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叫醒

魏無羨随忘機回雲深不知處也一年有餘，日子過得悠然自在快活賽神仙。忘機把他寵上了天，三千多條家規于他都是例外。只要是魏無羨要求的事忘機無一不從，回答從來只有一句溫柔到骨子裏的“好”。每日晨昏都陪他冷泉練功，魏無羨練得累了還會抱他回靜室。為了魏無羨的重口味，親自下廚為他做飯做菜，給他備酒，忘機會寵溺的給魏無羨夾菜，會給他擦掉嘴角的殘汁，看着心上人大快朵頤滿心歡喜。他會緊緊地摟着魏無羨帶他一起禦劍飛行，也會在夜獵歸途中抱着沉睡的魏無羨讓他一路好睡！失而複得的喜悅時時讓忘機的嘴角上揚，只要看着魏無羨，他就滿足。魏無羨的一眸一笑，一呼一吸，一舉一動都緊緊地牽引着忘機的目光，片刻都不曾旁移，看着他鬧看着他笑。

而且魏無羨的到來也讓多年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的雲深不知處充滿了生機，他那人畜無害的笑容是那麽明媚，像冬日的暖陽融化了冰凍的嚴寒。忘機自不用說，自從觀音廟互表心意後，他千年不變的面癱臉有了表情，他的嘴角總是不由自主地上揚，他常年白皙的臉上也經常會因為喜悅而有了血色而變得緋紅，眼神更是溫柔的滴出水來。往日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在魏無羨面前是不存在的。

小輩們有了魏無羨也是快活異常。忘機很少罰他們倒立抄家規了，因為魏無羨總是幫他們求情。夜獵的時候魏無羨會給他們講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這些故事我在蘭氏講學時是不會講的。魏無羨也會教他們制作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甚至夜獵結束後魏無羨會帶他們去喝酒下館子，吃個盡興喝個痛快。剛開始的時候一衆小輩還顧忌忘機不敢太放肆，可漸漸地發現只要是魏無羨軟語相求忘機就會應允。小輩們很是喜歡他！

而我心中對魏無羨一直有心結，我不是不喜歡他，我其實是喜歡他的，喜歡他的聰慧、喜歡他的耿直、喜歡他的真誠、喜歡他的樂觀，喜歡他的勇氣、喜歡他的俠義之心。只是他拐走了忘機讓我一時無法接受，我可以像愛兒子一樣愛他，讓他和忘機、曦臣像兄弟一樣相處，誰曾想他居然和忘機成為道侶！唉……而且我也希望他能像忘機一樣雅正端方為人楷模，我很怕他恣意快活再次惹出禍端，像前世那樣英年早逝。同時我對魏無羨的感情裏也有一份私心，為了那份深藏四十年的內疚和歉意，為了那四十年前錯過的唯一摯愛。我希望魏無羨能規規矩矩，平平安安在雲深不知處快樂的活着，好讓我有機會天天看到他，也好彌補些許我的遺憾。無論是我還是忘機都無法承受魏無羨再一次離去。

和忘機回歸雲深不知處後魏無羨比前世收斂了不少，除了愛喝酒外，其他的家規倒也規規矩矩的遵守着，想來他也舍不得忘機因他而受牽連。記得剛回來的第一天他因為自創了一張新的符咒而迫不及待地沖到蘭室與忘機分享，卻冷不防和我撞個滿懷，我手裏的書卷散了一地，氣的我火冒三丈要罰他到祠堂跪一天，可是忘機護着他陪他一同罰跪。自那以後魏無羨就收斂不少。

魏無羨沒有金丹一直是忘機的心病，每每想起都令他心疼不已。為了避免前世的歷史重演，為了讓魏無羨重拾劍道在仙門百家光明正大地存在，忘機決心助他結丹。他在藏書室翻閱了無數的古籍，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可以助無羨結丹的秘籍。忘機和曦臣還有我一道研究了無數個可行性方案，終于确定一套可以實施的方案。為了讓忘機全力以赴幫助魏無羨結丹，曦臣和我也全力協助。

魏無羨的悟性很高，雖然重生後的這具身體資質不佳，但是他依舊能快速地凝聚靈力運行靈力，一年功夫下來眼見重結金丹指日可待。曦臣和我都暗暗吃驚，驚訝魏無羨的悟性和努力。忘機則又驕傲又擔憂，魏無羨的能力讓他驕傲，但結丹最後關頭的幾天又讓他特別擔憂出事，萬一有個差池不但前功盡棄，還會有未知的危險。

三日前，忘機和曦臣去金陵臺參加清談會，魏無羨因在重新結丹的緊要關頭不能出一點差池而無法随行。臨行前忘機戀戀不舍地把魏無羨托付于我，千叮萬囑，我應允每日晨昏督促魏無羨練功并為他彈奏《清心音》助他結丹。

前兩日晨起魏無羨都早早地來到水月松風等我，今日卯時已過，隔壁靜室仍不見動靜，魏無羨只怕還在夢游吧！忘機叮囑每日清晨都要為這小子彈奏《清心音》助他冷泉練功修煉靈力以便早日結丹，一日都不可懈怠。看來今日得親自走一趟叫醒了。

自從魏無羨入住靜室後我便不曾涉足此間，忘機他們居然在院內挖了一口池塘種滿蓮蓬，清風徐來，荷葉搖曳、荷香陣陣。沒想到清冷如忘機骨子裏竟也如此浪漫深情。

忘機從小便是弟子的楷模，長大後更是仙門名士，一舉一動皆循規蹈矩從未逾越，也沒有人能讓他偏離軌道。魏無羨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十六年前忘機為了他竟然可以離經叛道與正派為敵，打傷德高望重的前輩，十三年間執着問靈等一不歸人。魏無羨重生歸來後更是百依百順，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因魏無羨舍了自身的金丹給江澄江宗主，忘機更是寸步不離，貼身保護。唯恐一個不慎再次失去他，十六載的相思和等待等來的人若再失去，相信忘機也絕不會獨活。

看看時辰不早，我上去敲門。“咚咚咚……咚咚咚……”

裏面靜悄悄無人應答也無人開門。魏無羨在幹嘛呢？肯定還在睡覺，忘機總是順着他，剛來雲深不知處的時候每日讓他睡到自然醒，今日我可不能慣着他，否則錯過練功有負忘機所托。一掌拍開房門正想呵斥幾句，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裏間床榻上的被褥也疊得整整齊齊。魏無羨不在室內，一大早去哪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