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回合,仍然以戰敗告終

體委繼續宣傳着。

“那我還要一個袋鼠跳,一個瞎子敲鑼。”司青說。

“行,給你寫上。這幾天就稍微準備準備,周五早上八點半就開始了啊。”

體委拿着項目表又去問別的同學了,封杏繼續刷着題,仿佛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司青放在心上了。

“你覺得咱們有這個默契嗎?”他湊過來小聲問。

封杏頭也沒擡,甚至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嗯?”

“兩人三足啊,剛剛咱們剛剛報了名,你忘了?”

“哦……”封杏點了點頭,翻了一頁書,“沒有。”

“那要不咱們找個時間練練?”司青小心試探。

“浪費時間。”封杏毫不留情拒絕。

“那到時候咱們跑倒數第一了怎麽辦?”

“無所謂,我又不怕丢人。”封杏毫不在意。

丢人這種事情,只要自己不覺得丢人就行,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你怎麽這樣啊?”司青氣得翻了個白眼,“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你也可以現在去取消這個項目,”封杏看了他一眼,“反正我也沒想參加。”

還不是為了給你留個面子,不然才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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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司青哼了聲。

盡管沒怎麽把這個項目當回事,到了周五早上出門,封杏還是換了一雙運動鞋。

嗯……盡量別崴腳就行。

封杏向來不喜歡早到,準備在教室刷題,等要開始了才去,偏偏司青積極得很,老早就開始催她,非要她提前去,說是要臨陣磨槍,配合配合默契度。

封杏本來不想搭理他,但是他那臉皮也不知道怎麽修煉的,厚得很,一直煩她,最後她實在是被煩得受不了了,才跟着他提前去了。

還沒到時間,足球場上已經聚了好多人,今天不用上課,高三的人都十分積極地出來準備參加這最後一次運動會。

封杏實在對這種熱鬧丁點兒興趣也無,只想回去寫化學。

司青卻跟她完全相反,興奮得很,要不是還得看着封杏不讓她跑了,他早就不知道野哪兒去了。

“快來來來,這兒就是兩人三足的跑道,就一百米長,很短的,我們倆來試試。”司青興奮地叫起來。

封杏表情淡淡:“哦。”

“站好啊。”司青說了一聲就開始蹲下解封杏的鞋帶。

封杏吓得往後一縮腳,不明所以:“幹嘛?”

“解鞋帶啊,不解怎麽把咱倆的鞋子拴在一起?”司青不由分說地把她腳一把抓住又給拖了回來,“不準動。”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低頭看去,就只看見司青的頭頂。

他半蹲着,正專注地把他們兩個的鞋子系在一起,讓她有種他在給她系鞋帶的錯覺。

這奇怪的錯覺。

終于搞好了,司青站起來,跺了跺腳,覺得不會散開才放心了。

“你習慣先邁哪只腳?”他偏頭問封杏。

封杏想了想:“右腳吧。”

“行,等下聽我口令,我說一你就邁右腳,我說二你就邁左腳,明白嗎?”

“那你呢?”

“我跟你相反啊笨蛋!”

司青不免嘆氣。

他時常懷疑,除了學習,這個人真的是笨得夠可以。

“哦。”

“那要準備開始了啊,我會一直喊一二一二一二,你就跟着我喊的口令邁腳就行了,咱也不追求快,求穩就行,只要不摔跤,第幾名都無所謂。”

封杏皺了皺眉:“你不是說倒數第一名很丢人嗎?”

“嘶……”司青咬了咬唇,有些無奈地歪了歪頭,“那您不覺得摔一跤更丢人嗎?”

封杏:“不覺得。”

“操。”

司青真是拿她沒辦法,說又說不過她,欺負狠了還要哭,上次哭真是把他吓到了,畢竟也是第一次看見她哭,那小可憐的模樣,誰能頂得住。

“算了,我管你覺不覺得,趕緊來跟哥試試,跑兩次就行。”

“還要跑兩次?”封杏有點不情願。

“不然呢?跑過去,再跑回來,這總行了?”

“好吧。”

“準備好,我要開始了,三、二、一,開始!”

