會更腫的趨勢。
倆人誰也沒說話,唐秋白餘光看見景舒雲另一只垂落在一旁的手,忽的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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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 景舒雲沉聲道。
唐秋白這時才輕輕的活動右手,從大拇指的彎曲到最後小指的彎曲,而後又緩緩收緊又張開,當下的活動是為了确定有沒有骨折。
索性沒有劇痛傳來,唐秋白隐隐的松了口氣。
“這只能模糊的判斷是否有骨折,但是不能判斷有沒有骨裂。”
景舒雲作勢扶着唐秋白站起來,她剛吹幹蓬松的發尾輕輕掃過唐秋白的臉頰,像是柔軟的羽毛劃過她的心尖。
“老板這你也知道?”
唐秋白用左手手背蹭了蹭臉頰,借着景舒雲的力,猛地站起來,身形不穩,向前傾,撞在景舒雲穿着香槟色真絲睡袍的肩膀上。
唐秋白下意識去找支撐點,手順勢搭在景舒雲的腰間,手下卻是睡袍的腰帶,手掌張開呈緊繃狀,頭慌亂間卻掃見睡袍敞開的領口裏,大片雪白的皮膚,唐秋白咻地閉了眼,退後半步。
唐秋白的臉上浮現不自然的表情,耳根忽的有些紅,景舒雲卻沒注意到唐秋白的表情,只是攏了攏睡袍的領口,扶着她下樓。
“以前陪靜婉去醫院,醫生說的。”
“哦,這樣。” 唐秋白輕點頭,還沉浸在剛剛意外的尴尬裏。
“她也是摔倒後,覺得沒什麽,不願去醫院,後來幾天越來越痛去醫院檢查發現是骨裂。” 景舒雲又慢慢的補上這句話,說完後還特意看了眼唐秋白。
“我沒有,我肯定選擇去醫院,早就醫早好,我相信科學。” 唐秋白舉着右手,言辭鑿鑿。
倆人下到一樓客廳,唐秋白才想起什麽,側頭問:“老板,今晚你喝了酒,我又殘疾了,我們怎麽去醫院?”
景舒雲輕瞥一眼唐秋白,又略有欣慰,“嗯,腦子還是好的就行。”
“……” 唐秋白放棄了,反正她現在是個 “殘疾人”,随便怎麽辦吧。
“你在這坐着等我,我上去換衣服。” 景舒雲說完轉身又回了二樓房間。
睡袍只到景舒雲的膝蓋,露出底下纖細白皙的小腿,睡袍下擺随着她上樓梯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唐秋白搖搖頭收回眼睛。
唐秋白看着右手手背的青腫,感嘆果然電視劇都是騙人的,痛死了好嗎,還好是卧室的木地板,如果換成唐秋白小時候滑倒磕地的瓷磚。
想着唐秋白忍不住的又蹙了眉,小時候後腦勺直接磕在外婆家的瓷磚上,那痛感可是太清晰了。
只能說沒磕傻,唐秋白已經很慶幸了。
忽然傳來下樓梯的聲音,讓唐秋白回了神,景舒雲換上一身簡單的便裝,白色字母 T 恤搭淺藍色牛仔長褲,是唐秋白沒見過的她私下的樣子,戴着金絲眼鏡,新鮮又随意。
“手疼了?” 景舒雲注意到唐秋白舉起的右手,又低頭看腕表的時間,“應該很快,翟妍
在路上。”
“沒事,不急。” 唐秋白唇角微揚,想了想解釋着說:“我剛剛在你門口,是因為沒有睡衣,我給你發了微信你沒回我,我就來敲門了。”
“嗯,我看見微信了,那你怎麽蹲地上。” 景舒雲坐在唐秋白身邊。
“我敲門沒有反應,以為你睡着了,我原本蹲旁邊思考解決辦法的,結果沒注意時間,蹲久了想起身時只能扶着門框,剛好你一……”
唐秋白說着沒了聲音,後來的事情景舒雲也知道了,倆人陷入了迷之沉默。
唐秋白也有些無奈,誰知道那麽正好?
