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疼

從郁檀發信息到胡小魚旋風一樣進來,前後不超過三分鐘。

郁檀剛洗過澡,腰·間只圍着一條浴·巾,半濕的額發松散的垂下來,收斂了白日裏的鋒利陰沉,膚白貌美身量修長,肌·肉線條精悍又流暢,像只才化成人形的美人魚,蒼白俊美又不失力量感。

胡小魚原本是怒淘淘的看過去,掃視幾秒,好像......有點好看。

旋即拉起被子蒙住腦袋。

他并不知道自己耳朵尖有點紅,只覺得有些熱,又不好意思再将被子扯下來。

郁檀看着床上多出來的一只,眉梢揚起。

要擱別人,敢在他面前這麽橫行無忌的,下場通常都不太好。

可換了胡小魚,郁檀只覺有趣,走過去隔着被子戳了戳胡小魚的腰。

被子底下傳來少年兇巴巴的聲音,大約是業務不太熟練,還帶着顫音:“幹什麽?”

郁檀便着意沉着聲:“敲門了?誰讓你亂闖別人房間的?”

他這就故意找茬了,畢竟自從兩個人更進一步之後,胡小魚進出卧室和書房幾乎暢通無阻。

胡小魚:“......”

理虧又生氣,偏偏說不出什麽,就要起來。

郁檀将他又按回去:“這麽不禁逗?睡吧。”

他也關燈上床,室內陷入一片黑暗。

胡小魚看着郁檀安穩的睡姿,眼睛都閉起來了,是什麽都不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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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腳試試探探的鑽進郁檀的被·窩,怼了怼對方的腿:“你睡覺啦?”

郁檀睜開眼,側身撈住那只作亂的腳,順着·腳踝往上:“不然呢,怎麽......饞了?”

後半句輕飄飄,撓的人耳朵癢。

胡小魚揉了揉耳朵,想收回腿,沒抽出來:“我不想欠你的。”

他不想越欠越多,報恩好麻煩。

郁檀松開手,聲線微冷:“是嗎,那就先欠着。”

他本來也不想在這一晚做些什麽,好不容易能讓小呆子主動一次,當然是要在對方情緒熱烈的時候才更有意思,鬧着別扭算怎麽回事?

胡小魚被郁檀氣到,轉過身背對着他睡,丢給對方一個無情的後腦勺。

不過他好困,不到一分鐘就睡沉了。

原本還準備再逗弄兩句的郁檀:“......”

......

郁檀說到做到,不到一周的時間,已經将申城還算可以的高中都過濾了一遍。

他最後選了五所學校,然後帶胡小魚實地參觀。

胡小魚本來就困,對上學的事又很抗拒,就更困了。

到後來,他基本上處于上車睡覺下車迷糊的狀态,連話都少了很多。

郁檀最開始以為胡小魚嗜睡是因為生病,還帶他去醫院看過。

醫生檢查之後确定胡小魚身體沒問題,他就确認這小呆子是在消極抵抗。

想的倒挺好!

阿九再一次看自家老板将睡着的胡小魚從車上抱下來,動作很輕柔,只是那張臉滿是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他直覺,老板的耐性不會太久了。

又一天,郁檀說要帶胡小魚去看學校。

其實看學校真就那麽重要,不見得,只是心裏和胡小魚較着勁,甚至于以行動告訴這個小呆子,他說的話絕無更改。

胡小魚縮在被子裏不起來:“我要休假,我不是有假期麽,我不去,你走!”

郁檀站在床前兩秒,而後毫不留情的将胡小魚的被子掀開,力道很大,被子都掉到了地上。

他随後以最快的速度給胡小魚套上衣服,而後扯破一件T恤将胡小魚的雙手綁起來。

胡小魚随便郁檀做什麽,也沒反抗。

雖然郁檀好像很厲害啦,但他是妖嘛,要被傷害的話應該挺難。

郁檀抱着被綁起來的胡小魚下樓:“學校我去參觀就可以,你不願意,那就這樣在車裏等。”

胡小魚看着郁檀緊繃的下巴,無所謂的哦了一聲,閉上眼睛。

這固然是一種無聲的抵抗,也有潛意識裏對郁檀的信任,知道對方怎麽樣都不會真正的傷害他。

郁檀看着又睡過去的胡小魚,沉沉的吐出口氣。

阿九和洪伯看到郁檀和胡小魚較勁,都很擔心,主要是擔心小魚難受,其後是怕郁檀被氣死。

只是兩個人看着郁檀烏沉沉的眼,都不太敢勸。

阿九是因為被郁檀警告過,對和胡小魚有關的事都不敢插手。

洪伯看郁檀這副狀态,則是想起了幾年前那個年紀尚輕的郁檀,阻攔也許會更壞事。

再者,小魚前幾天還說見過二爺郁文和。

也許少爺情緒的不穩定和二老爺有關,這就更勸不得,也許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

郁檀說是帶着胡小魚去看學校,結果半路上接到電話,公司有重要的事處理。

車掉頭到公司樓下後,他叫醒胡小魚:“下午跟我去學校,我現在帶你上樓,嗯?”