“一二、一二、一二、”

司青的聲音很小,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但是封杏還是有點想叫他閉嘴。

她總覺得,他這樣一二一二一二的,多少有點把她當傻子的意思。

往回跑的時候,她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在他開口喊之前說:“閉嘴。”

司青啥也沒說,聽她話閉嘴了,嘴裏卻依着剛剛的節奏接着“嗯嗯嗯嗯嗯嗯”哼着,調子不一樣,但是節奏是一樣的。

封杏雖然不喜歡,但也沒說什麽。

總算跑完一個來回,她身上都開始有點熱熱的。

司青蹲下去幫她解鞋帶,又給她系好了才站起來。

“看來咱們還是多少有點默契的,不錯不錯,等下就按照這個節奏來,保管不摔倒也不是最後一名。”

司青看來是覺得挺滿意。

“好。”

到了時間,簡單地集合舉行了開幕式,就開始了各項項目,兩人三足排在前面,司青和封杏是第一大組裏面的,所以第一輪就跑了。

司青沒敢喊一二一二一二,怕她叫他閉嘴,于是依然像剛剛那樣哼哼,聲音小小的,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此刻場上人聲喧鬧,但是封杏除了風聲卻只能聽到旁邊那個憨憨的哼哼聲。

真的,實在太像一個憨憨了。

跑到一半,司青的手忽然從背後攬了過來,環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往他那邊帶。

加速了。

“您不覺得摔倒更丢人嗎?”

封杏差點摔倒的時候,腦海裏就響起來剛剛他說的那句話。

幾乎就是一瞬間,她做了一個自己從沒想過的決定:手伸過去回攬住他的腰。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他輕輕笑了一聲。

很輕,像是她的幻覺。

她感覺已經不是自己在跑了,重量大半都在他那邊,完全是跟着他的節奏來,跑得飛快,卻又很穩。

終于快要到終點了,三米、兩米、一米。

她不知道他們是第幾組到達終點的,只知道,跨過終點線那一刻,她被他抱在了懷裏。

她忽然就什麽也聽不見了,什麽也看不見了,大腦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好棒。”司青埋在她的肩頸處,喘息着,說話聲音壓得很低,“真可愛。”

然後他松開了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

封杏的臉紅紅的,有些燙。

她只當是跑步跑的,而不是因為任何別的什麽事情。

直到司青去參加袋鼠跳的時候,封杏的臉都還是紅紅的。

孫萌也過來看司青,站在封杏旁邊,帶着些關切地問:“封杏,你怎麽啦,臉這麽紅,感冒了?”

封杏愣了愣,雙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沒有,熱的。”

“也對,你剛剛跑完一百米,也不怎麽運動,肯定累到了,”孫萌微微笑了笑,“我看剛剛司青都累壞了,都快倒你身上了,你們倆跑得真快。”

封杏不知道該怎麽回。

孫萌又說:“你們剛剛跑到終點的時候是不是有點剎不住腳啊,我看你都要跌倒了,司青抓住了你,我同桌非要說你們擁抱了,他眼神不好。”

封杏的臉一下就不燙又不紅了,淡淡地說:“他确實看錯了,我是要跌倒了,他抓住我我才沒倒下去,別誤會。”

“嗨,看你說的,我怎麽會誤會,司青又不是渣男,你倆又沒談戀愛,他怎麽會抱你呢,對吧?”孫萌盯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試探。

“對。”

封杏忽然不想繼續在這兒待下去,剛剛答應了司青,要看完他的項目才準走,不然她這會兒就可以走了。

“我覺得他人真的挺好的,明明自己學習那麽好,還要那麽謙虛,之前說要感謝我給他的考試重點,非要請我吃飯,我都覺得不好意思,明明你成績更好,你們還是同桌,他居然問我要考試重點。”

封杏不是很想搭理她,卻又好像沒什麽可以拒絕搭理她的理由。

“你是學委啊。”她說。

“對啊,所以幫助同學學習是我應該做的嘛,他還非要請我吃飯,搞得我還挺不好意思的。”孫萌低頭笑了笑。

“嗯。”

封杏不說話了。

孫萌站了一會兒,估計是覺得尴尬,就走開去找她的好朋友了。

司青已經跳完了袋鼠跳,跑過來期待地問她:“看到沒,我是不是很厲害?”