“至少,我反應還是很快的?” 唐秋白試探地說。
不說還好,唐秋白一說景舒雲又瞥了她一眼,眼神裏似乎在說,“你再誇誇試試?”
唐秋白聳了聳肩,恰好這時景舒雲的手機響了,打破倆人的氣氛。
“景董,唐部長。” 翟妍拉開車門,臉上還帶着笑,眼睛裏看不出什麽情緒。
唐秋白覺得就算有驚訝在初接到景舒雲電話到現在時,也已經驚訝結束了吧。
“嗯,辛苦了。” 景舒雲微點頭,坐進了後座。
“麻煩你了,謝謝。”
唐秋白跟着坐進後座,看見前面駕駛位翟妍的身影,心情有些複雜,這一晚上也太戲劇化。
前一秒唐秋白還在問着身邊人 “還好嗎”,下一秒換成被人問。
在車上時,唐秋白微舉着手,也不敢放下,舉太高又嫌累,幹脆拿手肘抵着自己的大腿來借力。
景舒雲側頭看她,眼眸裏是看不清的光,似乎有些無奈又帶着歉意,唐秋白回應她的目光,淺淺的笑。
路上依然是沉默的,唐秋白有些習慣和景舒雲一起的沉默了,也沒什麽不好。
在醫院拍片檢查後,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讓唐秋白後面都得多注意,少活動不要使力,48 小時以內可以用冰塊消腫。
就是當醫生問唐秋白是怎麽傷的,唐秋白有些尴尬的說:“不小心的摔的。”
醫生突然就笑了,果斷的搖頭,“不可能是摔的,摔的通常會破皮。”
唐秋白只好說:“先摔,後被重物砸了。”
站在唐秋白身邊的景舒雲幽幽的又瞥了她一眼。
好在醫生沒有再多問,只是叮囑她,千萬得注意。
從醫院出來,翟妍又把倆人送回了景舒雲的別墅,還是因為已經是淩晨了,如果翟妍再一個一個分別送,那她回去基本上就睡不了幾個小時。
唐秋白的一室一廳呢,是睡不下的,最後還是選擇景舒雲的別墅。
翟妍臨走前,景舒雲則讓她明天先不用去公司,直接過來送午飯。
好老板啊,也是為了讓翟妍多休息一下,唐秋白看着轉身走進廚房的身影想。
沒一會兒,景舒雲拿着一袋冰袋出來,坐在唐秋白的身邊,反向握着她的手腕,把冰袋輕輕的靠上去。
她微低着頭,唐秋白看不清什麽表情,只是掌心和她碰觸時微弱的暖意隔着肌膚通過血液穿了過來。
“疼麽?” 她問。
“不疼。”
兩人又沒了聲,唐秋白的目光停留在景舒雲圓滑幹淨的指尖,拿着冰袋,動作很輕,卻很仔細,她的手指本就骨節分明,近距離看時,更像是欣賞一個精美的藝術品。
拿着冰袋的時間長了,她的指尖被凍的通紅。
唐秋白伸手去拿冰袋,笑着說:“我自己來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
景舒雲擡眼看着唐秋白,“那你換睡衣怎麽辦?”
唐秋白的笑,猛然僵在臉上,“我可以自己換,還有只手。”
景舒雲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唐秋白晃蕩的左手,點了頭,但是依然沒有離開的動作。
反倒是唐秋白從景舒雲手下拿走冰袋先站了起來,“老板我困了,你也快睡,明早起來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兒。”
景舒雲看着她沒說話,唐秋白轉身上樓,只是上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回頭時,卻發現景舒雲還坐在原地看她,或許是唐秋白從高處往下看,也或許是室內燈光的照明。
唐秋白看見她眼神裏的柔和,一時竟也怔在原地。
“怎麽了?” 景舒雲先開了口。
“哦,老板你有透明袋子或者垃圾袋嗎,我想套在手上洗個澡。”
景舒雲輕挑着眉,“假裝不碰熱水?”
