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園林圖開始上色了,為了這事蔣照問給薄淙和楊絮停了早操,還給他們不是很重要的文化課請了假,讓他們去畫室。
早上六點多別人去操場他倆去畫室,跑完操後王樹就會帶着早飯來畫室,讓他倆吃飯,薄淙也沒客氣,隔一兩天就給楊絮買杯奶茶和零食什麽的。
下午楊絮到了畫室,看見桌子上放着兩塊蛋糕,過去拿起來看了一眼,誇獎薄淙:“你還挺會挑的,這個蛋糕是限量的呢,我都搶不到。”
薄淙坐在地上擠顏料,頭也不擡,“我中午在店裏守着她們做的,做了得一個多小時,困死我了。”
“看不出來你還愛吃蛋糕啊,這麽積極。”
“不是我吃,我給別人買的。”
“給別人買的?”一聽這話楊絮來了興致,走過去問他:“談戀愛了?”
薄淙的手一頓,“沒呢。”
“那就是在追?”楊絮笑着拉長了聲音,“大帥哥追人也這麽費勁啊,不知道這等了一個多小時的蛋糕有沒有用呀?”
“你少陰陽怪氣。”薄淙哼哼了兩聲,語氣聽起來美滋滋的,“我樂意等。”
“是樂意等蛋糕,還是樂意等人啊?”楊絮笑的特別開心,在他旁邊蹲下,問:“是誰啊,我認識嗎?”
“不告訴你,我怕他不願意別人知道。”薄淙扔掉空空如也的顏料袋,“成了就告訴你。”
“行,”楊絮也不追問,點點頭,“那你今天早點走吧,奶油放久了會化吧,就不好看了。”
“會化嗎?”薄淙擡起頭來,“我每次吃蛋糕不等它化就吃完了。”
“當然會化啊!”楊絮無語的說,“你看看人家幾點下課,到點你就直接走吧。”
“你自己行嗎?”
楊絮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肌肉,“你覺得我行不行?”
薄淙不說話了,沖她抱了抱拳,起來繼續畫去了。
陳越泱的課表他早就記熟了,今天下午他三點下課,中午還沒吃飯,跟薄淙發消息說這些的時候寧梁就在旁邊盯着,立馬指揮薄淙,約他晚上一起吃飯,陳越泱答應的特別快,又變回了好說話的樣子。
中午沒睡午覺,薄淙下午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然後低頭調顏料的時候打了個盹,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吓了楊絮一跳,手忙腳亂的把他拉起來。
楊絮搶過他手裏的調色盤,把他往門口趕,“你快點走吧,馬上三點了,別給我添亂。”
“辛苦了班長。”薄淙也沒拒絕,拿起蛋糕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我現在沒事了,你下課後我們去吃飯嗎?]
[我已經下課了,你不畫畫了?]
[下午不畫了,我在b棟教學樓下面等你。]
b棟是陳越泱現在上課的教學樓,離美術樓有點遠,薄淙跑過去得五分鐘,他這兩天時間和陳越泱上課的時間正好錯開,差不多三天沒見到他了,薄淙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想他,連在自己心裏想想都不好意思想,覺得心髒被輕輕捏了一下那樣,越想心跳的越快,他跑得就更快,樓上上課的學生剛開始往外走的時候他剛好到樓下,擡頭一看,陳越泱正從樓裏跑出來。
陳越泱跑到薄淙跟前,薄淙還有點喘,他問:“你跑來的?”
“跑了幾步,我怕你等我。”
“等你怎麽了。”陳越泱說着,看見了薄淙手裏的紙袋,然後笑了,問他:“這是給我的嗎?”
薄淙立馬把袋子打開遞給他,“給你的,你不是沒吃午飯嗎,先墊墊。”
“謝謝。”陳越泱接過袋子看了看,是兩塊蛋糕,粉色的,很漂亮,陳越泱特別開心的聞了聞,然後收了起來,走在薄淙旁邊又往他身邊靠了靠,問他:“那我們去吃什麽呀?”
薄淙聞言低頭看他,陳越泱正擡頭看着他,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特別亮,眯起來後眼下的痣都看不到了。
像只曬太陽的小貓。薄淙看着他心裏忽然冒出這麽一個想法,然後也笑了。
陳越泱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下,“你笑什麽?”
“啊,”薄淙還在笑,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聲說:“你特別好看。”
說完薄淙的臉立馬紅了,扭頭看向另一邊的灌木叢,眼神四處亂飄。陳越泱也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就呆呆的微微張着嘴看他,又很快挪開目光,大冷天的一時覺得不僅臉熱,連脖子都有些熱了。
兩個人慌裏慌張的走了一會,一直走出學校門口,薄淙的臉沒那麽紅了,陳越泱也覺得臉不燙了,才慢吞吞開口:“這是你追求我的手段嗎?”