封杏看他額頭上已經浸出了細細的汗,就遞給他一張紙:“看到了,很厲害。”

“那必須的!”司青接過紙胡亂擦了擦,又把用過的紙非常自然地塞給她,“也不看看,哥是誰,這體育,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封杏接過他擦了汗的紙,揣進校服兜裏,想了想,還是開口:“我想回去了,我想我的化學卷子。”

“不行!”司青嚴詞拒絕,“我還有一個項目呢,你要看完才可以,我在這裏又沒什麽好朋友,就你一個好朋友了。”

“哦。”

好吧,就會裝可憐,就會撒嬌。

偏偏,她就吃這一套。

“走吧,瞎子敲鑼快要開始了,給你看看哥哥的厲害。”

司青說着,一把抓住封杏的手腕就走。

封杏本來想掙脫開的,餘光裏瞥見孫萌,忽然就改變了想法。

叫你要過來陰陽怪氣,我就氣死你。

“慢點啊。”

封杏故意叫他,聲音比平時大點兒,停下掙紮的動作,順從得像是她自願她主動的。

司青也沒在意,自然而然地拉着她往前走。

離孫萌所在的地方越來越近,封杏看見她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們握住的手,心裏升起一股異樣的快感。

原來,做壞人,真的挺爽的。

本來過了高考她就消失了,偏偏孫萌剛剛要過來對她陰陽怪氣一番,搞得她一點也不開心,她就想氣死她。

她才不管司青有多喜歡孫萌,反正她不喜歡,孫萌讓她不開心,她就也要氣回去。

反正……反正他也不知道。

封杏心虛地偷看了司青一眼,瞧他好像沒什麽異樣,才放心了一些。

說實話她有的時候也挺懷疑他到底喜不喜歡孫萌的,好像孫萌換了座位以後他們交集都很少了。

只不過孫萌還是挺主動的,還給他送東西。

難道因為她說早戀會影響學習,所以他才跟孫萌保持距離的?

怕影響她學習所以假裝不在意?

哎,管他呢,她假裝不知道就行了。

這輩子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唯獨這次,她也想任性一回。

做壞事會有報應的,報應就報應吧,反正他又不喜歡自己,還能有什麽更過分的報應嗎?

她也沒什麽特別想要的了,無所畏懼。

封杏心裏藏着這些女生的小心思,越來越激動,甚至想更過分一點。

然後,崴腳了。

看看,果然做壞事會有報應,瞧瞧這報應來得多快。

封杏“啊”了一聲,就停下了,腳腕疼,走不了。

司青跟着停下來,問到:“怎麽了?”

“崴腳了。”

封杏欲哭無淚,還挺疼。

“我看看?”

司青說着松開她的手蹲了下來,挽起她的褲腳,抓着她的腳輕輕轉了轉,趁她沒注意一扭一按。

“啊!”

封杏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司青忍不住笑了起來,挺溫柔地對她說:“你轉動一下腳腕試試,看還疼不疼了?”

封杏試着轉動了一下,居然真的不疼了。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露出了驚喜的目光:“真的不疼了。”

司青把她的褲腳放下去站起來,自然地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笑得溫柔極了:“怎麽這麽笨啊,走個平路也要崴腳的嗎?”

封杏臉一下又紅了。

她怎麽聽出了一絲絲寵溺的感覺呢?

是錯覺吧?

她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什麽要氣死孫萌的幼稚想法也沒有了,就連司青拉着她的手腕她也沒什麽感覺,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想,她忽然有點理解之前司青說他好想好想談戀愛的想法了,因為……

牽手真的很開心。

她也有點想了,當然,是和他。

瞎子敲鑼顧名思義就是要蒙着眼睛,然後去敲響前面的鑼,要把握好距離才可以,不然就會出現沒到鑼旁邊或者是超過鑼的位置才去敲鑼的情況,那樣就敲不到。

誰最快敲響,誰就是冠軍。

封杏在一旁看着,司青的眼睛已經被蒙上了,一聲槍響,他們就開始往前走。

這個其實很考驗方向感和距離感的把控,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歪了,本來只需要走一條直線就可以。