“……”
最後景舒雲還是拿着找出來的垃圾袋給唐秋白系了個活扣在手腕,在唐秋白的催促下回房間休息。
洗完澡,唐秋白艱難的單手套上景舒雲給她的真絲睡裙,平躺在床上什麽都還來不及想的睡着了。
這一覺唐秋白睡得很沉,睡裙上帶着一股獨特的清香,沖淡了她的疼痛,床綿軟舒服,一道陪伴着她進入夢鄉。
……
唐秋白是被敲門聲給叫醒的,昨晚得到最高老板景舒雲的批準,可以休息半天,因此睡覺前她把鬧鐘換到 12 點,中午起來洗漱吃午飯,再去公司剛剛好。
每一分一秒,唐秋白都卡準的。
結果,唐秋白硬生生被敲門聲從睡夢中被子下敲了出來,她迷糊着雙眼,拖鞋都來不及穿,光着腳走到門邊,想要扼殺掉這擾人清夢的聲音。
開門的瞬間,一陣寒意由外向裏滲透過來,即使是夏日,唐秋白兩只光滑裸露在外的手臂,也被激的起了層雞皮疙瘩。
“怎麽了?下雨了?” 唐秋白半眯着眼,左手抱右手臂,反複揉搓着。
“…… 你手怎麽樣?” 景舒雲粗略的掃了眼淩亂的唐秋白,眼睛似有似無的在睡裙上停留了一秒又快速挪開,看着唐秋白自然垂落的右手。
“哦,還好。” 唐秋白舉起右手,昨晚因為疼痛手指一直微微的彎曲着,也不敢伸直,現在要活動時居然還有些僵。
但是細小的活動,都會拉扯到手背的青腫處,手上傳來的疼痛感才讓唐秋白恢複意識,更清醒些。
“嗯,你換衣服下來吃飯吧。”
還沒等唐秋白反應過來,景舒雲轉身留下一句話下了樓。
迅速的關上客房門,唐秋白背靠着門,用唯一還完好的左手遮着額頭,被老板親自叫醒就算了,還衣冠不整,唐秋白幾乎想找個地洞躲進去。
等着唐秋白收拾好坐到餐桌邊時,景舒雲穿戴整齊,幹淨利落的職業裝,手邊放着一杯咖啡。
唐秋白只看一眼,就能猜出是杯美式,而咖啡的主人,正一手拿着手機,大拇指不時的劃點着屏幕像是在看着什麽。
“老板。” 唐秋白說。
“嗯。” 景舒雲淡淡的看她一眼,微點頭。
翟妍站在唐秋白的對面,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唐部長,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都買了,有小米粥和飯,你吃什麽?”
唐秋白掃了眼餐桌上的菜,果斷的說:“飯!”
翟妍笑盈盈的把飯遞給唐秋白,還貼心的遞給她一把勺子,唐秋白感激的回看她。
沒有右手真的太痛苦了,唐秋白昨晚套睡裙的時候,在熱氣奔騰的浴室裏,硬生生把她又折騰出一層細汗,她拼命的深呼吸才平息掉想再次沖進浴室的想法。
唐秋白還在吃時,身側的人卻忽然起身上了二樓,唐秋白趁着這個時間,和翟妍閑聊。
“翟助理你多久到的啊?”
“我也才到一會兒。” 翟妍把還熱的豆漿遞給唐秋白,還特意加了根吸管。
“謝謝,你們怎麽起這麽早啊…… 我定的十二點的鬧鐘,老板十一點就來叫我了。”
“我到的時候老板都已經起了,我先上去叫的你,但是我敲了很久的門,你都沒醒。” 翟妍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啊?是嗎,可是我開門出來看見的是老板?” 唐秋白一口氣把豆漿喝了個幹淨。
“是啊,因為老板看我叫不醒你,于是她親自上來了……” 翟妍有些無奈的說。
“……”
唐秋白的臉色一僵,又找翟妍要了杯豆漿,壓壓驚。
再次見底的杯子,被唐秋白放在餐桌上,下一秒頭頂響起景舒雲的聲音。
“吃完了麽?”
