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愛恨
自金光瑤死後的兩年間仙督之位一直空懸，有關仙門大事由四大家族各自派人協商決議，四大家族中接任仙督呼聲最高的是姑蘇藍氏雙璧，然曦臣和忘機一向志不在此，而其他家族一時之間也難以找出能擔此重任者，因而仙督之位遲遲沒有着落。
忘機和無羨雲游途中聽到看到很多人依然對魏無羨滿懷敵意，依然想置他于死地，魏無羨沒有金丹，無法立足于正派劍道，又毀掉了陰虎符，沒有靈力傍身的他的确容易再次被絞殺。忘機憂心忡忡，終日寸步不離守護魏無羨。他們雲游一年後回到雲深不知處。
一日黃昏，忘機和魏無羨一起來拜見我，我略感詫異，魏無羨一向見我就躲，今日怎麽和忘機一起來見我，莫非有事相求。
兩人雙雙向我拱手作揖，忘機道：“叔父，我和魏嬰想請叔父應允一件事，請叔父成全。“
我捋了捋胡子道：“何事，不妨說來聽聽。”
忘機再次向我施禮道：“叔父，忘機想請叔父應允魏嬰和我一起到藏書閣密室去找尋有關結丹的秘籍，魏嬰想重結金丹重拾劍道。“
聽聞此言，我轉頭望向魏無羨，只見他難得坐的端端正正，一臉讨好地望着我，我微微一笑點頭道：“此事甚好，魏嬰若能重歸劍道，今後在仙門百家也可以堂堂正正有一席之地。”
魏無羨有點不敢置信地問：“叔父，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藏書閣密室閱讀藍氏秘籍？“
看這小子小心翼翼的樣子，我不由的心頭一軟，放柔了聲音道：“你是忘機的道侶，就是藍家自己人，身份不比尋常旁枝弟子，忘機能去的地方你都能去，以後不用來請示我，想去哪裏讓忘機帶你去便好。”
魏無羨又驚又喜，和忘機對視一眼，雙雙再次向我叩頭謝恩。
我呵呵一笑，道：“若過程中有何困惑，可來與我或曦臣一起商讨，總要制定一個萬全之策才可以開始修煉。”
忘機點頭道：“多謝叔父相助！”然後走到魏無羨身邊握住他的手柔聲道：“魏嬰，你先回靜室吧，我和叔父還有一些事需要探讨，我很快就回去，等我一起用晚膳。”
魏無羨有些困惑，但是很配合地站起來抱了抱忘機，然後向我告辭退出水月松風。
忘機見魏無羨離去，随手關閉房門，揮手設置一個隔音結界，然後再次向我拱手作揖道：“叔父，我想接任仙督之位。”
我頗感意外，看忘機的神色認真嚴肅，不像是心血來潮，忘機也的确從來不打诳語，知他肯定心意已決。細細想來便明白了幾分，便問道：“為魏嬰嗎？“
忘機颔首道：“是的叔父，我唯有接任仙督給予他仙督道侶的身份方能護他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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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贊同忘機的說法，江湖上依然有很多人對魏無羨恨之入骨欲置他于死地，雖然忘機寸步不離貼身保護，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唯有成為仙督的道侶，才能震懾住一些蠢蠢欲動的不軌之徒。更何況忘機心意已決，有關魏無羨的安危他不會再冒險！
我拍了拍忘機的肩膀問道：“忘機，你可考慮過接任仙督的責任？”
忘機正色道： “叔父，侄兒會盡全力，只求無愧于心，無憾此生！”
我心甚感欣慰，微笑道：“既然你意已決，那就當好這個仙督，讓仙門百家在你手裏發揚光大。”
忽然忘機設置的結界裂開，房門也随即打開，魏無羨進入房內，只見他神色憂傷，雙目含淚，抓着忘機的雙臂看着他哽咽道：“藍湛，這麽重要的事情你為何要瞞着我，若不是你的隔音結界對我無效，你還要瞞我多久呢？”
忘機看着他一時語塞，我上前打圓場道：“魏嬰啊，忘機是為了你才接任仙督的，唯有這樣才能護你一世周全，他是怕你反對才沒有及時讓你知曉。”
