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沒有。” 齊靜婉搖了搖頭,“只是她媽媽把她送過去,大體上安置好,立即又飛回國,她那時年齡又小,初到陌生的地方生活習慣各方面都需要适應。”
唐秋白點點頭,十幾歲的小女孩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地方,怎麽想都覺得很艱難。
“她呢,利用這幾個月的時間,熟悉房子的周邊環境,适應學習環境,甚至自己學做飯等等,可以這麽說吧。”
齊靜婉說着忽的一頓,再說話時連聲音都輕下來,“她利用這幾個月,一瞬間長大。”
聲音很輕,但是飄進唐秋白耳間的一瞬,連她的心也沉了下去。
內心的成長是痛苦的,是被迫的,是比年少時身體的生長痛來的還要刻骨銘心。
唐秋白只是聽齊靜婉這麽簡單的幾句描述,都仿佛置身于一片泥濘不堪的沼澤,無力又痛苦。
唐秋白覺得那時的小景舒雲也是這樣,縱使她再無力她也必須去主動面對,逃避是沒用的,只會讓她更痛苦。
車裏的音樂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旋律緩慢又抒情的歌,應着這個話題,車裏的氣氛都有些低沉。
齊靜婉率先打破這安靜,伸手又切回節奏輕快、風格鮮明的快歌,微勾着唇感慨的說:“不過啊,從現在看來,她那時吃的苦,好像也成就了現在的她。”
“嗯。”
恍惚間唐秋白的眼前閃過無數個有關景舒雲的畫面,她開會時的認真,開解唐秋白時的自信,諷刺姚雅丹時的強勢,甚至是那晚,唐秋白站在樓梯上回望時,她眼睛裏的柔和。
唐秋白的眼睛悄無聲息的記錄下,每一個看見的她,也拼湊起唐秋白喜歡的景舒雲。
“哦,除了一點。” 齊靜婉忽然的開口,故意賣起了關子。
“除了什麽?” 唐秋白迅速的接上她的話。
齊靜婉只是勾着唇笑,下一秒她們的車減慢速度停了下來,這時唐秋白才注意到她們已經到達出高速的收費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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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收費站,再開十幾分鐘就能到達今天的目的地,唐秋白的心情卻在到達之前随着齊靜婉嘴裏的景舒雲上上下下,像坐過山車一般的跌宕起伏。
唐秋白又問道:“靜婉姐你剛剛說的,除了什麽?”
“除了,她過于的獨立以致于到現在也只有我一個朋友。” 話音剛落,齊靜婉想起什麽的擡了擡握着方向盤的一只手,又補充道:“哦不對,現在還有你,只有我們兩個朋友。”
“我?”
“是啊,你敢說你們不是?” 齊靜婉快速側頭看了眼唐秋白。
“我覺得是,就是不知道老板怎麽認為。” 唐秋白沉吟着說。
“她和你是統一的認識,可能也是她性子比較冷,就算是了,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作為她多年的朋友,我能看出來,她是拿你當朋友的。” 齊靜婉說的肯定,話語間也沒有任何的猶豫。
唐秋白側頭看她,不經意間唇角的弧度上彎。
“那她是從小性格就是這樣的嗎?” 唐秋白想了想又問,問出口才反應過來,一遇見景舒雲的有關事情,她就變成了活體的十萬個為什麽,對什麽都好奇,只要是關于她。
齊靜婉微擡着右手,食指向上,輕輕的左右搖晃,唇瓣的紅色卻格外顯眼,“那就猜錯了哦,舒雲小時候性格比較內向,雖然話少,但是你感受不到她的冷,反而有點像傳說中老師喜歡的那種乖孩子。”
“又乖又聽話,成績又好?” 這是唐秋白沒想到的。
“差不多吧。”
離目的地越近道路兩旁的樹木漲勢越好,枝葉繁茂,唐秋白眼睛裏映入一片翠綠色,相互交叉的枝葉恰到好處的遮住了熾熱的光,隐約還能感受到絲絲涼意。
唐秋白望着蔥蔥郁郁的樹蔭,回想起齊靜婉的話,一不注意就走了神,她在腦子裏想象小時候的景舒雲會是什麽樣子,如果她能從小就認識她又會是什麽樣子。
想着想着,唐秋白又開心又遺憾。
一方面,她開心能夠了解到這些,能更多的了解景舒雲這個人,加深心裏的喜歡。
另一方面,她遺憾,景舒雲入小學時,按照歲數倒推回去,唐秋白還沒出生。
只有在這種時候,唐秋白能清晰的感受到年齡上的差距。
轉過幾個彎,她們終于到達目的地,唐秋白才看見路邊挂着的引導牌,泸湖。
唐秋白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微風拂過,輕輕的帶起她別在耳後的發絲。
不管之前的年齡差讓她們相距多遠,但至少現在、當下,景舒雲離她很近。
這樣想着,唐秋白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
站在停車場,遠遠的能望見悠然平靜的湖面,只是唐秋白還沒能多看幾眼,齊靜婉已經拍拍她的肩,一手拿着她們倆的東西,帶唐秋白去湖邊的避暑酒店辦理入住。
“啊,靜婉姐我自己拿吧。” 唐秋白跟上去,想要接過齊靜婉手裏的袋子。
“又不重,和我客氣什麽,我來的時候,舒雲就和我說啦。” 齊靜婉用另一只手摘下臉上的墨鏡。
“哎?說了什麽?”