唐秋白回頭時,那人正站在樓梯上,客廳側面的落地玻璃裏折射出的光,模糊的打在她身上,白淨的手搭在身旁的扶手,身體卻站的筆直,從上往下的俯視着唐秋白。
眼神變得果斷有魄力,眉眼間是遮不住的鋒芒,完全貼合她身上所穿着的黑色女士西裝。
“吃完了,老板我們可以去公司了。” 唐秋白點點頭。
唐秋白其實很欣賞景舒雲身上這種對于公事和私事自動切換的狀态,因為她也是這樣,做實驗和不做實驗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可能這也是她喜歡上景舒雲的一個原因之一。
“你的手,我看看。”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唐秋白的思考。
“沒什麽事,比昨天好多了。” 唐秋白伸過右手給她看。
景舒雲握着唐秋白的手腕,左右看去,發現腫也沒消,顏色似乎還變深了些,“是麽?”
“是啊,比昨天好些了。” 唐秋白擡眼看見景舒雲懷疑的眼神,又說:“我覺得,比昨天好些。”
景舒雲不置可否,只是又仔細看了會兒,才松手,輕輕的說:“你最近都要注意。”
“好,沒事,我又不做實驗。”
唐秋白笑着放下手,餘光掃到翟妍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表情,連眼睛都是定定的望着前方,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不愧是景舒雲的頭號助理,職業素養是真的好,唐秋白感嘆道。
到達公司時,還是午休時間,藍華還有一點是唐秋白個人覺得非常好的,那就是藍華給每個人都配了一把躺椅,可以收縮伸展的躺椅。
人手一把,中午午睡時可以展開在自己的工位旁邊休息,同時上面有個配套的枕頭和薄被。
先不管人用不用,但至少給每個人都準備了,就非常的人性化。
所以一般中午,沒有急切的實驗,趴桌子上又覺得壓着手疼,那麽一般都會選擇躺椅。
這一點非常的小,可以說是微不足道吧,但是唐秋白還是認為,細節裏見公司的品質。
電梯到達三樓,唐秋白和電梯裏的景舒雲打了個招呼,回到她的辦公室。
睡是不可能睡得着的,唐秋白摸出手機時,才看見夏森發來的消息。
“師父,你今天怎麽沒來?”
“師父,你請假了?”
時間是早上發的,唐秋白壓根沒注意到微信消息。
“對,請了半天假,怎麽了?”
回複完消息,唐秋白打開電腦,體系文件是暫時改不了了,少一只手的打字速度,堪比龜速,唐秋白決定先和儀器廠家确認儀器的價格。
檢測行業,雖然細分了很多,環境、農産品、食品、公共衛生等等,但其實可以說還是有很多相似的在裏面,或者說實驗大體都有個共通性吧。
藍華原本是有個環境實驗室的,儀器準備也非常的完善,但是如果要申請農産品的資質不僅需要劃分出新的實驗區域,部分儀器也需要分開。
畢竟農産品歸根結底是要進嘴的,而環境則不需要,簡單的拿無機重金屬來說就是,農産品的濃度低,環境的濃度高,因此從根本上就決定了部分儀器它們不能共用。
唐秋白在光辰的初期沒有細致的區分,農産品前處理時就很容易被環境用過的耗材污染,一旦污染,實驗立即作廢。
唐秋白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一震動,夏森回了消息。
“哦!那你到辦公室了嗎!”
“到了。” 唐秋白也不拿起手機了,幹脆的選擇一指禪打字法。
“那我來找你,我們昨天擴項的驗證實驗做出來不對,師父你幫我們看看。” 夏森回的很快。
“好。”
沒幾分鐘,夏森已經站在唐秋白的辦公桌前,只是表情震驚,眼睛睜大,嘴張開,不過唐秋白覺得,塞雞蛋是塞不下的,可能可以兩個鹌鹑蛋。
“師父!!” 夏森高聲喊了出來,随即越過辦公桌來到唐秋白的身邊,兩只手懸在空中猶豫,碰也不好,不碰也不好。
“你…… 你手怎麽了?”
“拿東西的時候,被砸了,沒事。” 唐秋白順着夏森的眼睛看向右手。
“卧槽!什麽東西這麽沉,那你找人幫你啊,你要學哆啦 A 夢也不用這麽學的吧?” 夏森彎着腰,也不敢碰唐秋白的手,就自己左右轉着腦袋看唐秋白的右手。
“我謝謝你,還能想起哆啦 A 夢,我是不是還該誇下你童心未泯啊!” 唐秋白無奈的嗔道。
“不痛嗎?”