每個人前面的鑼距離起點的距離都是一樣的,只需要自己能夠把握好距離走過去就行了,但是不能用手摸,只能直接敲,這樣其實不是很好确定位置。

司青方向感還不錯,至少還算是走了條直線,封杏看他在距離鑼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拿着鑼錘在空中敲了一通,沒敲到,又往前慢慢挪了一點位置,試着敲了敲,還是沒敲到。

她看着都有些着急了,生怕他往後退,那樣就會離鑼的位置越來越遠。

但是還好他只是慢慢前進,沒有後退。

終于,在他下一次停下來試探的時候,敲響了鑼。

封杏跟着松了一口氣。

司青有些興奮,連着敲了好幾下,敲得鑼直響。

然後他扯下了蒙着眼睛的眼罩,直直地朝着封杏望過來,帶着得意的笑容向她揮舞起手中的鑼錘。

封杏也替他高興。

他是第一個敲響的,是理所當然的冠軍。

她朝司青豎了豎大拇指,微微笑起來。

冠軍獎品是一顆超大的彩虹棒棒糖,比封杏臉都大的那種。

司青拿着他的戰利品朝着封杏跑過來,直接把棒棒糖塞給她,得意地說:“喏,賞你了。”

封杏看到孫萌在遠處看得眼都直了。

封杏想了想,把棒棒糖還給他。

壞人一直做,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你幹嘛?”司青不開心,“嫌棄了?”

“沒……”封杏想了想,該用什麽理由拒絕,“就是有點怕胖。”

“嘁,看看你渾身都沒二兩肉了,還怕個屁的胖啊!”

司青嫌棄地上下看了她一眼,剛剛抱那下,都感覺是在抱骨頭。

“你敢還給我,你是不想好好學習了?”

行吧,又用這個威脅她,可真有他的。

封杏沒辦法,只好被迫收下他的戰利品,加上剛剛他們兩人三足的,以及他袋鼠跳得到的,這會兒她兜裏已經裝了一個蘋果,一個眼罩,一盒筆,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了。

他們已經沒有項目了,所以也沒什麽事情要做,封杏和司青說想回去學習,本來還想看熱鬧的司青,頭也不回地跟她一起離開回教室。

“我也學習,走吧。”

“嗯。”

作者有話要說: 牽手手牽手手!

擁抱擁抱擁抱!

今天給前幾章改了幾個錯別字哦,第四章加了一千多字的內容,其他好像沒什麽大改動了~

對了,我想改個文名,我想改成去年一開始寫這篇文的時候想的名字,也沒啥特別,就叫《小青杏》

好不好嘛?

☆、二十七顆青杏

四月中旬,第三次模拟考試如約而至,司青第一次因為考試感到緊張,考前就有些慌了。

封杏也許是注意到了,簡單安慰了他一下,還順帶幫他理了理他不太有把握的知識點。

這是高考前最後一次大型模拟考,差不多這次就可以估計到高考會是什麽水平,差不多就到這裏高考成績就可以定型,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這也是司青緊張的原因之一 。

司青緊張的原因之二,是他怕這次又會有他不知道的冷門知識點冒出來。

那樣他會哭死。

雖然他沒說他緊張,但是封杏還是覺得他緊張,考試前一天晚上,第一次主動給他打了電話,和他聊了聊天。

最後她說:“給我唱首歌吧,我想睡覺了。”

“你丫的把我的歌當催眠曲了啊?”司青又氣又笑。

“對啊,你唱兩分鐘,我就睡着了。”

“那你要不要點歌?”

“我聽過的歌不多,你随便唱首溫柔的歌就行。”

“行,你等等,我找找伴奏。”

司青從旁邊拿過平板。

“你先戴上耳機。”

“戴上了。”

“給你唱首……《暗戀是一個人的事》吧。”

封杏愣了愣,然後閉上眼睛:“好。”

依舊是悠揚的前奏聲音先響起來,過了會兒,是他溫柔的歌聲。

“你大概是個盲人

看不到我嬉笑裏的誠懇

都怪我孤陋寡聞

錯把你的禮貌當做認真

……

比起朋友這樣的關系——”

歌聲戛然而止,只剩伴奏還在響着。

“你睡着了嗎?”