魏無羨一聽更急了，強忍了許久的眼淚洶湧而出，邊哭邊說：“叔父 ，我不要藍湛做仙督，他一向不喜權力地位，我不要他為了我做他不喜歡的事情，我會努力重結金丹保護好自己不讓藍湛擔心的。”
忘機急的直搓手，他擡手想去擦魏無羨臉上的淚水，魏無羨一扭頭躲開，眼淚流得更兇了。
見此情景，我推了推忘機暗示他好好安慰魏無羨，然後借口找曦臣商議族中事務離開了水月松風。解鈴還需系鈴人，能哄好魏無羨的也只有忘機了！
當曦臣知曉忘機決議接任仙督後，答應我結束閉關助他一臂之力。
這次金陵臺清談會就是讨論有關新任仙督接任大典事宜。仙門百家本就推薦姑蘇藍氏雙璧接任，忘機願意接仙督之位也是衆望所歸！忘機一向是仙門百家的楷模，“有匪君子，照世如珠，君子含光，逢亂必出。”
在這節骨眼上，陰虎符再現江湖的确事有蹊跷。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也讨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唯一能達成共識的是這事兒和清河聶氏有莫大的關聯。
魏無羨看着忘機一直在沉思，忽然擡頭道：“藍湛，你說陰虎符重出江湖是不是沖着你來的，确切地說是沖着我來的？”
忘機點點頭：“嗯，我也這麽想。”
我心裏也明白了幾分，看看曦臣和江宗主似乎也都認可這個推測。
金小宗主困惑不解問道： “為何沖着魏舅舅來？”
魏無羨道：“現如今看起來似乎唯有我可以操控陰虎符，所以一旦有任何關于陰虎符的消息，世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我。而藍湛剛剛接任仙督，他的接任大典之日也是作為他道侶的我公開身份之日，到時候再想殺我就難了。所以搶在藍湛接任大典之前衆口铄金喊打喊殺把我絞殺就容易多了，藍湛是仙督自然不能與重出江湖的魔頭結為道侶，到時候藍湛也不能徇私包庇我。“
金小宗主依然疑惑多多：“那又是誰想除掉魏舅舅呢？”
魏無羨呵呵一笑道：“想必在坐的各位現在都已知曉我被獻舍重生是聶懷桑所為吧，封棺大典也是他主持，裝着金光瑤和聶明訣的棺椁也由他保管，他是唯一有機會在大典前動手腳的人。他運籌帷幄那麽多年一舉端掉金光瑤為他大哥複仇，我們都是他的棋子，此人城府深不可測！若他包藏禍心頭一個需要對付的人必須是我，因為殺掉我再把陰虎符栽贓嫁禍到我身上順理成章，再由我牽連到藍湛讓藍湛不能接任仙督也讓姑蘇藍氏一蹶不振！”
魏無羨接着道：“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恨我，前一世我們是好友，我也從沒傷害過他和他的家人。也是他偷偷藏了我的靈識并教莫玄羽強行獻舍讓我重生，為何現在又想至我于死地！”
魏無羨聰明絕頂，他早就懷疑聶懷桑暗地所作所為，所以才日夜苦修靈力重結金丹。忘機也想到此中蹊跷。所以一個為了護對方周全去做仙督，一個為了讓對方放心冒險結丹。只是聰明如斯他們亦不曾想到人心會如此險惡。愛而不得致人于死地，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十六年前聶懷桑偷藏魏無羨靈識，那時他大哥聶明訣并未被害身亡，複仇一事更無從說起。十六年來想盡辦法讓他重回人世，那不是愛到極致又是什麽？只怕他對魏無羨的愛不輸于忘機。只是忘機幸運，魏無羨早在姑蘇求學的時候就對忘機一見鐘情而不自知，魏無羨和忘機一樣，自始至終心裏都只有一個彼此。
同樣十六年的執着，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偷藏了十六年的人成了忘機的道侶，為他人做了嫁衣！愛而不得因愛生恨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此處，我捋了捋胡子對衆人道：“若果真為聶懷桑所為，原因只有一個，因愛生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