“還好,已經……”
唐秋白剛回想起昨天景舒雲握着她手腕眼睛裏的柔和,話都還沒說完,敲門聲打斷她的說話。
“請進。”
進來的人是翟妍,手上還抱着一個小的長方形的東西,看起來好像還有些沉。
“唐部長,不好意思打擾你,景董讓我把這個小的車載冰箱給你送過來。”
這下唐秋白也震驚了,“車、載、冰、箱?”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對,裏面我已經給你放了新的冰袋進去,你可以換着用。” 翟妍笑着說。
“好…… 的,翟助理你先放下來吧,放那邊桌子上就行,抱着太累。” 唐秋白指了指會客沙發中間的長桌。
“好。”
唐秋白明白,是景舒雲讓她用來冷敷的,但一時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翟助理,這車載冰箱是景董車上的?” 唐秋白回想起中午坐的車,好像也沒看見。
“不是的,是從環境部拿的。” 翟妍頓了頓,“但是唐部長可以放心用,這是給環境部出去采樣,新配備的,今天剛到的貨,景董臨時給你調過來的。”
這也行!
唐秋白眨了眨眼睛,又恢複自然,“好的,麻煩翟助理了,謝謝啊。”
“沒事,那唐部長沒有什麽事,我回去了。” 翟妍笑着說。
“好的,麻煩了。”
翟妍前腳走,夏森後腳就跳到冰箱邊,好奇的打開冰箱門,“卧槽…… 中國好老板啊!”
“嗯,是挺好的。” 唐秋白輕輕的笑。
“不過,師父,景董是怎麽知道你手受傷的?” 夏森好奇的問。
“哦,我來公司時正好在電梯裏碰見了。” 唐秋白臉不紅心不跳,“別看了,給我拿個冰袋過來。”
“好,師父啊,你這手多久能好啊?看醫生了嗎?” 夏森又走回來遞給她。
“看了,可能要段時間吧,好在沒骨折。”
“那你……” 夏森還想說什麽,唐秋白笑着打斷她,“放心吧,怎麽變得啰嗦起來,你快說你們昨天實驗哪裏有問題。”
夏森又多看一眼唐秋白腫的和饅頭似的手,才導入正題向她詢問:“哦,好吧就是這……”
唐秋白簡單的把實驗的原理換成通俗易懂的話講給夏森,并和她指出每一步過程,每一個試劑的作用。
做實驗雖然标準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還是經驗,樣品不是死的,環境也不是死的,實驗也不是一層不變的。
“哦,我懂了,師父,我再去試試,那你多注意啊。”
讓唐秋白欣慰的是,夏森的領悟能力快,反應力也很快,能舉一反三,“嗯,去吧。”
夏森拉開辦公室的門,一腳要邁出去時,忽的又停住,側頭的臉上依然帶着不放心,“師父,那你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就叫我,我随叫随到!”