沒有回應。

接着他的歌聲響起來:“比起朋友這樣的關系,我還是更想獨自擁有你。”

歌詞改過了,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後悔,認識過她。

“晚安。”

“寶貝。”

“mua~”

依然是又慫又小聲的親吻結束。

電話沒有挂斷,她的呼吸聲,很輕很輕,但是他卻覺得清晰可聞,仿佛她就睡在他的身旁,是他的枕邊人。

那一天不會太遠的,他想。

他會努力考進和她一樣的大學,他會和她永遠在一起,不會和她異地,不會放開她,不會和她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他不會管她願不願意,他有的是辦法讓她願意,反正,她向來拿他是沒有什麽辦法的,不是嗎?

倆人考試不在一個考場,整整兩天的考試,在學校連一次面都沒碰過。

直到最後一場考試考完,晚上的晚自習,倆人才終于見到。

封杏看上去毫無波瀾,應該是一場比較平平無奇的考試,司青看上去面帶微笑,嘴裏哼着小曲兒,看來是一場比較滿意的考試。

過了大概一周,考試成績下來,封杏依然穩穩地坐上了第一的位置,而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司青居然躍身擠入了全班前三。

上次十幾名,這次一下變成了全班第三,和第二名只相差了一分,盡管都知道他進步快,但是沒人想到他可以這麽厲害,一下考得這麽好。

司青倒是沒什麽特別開心的樣子,這在他的意料之中,考的時候就沒覺得有什麽不會的,扣了那麽多分,已經是不确定因素了。

他早說了,學習而已,考試而已,有什麽難的?

但是封杏特別替他開心,特意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去學校旁邊的文具店轉了轉,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适合送給他的禮物。

這是學校外面最大的一家文具店,除了賣文具,也賣一些課外書籍,古今中外名著都有,只不過不允許翻閱太久,只能簡單翻看,是為了防止大家都翻閱導致書籍破損賣不出去。

封杏在書架前尋找,想看看是不是能夠挑選一本合适的書作為禮物送給司青。

“封杏?好巧。”

身側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封杏轉過頭一看,旁邊只站了一個人。

這個人……好像有點眼熟,是隔壁班的那個褚哲,每次都年級第二的那個?

封杏不是很确定,見過的次數不太多,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高一入學開學典禮上他作為新生代表上臺講話那次,好像大家都在讨論他。

除此之外,倒也見過幾次,不過都是在學校偶遇,他們并沒有什麽交集,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他突然打招呼,封杏既覺得意外又覺得尴尬,他們不熟,而且她也不擅長交際。

但是他看起來很幹淨陽光,又很禮貌,封杏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他,只得微微一笑,禮貌回應:“你好,請問你是……”

應該這樣開口吧?畢竟真的沒什麽交集,直接叫名字是不是會有點奇怪?

“褚哲,隔壁班的。”褚哲回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給她恰到好處的禮貌,“就是那個一直第二名的褚哲。”

封杏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萬年老二本人自己說自己一直第二名,就給人一種很無奈但是又很想笑的感覺,特別是在她這個一直年級第一的人面前。

他這個開場白和自我介紹,還挺有趣的。

褚哲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沒想到會一直被一個小姑娘壓着,只能做個不溫不火的年級第二。”

“我也只是僥幸,我們每次只差幾分,下次你多做對一道選擇題,就是第一了,加油。”封杏真誠地鼓勵他。

褚哲從書架上随便取了本書拿在手裏翻了翻,偏頭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你不想當年級第一嗎?”

“我也會努力啊,沒人規定誰是第一名,誰都可以是第一名,所以我們都要努力,不是嗎?”

封杏舉着手裏的書,沖他歪頭笑了笑:“我選好了,先走了,高考加油。”

褚哲點點頭:“好,你也是。”

等到封杏結賬出了門,褚哲才從書架上拿起那本和她剛剛手裏拿的一樣的那本書,随意翻了翻,也跟着去結賬。

司青睡了午覺回學校上課,一坐下就發現課桌上放了一本書。

新的,還沒拆封。

《我是貓》?