“說你右手受了工傷,還有些嚴重嘞,讓我多照顧你些。” 齊靜婉側頭笑着說。
工傷?這算工傷?那麽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因為景舒雲受的傷,所以算作工傷?
唐秋白莫名的有些歡喜,不僅是因為景舒雲特意的叮囑,也是因為這所謂的工傷。
“謝謝靜婉姐。”
“小事兒,別客氣,你看你當時幫我,我也沒和你說客氣啊。”
“好。” 唐秋白笑了笑。
酒店是齊靜婉昨晚就訂好的,來自于她搞行政後勤的良好職業習慣,以至于唐秋白什麽也不用管,帶着人就行。
倆人迅速的辦理入住,是兩間相鄰的大床房,唐秋白從齊靜婉手裏接過房卡,刷卡進去迎面看見的是透明落地推拉門後,清澈廣闊的泸湖。
唐秋白站在房間的陽臺上,看見的是一覽無餘波光粼粼碧藍色的湖面,再擡頭,望的遠些依稀能看見天光和湖水融為一體,變成一條耀眼又絢爛的邊線,無邊無際。
“怎麽樣?不錯吧!” 齊靜婉出現在唐秋白的身邊,兩手随意的搭在陽臺的欄杆上,語氣裏帶着成就感。
“非常、非常不錯!靜婉姐你太厲害了!” 唐秋白不由得感嘆道,伸出了大拇指。
“小朋友的眼光也很不錯!走着我們去吃飯,吃了飯去湖邊玩!” 齊靜婉揚揚眉,笑意盎然。
“好!” 唐秋白笑了笑。
酒店的午飯是自助餐,唐秋白剛拿完餐回來,短褲包裏的手機就開始震動。
看見來電顯示的名字,唐秋白的表情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恢複了正常。
“喂,老板?” 唐秋白試探的說,她有些不确定,印象裏這是景舒雲第一次真真正正打的手機電話。
“嗯,齊靜婉和你在一起麽?” 電話裏是景舒雲平靜的聲音。
“啊對,我和靜婉姐在一起。”
“她沒接我電話。”
“沒接電話?不會吧。” 說着唐秋白擡頭向齊靜婉位置看去,卻沒看見坐在對面的人,只看見桌子上放在靠裏的手機。
“哦,老板,靜婉姐手機放在桌上,人去拿手機了,我幫你叫她?”
唐秋白話音剛落,說曹操曹操到,齊靜婉回到座位,“誰叫我?”
“老、板。” 唐秋白無聲的用口型告訴她。
齊靜婉從唐秋白的手上接過手機,“喂,舒雲你找我?”
“到了,你這次不來真的會後悔的,連小唐都說非常棒。”
唐秋白低着頭吃飯,忽然又聽見齊靜婉的一聲 “啊” 擡了眼。
“啊?你忙完了?哦哦,行,那你來吧,避暑酒店,地址我直接微信發你,你訂房間了嗎……”
老板要過來?唐秋白後面的什麽話都沒聽清,就記下了 “你來吧” 三個字。
心裏劃過一絲緊張,放在桌下的手指不自然的輕輕摩挲着。
等着齊靜婉挂掉電話,又把手機遞回給唐秋白時,不用她問,齊靜婉先确定了唐秋白心裏的疑惑。
“舒雲說她工作結束了,可能兩個多小時後到。”
“這樣啊,那她房間訂了嗎?” 唐秋白問道。
“她說她看看,放心啦,堂堂集團的老董會沒住的地方嗎。”
“也是。” 唐秋白點點頭。
吃完飯,倆人稍作休息,便先行去到湖邊游玩,直到唐秋白赤着腳站在湖邊的石灘上踩水,偶然的一個擡頭時,才看見從遠處一步一步緩緩向她走近的景舒雲。
淡紫色輕薄的雪紡下擺繞到她的身前随意的系起來,湖邊的微風吹着它隐隐飄蕩,同時也吹散她披在肩後的黑發。
下一秒,她帶着白色皮質石英表的右手,五指作梳,把頭發輕輕的往後撩,這一幕搭着日光湖水綠樹一起深深的映在唐秋白的眼裏,不知不覺的望着她淺笑。
“來啦?” 齊靜婉揮着手和景舒雲打招呼。
“老板。” 唐秋白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
“嗯,來了。” 景舒雲微點頭,算是和她們打招呼。
“你房間訂了嗎?” 齊靜婉關心的問。
“哦,訂了,這家酒店老板和我合作過,特意把豪華總統套留給我。” 景舒雲雲淡風輕的說。
“…… 這也行??” 齊靜婉眼睛上的墨鏡滑落下來,露出短暫的因為震驚而睜大的眼睛。
“嗯,總統套裏帶了三個房間,你們要來麽?”
景舒雲淡淡的掃過眼前的兩個人,視線在唐秋白自然下垂的右手手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