唐秋白看着朝氣滿滿的夏森淺淺的笑,“好,放心,有事我一定不會讓你閑着的。”
“好。” 站在門口的人咧着嘴笑,重重的點頭随即退出去帶上了門。
夏森可能是唐秋白工作以來,認識的關系最好,也沒有什麽其他亂七八糟想法的朋友,唐秋白在心裏想。
辦公室突然又安靜下來,唐秋白看着桌上已經融化掉的冰袋,拿起旁邊的手機。
“老板,謝謝你……”算了,這樣太生疏,唐秋白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删掉,雙眼盯着聊天框頂上的 “景” 字思考。
最後唐秋白右手放在桌上,把冰袋斜搭在手背,又拿左手特意拍了張照片過去。
“冰袋很好用。”
消息剛發過去,唐秋白還沒挪眼就收到景舒雲的回複。
“嗯。”
唐秋白剩下的時間都是在和儀器商的電話裏度過的,到下班的前幾分鐘才全部敲定下來,她又一一把價格和商家的名字對應着修訂,反複确認後保存文檔關閉電腦。
等她下樓時,恰好錯過下班高峰期,電梯裏的人都少了很多。
唯一不巧的是,唐秋白眼睜睜的錯過一趟公交車,不過她手受傷了也不能做飯,反正都是外面小店吃現成的,早一點晚一點,也沒有做飯的時間長,唐秋白還是很樂意的。
工作日做飯實在太折騰,但是也不能經常吃外面的,這次的手受傷恰好給唐秋白找了個對自己名正言順的理由。
唐秋白上床後閑來無事,又把加州一號公路的微博翻出來看,眼睛停在一張深夜幽亮柔和的月光照在威武城樓上的照片,定位地址寫的是西安市,古城牆。
加州從來是只單發圖的,也沒有文字,什麽都沒有。
唐秋白放大這張照片時,腦子裏卻是開始想象加州一個人深夜走在這樣的明城牆上會是怎樣的一幅畫面。
唐秋白對加州有濃厚的好奇心,也想私下能認識,不過加州從來不透露除旅游以外的一切個人消息,哪怕是 “工作好累”、“不想加班”、“今天出去逛街了” 等等的信息,都沒有。
甚至唐秋白都不知道加州是哪兒的人,國內或是國外,連性別都是唐秋白從她的文字裏感受判斷出來的。
當然了,也有唐秋白本來就喜歡女孩子,所以更傾向于對方是個女字 “她” 的緣故。
人似乎天生就對神秘的事物或人有着好奇心。
加州的最新微博還停留在上次的西北大縱貫攻略,還有在唐秋白的糖醋排骨微博下的一條評論,此後就沒有動态了。
唐秋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作祟,或是手受傷後什麽也幹不了的閑,莫名的驅使着她點進加州的私信,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你最近在忙嗎?”
自然是沒有回複的,唐秋白也不在意,既然加州都會評論她的微博,那麽回私信的幾率不是更大些麽,只要她能看見。
唐秋白自己都說不清,她從哪兒來的對加州的自信心。
她是在《航拍中國》陝西部分收到景舒雲的微信。
“手怎麽樣了?”
“挺好的!” 實際上唐秋白看起來并沒什麽變化,可能還是時間太短了,還是腫着的,但是她又不想讓景舒雲擔心。
“是麽?”
“是啊!” 唐秋白回答果斷。
“那你拍張照片我看看。”
唐秋白正滿手機嘗試拍照軟件加濾鏡的效果,對面又改口道:“拍視頻。”
唐秋白看着這句話沉默,忽然想起什麽的,打開度娘,搜索 “什麽角度拍手顯瘦”,唐秋白在一衆貼子裏找到一張照片,拍手的側面,五指展開,呈階梯狀傾斜,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她也這麽照做了,當然,別人拍的照片在唐秋白的概念裏轉換成視頻就是,角度不變,視頻保持,手一動不動,時間四五秒,結束。
多次實驗挑了一段她覺得最能不明顯看出腫的視頻給景舒雲發過去。
結果,得到景舒雲這麽一句話。
“手抽筋了?”
“沒……”
“你拍張正常的照片。” 對方又說。
唐秋白放棄了,幹脆拿着原裝鏡頭給她拍了張手背的正面照。
半晌,景舒雲才回她,“記得冷敷,多注意。”
“放心,沒事的。” 唐秋白安慰着她。
“嗯,早點休息。”
“好,我睡了晚安。”