這誰的書啊,放錯地方了吧?

司青本想直接把書丢到講桌上,讓別人自己去認領,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來。

新的,會不會誰送給他的?

不是吧大哥,這兒哪兒來的迷妹啊,竟然給他送書?

送堆零食也好啊,他又不喜歡看書,還是課外書。

呆呆傻傻的。

司青撇了撇嘴,把書随意地丢進了課桌裏。

封杏依然踩着上課鈴走進來,坐下,等了一小會兒,旁邊的人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沒看到那本書嗎?

封杏微微皺了皺眉,還是沒忍住轉過頭小聲問他:“你看見你桌上的那本書了嗎?”

“啊?”司青噎了一下,“那是你的書嗎?”

“不是。”封杏搖搖頭。

司青松了一口氣。

“是我送給你的。”

“啊?”司青吓了一跳,“送給我的?”

“嗯,祝賀你這次模拟考取得好成績。”

封杏有些小心翼翼地試探:“是不是不喜歡啊?”

“喜歡!喜歡啊!”司青趕緊笑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你怎麽那麽聰明啊,最近我剛好想看這本書,你就送我了!”

封杏松了口氣,微微笑起來:“喜歡就好。”

司青從課桌裏拿出那本剛剛丢進去還沒拆封的書,小心翼翼地拆開,然後翻到扉頁,把筆和書一起遞過去:“既然是你送的,能不能順便寫兩句話送我,最後要落款。”

“嗯……”封杏有些猶豫。

“這樣才更有意義嘛。”司青勸說到。

封杏點點頭:“好吧。”

她想了想,寫下了“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正要落款的時候,司青忽然伸手過來蓋在書上。

封杏不解地看向他,他嘿嘿一笑:“落款寫阿杏好不好?”

封杏想了想,點頭:“好。”

司青滿意地把手收回去,封杏就在旁邊寫下了“阿杏”兩個字,順便習慣性地在名字右上角畫了一顆小小的愛心,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

發現這樣好像不太好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盯着那顆小心心看了一會兒,在想是不是需要說些什麽,以免被他誤會。

“怎麽了?”司青看她寫完了有些發呆,忍不住湊過來問。

“我……”

算了,不說了,免得越說越誤會,他應該也不會在意這個小細節吧?

“嗯,寫好了。”

封杏把書還給他,假裝啥也沒有似的,低頭開始刷題。

司青美滋滋地接過書,掏出自己的筆,在下面對應的地方寫:收到——阿青。

想了想,好像不是很完美,總覺得缺東西,琢磨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在他的名字右上角畫了一顆小小的愛心。

這下終于完美了。

下了晚自習,褚哲坐上車就開始發呆,手裏抱着那本今天買的《我是貓》,這本書他還沒看過。

褚陽一邊啓動車子一邊不動聲色地問:“剛買的書?”

褚哲愣了一會兒,然後點頭:“嗯。”

“有心事?”褚陽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這兒子,話不多,人聰明,學習好,人品佳,就是某些方面,有點傻。

“沒有。”褚哲搖了搖頭。

“不能和爸爸講?”褚陽試探着問。

“爸,你覺得……”褚哲的眉頭皺了皺,似乎在想該怎麽問,“我怎麽樣?”

“啊?”褚陽有點懵,“為什麽這麽問,你是指哪方面?”

“從整體客觀的角度來看吧。”

“我覺得你很優秀,”褚陽毫不猶豫地贊賞,“除了有點太過于安靜,好像沒什麽缺點。”

“安靜……”褚哲似乎有些糾結。

他性格如此,難以改變。

“其實也不算什麽缺點,安靜更能思考許多問題,就是太安靜了,容易讓人……”褚陽頓了頓,“容易讓人覺得你不好相處。”

“嗯。”

“爸知道你很優秀,性格如此,可是總是擔心你沒什麽朋友,不過其實也還好,看你朋友雖然不多,但是質量都還不錯,其實這樣一想,也算個優點。”

“爸,快要高考了。”

“嗯,所以,你還是打算和以前一樣,仍然做錯數學第一道選擇題嗎?”