“不是!”薄淙飛快地搖了搖頭,“是我的心裏話。”
說完後不等陳越泱說話,薄淙大概覺得自己說的話太冒昧了,于是趕緊轉移話題,說:“我們去吃那個本幫菜的小餐廳,你之前不是說饞平江菜了嗎,我都看過了,他倆評價特別好,而且不遠,路我都看好了,走過去就十分鐘,我已經定好位置了,旁邊是超市,你想去逛我們也可以去。”
薄淙連說帶比劃一頓,表情特別認真的看着陳越泱,說完後低着頭看他的反應,陳越泱趕緊點點頭:“我覺得你安排的特別好。”
“是吧。”薄淙點點頭,轉過頭繼續看路了。
薄淙找的這家餐廳挺大的,裏面裝修的特別漂亮,上的菜也是南方特有的精致,大多數是些年輕人,不太吵,他們兩個的座位在中間的位置,坐下後先上了兩杯檸檬水,然後拿來了菜單。
“我不會點,你點。”薄淙把菜單放到陳越泱面前,陳越泱沒拒絕,小聲嘟囔了句這有什麽會不會的,拿起筆開始選了。
陳越泱點了幾個菜停下了,“也不知道分量大不大,吃不完怎麽辦?”
薄淙又把筆塞他手裏,“你點就行,剩下的我肯定能吃完。”
“那靠你了。”陳越泱又點了兩個甜品,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三點多吃飯的人很少,菜上的快,很快擺滿了一桌子,陳越泱把每個菜都嘗了一口,薄淙坐在對面看着他,聽他挨個點評一兩句,拿着筷子自己忘了吃。到最後陳越泱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點局促,又覺得他追我呢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在心裏糾結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催薄淙:“你吃呀,看我幹什麽,你最近老看我。”
于是薄淙夾了一筷子陳越泱剛吃過的那道菜,是甜口的,吃完後他說:“那我不看了。”
陳越泱擰了擰眉毛,“我不是這個意思。”
薄淙一邊臉鼓着,來不及咽下去,有點茫然的擡起頭,問他:“那我能看嗎?”
“随便你。”陳越泱垂着眼看不出表情,聲音特別小,“你要追我,這種事情還要問我,那我自己追我自己好了。”
“我就是怕你不高興,”薄淙一下坐直了,又很快耷拉下去,“你現在就不高興了嗎?”
“薄淙,”陳越泱慢吞吞的叫了他一聲,擡頭看他,眼睛還是亮晶晶的,“我不會對你不高興的,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高興。”
像薄淙不認識他的那段時間裏他們無數次偶遇一樣,只要看見他,陳越泱皺起來的眉頭就會松開,然後心跳漏掉一拍。
陳越泱藏在心裏的開心終于得見天日,那些數不清的偶遇,薄淙不知道的背後的目光,過去和現在的回憶交織成周而複始的心動,次次如此。
陳越泱一句話把薄淙哄的特別開心,一邊吃飯一邊用比剛才還要開心的目光看陳越泱,得到了陳越泱的同意後,又開始給他夾菜,晃着腿挑魚刺,然後夾給陳越泱。
快吃完時薄淙把蛋糕打開放到陳越泱手邊,剛吃了一口,服務員就端上來兩塊慕斯,上面插着聖誕樹的裝飾,說是聖誕節活動期間送的。
陳越泱又挖了一勺慕斯吃,“快聖誕節了啊,我都忘了。”
“還有一星期。”薄淙把聖誕樹拔下來,拿在手裏捏來捏去,“你過聖誕節嗎?”
陳越泱吃了大半塊蛋糕後,說:“你要是邀請我一起過聖誕節我就過,你不邀請我就不過。”
“我邀請你和我一起過聖誕節。”薄淙特別認真的說道,“我有禮物給你。”
“那我同意了。”
薄淙又說:“還有跨年那天,你會來看我的畫吧?”
陳越泱使勁點點頭,“會的會的,我早就決定要去看,我覺得你那天肯定很忙,就沒跟你說。”
“你來就行,我就忙展覽前那一下午,剩下的時間都留給你,行嗎?”
“薄淙,我覺得你,”陳越泱忽然笑了,看着他說,“你好像挺會追人的。”
這話聽不出褒義還是貶義,薄淙也想不到陳越泱是什麽意思,他把自己那塊蛋糕推到陳越泱面前,手停在了陳越泱手邊,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了陳越泱的手背一下。
“這些都是我心裏一直想說的話,想做的事,和追不追你沒關系,不管你當時是不是同意了,我都,”薄淙頓了一下,慢慢縮回了手,然後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有些鄭重其事的擡頭說:“我都特別喜歡你。”
暗戀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陳越泱高三那年想過很多次自己會不會對薄淙說出那句喜歡,但在他的想象裏,從來沒有過薄淙對他說喜歡。
陳越泱不知道,這是勇敢的人應得的禮物,就像他不知道,那年夏天在陽光下瘋跑的薄淙,會在某一天再次出現在他的世界裏,然後用一見鐘情的方式回應他時隔兩年的喜歡。而薄淙就是禮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