唐秋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麽,只是隐隐約約的她覺得她應該這麽說。
關掉燈,她慢慢的躺下去,無限放大的黑瞬間向她侵襲過來,唐秋白微眯着眼睛适應漆黑的房間,卻在下一秒手機屏幕被點亮,帶來的光,照亮整個房間。
唐秋白一手解鎖進去,景字聊天框裏,是白色對話框所包圍着的,晚安。
……
次日唐秋白把核實的清單發給景舒雲審核,一轉身又進了實驗室,從昨天夏森所說的實驗情況,唐秋白倒是不擔心她了,但是其它人還是有些不放心。
唐秋白幹脆又在實驗室和農産品部的實驗員進行了一次,簡單标準問答講解。
講解結束唐秋白又挨個挨個的看了下實驗大體過程,沒什麽問題後下午在會議室召開了全部門的一周工作情況彙總。
具體掌握每一方面的進度,順便解決他們在推進過程中的問題,也是讓他們在會議上提出來,唐秋白能解決有過經驗的就直接和他們說解決辦法,但是如果是她也不清楚的,相當于就是群策群力。
實在解決不了的,唐秋白也會記錄下來,回過頭在打電話詢問曹冰介紹她認識的那幾個專業的老師。
會議在唐秋白的主持下,和其它的部門都不一樣,反而極大的調動人員的積極性,整個會議走輕松向,再加上唐秋白本身就比較親民,臉上時常帶着笑,部門裏進來的新鮮血液都是年輕人,還有些剛畢業像夏森這樣的,更是熱血活力。
多種因素的推動下,擴項工作的籌備比唐秋白想象中的還要順利一些。
唐秋白突然收到齊靜婉的微信是在下班後,她站在公交站臺等公交車。
基于上次的事件,在吃飯時唐秋白就和齊靜婉互相交換了手機號和微信,兩人自然的也成為了朋友,偶爾不忙會聊聊天。
“在的在的,靜婉姐怎麽啦。” 唐秋白總覺得在右手不能用的時間裏,她的左手會變得越來越靈敏,就像現在的打字,比最初快了不知道多少。
“周末有沒有時間啊?我知道一個避暑聖地,咱去避暑玩啊!搓手手. jpg”
唐秋白看着整個屏幕熟練的表情包,又一次感嘆。
齊靜婉雖然和景舒雲同歲,但是不知道是因為性格原因還是行政總管這個崗位的原因,倆人的風格截然不同,唐秋白甚至還思考過她們是怎麽成為的朋友。
“好啊!”
夏日确實讓人感到難受,特別是 S 市的悶熱,簡直要人命,唐秋白毫不猶豫的同意。
更何況唐秋白這種喜歡到處跑的人,對于 S 市不遠有個避暑聖地完全不知,那怎麽行!這讓她這個本地活地圖的稱號怎麽挂的住!
“好嘞!”
唐秋白忽的想起景舒雲,又問:“靜婉姐,景董去嗎?”
“她啊,說是有事,沒空來,但是讓我們玩的開心。”
唐秋白心裏的小火星還沒燃起來就被一盆清水潑滅。
“哦,這樣啊。”
“對的,那你一會兒把家裏的地址發給我,明早九點,姐開車去接你!”
“好,那我回去給你發。” 唐秋白剛回完消息,公交車司機剛好一腳剎車穩穩的停在她面前,唐秋白收回手機上了車。
這次的夜晚是唐秋白主動給景舒雲發的右手手背的照片,因為唐秋白發現躲是躲不掉的,那不如每天積極發給她,至少沒變嚴重,她可能會安心一些。
這次景舒雲沒有很快回,隔了很久,直到唐秋白睡着,景舒雲的回複是周六早上唐秋白起來時才看見的。
和齊靜婉約的九點,唐秋白定的八點的鬧鐘,八點鬧鐘一響,唐秋白沒有一絲的賴床,和平時工作日起床俨然兩個樣子。
沒法,周末出去玩啊,那能和工作比嗎。
唐秋白洗漱完,化了淡妝,換上一身休閑裝,鵝黃色的純棉襯衫,搭着裏面的杏色吊帶小背心,下身則是清爽的白色短褲。
唐秋白想穿短褲很久了,以前工作日幾乎天天實驗,雖然有實驗服,但是唐秋白還是有些擔心,現在雖然不常做實驗,但畢竟穿短褲還是有些不好,終于這次周末可以穿了!
唐秋白又去收拾了些日常用品還帶上了一套睡衣,因為齊靜婉昨晚告訴她,旁邊還有一家避暑酒店,幹脆她們在那邊再住一晚,唐秋白欣然同意。
提前五分鐘,唐秋白提着袋子下樓去小區門口等齊靜婉。
果然還沒到九點,唐秋白遠遠的看見一輛拉風的紅色跑車停在她的身前,齊靜婉滑下墨鏡,露出兩只眼睛,眼線恰到好處的勾出她的眼尾,顯得妩媚又成熟。
“小唐,來上車!愉快的周末生活開始啦!”
“好!” 唐秋白從車前過的時候,看見了跑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