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軌
六月二號清晨六點,莫翩和蕭天啓起身坐上了前往新疆的飛機。
機窗外的天空從灰蒙蒙慢慢變得清亮,藍天也終于露出了他的真顏。陽光過于耀眼,從小窗戶外打了進來,照在靠裏的莫翩臉上,蕭天啓小心翼翼的俯身過去拉下遮光板,順手給他蓋了條毯子。
莫翩身上很香,蕭天啓說不清楚是香水還是護膚品的味道。
一下飛機,清醒過來的莫翩便深吸了一口烏魯木齊的新鮮空氣,笑着和蕭天啓說這麽一吸能多活一年。
蕭天啓穿着防水的薄外套,走起路來滋滋的響,頭頂上帶了鴨舌帽,背着個大背包,與莫翩那一身淺色系的“學生服”及兩手空空的樣子完全不搭。
蕭天啓把正湊在機場商店看來看去的莫翩拽了回來,問他:“帶方便運動的衣服了麽?”
“帶了,咱們現在就要去露營麽?”莫翩露出為難的表情,然後又笑了笑,“沒事,一會兒等托運的行李來了,我把衣服翻出來去衛生間換一下。”
“算了,先去酒店吧,天氣預報說晚上是多雲,拍不了。”蕭天啓看他也有些疲憊,便放棄今天去露營的打算。
“好呀好呀。”莫翩點點頭。
蕭天啓在機場附近的租車店租了個SUV,一路開到了五星酒店跟前臺要兩個房間,這幾個月正好是烏魯木齊的旅游旺季,加上先前莫翩是贊成第一天就去露營的,這會兒房間确實緊張。
前臺的服務生也很為難,查詢了半天告訴他們只剩下一間标間了。
莫翩琢磨了一下,估計總統套房一般很少有人預訂,便湊過來問服務生,服務員搖搖頭說很早就預訂出去了,莫翩便跟蕭天啓說那就開這間房吧,要不一會兒也沒了。
兩個人安置好了也不過是下午兩點多,莫翩事先也在網上查了攻略,他特別想去看看菊花臺,蕭天啓沒什麽意見開了導航便帶他去。
天公不作美,剛開了一會兒天就下起了細雨,莫翩從小就很在意自己的衣服與形象是否幹淨得體很,他看了看一臉認真研究線路的蕭天啓,又瞧了一眼自己的鞋與褲腿,最終還是沒出聲。
蕭天啓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不禁覺得可愛,笑着說:“沒事這雨下不了多久,太陽這麽足,估計那邊地一會兒就能幹,褲子要是髒了回酒店送洗就行了。”
莫翩點了點頭。
導航沒有出錯,一個小時後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莫翩掏出手機自拍,調整了一下位置把正在查看相機的蕭天啓也拍了進去,然後又自己拍了幾張。
莫翩走在前邊,不一會兒便尋了一片幹地坐了下來,微風輕輕地沿着平原吹拂,小草與小花被折彎了腰,他看着遠處的牛羊心裏突然覺得很幸福,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待着,什麽工作雜事都沒有,知道喜歡的人就在不遠處。
他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心裏想着: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刻了。
蕭天啓本來拍着周圍的風光,正巧莫翩出現在了他的取景器裏,他看到莫翩靜靜地樣子不知怎麽的就轉了轉變焦環,把焦點對在了莫翩身上,悄無聲息的按下了一張特寫。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偷拍不好,手指在屏幕上撫摸着畫面中的人,可這張照片實在是好看,他不舍得就這樣删掉,又怕被莫翩看到,猶豫了一下從背包裏拿讀卡器做了備份。
“蕭哥,過來坐啊。”莫翩睜開了眼睛,轉頭沖着蕭天啓擺手。他沒有化妝,不太濃密的眉毛平平的,幹淨漂亮的眼睛也彎成了月牙形,乖巧的像個陶瓷娃娃般的笑着,看起來特別的無害。
蕭天啓心理作祟,慢吞吞的又拍了幾張遠處的羊,才不緊不慢的過去。
莫翩坐着感覺有些冷,鼻子有些癢,他慌忙的掏出手紙掩着嘴打了個噴嚏。
“冷了?”蕭天啓說着把自己那個顏色土黃的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莫翩身上。
莫翩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不冷麽?”