“爸我……”褚哲忽然慌了,“我沒……”

褚陽沒有生氣的樣子,還微微笑了笑:“你當爸校長白當的嗎?雖然我不教課,但是你每次考試,數學第一道選擇題都會做錯,這是年級第二能做出來的事?”

“我就是……比較大意,越簡單的題我可能就越大意,反而容易錯吧。”褚哲繼續狡辯着。

“哦?每一次都能錯?”褚陽哈哈哈笑起來,“你啊,怎麽還想糊弄你爸,這點兒小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

“爸……”褚哲忽然有些尴尬。

早知道,就錯最後一道選擇題好了。

窗外的車流相繼停了,前面紅燈亮起來,褚陽敲着方向盤,眯着眼看了看前面,忽然開口:“如果她永遠不知道呢?”

“什麽?”

“我是說,如果她永遠不知道,每次的年級第一,其實是你讓給她的呢?你圖什麽?”褚陽偏頭看向褚哲。

“不圖什麽,”褚哲的表情很平靜,“她像月亮一樣,本來就該站在高處,年級第一,也是她實力如此,不是因為我做出退讓,她那麽安靜,那麽幹淨,我覺得她值得所有美麗,何況只是一個年級第一。”

既然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發現了,那他反而坦然很多,只有一瞬間的驚訝和慌亂,後面就很平靜,因為他們家向來民主,很自由。

褚陽有些無奈地笑了:“你也不怕我跟你媽生氣,你小子也是夠可以的。”

“這有什麽呢,爺爺奶奶,姥爺姥姥,您和我媽,言傳身教,我學得不過一半都不到。”

“你……得了得了,我只是想說,默默付出固然也沒什麽錯,但是如果你想一件事情有結果,還是你想要的的結果,只是默默付出,是不夠的的,明白嗎?”

褚哲點點頭:“我明白的。”

“那就好。”

再等等吧,還不到時間,不想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高考最後一個月開始了倒計時,高三這塊地兒,就連空氣都變得緊張又興奮起來。

其實這時候掙紮已經沒什麽用了,一切都差不多定型了,這時候的努力,只能說是保證這三年的努力不白費,在此基礎上再有一點小小的上升,就算是老天給面子。

經過上次模拟考,司青那顆焦躁的心早就安定了下來,這會兒他就只有滿腹信心,以及快要高考的興奮。

封杏的心情變化倒不是很大,但是開心還是要多一些。

畢竟就快要離開這裏了啊。

這個她生活了十七年,馬上十八年的地方,好像她沒有一絲絲的不舍。

這個像牢籠一樣的地方,承載了她十幾年的青春,但是也裝滿了她不堪回憶的過往,這些過往,對她這一生,影響大到無法被撫平。

當然,也是有一些美麗,值得回憶的東西。

比如那些奔跑的瞬間,那些加速的心跳,那些逃課的刺激,那些伴她入眠的歌聲,那些讓她一次又一次破例的意外。

想了想,全都關于他。

以後沒有交集的日子,她會把這段過往好好地藏在心裏,妥帖安放,和她的青春一起,收進回憶裏。

倒計時翻得很快,封杏再一次看向它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七天。

她從課桌裏掏出自己的那份倒計時,劃掉,改寫,最後一周。

終于快要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七夕快樂呀~

吃多多、睡飽飽呀

今天的歌是《暗戀是一個人的事》,就聽原唱就很好聽啦!

☆、二十八顆青杏

高三的空氣更焦躁了,學校廣播裏每天都在通知,不許亂扔東西,因為很多人蠢蠢欲動地往樓下扔試卷。

到了最後兩天,基本上已經沒人坐得住了,高三教學樓過道裏每天課間都擠滿了人,試卷課本像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樓上飄飄揚揚地落下,夾雜着他們壓抑的歡呼聲。

封杏對這種無聊的活動不感興趣,她從沒覺得學習是一種折磨。

司青沒出去浪的原因完全是……

他想起來當初封杏從教學樓上扔校服砸他那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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