上樓的意思,就是要解開胡小魚身上的束縛。

胡小魚不太想動:“不去。”

郁檀冷下臉:“那你就在這裏呆着!”

他讓阿九看着胡小魚,之後大步離開,背影冷峭。

看到自家老板離開,阿九很想勸一勸胡小魚。

兩個人總有一個人要低頭,他沒有見過老板對誰低過頭,顯然這一條路行不通。

而胡小魚甚至不需要低頭,也許只是對老板說句軟話,兩個人就破冰了。

只是他轉頭,卻發現胡小魚又睡過去了。

阿九狠了狠心叫醒胡小魚,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

胡小魚搖搖頭:“不用了。”

他沒有辦法答應郁檀去上學,而郁檀生氣正是因為這一點,這件事不是好商好量就能解決的。

郁檀這裏,還沒有上樓就被楊凱攔住了。

要是阿九跟着,楊凱絕對沒有接近他的條件,現在倒算是碰着了。

楊凱等這個機會等了好幾天,看着憔悴了很多。

他顯然認真琢磨過要怎麽自救,見到郁檀的第一句話就是:“是我對不起崔......胡小魚,我願意給他道歉,郁少......求你放過我們家吧。”

他們家最近狀況百出,無數人跟風落井下石,已經可以預見到将來的困頓和不得安寧。

崔......小魚?

郁檀目中微有波瀾,讓過來查看的保安離開:“你和小魚,以前認識?”

他在胡小魚出現的第三天就看過對方的全部資料,自然知道胡小魚以前姓崔,但能用“崔”這個姓再稱呼小魚的,極大可能是胡小魚在回到胡家之前認識的人。

楊凱原本以為,胡小魚已經在郁檀耳邊說過他許多壞話,所以他家才敗落的那麽快。

沒想到......

只是現在要改口,在郁檀面前卻是絕無可能。

郁檀不想在公共場合談論有關胡小魚的事,帶着楊凱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在這裏,他聽到了另外一個胡小魚。

被打罵,被孤立,被關廁所,被潑污水,被撕課本,最後退學的胡小魚。

而郁檀最開始得到的資料,胡小魚的退學原因只簡單寫着家人病重。

楊凱當然不會說這麽多,但郁檀想知道,

自然能問得出來。

他警告楊凱不要有所隐瞞,看樣子曾經欺負過胡小魚的人不止一個,如果有楊凱沒有說的事被查出來,後果自負。

楊凱到最後說無可說,乍着膽子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對方面無表情,點了根煙又忽的在玻璃窗上摁滅了,深不見底的眼看過來:“你如果被那樣欺辱過,還敢進校園嗎?”

男人的眼神太過可怕,楊凱哆嗦了一下,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

郁檀看他:“你會知道的。”

......

胡小魚又一次被叫醒,這一次映入眼睑的是郁檀的臉。

郁檀看起來有些奇怪,眉頭皺的很緊但又不像是生氣,看着他的目光像籠着一層雨霧一樣,可憐吧·唧的。

胡小魚問:“你怎麽了?是工作不順利?”

再然後,他就被郁檀抱進懷裏了,抱的挺緊,還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郁檀有一瞬間,近乎無法直視胡小魚懵懂又關心的目光。

他胸口很難受,似乎透不過氣一樣,只不停的說“對不起”“是我的錯”之類的話。

天知道聽到楊凱說那些話時,他有多想将那個混賬從樓上丢下去,只是這樣太便宜他了,小呆子受到的污蔑、孤立、欺辱,郁檀眼底陰沉,他會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在駕駛位努力削減存在感的阿九:“......!”

如果他耳朵沒有壞的話,老板是在道歉?

胡小魚動了動,他胳膊還被反綁着,再被緊緊的抱着,非常不舒服。

既然郁檀都說不逼他了,他就精神了很多:“你先解開我。”

綁着手腕的布條解開後,手腕上已經有了一層紅·腫的勒·痕。

郁檀受過的傷無數,被刀砍過也挨過子彈,自覺沒什麽不能忍受。

但這一刻,看着胡小魚手腕上的痕跡,他想碰又不敢碰,像是靈魂都蜷起手腳,生怕再給眼前人帶來一點傷害。

胡小魚見郁檀這副樣子,有點兒心虛。

郁檀其實綁的并不緊,之所以留·印,是胡小魚睡覺的時候挺肆無忌憚,而妖對疼痛又不太敏·感,所以......

他抱了抱郁檀,安慰他:“我不疼,別擔心。”

眼皮上有溫熱的觸感,宛如蜻蜓點水般掠過,是郁檀親了他一下。

“我疼”郁檀低聲說。

胡小魚以為郁檀受傷了,前後左右的找。

郁檀避開傷口攥住他的手:“我不會再逼你去上學,楊凱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會處理。”

胡小魚:不去上學當然好,只是......郁檀都知道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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