蕭天啓掂了掂手裏的相機,摸了摸他的腦袋說:“沒事,我活動得有點兒熱。”
兩個人在附近溜達,一直到晚上五點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才到氈房那裏買了羊肉來吃,莫翩盯着櫃臺上的酒看,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蕭天啓繞過來瞧見他的動作便笑他貪酒,莫翩瞥了蕭天啓一眼堅定地回了頭,忍着沒買。
第二天,晴空萬裏,蕭天啓起床以後先是查了一下未來24小時的天氣預報,然後洗了個澡,回來看莫翩還縮在被窩裏便一個人收拾了行李,他不太确定今天晚上是否能拍到滿意的作品,所以多帶了一天份兒的幹糧。
莫翩醒來的時候,蕭天啓已經把東西都塞到了車裏。
他眯着眼睛坐在床上,與坐在沙發上已經穿上了寶石藍色沖鋒衣的蕭天啓大眼瞪小眼,過了一分鐘才緩過神來趕忙下床,因為太着急還一不小心磕了床腳,自己小聲罵道:“這該死的小房間。”
蕭天啓看他的動作覺得可愛,忙過去看他的腳指頭,莫翩見他要上手趕忙縮了回來,笑嘻嘻的說沒事,然後一瘸一拐的去洗漱。
賽裏木湖距離市裏不算太遠,兩個人吐槽廣播裏故事會,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他們在附近停好了車,搬着東西在附近露營聚集地尋了個相對安靜的平地落腳,蕭天啓讓莫翩在原地看東西,自己跑回車裏繼續搬。
莫翩沒有出來野營過,對于搭帳篷和生火都不在行,這些工作自然就落在了蕭天啓的身上,莫翩見蕭天啓忙活不停便在旁邊一臉期待的站着,他問需不需要幫忙,蕭天啓笑着讓他過來踩着一個角。
所有都弄好,火也生上了已然晚上五點多,莫翩把鍋拿出來,倒滿礦泉水,然後下了些面條,擱了些青菜又放了火腿腸,簡單做了一鍋能湊合吃的湯面。
蕭天啓又弄了些木頭回來,老遠就聞到了香氣,快走了幾步來到莫翩的身邊,彎下腰對蹲着的莫翩調侃:“好香,你真賢惠啊。”
莫翩推他的肩膀,紅了臉笑着說:“謝謝誇獎。”
随着太陽的西下,天空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天上的星星浮現了出來,蕭天啓擺好了三腳架,給相機加了手柄與快門線,觀望了下天空中零零散散的厚雲層,預計要消散也得兩個小時,他湊到不遠的火堆邊,看着莫翩洗鍋。
“嗯?弄好了?”莫翩挽着袖子幹活,火的顏色暈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眼睛裏似是有星光一般不停的閃爍。
“差不多,就等雲散散。”蕭天啓說。
莫翩甩了甩手上的水,也擡頭看了看,有些疑惑的問道:“這邊好像沒什麽月光,星星看起來好清楚啊。”
“因為正好現在是晦月。”
“晦月是什麽?”莫翩眨了眨眼睛,“月亮不亮?”
“嗯,差不多,就是從地球上看月亮漸漸消失的幾天。”蕭天啓想了想用最簡單的話解答。
“原來是這樣。”莫翩點點頭,他在火堆旁烤了烤手還是覺得有些冷,就回帳篷找了條毯子給自己裹上。
莫翩坐在蕭天啓身邊,安靜的聽着蕭天啓講他出去拍攝的經歷,偶爾搭幾句話,還說真好,讓蕭天啓記得下次帶着他一起去。
微涼的晚風輕輕地吹着,綠油油的草嘩啦啦的響着,清脆的蟲鳴圍繞着整個湖畔,遠處的牛群和羊群早就都被人趕回了棚子,湖水映着天上的星光明亮而又真實,顯得那麽波瀾不驚,不遠處幾個露營的人正在開篝火派對,又唱又跳的,拼酒拼得火熱,莫翩瞧了瞧便湊過去和人攀談,不一會兒換了一小瓶酒回來。
蕭天啓不知道明天要不要開車,所以拒絕了莫翩的好意,莫翩眨了眨眼睛,一屁股坐在蕭天啓身邊,一個人小口小口的抿着。
深藍色的天空與一顆顆耀眼奪目的星星組成了璀璨的銀河,城市裏長大的莫翩沒見過這樣的景色,不由得有些感嘆自然地美好。
但比起天上的繁星,莫翩側過頭,他更喜歡就這樣看着身邊的蕭天啓,在他心裏沒有什麽能比蕭天啓對他更具吸引力。
也許是因為酒,也許是因為心動,莫翩沒一會兒便覺得身子熱了起來。
随着時間的行走,天上的星光逐漸變得更加清晰,蕭天啓認真的坐在相機後邊,調整好相機的參數,按了一下快門線。
“這樣就好了?”莫翩懵懂的看着蕭天啓。
蕭天啓笑,回答他說:“先拍張星軌試試。”
蕭天啓起了個大早,卻精神飽滿,一張照片曝光半個多小時也不煩。
拍攝的過程是枯燥的,淩晨一點莫翩已經開始蔫了起來,眼皮子直打架。
回去拿另一個手柄的蕭天啓剛走過來就見人迷迷瞪瞪的把自己縮成了一團,腦袋向前傾斜,感覺只要再往前一點兒他整個人就都要頭朝下翻過去了。
“小莫,回去睡吧。”
莫翩像是沒聽懂,擡起一點兒眼皮子迷茫的看他,然後哼唧了兩聲往蕭天啓這邊湊了湊,挨着人繼續睡。
蕭天啓把相機擰下來換了一個滿電的手柄,側頭看見靠着自己肩頭熟睡的莫翩,莫翩閉着眼睛猶如一個天使,讓他有一種要俯下身子親吻他的沖動。
但蕭天啓不敢,他一直單方面的認為圍在自己身邊三年、換過好幾個男友的莫翩只是把他當成會照顧人的哥哥,他哪裏忍心越過那條紅線,落得朋友都做不成。
他只能這樣安靜的多看他幾眼。
莫翩身子瑟縮了一下,蕭天啓也回了神,這麽睡實在是容易感冒,他還是狠心叫醒了莫翩。
莫翩軟着腳,蕭天啓不放心便右手拿着相機跟在他身後,見人乖乖的鑽進羽絨睡袋裏,露出一個睡得紅彤彤的臉頰,忍不住按了一張。
他再次沒舍得删掉,默默地備份了下來。
蕭天啓回到三腳架附近,安好了相機繼續拍攝一直到淩晨三點才回了帳篷。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好像徹底寫成了雙向暗戀……
只能一直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